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戀
片刻之後，沉重感消失，陳凡一下子睜開滿是震驚的雙眼。
「腦海中似乎多了些記憶？」陳凡甩了甩頭，把頭埋進雙掌捋了一下，那突然出現的記憶還真越發清晰起來了。
而本來恢復正常的腦袋突然又感覺好沉，要不是有雙手扶住額頭，脖子估計都支撐不住。
突然鋪天蓋地的記憶像是從四面八方湧進腦海一般，霎時陳凡只覺得困意上頭，直接趴在桌上就像是睡著了，但其實他空前的清醒，因為腦海中瞬間多了一些清晰的記憶……
那是一段美好的記憶，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在腦海，猶如本來就不曾忘記過一直存在一般。
那是關於一個女生的記憶，陳凡記不清她的容貌，只知道她很漂亮，他好像很喜歡她，已經暗戀她幾年了，而且在二零一二年的今天，還發生了一件估計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事情。
五年前，在他們縣城的三中，陳凡剛升高二。
開學那天，陳凡和他的幾個死黨趴在教學樓三樓的護欄上搜尋著新來的美女學妹！誰看到一個，他們總會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評頭論足。明明都是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卻搞得像是情場高手一般，一個個的都對目光所及的學妹們一一品頭論足、指點江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真的閱女無數……
然而，縱使他們自認為是多麼的飽經滄桑和「閱女無數」，一個姑娘的出現，用他們的話說，哪怕用盡了他們文化知識儲備庫里所有的形容詞都形容不出來她那攝人心魄的氣質。
只見那姑娘一件紅白條紋短袖，白色的領邊和袖邊，精緻剪裁，顯得小巧玲瓏，圓領露出漂亮的鎖骨。淡藍色的迷你短褲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一雙紅色布鞋簡約大方。左手手腕上是一連串的細小紅圈圈手鐲，陽光下發著耀眼的光澤。頭髮蓬鬆盤起，雪白的耳垂掛著兩個銀白環狀耳環。她絕對沒化妝，只是嘴唇上塗了淡粉唇彩，卷翹的眼睫毛忽閃忽閃，黑亮的眼眸散發著致命的妖冶……
這是凡人嗎？眾人傻眼！
或許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學生，而是掉落人間的天使。所以，陳凡和他的死黨們一時間除了目瞪口呆，一個個都啞口無言。
就是那一刻，陳凡知道，她的出現，硬生生的喚醒了他在那個年紀不該有的情愫。
有人說：人世間，有一種愛，潔白如雪，不容褻瀆，有一種情，朦朧而羞澀，神秘而激動，只有一次，僅此一回，那就是初戀。
陳凡知道，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的初戀。
喜歡上她已是必然，這和年齡關，和家世無關。
於是從那天起，陳凡用自己的方式暗戀著她……只不過他把這種偷偷的喜歡一直藏在心底，沒有對任何人說。不僅是因為在陳凡的暗中調查下深知她家庭條件的特殊，更或許是因為她生來就是一顆璀璨的明星，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還才德兼備，讓陳凡感到了自卑。
因為自她到來，學校哪次組織的慶典活動，唯有她參與的節目人氣最高，呼聲最大。所謂的能歌善舞，德藝雙馨，多才多藝，人美聲甜等詞語，說的便是她吧。
自然的，她每天都會收到好多的情書和禮物，追求者們為她打架的事件也是層出不窮。
用陳凡的話說，所幸的是她一如既往的無動於衷。
可她越高冷，男生們越是活躍。
陳凡也一樣，那種感覺，無法控制，只能任它蔓延！
不過暗戀就是自導自演的一齣戲，自己感動自己，自己折磨自己，自己委屈自己。尤其是覺得自己就像只癩蛤蟆，可暗戀的女生偏偏是那白天鵝。
她高一時的樣子，高二時的樣子，陳凡都記得清清楚楚。它們都在他最深最深的記憶裡面，永不磨滅。那麼的喜歡，很多很多的喜歡，完全擠填滿了他心裡那個小小的世界。
在那裡，她獨一無二，天下無雙—！
