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養兒不易(下)
尚才帶著汐兒躲躲閃閃地來到小昭一家所住的宮殿外,尚才給他指了指幽雲住的屋子,自己在外面守著,讓汐兒自己進去。
汐兒其實也不大敢進屋,這麼晚的時候冒進姑娘家的閨房終歸是不好,這點他還是知道的。人小腿短蹦了兩蹦也沒夠到窗子,身邊也沒個墊腳的石頭,想來想去,對著尚才招招手。
尚才對著口型問他:「主子,什麼事?」
汐兒一攤手:「夠不著。」
尚才嘆口氣,搞不清自己主子這是鬧什麼,兩位公子家家的白天見面就是了,怎麼晚上還要會一會?心裏面抱怨歸抱怨,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的。他伏身在地讓瑾汐把自己當作馬凳踩上去。下面墊上了尚才,汐兒總算是能夠到窗子了。
手探出去又縮回去,尚丁等了半天沒動靜,困惑地問:「主子,您是不是站著睡著了?要不咱回去?」
汐兒被他催的自己也著了急,裡面燭光還亮著,不知道公主大人睡沒睡?這麼晚打擾她,她會不會著惱自己?輕輕地敲了敲窗扉,汐兒打算著要是沒人開窗,自己這就回吧。他一矮身的功夫,窗戶被推了開,堪堪地擦過他的頭頂。
汐兒蹦蹦跳跳地說:「公主大人,這個送給你。」說著話,他把手舉得高高的。下面尚才拿拳頭堵住嘴,哀怨地抬頭望了一眼,太子爺肯定是忘了他現在是踩在我身上的。
被人打擾了睡眠,幽雲地心情已經很不好了,因為自己是在皇宮中做客,身為客人,他才沒有發火。上下端詳著汐兒的一張白白嫩嫩地小臉蛋:「所以,你就是為了給我送個東西?」
汐兒咧著笑大大地點了點頭,見幽雲一直盯著他看,也不管人家臉色如何,先自個羞了起來。「嗯,送你的。我怕明天一早你就不見了。」
汐兒舉了半天幽雲也沒有接,舉得他的手有些酸了,微微地往下落了落。幽雲也沒興緻一直陪他在窗口吹風,從一旁的桌上抄過一把摺扇,打開,讓瑾汐把東西放上去。
「東西我收下了,你走吧。」
關上窗,幽雲把扇子放在桌上,也沒有打開荷包看一看,猜也不過是些小孩子的玩意,估計自己也不會有什麼興趣。他大概不會再來煩自己了,合上床帷繼續睡覺。
汐兒摸摸關得嚴絲合縫的窗子,磨磨蹭蹭地從尚丁身上下來。尚丁直起身,揉了揉後背:「主子,咱回吧。您在宮裡面沒有玩伴,冷不丁有這麼一個捨不得也正常,只是他一時半會兒不會走,明天還能再見面不是。」
踢踢石子,汐兒「唔」了一聲。等回到太子殿之後,坐在床邊上晃著腿,尚丁問他:「主子您還是早些睡吧。不然明早有了黑眼圈,公子和皇上肯定是要問的,奴才又不怎麼會說謊。」
汐兒老老實實躺下:「小尚子,我總覺得公主大人剛剛不高興,你教得法子是不是不太管用?」
勞累了大半夜,尚丁現在只想哄他快些睡,這樣自己也能下去休息:「管用、管用,等明天一早再見一面就管用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尚丁倒頭就睡,一開始睡得還沉,但是睡著睡著就有夢境闖了進來,模模糊糊地似乎覺得什麼事情不大對頭,可是又看不清楚。蹭蹭枕頭,白天自己就已經夠累的了,睡覺的時候好歹放鬆一下,不要想那麼多。可是那件事不斷地困擾著自己,想拋都拋不開。一片空白之中,一個疑問慢慢浮現出來:「太子說要送心上人東西,怎麼去找了幽雲小公子?」
這個問題嚇得尚丁一下子坐起來,瞬間就清醒了。抱著被子團成一團抖了又抖,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若是讓皇上和公子知道是自己給出的主意,他們罰太子是小,自己一個小小的奴才,命保得住保不住還是兩說。
