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回
打心兒眼裡說,書湘現在其實很不願意離開嶸城。
翌日,天高雲輕,光芒萬丈,秦更提前知會書湘了,他說這是一個啟程的好日子。
書湘沒有表達意義的權利,第二日早起后隨意進了幾口粥。但是她發現很奇特的一點,她的伙食似乎變好了。
前幾日恨不能給她啃干饅頭,今兒卻又是牛奶又是蛋花粥又是各式配菜的,雖然她沒有胃口,卻仍舊每一樣都吃了一點。
東西是誰準備的不言而喻,書湘看著滿滿一桌子的早飯眼睛慢慢不爭氣的濕了。他都以為她那樣了,還願意為她費心意,足見他待她向來是不錯的。
可是她不得不照著秦更的思路走,否則後果很嚴重,茗渠的一輩子就毀了,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斷送她,不能那麼自私。
何況她留下來還牽扯到突格公主,畢竟赫梓言都和人家有了牽搭,她留著到底算怎麼回事呢?誰能給她一個合適的身份……
書湘一邊抹眼睛一邊收拾東西,收拾好了她就背上包袱,最後戀戀地瞟了一眼飯桌才打開廂房的門。
門一打開她就怔住了,門前杵著個頎長的人影,背光立著,也不知他站了多久了,整個人的表情略有幾分木訥,卻在見到書湘的一瞬間鮮煥起來。
「湘兒。」赫梓言抬了抬下巴,書湘仔細看,發現他下眼瞼泛著青黑,就好像一夜沒睡。
書湘抿著唇,低下頭不敢看他。她的眼圈還紅著,手指頭蜷在袖子里翻攪,嘴唇動了動,說了什麼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有什麼事?」
「……」
他兀自走進屋裡,返身見她還站在門檻前,不由攢了攢眉,「進來,我有話同你說。」
書湘真害怕他說出個什麼來她就捨不得走了,狠下心腸往外跨,連頭也沒回道:「不要,我沒有話要同你說。」
她冷淡的模樣真叫人不知怎麼好,赫梓言的視線在房裡掃視一圈,忽然毫無預兆地把她拉了進來,順手就插上了門閂。書湘的包袱被扯得滾到地上,其實裡頭也就是幾件衣物,她如今身無長物,包袱輕飄飄的。
拿起包袱再又背在身上,書湘調整好呼吸靜靜看著他,「你說。」
他黑魆魆的眸子里夾雜了幾縷悵然,彷彿被攪亂的一池月影,凝睇了她一會兒,試探著擁住她。書湘只是輕微一顫,他不著痕迹地鬆了口氣,將她整個兒擁住了。
她靠在他胸前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垂在身側的手差點兒伸上來攬住他的腰,然而最後只是握了握就縮回了袖袍里。
他喉結滾了滾,眉宇間逐漸鬆弛開,下巴抵在她發心,低低長嘆著斟酌道:「我想過了,即便你與秦更真有什麼,我也不在乎。定是他逼迫你的,他這人我知道,金玉其外,慣會要挾人。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湘兒回到我身邊,難道還要再離開我么,一別數月你就不曾想念我,不曾想過此番若是跟著他離開意味著什麼?你想與我為敵?」
他胸口微微震動,聲音傳進書湘耳朵里都是嗡嗡的。
她下意識地搖頭,搖到一半卻發現沒有意義,她自己知道自己所思所想便足夠了,說多了露了底反倒不好。回頭叫他知道她其實一點兒也不願意離開他,他更不能放她走了。
赫梓言說完聽不見書湘的迴音,他捧起她的臉細看,彷彿要看到她心裡去,低啞而誘哄的聲調緩緩響起,「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我會保護小書湘一輩子。你我是夫妻,一生一世一雙人,湘兒都忘了么?我們還會有許多自己的孩子,你說孩子小名兒要叫金寶銀寶瑞寶……」
「別說了——」書湘滿面都是淚水,他們一起生活的畫面在她腦海里肆意升浮,那麼些溫馨快樂的場景,好比一場冗長的戲,眼下卻不得不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其實人活著,哪有時刻由心的,他身上肩負著重擔,絕不能因小失大。倘或哈蘭爾再同珏王狼狽為奸起來,他果真能獲勝么?
置他於烈火烹油的境地,她死也不能夠。
書湘拿袖子在臉上一抹,「你根本不明白,我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只當作我從不曾出現不成么?已經認定死了的人,就這麼大剌剌重新出現在生活里不滲得慌么,既然都決定了迎娶突格公主,那麼就照著原意走下去,公爹和婆婆會以你為榮,整個大懿都會以你為榮——」
赫梓言臉上肌肉一跳,突然喝道:「誰他媽稀罕!」
她的話字字都像刀子戳進他心窩裡,他放下尊嚴好說歹說,她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全然不念往日舊情了!死了一遭怎麼變化這樣大,沒有料想中的溫柔,完全變作了另外一個人。他的書湘到底被藏去哪裡了?!