哪怕是直到陳梵谷中畢業時，他終於鼓足勇氣去表白但最終毫無疑問的失敗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依然如此。
或許，這就是初戀的魔力。
所以，陳凡以考得不理想為借口硬是讓家裡妥協讓他重讀了一個高三，其實陳凡只是為了能和她在同一所學校而已。
陳凡依然一如既往的給她寫信，因為不敢見人家更別說上前和人家說話，於是只能像之前寫情書的時候一樣，有時可以為了一張好看的信紙，逛遍城裡大大小小的文具店，只為了找到那一張適合表達自己心意的信紙。
垃圾筐里都是一張張揉了又寫，寫了又揉的稿紙。有時候只是因為一個字寫得不夠好看，陳凡都會反覆練習。後來他才知道，其實他只是想寫一封沒有世俗觀念的書信告訴她：「我喜歡你！」，僅此而已。
但太多的故事如果沒有結果,再多的牽挂也只能放手,如同,流星燦爛的一瞬,閃亮的劃過星際。
漸漸的陳凡想明白了，他知道應該早點放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或許是不甘心，或許是捨不得，或許是真的愛了，也或許只是因為他的愛始終輸給了現實而已。
作為一個一般農村家庭的孩子，愛都太局限，太卑微，不是愛的方式錯了，而是，愛本身就錯了！從一開始到現在，或許他都只是在一個人在演一出無人知曉無人喝彩的獨角戲。
高考畢業之後，再無人知道她的消息，陳凡找到和她被稱作的閨蜜的那幾人，才知道她們三年來竟都不知道她家在哪裡，也沒見過她的家人，哪怕是家長會！
越是找不到她的消息，陳凡就越是寢食難安；越是這般戀戀不忘，就越是放棄不了。於是整個假期，陳凡天天都在想方設法的找她，卻始終如大海撈針般，杳無音訊。
所幸的是在學校的錄取榜上，陳凡終於看到她錄取的學校。為了還有機會見到她，陳凡不顧家人的反對，做了一件當時親朋好友都覺得很荒唐的事，就是毅然決然的去那所大學報了名。
為了能遇到她來報名，在那個陌生的學校門口，早上6點半學生還沒來，一直到晚自習放學，保安都要關校門了，接連幾天，陳凡一直都在那裡。
起初陳凡自己安慰自己說她會來的，只是有事耽擱了，直到都開學一個多星期，依然沒有等到她來報名，在托老家的熟人打聽也沒有她任何消息后，陳凡才放棄等待。
於是，無力改變自己已經是這所學校的的學生這個事實的陳凡，為了不讓家裡知道他是因為她才來這所學校的，只得既來之則安之。
也為了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想她，剛開始的時候他同時修了多門功課，就是為了沒有時間去想她。
可漸漸破防的陳凡，最終還是選擇了最傳統的方式——先是借酒消愁，麻醉自己，接著就是渾渾噩噩的拿著家裡的錢，混著在學校的光陰。課想上就上，不想上了就喝酒、上網、打遊戲、抽煙、打架……這些都成為了幫他忘記她的好朋友。
或許所謂被愛傷過的人要尋求麻痹本就是自欺欺人，或許只是為了給荒唐的青春歲月找個荒唐的理由。
本來開始的時候在學校里陳凡的各科表現都標榜他是個好學生，但漸漸地陳凡再也提不起學習的興趣也就慢慢自甘墮落，荒廢學業，迷戀網游，沉迷虛擬世界。為了尋找慰藉還不斷嘗試網戀，而且對象往往同時不止一個……
漸漸地陳凡已然從一個農村家庭出來的普通學生，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學生」……
直至他剛升大三沒幾天，陳凡突然收到她託人帶給他的信。信上說她已經轉到這個城市的另一所大學來了，這個城市裡讓她很孤獨，好害怕，她想見他……
那一刻，不管是車水馬龍，還是人山人海了，陳凡唯一能做的、想做的、在做的就是飛一般的穿梭在街道上，恨不得馬上瞬移到她面前！
那天是陳凡除了高三表白的那次和她面對面的第二次說話。最驚訝的是，那個女孩居然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了！
這下陳凡確實樂開了花，完全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一蹦三尺高，心花怒放像小鳥一樣飛進了宿舍，激動的和自己的舍友分享著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之後他們並沒有像平常情侶一樣天天黏在一起，不是不想。是此時陳凡才從女孩那得知，女孩家裡管得很嚴，她現在雖是住在她親戚家，但一樣不得自由，別說見面，就連打電話或發信息都不行。