要不要自己先主動地告訴給皇上和公子?搖搖頭,尚才拿被子蒙住頭:「不想了、不想了,還是睡吧。神不知鬼不覺的,不會出事的。」
汐兒睡得可是比他紮實多了,夢裡都是帶著笑的,腦子裡不斷地盤算著:「公主大人收了我的定情信物,她就是我的人了。」
第二天一整天汐兒都沒有看到幽雲的影子,無忌他是不敢問的,想來想去還是跑去找青書,旁敲側擊地問:「爹爹,小昭姑姑他們人呢?」
「今日你父皇還有事情要處理,便讓大臣陪同他們到京城各處轉轉,好不容易來一次,自然要放鬆下來玩樂一番。」
「爹爹,你把你的金牌借給汐兒用用行不行?我也想出去玩。」
青書摸摸他的頭:「這回可不成,就連昨日的功課你父皇都囑咐我讓你補上,也是幽雲太過優秀了些,小小的測試都答得很是完美。今早你父皇還找了位力士同他摔跤,他居然將力士打贏了,我在他那般年齡的時候也是不能。後生可畏,前途不可估量,你父皇一時高興送了珍藏的武功秘籍給他。」
汐兒嘟著嘴:「她學那麼多累壞了怎麼辦,以後有我保護她呢!」
青書捏捏汐兒還沒脫了嬰兒肥的小短胳膊:「人家幽雲可用不著你保護,你還是先把自己的功夫練明白吧。你父皇可是留下話了,等小昭他們一離開,便要查你的武藝進展和功課。這幾天你若是偷懶的話,到時候挨罰,爹爹可救不了你。」
爹爹這裡央求無果,還領了一對的課業,汐兒垂著頭回去背書。捱到了晚上又去敲幽雲的窗,但結果居然是小昭打開窗子的,把汐兒唬得差點兒從尚才背上掉下去,還好小昭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汐兒是不是來找幽雲的?明天再在一起玩吧,他應該已經睡下了。」
汐兒扭捏著說:「小昭姑姑,他不住這間屋子了呀?」
小昭捏捏他白白嫩嫩地臉蛋說:「幽雲說這個屋子有聲響,攪得他睡不好,便換了。」
人都不在了,小昭姑姑又看著他,汐兒也不敢再去尋幽雲,便回了房。打算著第二天再去找他,畢竟姑姑說了,明天是可以一起玩的。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無忌居然提前考查了他的功課,這幾天他滿腦子都是公主大人,哪裡能背得進書去,氣得無忌將他關在了書房裡罰跪,不背完一本書便不許他出來。
好不容易背下了書又被考武功,三來二去,除了第一天,汐兒竟沒有一日能同幽雲見面的。委屈地不成樣子,趁著無忌不在,他偷偷地去求青書:「爹爹,你最好了,幫我求著父皇晚幾天再考我。」
青書笑著點了點他的頭說:「這個時候知道爹好了?臉都快皺成包子了,你平日多努力些現在不就不用這麼愁了。我同你父皇說說,明天給你放一天假。」
第二天一大早汐兒自己就爬了起來,把尚才搖醒讓他幫自己挑衣服。
「主子,您就穿這一套別換了,這就換了七八套了,再換一會兒,今天都過去了。」
汐兒聽了他的話瞧了瞧外面,可不是天光大亮了嗎。衣服就不換了,從匣子里把父皇賜的珍珠髮帶取了出來,平時都捨不得戴這個的。打扮妥當,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生怕自己被幽雲嫌惡了。
好不容易走出門,尚才去打聽過了,今天無忌、青書連同小昭等人都是在園子里聽戲,只差了瑾汐一個人。急急忙忙帶著他去了,剛剛落座不久,這戲卻演完了,汐兒實在是到的太晚了些。
無忌看到他的身影,皺了皺眉誤會了他。剛給他假讓他放鬆一天,他倒是把賴床都學會了,以後可不能順著師兄的意思,必需嚴加管教才是。要不是現在還有事要做,定是要訓斥他一番的。
觀戲已畢,無忌舉起酒杯:「如此歡聚實為難得,今日朕在此擺宴送行,萬般不舍。再次見面又不定是何日月······」