赫梓言扳正書湘的肩膀,她眼裡有水光,纖長的眼睫都濡濕了,低垂著眼瞼只是不肯看他。
他脾氣上來,俊臉緊緊繃著,五顏六色的,心臟攪成一團,咬牙恨聲道:「是因為秦更?…看來你是喜歡上他了。什麼我同公主訂了親我就應該照著原意走下去,擺著一副冠冕堂皇的嘴臉似乎是在為我著想,其實不過是你一心要離開我,何不明言!」
書湘肝腸寸斷,淚水漣漣望著他道:「我何曾說過喜歡秦更了,何曾說過……!」她滿面都被淚水浸潤,黑亮的眼瞳像極了浸泡在水裡的大葡萄,她可以被他以為是「死」了,可以不出現在他的生活里,可是他不能這樣誤解她。
她哭得都岔氣兒了,他左手握成拳,眼風凌亂,逼問道:「既這麼的,你做什麼何執意要離開。」
書湘泣不成聲,她不信淚痣的說法,可是確實是個哭包子,哭起來沒完沒了,像個水人兒。斷斷續續打著哭嗝,不知不覺揪住了他潔白的袍袖擦眼淚,他一狠心抽出袖子,腦袋裡電光火石一閃,不知怎麼就聯想到了寧書齊。
他挑起她瘦得發尖的下巴,分明是吃味兒了的模樣,聲音卻寒津津的叫人直起雞皮疙瘩,「…不是秦更,那便是你那了不得的二哥哥了?」
他一直沒說,其實心裡始終在意寧書齊。
寧書齊同別個男人不一樣,他嫉妒他在書湘心裡佔有一方誰也占不去的位置,美其名曰兄妹之情,笑話,十幾年都不相識的男女陡然間成了兄妹,那也要適應得過來才是!
書湘手心裡空空的,瑩白的指尖縮了縮,失落地攏回寬鬆的袖襕里。她垂下腦袋,不曉得原來在他眼裡她是這樣朝三暮四的女人。
這一場對話似乎無以為繼了,越牽扯越理不清,原來這裡頭還有二哥哥的事么?
書湘往門閂上看,秦更定然在等著她,他等不到她是不會出發的,他也不怕她不過去。吸了吸鼻子抬眼看赫梓言,書湘壓下起伏的心潮和他道別,「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她咬著唇,話都說不完整,轉過身要去拉門閂,耳廓的碎發卻輕揚起來。書湘只感覺腰上一緊,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瞬息間就被獨屬於赫梓言的沉厚氣息包圍了。
「你這是做什麼?」書湘掰他勒在她腰間的手臂,可是徒勞無功。
赫梓言紋絲不動,呼吸逐漸粗重起來,男人要表達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必用語言,在語言發麵同女人是說不通的。他迫切地想要佔有她,她的身體她的心她的一切都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他略顯粗魯地在她身上摸索,靈活的手指從下伸進她外衫里,書湘並不反感,可是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她根本不可能放任他。她不停地叫他放手,但她不明白越是這樣越是刺激到他。
赫梓言打橫抱起掙扎不休的書湘,一把將她拋在了**的床上,書湘摔得七葷八素,撐著手臂還沒爬起來就被赫梓言俯身壓下去。
他從來沒有這麼蠻橫地親吻她,任她哭鼻子亂踢腿他也不理會。
赫梓言抓住書湘兩條手臂往她頭頂上一壓,下面的腿兒也壓住,咻咻的鼻息拂在她臉頰上,書湘一陣臉熱,卻緊閉牙關拿眼睛瞪視他。這時候秦更必定等急了,她有些不確定起來,倘或她再不出現秦更會不會就以為她放棄茗渠了……
書湘不敢再設想下去,腿上倏的一涼,赫梓言不知何時把她褻褲半褪到了腳踝處,冰涼的指腹一路沿著雪白白的小腿肚兒往上划,引得書湘顫慄連連。
他面無表情,指尖停在她腿(世界和平)心摩挲,烏沉沉的眼睛看著書湘。她咬唇緊緊閉著眼睛,面龐酡紅,像上好的玉石洇出的暈。
他俯下|身舔她的臉,書湘快要崩潰了,赫梓言簡直是個變態!
她無措地搖頭,想著不能這麼下去不能這麼下去,他卻在這樣的情況下抵住她,身體是最誠實的,他一沾上她便難以自控,幾個月都沒有碰女人了,再忍下去就要進廟裡撞鐘當和尚了。
陽光虛渺地從窗外爬進來,照在他英氣勃發的面容上,他往裡推進一些兒,她眉頭皺的更緊。赫梓言道:「湘兒不願意和我好么?」
頓了下,他兀自道:「可是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