陳凡也不敢造次，但她也答應給了陳凡一張她的單人照片，讓他好好上學。於是陳凡懸崖勒馬改頭換面，愛情的魔力讓他有使不完的力氣用不完的精力，本就聰明的陳凡很快就把之前荒廢的學業重新拾了回來，那個各科表現都被標榜為好學生的陳凡又重新嶄露頭角了。在她面前，陳凡的痞性會自然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中規中矩，還有與生俱來的紳士風度。這，或許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那個時候家庭條件不太好的學生都是用不上什麼好手機的，陳凡雖然也很混賬但他卻沒向家裡要太多錢，所以他手機也只是一般的而已。加上她是在她親戚家，也不敢隨意打電話的，所以陳凡想她的時候要麼就是拿出問她要的單人照片，靜靜的坐著，獃獃的看著，傻傻的笑著，她真的好漂亮；又或者是偶爾能和她用QQ聊天，不是流量太過於金貴雖然流量確實金貴，但視頻聊天是不現實的。
如此，每個月都見不了幾次面。每次兩人見面都是陳凡忍不住逃學提前去她們學校門口等的，然後送她回家。雖然每次見面的時候兩人都是一直走著，但也或許是因為放不開，哪怕陳凡找的話題都是學習或是校園裡的趣事，同樣都會經常冷場。
後來有一次分別時陳凡終於鼓足勇氣告訴她，其實平常他話挺多的，她說她也是。然後，他們不約而同的笑了。
「那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多說點話，把這次的補上？」陳凡有些怯懦，畢竟這是與最心愛的女孩這般言語，多少還是有些拘謹。
「好！」聽得女孩答應，陳凡自然心中雀躍不已。
少女也會心一笑，說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任何時候都要做一個開心果，永遠開開心心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陳凡彷彿覺察到她清澈的眸子里的深情和渴望卻是似有些淡淡的卻一瞬即逝的憂傷，下一刻陳凡覺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卻也沒多想。
後來再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果然說了很多話，從學校門口一直說到分別，彼此都很暢所欲言，雖意猶未盡，依然是笑著道別。
而且這一次見面是她來陳凡學校找的陳凡。
那天是個陰天，中午的時候陳凡還和同學們在學校附近的餐館里吃狗肉火鍋，接到短訊說她已經在學校門口等他了，陳凡驚訝的表情就說明撿到個好大的驚喜，看著同學們臉上各種的羨慕嫉妒恨，心裡美極了！
畢竟她確實太漂亮了，於是不用多說，扔下筷子就朝校門口飛奔而去。
下午她沒讓陳凡回學校，她自己也沒提回去的事，但以前混混的時候居安思危的習慣讓陳凡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馬上就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什麼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們一起去逛街、吃零食小吃，去體育場看打球，公園看老人家跳舞、聽山歌、還體驗了遊樂場的好多項目……玩得不亦樂乎。
拋開家世的話，陳凡突然覺得他們挺般配的嘛。他們破天荒的聊了好多，感覺她像是和自己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可現實總是殘酷的！世界上那麼美好的事情怎麼會輪得到他呢。這次那她主動來找他，還和他待了那麼久、聊了那麼多，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呢？
後來提起此事，陳凡總是說如果他知道那是最後一次，他一定不和她聊那麼多！他要把聊的那些分成一千份，一萬份，留著以後每見一次面就聊一份，那樣就不會這麼快就要永別了！
可惜，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