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愛的人，終於成為我的愛人

那一聲遲了十年的祝福。

終於能夠名正言順在她面前說了出來。

今霧怔怔地對望進段時焰熾烈深情的眸，哭得濕潤的雙眼猛地一紅，淚水再次瞬間奪眶而出。

在生日還沒到來的這一周里，她就已經收到了許多禮物和祝福。

但全部加起來竟都抵不上這一句看似簡單的生日快樂。

愛人醒過來了，真相也揭露了，本該是感動幸福的時刻。

但今霧只覺胸腔依舊漲著無限的酸澀，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

但所有的話語都像是被堵住似的，只能發出哽咽的聲音，哭得連肩膀都顫抖了起來。

「我們的小壽星怎麼又哭了？」

段時焰再次痛惜無奈地輕嘆一聲。

抬手輕撫向今霧通紅的眼尾，動作輕柔地拂去她臉上濕潤的淚意，「都怪我不好，讓我們的小壽星擔心了這麼久，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乖，別哭了，再哭就要頭疼了，乖.....」

冒著暴風雪救她的人是他，滑落山坡以自己血肉之軀護著她的人是他。

拖著傷痕纍纍的身軀抱著她等來救援的人是他，默默無聲愛了她十年的人還是他。

卻現在因為她的落淚，自責地跟她道歉。

見今霧又哭得那麼凶。

段時焰更心疼地皺了皺眉。

頓時手足無措地不斷擦掉她一直往下滾落的眼淚，唇角微彎出無奈的弧度，「之前在床上不小心做得太過，也沒見寶寶哭得那麼厲害，怎麼現在哭得停不下來呢？像是水做一樣。」

「乖，不哭了好不好？」

「今天是我們小壽星的生日，可不能一直哭，不然現在把眼淚掉完了，以後在床上哭不出來怎麼辦？」

段時焰抬著指腹輕輕摩挲她被淚水浸濕的臉頰，實在沒辦法，只能故意這樣逗她，「你知道的，我只喜歡在床上看到你哭，你越哭我就越興奮。」

換作平時他這種騷里騷氣的渾話，只會換來今霧羞惱的眼神瞪或者是一拳頭。

但現在她還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濃密的長睫又再次被淚水浸濕得幾乎黏成一撮撮。

段時焰的眼裡再次露出無奈的心疼。

他不顧另一隻手還在輸著液，撐著病床就要坐起來。

「段時焰，你想幹什麼！」

察覺到他的動作，今霧連忙抬起頭，趕緊伸出手扶著他，幫他從床上坐了起來。「你別亂動，小心扯到傷口了。」

真是的。

怎麼一醒來就這麼亂來了！

就在她緊張地垂眸往他身上的傷口查看，就聽到身前的男人悶聲輕笑了一下。

「終於捨得理我了？」

段時焰微屈著指腹輕蹭了下今霧微皺著的鼻尖，深邃的眼底繾綣出彷彿能滿溢出來的溫柔寵溺，「還以為我們的今醫生忙著做小哭包，不想搭理你家小狗呢。」

「霧霧。」

段時焰眉梢含笑，漆黑的眼瞳漾著灼亮，好似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朝她張開雙臂，聲音微啞，「抱抱。」

這瞬間，今霧只覺整個心尖就像是被撥動了幾下。

她再也壓不住心底早已澎湃而起的悸動，半躬著身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後背的傷口，臉埋向他的頸窩，將她的20號輕輕地抱住。

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擁抱了。

卻此時就像是站在另一個路口，終於見到了好久不見的戀人。

今霧不由收緊了手臂，通紅的眼眶再次泛起點點淚意。

「段時焰。」

她咽了咽有些澀痛的喉嚨，聲音沙啞，「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9月1日那天，我做了些什麼？」

明明是最矜貴驕傲，誰都無法企及的天之驕子，就如同一輪永遠高懸空中明亮又恣意的太陽。

可他竟然僅僅在開學第一天，就將所有的目光視線都投落在站在偏僻安靜角落裡的她。

這一落。

還栽得那麼徹底。

段時焰掌心輕撫著今霧的後腦，思緒好似被拉回了當年的那一天。

讓他整個眸底都被添上更深的繾綣，「你沒有做了什麼，你只是剛好從我身邊經過了。」

「還記得那天放學后，你抱著教材書從圖書館出來，而我剛好踩著滑板，然後你從我身邊經過那時候嗎？」

今霧的呼吸不由微滯。

當年那天臨近傍晚，漂亮的橘色黃昏暈染著天空。

銀髮熠熠的少年踩著滑板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被清風吹拂起的眉眼意氣風發，洋溢著她一直羨慕的自由張揚。

