再見故人

「啊！」

一聲凄厲無比的喊聲之後，兩手齊張，雙腳成八字型攤開，一呼氣，地上的塵土就撒了歡地往上騰，沒多久又全都往她臉上砸。

沒錯，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半夜被扔進暴室的慕容煙。

「我說，叫你們丟你們還真丟啊？」慕容煙慢悠悠地爬起來，一邊拍身上的土一邊搖頭，「嘖嘖，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王府的人就沒一個懂憐香惜玉的？」

「哼，我闌大雖沒讀過多少書，可也知道，憐香惜玉這四個字若用在你身上，必定是被使勁糟蹋的。」

看那大餅臉翹得老高，慕容煙笑了一聲，「我敢打賭你們肯定都還沒媳婦。」

「你！」輕飄飄一句話，卻直擊痛處，闌大氣得滿臉通紅，一時又拿不出話反駁。

不痛快的慕容煙本就是要找個人陪她不痛快，當然要繼續刺激，「別說我沒警告你們，就你們這樣，這輩子就甭想找著媳婦了。」

「你，你，你竟敢詛咒我。」

「火氣別怎麼大嘛，我可是好心，好心。您看天色也不早，您還是趕緊回去洗洗睡吧，年紀大了，禁不起熬夜的。」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闌大，想死你就繼續鬧。」闌大撲上去之前，一直在一旁看戲的人終於開口了，冷冷一撇，張牙舞爪的闌大立刻蔫了。

慕容煙眉一挑，合著這位剛剛沒出息樣都是裝的，呵呵，有意思。

「闌大，你該學學這位，人家條件比你好，又比你有禮貌，想找媳婦還是有那麼點希望的，若是能在憐香惜玉上多下一番功夫，希望那就更大了。」慕容煙湊近那人，刻意揮了揮衣袖，「你說，是吧？」

見那人臉色幾變，慕容煙笑得更歡。

「小四。」

只喚了一聲，又一個身材精瘦的家丁站了出來，低垂著頭，看不清摸樣。

慕容煙道倒沒注意原來還有人，不由多看了幾眼。

「帶他去見青姨，我和闌大先回去。」

「是。」

慕容煙饒有興緻地從頭到腳打量著眼前忽然冒出來的人，聽聲音，似乎跟她一般大，不對，是跟木青同齡，這丫頭十七八的樣子，她好歹也有二十六了。

話說，這古代女人是不是都發育遲緩啊，她居然矮了了大半個頭，搞得她還得仰著頭看他，不爽，太不爽了。

小四先合手向慕容煙作揖，才抬頭道，「姑娘，闌大性子沖，方才多有得罪，還請你見諒。」

嘶，慕容煙倒吸一口涼氣，最近絕對是桃花泛濫了，這小家丁雖然還沒到妖孽的級別，拎到現代也絕對是個搶手貨，就是不知道這位是不是個禍害了。

「姑娘，姑娘，」叫了幾聲還是不見她有反應，小四便伸手面前晃了晃，「姑娘……

「咳咳，」慕容煙乾咳了幾聲，伸手搭上小四的肩膀，「小弟弟，你道什麼歉啊，扔我又不是你，再說我不是不知道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狗，有心理準備了。」

慕容煙刻意忽視費力抬胳膊的那份違和感，認真擺起一副姐姐說教的模樣。

小四雖然驚訝於慕容煙過於親密的舉動，可奇怪的是，他並不討厭。只是，面前這個低他大半個頭的女孩居然叫他小弟弟，他似乎該幫她確定一下立場。

「我姓莫，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府里的人都喚我小四。」小四說著，站直了背，又不著痕迹地拿眼角偷瞄慕容煙的反應。

慕容煙不傻，當然知道小四是什麼意思，可她不爽了，比剛才更不爽了，你丫有本事到現代跟我比去，哼！

悻悻收回手，慕容煙沒好氣地說，「我叫慕容煙，對了，你不是要帶我去見…見……」

「青姨。」

「嗯，走吧。」

看著獨自走在前面的人，小四嘴角不由上揚，這丫頭，脾氣真大。

「你們為何深夜在我庭前吵鬧？」

老早就聽見動靜，青姨便出來看看，庭前卻只有一男一女。

小四幾步走上前，「青姨，這是新來的丫環，犯了點錯，王爺命小四把她交給您。」

青姨點點頭后，卻不見慕容煙上前請安，不由皺下眉。

小四已察覺青姨不悅，暗忖，怪不得這丫頭一來就會得罪王爺。回頭去看她，卻見她臉上已沒了方才逗他的俏皮，神情木然地看著立於階前一襲黃衫的青姨。

「院長？是你嗎？」

她的聲音像是在試探，小心翼翼，卻又隱隱透著欣喜，然後他就看見那雙大眼睛淌下兩行清淚，明明一直神采飛揚的臉，此刻卻像只可憐的貓，他就那麼看著她，很沒出息地呆了。

「是院長對吧！院長，院長，煙兒想你，煙兒真的好想你。」

幾日來壓著她的迷茫、恐懼、無奈、疲憊頃刻決提，在院長面前慕容煙從來都沒辦法堅強。她踉蹌著撲到那人的懷裡，不管不顧地放聲大哭，不管了，她什麼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