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數風流人物
他現在已經是人為刀狙我為魚肉,他沒想到失敗來的如此之快,可卻是想不通,這忽然間出現的兵馬究竟來自哪裡,竟有這般強悍的實力。
可他沒有去問,只覺得這時候多說一句都是恥辱,淪落至此,也只有死戰到底,方能求個死則死矣,死得其所!
他托著精疲力竭的身軀向著那白臉儒將發起攻擊,可他的每一次攻擊都被對方從容的化解,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擊倒在地。
他尋思著,不是說要親手殺我嗎?怎的還不下死手?
卻見蘇建邦注視著他,一雙眼充滿了玩味和戲謔,像是在看一隻被戲耍的猴子。
王博旦恍然大悟,對方在殺死他之前,是要摧毀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他謂之尊嚴。
他哪裡能明白一個來自尊貴家庭出身的公子哥,心中有著的別人沒有的惡趣味?
這種惡趣味讓這個公子哥喜歡玩弄人家的心態。
「喂,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蘇建邦指著半山腰所在的方向道:「去跟你們主帥說,快點投降,否則全部坑殺!」
王博旦詫異道:「你不殺我?」
「著什麼急,幫我傳了話后,若是你們還是不投降,到時再殺也一樣!」
王博旦身體一震,只覺得這人好囂張,又好自信,是什麼給了他這種囂張的口吻和自信的底氣?
他環視了一圈,找到了答案。
他從那些站在這白臉儒將身後的將士的臉上找到了答案,這些將士的臉上似乎每一個都寫著無畏和兇悍!
面對這樣的一支隊伍,自己所在的這支隊伍能戰勝嗎?
他覺得似乎不大可能。
投降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主帥他能答應嗎?
怕是不能。
可他哪裡知道,他的主帥程知節已經死在了卧龍寨前。
王博旦看了眼蘇建邦,而後狼狽離去。
令王博旦沒想到的是,當他將山下的消息帶到軍師郭送成那時,郭送成也帶給他一個消息,那便是程知節命隕的消息。
這山上山下兩頭都沒得到便宜,現在被夾在中間,這可如何是好?
原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討論,在投降與死戰這兩個話題之間唇槍舌戰,可令王博旦更沒想到的是,這一場討論僅僅只進行了一盞茶的功夫,然後大家都選擇了投降。
投降后,郭送成上了一趟卧龍寨,見到了卧龍先生,他對於卧龍先生對他說的一句話記憶尤為的深刻,對於卧龍先生那張看不出多少表情的臉也尤其的深刻。
那時的卧龍先生背著手,站在牆頭上似乎在看那蒼茫大地,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這人向來很驕傲,凡自詡強大的我便擊潰他的強大,凡自詡高高在上的我便將他踩在腳下!」
這話聽起來的確讓人覺得很驕傲,但更多的是狂妄和囂張。
可眼前的這卧龍先生似乎有著狂妄和囂張的資本,作為一個階下囚,郭送成沒有什麼好反駁的。
自己的生死就在對方的一念之間,雖然極不情願在這裡對著他卑躬屈膝,但與其選擇有尊嚴的死去,不如先暫時屈辱的活著。
這是他經歷過許多次投降后得出的生存之道。
「回去給謝穹帶句話,他要送給胡人的禮物我收下了,就當是這次他冒犯卧龍寨的賠償!」
郭送成忽的抬起頭,並不是震驚於他的這句話,而是這句話外的意思,「這是要放我回去?」
「對,回去跟謝穹好好說道說道,卧龍寨可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可,若是謝城守一怒之下,傾巢而出前來報復呢?」
「讓他來便是!」
郭送成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卧龍先生,看了良久才翻身上馬,轉下山去。
發生在蟒蛇嶺上這戲劇化的一幕,在遠處的那座山頭上隱隱看見,雖然不清楚那蟒蛇嶺腳下忽然殺出的那支隊伍與卧龍寨什麼關係。
但因為這支兵馬的出現,卧龍寨似乎活了下來,因為卧龍寨高牆上那高高豎立的旗幟依舊迎風飄揚的。
現在已經是清晨,昨夜的一場大戰似乎來的快去的也快,山頭上一幫山賊頭子獃獃的立在那,望著蟒蛇嶺的所在,每個人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卧龍寨當真守住了。
不知道何時,趙佗與隨珠公主出現在了牆頭,看著那個站在卧龍寨旗幟下的那個身影,趙佗咧嘴一笑。
「小妹,你還記得他在臨安京城太學院做的那首詩嗎?」
隨珠公主想了想,「他那天晚上做了那麼多詩詞,我哪裡知道你說的是哪首?」趙晴看著許少安的背影悠悠的道。
卻聽趙佗緩緩念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這一首詩詞可是那些詩詞中爭議最大的一首詞了,只因其中所提到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甚至那個叫成吉思汗的這些人物大家都聞所未聞。」
「明堂先生卻說,這些都是許少安的隱晦之筆,還將這幾個人物與歷史中的幾個君王對號入座,倒是被人品出了一些道理。」
「是啊,你不說我倒是給忘了,待會卻是要問問許少安是也不是。也不知道這傢伙怎的就能寫出這般氣勢磅礴的詩詞來的,我怎麼聽說,他好像以前從沒去過北方呢?」
「這便是讀書多的緣故了!」趙佗笑道:「有些人讀書能將書中的山河都裝入胸中丘壑之中。而有些人讀書,就僅僅是讀了些淺薄的字句罷了!」
趙晴若有所思之間,就聽趙佗又念了一句:「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我看,今朝便是落在了這許少安的身上了!」
趙晴點了點頭,「我看也是!」
趙佗笑看了趙晴一眼,「如此說來,還想招許少安做駙馬嗎?」
趙晴臉頓時一紅,卻是不像以前那樣說誰要招他做駙馬的話,而是說了一句有違她性格的這麼一句略有些扭捏的話:「我倒是想,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