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番外.什麼才是真相
自己的身上穿著病人服。
有著鐵柵欄的窗戶外面是一片草地,有很多穿著病人服的男男女女在草地上……玩耍?
瘋子。瘋人院。八神看著那些人怪異的舉動,立刻猜到自己這是在哪裡了。但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明明沒有藍光,明明沒有推開任何一扇門,只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結果早上起來,一睜開眼睛就是這樣子了,這是為什麼?
屋子裡的牆上有一面鏡子,圓形的,大概有臉盆大小。
八神走過去照鏡子,發現裡面的人和她長著一樣的臉,披肩的頭髮,素顏,面部的稜角比她的臉柔和多了,所以看起來比她多了一份柔弱的氣質。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聲音,八神看過去,是幾名帶著口罩的醫生、護士推著一輛小車走進來。那個男醫生走過去撩起她的袖子,給她抽血,然後和女護士在說些什麼。
八神看看他的臉,發現男醫生大概有三十歲左右,看不到臉,但眼睛長得挺漂亮的。
就在那個醫生低頭寫字的時候,八神忽然說道:「你好……」她垂眸瞄了一眼他胸口上掛著的名牌,上面寫著周彥行三個大字。她對著周醫生說:「周醫生,請問您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周醫生抬頭看了她一眼,卻並未說話,接著低頭寫字。
八神微微挑了挑眉毛,又問道:「這裡是精神病院?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嗎?能治癒嗎?」
周醫生這才抬頭看向八神的眼睛,仔細的瞅了兩眼,發現八神雙目清澈有神,不像一般的精神疾病患者那麼混沌無神,便對八神說:「重度幻想症,你的病。如果你積極配合,有可能治好。」八神想了想,又問道:「這個病會不會影響記憶?比如我現在,我覺得我的身份挺多的,有很多記憶,但我不知道哪一個是我真實的記憶。周醫生,你能告訴我……關於我的家庭情況嗎?」
周醫生翻了翻她的病例,告訴她,她是單親家庭,有一個父親,母親早亡,家裡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女孩兒,是她的妹妹,和她同歲。
八神挑了挑眉毛,「和我同歲?是我的雙胞胎嗎?還有我父親是做什麼的?」
周醫生沉默了一下,告訴八神,她的父親是一名富有的商人,而她的妹妹不是她的雙胞胎。
八神皺起眉頭,喃喃道:「不是雙胞胎,又是同歲,那麼就是說,我和妹妹是同父異母?那我和妹妹的關係好嗎?和爸爸的關係好嗎?我是私生子還是妹妹是私生子?」她看向周醫生。
周醫生深深地看她一眼,並未說話,卻轉身想走。
八神看著周醫生的背影,不急不緩的又問道:「那我可以去院子里玩兒嗎?」
周醫生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說:「不可以。因為你有暴力傾向。」
「那我能聯絡一下家裡,讓他們給我送些漫畫啊、小說,或者筆記本來嗎?我的屋子裡面什麼都沒有,就這麼坐著好無聊。」八神裝可憐的看著周醫生。
周醫生想了想,回答她說:「我可以幫你聯繫你的父親問問。」
「哦,那謝謝您了,周醫生。」八神笑著說,接著又忽然說道:「如果周醫生或者其他的護士姐姐們有空,能不能來找我聊聊天?自己一個人待著感覺很寂寞呢。」
周醫生一笑,「我會幫你問問,有沒有人願意來找你聊天。」
八神雙手合十,笑著說:「那麼,希望我的人緣不錯。」
周醫生離開后,八神回到了屋子裡,將鐵床橫著挪到床邊,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精神病人。雖然在這裡有些無聊,但是還不至於讓八神閑的發瘋,比如現在,觀看那些精神患者自娛自樂也是有點兒意思的,尤其是窗戶外面還有一個大美女在跳舞。
「跳的真美啊……」八神忍不住感嘆。
而在這時,一個小個子的男人忽然撲到了八神窗戶外的鐵欄杆上,像一條瘋狗一般用牙齒去啃咬鐵柵欄,並且還用腦袋去撞擊鐵柵欄。而發現他的情況后,立刻有好幾名強壯的男護工拿著電擊棒走了過來,先使用電擊棒把那個小個子的男人電暈,然後將他抬走。