汐兒聽到這兒就紅了眼睛,顧不上爹爹和父皇都在一旁,悄悄走到幽雲身邊。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多難過,低著頭小聲說:「公主大人,你要走了啊?」
「嗯。」
「什麼時候再來?」
「不一定。」
「那、那······公主大人,那日贈你的荷包里裝的玉佩,你可要收好了。那是爹爹的娘送給爹爹,爹爹又給了我,讓我送給意中人的。」鞋底微微碾蹭了下地,瑾汐雖然不知道生娃娃要怎麼生,但只知道那是件羞人的事。紅著臉蛋,聲音越發的小了:「等以後,我們長大成親,你再把它留給我們生的娃娃。」
幽雲臉臭的不能再臭,睥睨著汐兒,居然敢把我認作姑娘這麼侮辱我,若不是你我父母為舊識,我現在就殺了你。深吸一口氣,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他年齡太小饒他這一回,可惜玉佩被我隨手扔到了箱子里,不能馬上還給他,一會兒快些翻出來給他吧。
無忌惦記著教訓汐兒,告別的話說的並不多。一路送行宮門之外,行李都已經放在了馬車上,幽雲這下子頭疼了,自己根本沒機會去翻找玉佩,等回到家中,找到后馬上派人給他送回來。
無忌又多不高興青書自然看得出來,牽著汐兒的手,把他半掩在自己身後。汐兒看著馬車遠去,雖然年齡幼小說不出心裡有多難過,但是難過的心情卻不比無忌當年離開青書去尋醫時差上多少倍。馬車一消失蹤影,汐兒就摟著青書的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青書慌忙地把他抱起:「汐兒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被爹爹這麼一問,汐兒也顧不得父皇就在一旁,趴在青書肩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好好的衣服都被他哭濕了,變成了個淚娃娃。青書抱著他左哄右哄都哄不好他,無忌想著換自己試試,沒想到他一走近,汐兒哭得更凶了。青書瞪了他一眼:「汐兒都被你嚇成什麼樣子了!你且躲遠些。」
呵斥完了無忌,青書溫溫柔柔地對汐兒說:「汐兒不哭了,不用理你父皇,爹陪你回武當待一段時間再回來好不好?」
青書一走,自己可就要孤枕獨眠了,無忌盯盯地看著瑾汐,汐兒被他嚇得一抖,把臉轉了過去,忍著哭,這一忍便有氣透不過氣,不住地打嗝。青書拿帕子給他擦擦臉,丟下無忌,先行帶瑾汐回棲凰殿了。
回到殿中,青書給尚才傳下命令:「將殿門關了,無忌若是來了也不許讓他進來。」
在外面無忌是九五之尊沒錯,但是後宮中天大地大青書最大,他既然這麼說了,尚才自然是要聽的。
抱著瑾汐坐在椅子上,青書幫他順了順氣把打嗝止了,汐兒哭了這麼久也哭得累了,自己拿小手把眼淚抹了。安安靜靜在青書懷裡趴了一會兒,青書鬆了口氣,總算是不哭了。汐兒忐忑了一下,還是決定跟青書說實話。
「爹爹,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別生我的氣。」
青書摸摸他的頭:「爹不會生氣,說吧。」
「我把你給我的傳家玉佩送給公主大人了。」
青書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汐兒,記不記得爹跟你說過什麼?那個玉佩只許給自己決定廝守一生的人。」
汐兒鼓著臉:「記得。」
「就那麼喜歡她?」
「喜歡的,看著她就覺得高興,就像陪著她。」
「既然如此,那送就送了。你也該告訴爹爹她是哪家的姑娘了吧,不然我怎麼讓你父皇去給你訂親。」
