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大魔王

「哇，凌平哥哥也太酷了吧！」

英國一棟高級公寓里，張子萱窩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盯著眼前那台「青花瓷」筆記本的屏幕，情不自禁的高聲感嘆了一句。

她此刻看的，正是蒙特利爾頒獎禮的回放，雖然已經看了不止一遍，可那個男人手握獎盃，光芒四射的場景，依舊令她無限心折。

在這個年代，中國演員出了國，就少有不自卑的，像凌平身上這種自信飛揚的氣度，她只在梁朝唯、周潤法等傳奇明星身上見過，但從沒想過自己幾年前一直崇拜的小哥哥，居然也能如此驚艷，簡直與有榮焉。

「第四遍了，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井恬不理解小閨蜜的大驚小怪，將泡好的蜂蜜水遞了一杯給她，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張子萱腦袋抬起來，給了井恬一個白眼，道：「恬恬，你懂什麼呀，你看那麼大的殿堂，那麼大的舞台，組委會居然給凌平哥哥單開一個獎，相當於踩著那些外國人上位，可太提氣了好嗎？」

感嘆過後，張子萱臉上又不禁泛起一絲鬱悶。

她是去年出的國，專門托關係來英國學習聲樂，相比起井恬的鍍金之旅，她這純屬是混不下去的無奈之舉。

自從01年出道，靠著《酸酸甜甜就是我》爆火，這麼些年，她愣是沒有一首拿的出手的作品，有段時間甚至因為過度走穴，她和她的父母還被媒體狠狠批判了一波。

反觀井恬，因為自始至終跟在凌平屁股屁股後面混，一年時間就躥升到了國內一線，劉茜茜更不用說，如今已是斷層小花，倒是自己這位最先爆火且紅極一時的酸甜女孩混得最差，說出去又怎麼不叫人唏噓？

沒辦法，其實她近兩年也狠狠努力過一次，除了唱歌之外，還拍了許多電視劇，可老百姓就記得她那首《酸酸甜甜就是我》，別的一概不認，別提多操蛋了。

再之後，等到那首歌也開始不吃香了，她自然而然也就跟著過氣。

在這異國他鄉里，偶爾午夜夢回，想起自己這幾年的經歷，她就彷彿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要說不後悔那肯定是假的，如果自己能早些聽凌平哥哥和大姑的話，勇敢地和爸媽抗爭，而不是委曲求全，沉浸在無休無止賺快錢的商演中，消磨了自身的靈氣，今天的境遇是不是會大不一樣？

想起出國前，爸媽求大姑去向凌平說情時的情景，大姑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對方一定恨透了她的爸媽，更惱恨自己這個小侄女不爭氣。

那個眼神狠狠刺透了張子萱的心，也就是那一次，她生平第一次勇敢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接著便有了後面出國留學的事情……

「唉！」

張子萱坐起身，忍不住嘆了口氣，盯著暫停頁面上，風光無限的凌平，十分嚴肅的向井恬問道：「恬恬，你說我有沒有一天，也能登上這樣的舞台呢？」

井恬正在瑜伽墊上認真掰自己大腿，自然沒有注意到張子萱身上的情緒變化，便隨口勉勵了一句：「當然啦，凌平哥哥以前不是說過嗎？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哇，這都哪一年說的話，你居然還記得？」

張子萱高聲叫了一句，隨後又黯然道：「可我怎麼感覺自己離夢想越來越遠了呢？」

井恬受不了那股子矯情，停下動作，瞥了她一眼，道：「你還有夢想？你以前不是得過且過，最會混日子嗎？」

「什麼叫混日子？」

張子萱不服，高聲叫道：「我那是聽話好嗎？」

「對對對，聽話，聽話！」

井恬連連點頭：「那我問問你，你現在的夢想是什麼？」

「我呀……」

張子萱手點著下巴，還真就認真思考了半天，搖晃著腦袋說道：「我喜歡唱歌，不喜歡演戲，演戲多累啊，吭哧吭哧忙半天，才得那麼點片酬。

還是唱歌好，幾分鐘就有好多錢，但我不想唱《酸酸甜甜就是我》，快唱吐了，最好能跟凌平哥哥一樣，給我多來幾首代表作，平日里讓我可以換著唱……」

井恬：「……」

你自己聽聽這是夢想嗎？你怕不是鹹魚精轉世吧？

我就不該多嘴問這麼一句！

井恬不想理她了，喝了一口蜂蜜水，又準備掰大腿去了。

張子萱卻自顧感慨道：「哎呀，還不知道凌平哥哥這會兒在國內有多風光呢！」

「風光又不跟咱們挨著，你羨慕個啥？」

「我當然是不挨著，這不還有恬恬你嘛！」張子萱意味深長地調侃了一句。

井恬耳朵尖肉眼可見地紅了，羞惱不堪地叫道：「你……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

張子萱將手中的「青花瓷」往茶几上一放，看著她，笑嘻嘻道：「恬恬，你這就有點明知故問了吧？」

井恬不應聲，張子萱好奇追問：「誒，恬恬，你給我說說唄，那天在紅毯上被凌平哥哥英雄救美，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就……就那個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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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恬聲若蚊蠅，接著有些不耐煩道：「哎呀，你問那麼多幹嘛？」