其中一人還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一眼八神。
八神笑著對他點點頭,那人卻對著八神露出一個不屑和鄙夷的笑容,接著揚長而去。
八神撇撇嘴。在心裡罵了一聲:傻逼。
這之後,又有一個外國人忽然跑了過來,八神以為他和剛才的那個小個子的男人一樣要發瘋,結果那個外國人卻警惕的向四周看看,然後對著八神說:「你正常嗎?你也是被抓進來的吧?」
八神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有精神問題,所以只是看著他,並未答話。
那個外國人著急地直跺腳,卻依舊小聲地對著八神說:「你快回話啊!難道你也是精神病嗎?我看你剛才的樣子,還以為你是正常的,結果你也一樣,不正常嗎?」
八神被他逗得一樂,笑著說:「你才是那個不正常的吧?因為有病才會被送進來治療,你難道想說你像電視劇裡面一樣,是被什麼人陷害,然後扔進來的嗎?」那個人一聽她說的話,立刻緊張的抓住鐵欄杆,激動地說:「就是這樣!我是k國的王子,父皇本來要傳位給我,但是卻被我那狼心狗肺的弟弟搶了王位,還把我送出國,關在這個精神病院里,我……」然後就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
八神就當聽小說了,便坐在那裡聽他說,邊聽邊笑。
那個人說了好半天,見八神只笑不說話,便喪氣的一錘鐵欄杆說:「我知道,你以為我說的這些全是假的是不是?你以為我是瞎說的是不是?你覺得我是精神病是不是?」然後他就看見八神似笑非笑的點點頭,頓時氣得大叫道:「算了,我和你這個精神病說做什麼?嘁!」
八神托著下巴,手肘支著窗檯說:「因為除了精神病,你還能和誰說啊?」
那個外國人瞪一眼八神,接著轉身走了。八神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趣極了,原來妄想症是這樣的呀……
八神在醫院裡住了幾天,並沒有護士來找她聊天,她就每天坐在窗口看別人玩兒。
今天上午,那個外國人的爸媽來看他了,兩個老人看起來挺高興地和那人說話,結果那人抱著老人的腿,大喊著父皇什麼的,還說他弟弟勾結什麼外星人,要霸佔地球之類的胡話。
而今天下午,周醫生又帶著護士們來了,八神笑著對周醫生說:「周醫生,你覺得我最近好點兒了嗎?」周醫生抬頭看她一眼,點點頭說:「不錯,恢復的挺好。」八神又對著周醫生說:「這幾天居然沒有護士來找我聊天,看來我的人緣不太好?」
周醫生拉起八神袖子的手一頓,接著又繼續往她的手臂上抹葯,然後從小車上拿出一支針管給她打葯,並說道:「是,你以前傷過人,所以沒人敢過來。」
八神又笑著對周醫生問道:「那你敢過來嗎?」
周醫生一愣,抬頭看向八神,接著似笑非笑的說:「我下班很晚了,你敢讓我過來嗎?」
「哦?」八神笑著挑了挑眉,「那你那麼晚過來,害怕嗎?」
周醫生笑了笑,沒說話,帶著小護士們走了。
大概午夜十分,八神忽然聽見房門響了,她從被窩裡坐起來,看見門慢慢的開了一條小縫。她以為是周醫生來了,結果從門縫裡面卻伸出一支慘白慘白的手骨,然後是另一隻手骨,再接著就是一顆骷髏頭——那顆頭慢慢地抬起,一雙閃著綠光的眼睛直直的盯向床上的八神。
沒有鬼氣,沒有邪氣,沒有魔氣。
八神不知道是自己的感知能力沒有了,還是這東西真的什麼也沒有。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忽然被大大的打開,一道白影迅速的躥了進來!而那白影抬起頭,眼睛處閃光兩道白光,接著慢慢的走向八神……
八神看著白影說:「好玩兒嗎?」
正在裝鬼的周醫生動作一頓,接著無奈的摘下塗著熒光粉的眼鏡,然後把手裡拿著的骷髏標本放在牆角,笑著走過去說:「你看起來很冷靜啊,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連緊張也不緊張,搞得我真無趣呢。」
「因為我以為剛才是我的幻覺啊,我不是重度幻想症嗎?既然是幻想的話那還怕什麼。」八神往旁邊挪了挪,讓周醫生坐在她的床尾。
周醫生走過去坐下來,接著伸手放在八神蓋的被子上,就那麼湊巧,握住了八神的腳腕。八神一縮腳,周醫生卻死死地攥住,並未讓八神把腳收回去。接著他抬起頭,對著八神露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後慢慢地向八神傾身過去,漂亮的眼睛離八神越來越近,直到兩人的鼻子幾乎碰上,他才停了下來,眼珠微微向下看,看著近在咫尺的八神的唇。