當時說不上來什麼心不心動，只是一種對太陽的仰望。

卻不知原來有一枚小小而隱晦的種子已經悄然無聲種在她的心裡，靜等待著她的發現。

更不知道在同一天同一個時候被她仰望過的太陽竟然也對她投來了目光。

「其實準確來說，那時候不算是我們的初次見面，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食堂里。」

段時焰唇角輕彎，「從你剛放好飯盒轉過身，我就已經在看你了。」

看她無視所有周圍投來的嘲諷，依舊背脊挺直往前方走去。

清冷安靜的眉眼透著彷彿不會被打敗的堅韌無懼，像極一道看似清淡卻無比耀眼的月光。

於是連他自己本人都沒有察覺到。

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那一刻起，他的視線就已經落在她的身上。

「鐺鐺鐺鐺鐺——」

恰好鐘樓敲響了整整五下。

指針指向了五點。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那刻起，剛好是20秒。

「五點二十秒，是我對你好奇的開始。」

段時焰目光深深地凝視今霧的雙眼，「也是對你動心的開始。」

「雖然只是擦肩而過，但是今霧，那是我這一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某個人產生了想要了解她的依戀。」

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任何鬼神都不放在眼裡的倨傲少年，更不可能相信這種像什麼一見鍾情老掉牙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更不會覺得自己有朝一日竟然還會投降在一個女孩的身上，頭也不回踏向暗戀這條路。

可少年不知。

有的愛情原來是從好奇就開始出發。

從他對那個清冷堅韌的靈魂動了好奇，被吸引這一刻起，就立即像是飛蛾撲火。

哪怕將來會摔得遍體鱗傷也還是義無反顧地一腳踏了上去，從此頭也不回，清醒而淪陷。

「從我見你的第一眼，我就一直在看你。」

「看你上課會認真聽講，下課認真看書，看你坐在食堂吃到好吃的就會晃一晃雙腳，吃到不好吃的就會皺一皺眉。」

「看你每次在小賣部都會買同一款的草莓牛奶，看你偷偷揣著香腸去喂流浪小狗。」

「看你每次面對別人對你身世的嘲諷，你都能背脊挺直，看你每次難過都能很快重新振作起來，再次露出認真堅強的表情.....」

在她的世界總是布滿著尖銳的稜角。

但哪怕環境再不公也好，她一直都清醒堅強地抬腳往前走，不會畏縮駐留，一直勇敢去對抗這個滿是稜角的世界。

就在她努力向前方走去，一道驕陽已經悄悄跟在她的身後。

段時焰斂眸輕笑一聲，再次輕柔地替今霧擦走眼尾滑落下來的淚珠。

「真正察覺到對你的喜歡，是在一次的升旗典禮上。」

他眸色熾烈，語調緩緩，「當時學校不是突然讓全體同學都要剪短髮嗎？你明明要代表學校宣布這條規定，但你卻挺身而出，第一個正面站出來反對這條不成文的規定。」

站在升旗台上的女孩認真明亮。

而站在台下的少年凝望著女孩的雙眸，彷彿被點燃起了一簇熾熱的烈火。

就是從這一刻。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動了心，正要紅著臉頰慌亂地想要移開視線，卻發現已經無法轉開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栽了。

從她站在喧鬧的食堂，站在人影洶湧的操場，站在高高的升旗台，站在安靜的圖書館。

站在十六歲的少年心裡。

他已經栽得徹徹底底。

自此念念不忘，暗戀延期，靜等迴響。

今霧怔怔地望進段時焰眼裡滿得要溢出來的愛意，那些酸澀又有捲土重來的架勢直往通紅的眼眶涌去。

她曾經以前在校園時期偷偷仰望過，羨慕過的太陽。

再到重逢后，期間悄悄期盼著太陽也能喜歡上她。

卻不知，原來這一輪太陽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歲月里默默喜歡了她很久很久。

今霧一直強忍在眼底的淚再次滑落下來。

「你應該要早點告訴我的.....」

今霧哭腔哽咽，替他等了她那麼久感到心疼，「不要只想著我會不會有負擔，不要只想著我會不會不安，你怎麼都不想想你自己，明明等了這麼久.....」

不是等了一天，一周，一個月，一年。

而是等了整整十年。

在四季開始循環，萬物開始輪迴，他還是繼續站在原地等著她，等著她一個回頭。

「段時焰，你才是那個笨蛋.....」

今霧長睫掛著淚，「不知道放棄，還傻傻的等了那麼久也不說出來，你就不覺得難熬和委屈嗎.....」

三千六百八十六天。

是她不管聽了多少遍都會胸腔泛苦的龐大數字。

可他就是這麼傻傻的等了一天又一天。

等的還是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回頭的人.....

只是稍微代入一下，都能讓人覺得煎熬。

就在今霧淚光濕潤為段時焰感到心疼委屈。

臉頰再次被輕輕抬起，所有的眼淚又被他輕柔全部擦乾淨。

「怎麼會覺得委屈和難熬呢？」

「我已經等到我的19號了。」

段時焰望著今霧為他心疼的淚眸，唇角輕彎，彷彿這十年的酸澀對他而言，一點也不覺得有多煎熬，「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願以償，暗戀成真。」

「我曾想你會奇迹般喜歡上我，現在奇迹真的降臨我身上了。」

「我很幸運我能成為被命運眷顧的幸運者。」

段時焰抬手將今霧因為剛才哭而被弄得有些亂的碎發重新捋到耳後。

深邃的眸繾綣著熾熱，彷彿一道永不滅的焰火，「因為我愛的人，終於成為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