「你說劉茜茜知道了嗎？」張子萱突然來了一句。

井恬身子一顫，停下了手上的東西，呆坐原地。

「其實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是你先認識凌平哥哥的，為什麼會讓她捷足先登？」

「還能是什麼？」

井恬已經收起了羞意，微帶悵然道：「可能是我不夠勇敢吧！」

「這算什麼理由？」張子萱眉頭皺起。

井恬起身，坐回沙發上，張子萱往後挪了挪，盡量讓她坐的舒服些。

她捧著水杯，垂了垂眼眸，隨後一抬眼，神色恬淡道：「我以前也不甘心，總覺得是天意弄人，所以很不服氣，用了許多辦法去爭，但這麼多年過去，我也漸漸明白，其實他心裡並非沒有我，只是放不下對劉茜茜的責任！」

「那不是渣男嗎？」

張子萱心疼她，有些不忿道：「你就一直這麼看著？」

井恬不答，只是唇角一彎，緩緩道：「萱萱，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會答應陸叔叔來英國嗎？」

張子萱一怔，想起那段時間和爸媽打電話閑聊時的內容，隱隱有了些猜測，猶豫道：「跑男那事？」

井恬點點頭，道：「萱萱，當時壹心說要用我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其實我向來不在乎人氣那些，只是覺得他心裡能想著我，就已經很滿足……」

張子萱無語，你這是有多卑微啊，還是我認識的恬恬嗎？

「……當時我推了好幾個項目，想著無論如何要把這個節目做好，不能辜負他的好意，結果臨簽約那幾天，突然傳出來消息，說我被范兵兵給頂了。

陸叔叔怕我傷心，故意壓著消息不告訴我，殊不知我早曉得了，並且還知道是凌平哥哥親自下的令。」

頓了頓，她嘆了口氣，繼續道：「換作以往，不過一個角色而已，誰愛要就拿去，反正我也不差這些，更不屑去爭。

但我受不了的是，旁人甚至連問都不問我，就替我做了決定，彷彿我只是最無足輕重的那一個，何況做決定的那個人還是他。

那段時間，我以為他終於在我和劉茜茜之間做出了選擇，作為一個失敗者，我實在無法面對這一切，所以才逃到了英國。

我想，只要不見面，時間一長，彼此就可以相忘於江湖吧……」

張子萱感受著她聲音里的哀傷，心像被什麼東西揪著一樣，鼻頭一酸，眼眶也紅了，一把攬住了對方的肩膀。

難怪倆人初在英國見面時，她就覺得井恬怪怪的，原來中間竟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作為井恬的閨蜜，張子萱自是知道對方愛慘了凌平，這種心態她也理解，畢竟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遇到了最耀眼的那一個人，被吸引很正常。