「你說,我要不要親下去?」周醫生的聲音略微帶著些誘惑的味道。
八神笑起來,推著周醫生的胸膛將人推開:「不要。」
周醫生聳了聳肩,然後直起身子,態度淡然的對八神說:「我知道你沒病,而且不僅我知道,醫院裡很多人都知道,且一開始就知道。」八神挑了挑眉,周醫生接著說道:「你進來的時候,你爸給我們院長塞了好些錢,也給我們都包了一個大紅包。他讓我們把你關進來,永遠不要放出去,所以就算你現在表現的再好,你也不可能出去的。」
八神微笑的看著周醫生沒說話。
周醫生反而笑著對她說:「知道這些后,你準備怎麼辦?」
八神上下打量一眼周醫生,接著一笑說:「你、說、謊。」周醫生一挑眉,對著她說:「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說謊?還是你不願意承認這就是現實?」
八神搖搖頭說:「直覺。」
接著周醫生就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反而和八神聊起了日常。
而自這回之後,周醫生便時不時的來找八神聊天,有時候會故意裝鬼嚇唬八神,可惜每一次八神都很淡定,搞得周醫生自己都覺得無趣了。所以最後,他倒是漸漸地不再搞這些惡作劇。
大概三個月之後,周醫生對八神說,她可以去院子里了。
三個月沒有曬到陽光,猛然一出屋子,八神覺得連空氣都好像更加新鮮了一樣。她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就那麼晃來晃去。不久后,忽然走過來一個獨眼的女孩兒,女孩兒在她的身旁轉來轉去,自言自語,甚至把八神當空氣的坐在八神的腿上。
八神沒有動,反而低頭去聽女孩兒在說些什麼,但是女孩兒嘴裡的話卻好像是外星語言一樣,根本聽不懂。
不久后,女孩兒離開了。
然後八神看見了那個跳舞的美女。記得八神第一天來這裡的時候,就看到了她,但是接下來的三個月她卻好像憑空消失一般,再也沒有出現——而如今她又再次出現了,這讓八神大感興趣。
八神走過去,試圖和那個跳舞的女人說話,可是那女人只是在跳舞,和個小女孩兒一樣,都只把八神當空氣。這時一個坐在旁邊的亭子里,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老人卻忽然對著八神說:「別理她,她不會搭理你的,她把自己當音樂盒裡的塑料舞人,只知道跳舞,其他的什麼也不會。」
八神看他一眼說:「那你的,你是誰?」
老人嘆一口氣,對著八神說:「我是棋神。來這裡,只不過是因為這裡沒人打擾我下棋。」
不久后,晚飯時間到了,院子里的人紛紛回到病房裡。而吃完晚飯,周醫生照例來查房,只不過這一次他卻比平時晚了許多,所以周醫生一進屋,就對著八神解釋說:「我最後來查的你的房。正好沒有事了,可以和你聊聊天。」他習慣性地坐在八神的床尾。
八神對著周醫生笑笑,「謝謝。」
周醫生看著八神說:「最近怎麼樣?能出屋子了,有什麼感想?」
「感想?大概是空氣都新鮮了吧。」八神笑著答道。
後來的日子就是這樣,白天在院子里放風,晚上回屋子裡睡覺,時不時的和周醫生聊聊天。就這麼樣的日子,大概過了有小半年,然後忽然有一天,周醫生帶著八神去做檢查,並在經過好幾道稀奇古怪的測試之後,負責測試八神的女醫生笑著對八神說:「恭喜你,小姐,您已經康復了。」
然後八神就出院了。
出院那天,來替八神辦手續的是一名戴著眼鏡、長的很斯文的男人,據說是她父親的秘書。而在辦完出院手續后,秘書便開著一輛豪車將她送回家。
然而就在半路上,秘書卻忽然停下車,對著八神說:「大小姐,到了,下車吧。」
八神看看窗外,他們停在一處荒涼的大道旁,兩邊是高山,連個房子都沒有。八神動也沒動,扭頭看向那個秘書,卻見那秘書忽然打開車前櫃,從裡面掏出一把裝著消音器的槍——然而就在秘書用槍指向八神的時候,八神卻忽然覺得屁股底下一空,然後在秘書目瞪口呆的表情里,她整個人向下摔了下去,一眨眼之間,她就從車子里憑空落在了一片草地上。
她詫異不已,站起來剛想拍拍屁股上的灰,卻忽然像是被什麼人推了一把一樣,猛地向前踉蹌了兩步,結果回頭一看,發現自己正微笑地站在她的身後。
不……不是她,那個女人大概就是被她附身的人吧?
八神看著那個和自己長得相差無幾,卻比她要柔弱幾分的女孩兒說:「你是誰?」
女孩兒揮了揮手,她的身後就彷彿孔雀開屏一樣出現好幾道藍光,成半包圍的形狀,在女孩兒的身後豎起。接著女孩兒又一揮手,打向她右側的藍光,那道藍光就好像被她打散一樣消失了。這時女孩才抬起頭看向八神,微笑地說:「我,就是讓你能使用藍光穿越的人。」
八神有些驚訝。
女孩兒緩緩道來:「你問我是誰?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我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也許我不是人類,反正不論怎麼樣,我從小就有這種能力。」她對八神一笑,又說道:「其實你想問我,為什麼會讓藍光去找你,然後讓你去各個世界嗎?」
八神點了點頭。
女孩兒笑著說:「因為我需要一個人救我。我的母親和父親是商業聯姻,根本沒有感情可言,而在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就難產死了,只剩下我和父親——但是我和父親的關係卻並不好,而且基本上一年我們也不會見一次面……因為他經常在外面住,基本從不回家。」
「直到兩年前,父親忽然帶回來一個妹妹,和我同歲的妹妹。」女孩兒說到這裡,露出了一道詭異的笑容,並說道:「然後忽然有一天,我發現我在精神病院里,莫名其妙的,我就被稱為瘋子,關在了精神病院里。」她看向八神,「我需要逃出去,但我自己做不到,所以我就想,也許我能利用我的能力做些什麼?所以我在很多世界開啟了藍光——你是這麼叫它的吧?」
「呵呵,然後就有人走了進去。」
「只不過走進去后,還能回來的人很少很少,基本上被送到異世的人死了一個又一個、瘋了一個又一個,只有你——」女孩兒看著八神,「只有你一直活著。然後我就知道了,只有你能救我,你連經歷過那麼多世界都沒有瘋,當然能捱過這個精神病院,能讓他們以為你不是瘋子。」
八神看著女孩兒的眼睛,語氣平淡的問道:「那你是瘋子嗎?」
女孩兒搖著頭,「不,一開始我不是瘋子,但時間太久了、太久了,久到我的精神也漸漸地出現了問題。但我不想呆在那兒,也不想呆在這個世界,我想……走進去,哪怕是去末世,也總比在這個精神病院里好,起碼我是自由的。」
「然後……」女孩兒身旁的藍光紛紛消失,接著一道藍光出現在八神的身旁。女孩兒微笑的對著八神說:「現在,謝謝你幫我走了出來,你該回家了,你的丈夫正等著你。」
八神點點頭,向女孩兒告別。
但是當八神剛想走進藍光的時候,周醫生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周醫生一臉深情的拉住八神的手說:「你不要走,為了我,留下來好嗎?」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此時充滿悲傷,似乎八神要是離開,他就不知道該怎麼活一樣。
而這時,那個女孩兒忽然衝過來拉周醫生的手,大叫道:「不,不對,周醫生,你愛的是我,你愛的一直是我,不是那個女人!你別拉著她,讓她離開我們的世界,她不屬於你!」
但周醫生卻一把推開那個女孩兒,將八神抱在懷裡說:「不,她是我的,是我的!」
然後世界忽然一變,八神發現自己正和周醫生躺在一張紫色的大床上,而周醫生的身上除了一件白大褂外,什麼也沒穿!真空的!
八神低下頭看看自己,發現自己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衣。
然後周醫生就壓了下來……接著不言而喻。
但是八神這時候卻翻了個白眼兒,用一隻手捂著臉說:「該死的,我就知道這種發展,絕對不對勁兒啊……啊……啊……」快……快……再快一點……不行了……快……
快醒來啊!!!
八神猛地睜開眼睛,然後就看見史塔克正小心的避開她的肚子,壓在她的身上。
「……你在幹嘛?」八神無語的看著史塔克。
史塔克壓抑著聲音說:「放心,不會壓到孩子的。」
八神翻了個白眼兒。她就知道,自己本來在做一個略帶懸疑的夢,為什麼在即將大團圓結局的時候會出現那種大逆轉呢?必然是因為這個傢伙又在偷襲!不過……
算了,她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