加上愛而不得、各種拉扯以及buff拉滿的虐戀，可不就是越虐越愛嗎？

本來情感上就處於弱勢，偏偏還被心愛之人打成敗犬，不用想都知道，那段時間，她的心裡得有多難熬！

井恬看了張子萱一眼，反手拍了拍對方肩膀，示意自己沒事，這才繼續說道：

「可是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和他還是在蒙特利爾見了面。

我以為可以恍若無事的寒暄，但轉過頭就後悔了……然後便是紅毯上的事情，我可以感受到，其實他的心裡是有我的……」

張子萱似乎明白了什麼，有些頭皮發麻，聲音發顫道：「可他已經有了劉茜茜啊，總不能讓他當負心漢吧？」

聞言，井恬淚水滴落，搖頭痛苦道：「我知道，可我放不下他，真的放不下他……」

……

兩個小時后，兩人雙眼紅彤彤地在門口擁抱分別。

「下周沒課記得過來哈！」

「你不去參加商務了嗎？」

「不了！」

井恬搖頭道：「上次蒙特利爾的事情，陸叔叔很不滿意，這段時間，他讓王姐去香港挖趙微去了……」

「小燕子啊！」

張子萱眨巴了下眼睛，露出幾分羨慕之色。

井恬抿嘴一笑，道：「萱萱，你要是願意，畢業后可以來星光燦爛，我讓王姐帶你……」

「不要！」

張子萱連連搖頭：「我決定了，我要去壹心！」

「去壹心？」

「對！」

「我要去抱凌平哥大腿，然後天天幫你吹枕頭風，怎麼樣？」張子萱一臉堅定地說道。

井恬：「……」

枕頭風是這麼用的嗎？

……

與此同時，橫店影視城，《劍雨》劇組。

「咔！」

「茜茜，你剛才情緒又不對啊！」徐科導演拿著喇叭大聲喊了一句。

「對不起，導演，我剛才在想您剛才說的表演層次去了，很抱歉！」劉茜茜捧著手，連連鞠躬。

徐科嘖嘖嘴，看著主動道歉的劉茜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最近發現劉茜茜的狀態很不對，總是心不在焉，有一次甚至差點發生事故，劇組都停擺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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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科這次北上，本來是想掛單華誼的，結果被壹心截了胡，拉到這兒拍《劍雨》。

他知道凌平收購嘉禾的事，心裡自然一萬個願意，所以導戲也很賣力，想的就是以後能在壹心下面混飯吃。

前段時間還挺順利的，到了劉茜茜這裡就卡了殼，偏偏江湖傳言這是凌平的女人，打又打不得，罵又不敢罵，別提多糟心了。

「這裡是戲眼啦，演好了很加分的，你看，傷心、風騷，被愛、絕望，偏執癲狂、喜怒無常，每一個層次都要表現的自然……」

徐科和一般導演導戲不一樣，別的導演喜歡形而上的方式，他偏愛直接上手指導，甚至連每一個表情都要做示範。

徐科算是有過一些演戲經驗的，但要做到行雲流水的表情變化卻很困難，所謂指導有時候就顯得不倫不類，常常讓演員摸不著頭腦。

他現在給劉茜茜講戲，嘴上說的頭頭是道，每個表情卻都是咧嘴皺眉，結果被指導的人越看越懵。

徐科看劉茜茜一臉茫然，心裡急得要死，就一場戲了，不會又卡一天吧？

他隨意掃了眼四周，忽地眼前一亮，指向圍觀人群，大聲道：「來來來，這位先生，你來指導一下。」

眾人順他手指望去，紛紛大驚：卧槽，凌平什麼時候來了？

劉茜茜眼裡也閃過一抹驚喜，但很快就隱了下去。

「凌總！」

「凌總！」

「……」

眾人紛紛打招呼，凌平見被發現，也點點頭，大大方方走向場內，同徐科握完手后，道：「怎麼了？」

徐科將事情一說，凌平忍不住瞥了眼劉茜茜，對方嘟著嘴，委屈地低下頭。

「你是大影帝啦，給大家指導一下吧？」徐科發出邀請。

「這不好吧……」

凌平掃了掃，旁邊好幾位老戲骨呢，怎麼就輪到自己指導了？

「凌總別謙虛，也給我們露一手嘛！」老戲骨金世傑哈哈一笑，開口起鬨。

「對啊，對啊！」

「露一手！」

「露一手！」

見劉茜茜也露出幾分期待，凌平頓了頓，忍下了拒絕的話，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我試一試？」

徐科嘿嘿一笑，跑來給凌平講了幾分鐘戲，這才一拍巴掌，搞怪道：「安靜，安靜，凌老師課堂，正式開講！」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凌平站在場內，旁邊徐科配音：「開心！」

凌平面向觀眾，聞言忽咧開嘴，做了個大笑的表情。

第二個指令轉瞬即至：「風騷！」

下一秒，大笑變成了眉眼含情，一撩一撩。

「被愛！」

很快，臉上的風騷就被幸福取代。

「絕望！」

眨眼間，幸福卻變成了沉鬱。

「……」

「卧槽！」

別說觀眾了，金世傑等幾個老戲骨都看傻了。

他們本來還說凌平年輕，雖然拿了影帝，演技也不見得很純熟，只要示範地不是太拉胯，到時候就硬誇好了。

結果這一看，人家情緒到不到位先不說，光是面部肌肉的自如控制，就秒掉了一大票同行。

旁邊如於文樂、彭於宴之類的幾個年輕演員也確確實實感覺到了某種震撼，心裡暗呼：「這就是影帝的實力嗎？妥妥的大魔王啊，太可怕了！」

「他又變強了！」朱亞紋在人群另一邊，沖著身旁的黃渤小聲感慨了一句。

黃渤盯著場內，露出一個理所當然的表情，道：「集百家之長，到底破而後立，舉重若輕了！」

徐科臉上的驚喜也已經掩蓋不住，開始暗暗嘀咕：不行，不行，等會兒一定要留他給我客串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