汐兒羞著扭了□子,抿著笑說:「就是小昭姑姑家的那個姐姐,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比——比宮裡所有的花加在一起都好看。爹爹,你求父皇早些把我訂親嘛,晚了,他就該被別人家的人搶走了。」
小昭家的?難不成是幽雲!青書氣得拍了下瑾汐的屁股。汐兒不明白地看看他:「爹,你為什麼突然打我?」
「他不行,你喜歡別的人爹就不說什麼了,但是他不行。」
汐兒急得要哭:「為什麼啊,公主大人就被我大一點點而已,而且我是太子,她是公主,身份也不差什麼。」
「汐兒乖,爹不是嫌棄那些。只是你弄錯了件事啊。你的公主大人不是姐姐,是哥哥才對。」
汐兒搖頭:「明明是公主,怎麼會是哥哥?」
青書聽他描述公主大人這個稱呼的由來之後,把桌上的宣紙攤開,寫了『公主』兩個字上去。「汐兒,你以為他說的是『公主』,但其實他講的是『宮主。』幽雲他是聖火宮的少宮主。」
汐兒從青書的膝上滑到了地上,小心肝一抽一抽的,自己喜歡的居然是個小哥哥,那就不能生娃娃了。可是——「爹,那我也喜歡他。你和父皇不也是挺好的嗎。」
青書『哼』了一聲:「和幽雲相比,你是文比得上人家還是武比得上人家,真的給你們訂了親,爹可就是嫁兒子的那個。汐兒你年齡小,該被他欺負了,聽爹的話,來寫一封信給幽雲哥哥,就說你送錯了東西,求他把玉佩還回來。」
爹爹從來都不會騙自己,汐兒依言寫好了信,青書派尚才送他會太子殿。
回到殿中之後,尚才也天天給他講『這個男孩呀要跟女孩子在一起才是對的。』
汐兒問他:「那爹爹和父皇呢?」
尚才轉了轉眼睛,想出了託詞:「他們,那是月老大人喝醉了酒,不小心看錯了雌雄,把紅繩就系在一起了。太子您年齡還小,您的紅繩還沒長出來呢,錯不了的。」
汐兒在床上翻了個身:「那宮主大人為什麼還收了我的玉佩?「
尚才給他蓋好被子:「因為幽雲公子誤以為你這個做弟弟的是在討好他這個哥哥吧。」
汐兒委屈地把臉埋進了枕頭,喃喃地說:「原來是這樣啊。」
時日長久,汐兒也是年齡太小,漸漸就不再糾結於兒時的這件事。慢慢他也知道了男人要和女人在一起才對,至於爹爹和父皇只能說是特例,倒也沒什麼不好的,畢竟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自己也看在眼裡。
偶爾的,不定是被青書或者無忌提起這件事,瑾汐尷尬地搔搔頭,只當作個笑話,大家笑一笑也就完了。
且說那一日,傳送信件的信使騎著千里馬追上了小昭一行人的車隊。「長公主殿下,太子有信要交給幽雲公子。」
小昭接過信,沒想到這兩個孩子感情這麼好。幽雲不耐煩地打開信,讀罷,目光閃爍。
呵,瑾汐那個小豆芽還真是好大的膽子。他的東西自己本就沒打算留下,但自己賞臉收下的東西還沒有人敢這麼要回去。定情信物?哼,還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與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汐兒,十年之後,我倒是要看看,是你有能耐降我,還是我迫你委身於我。
回到聖火宮,從行李箱里翻出了那枚玉佩,幽雲沒有馬上派人將玉佩還回去,而是先找了技藝高深的玉匠,取西域特產的血玉,按著凰佩的樣子,雕刻了一枚一模一樣的鳳佩出來,以為日後憑證。至於凰佩,自然仍是還回去,左右自己留著也沒用。
此後幽雲更加勤練武功,將無忌贈與的武功秘籍更是看得通透,聖火令上的武功自不必說,十四歲那年,在聖火宮地下的幽冥殿中閉關,極高的天賦加上小昭送去的各種助長功力的藥物,一年後出關,九陽神功已經練到了頂層。有九陽神功作為基礎,乾坤大挪移就更加不在話下,當年無忌一時好爽,把這兩樣絕世武功都授予了他。
十六歲那年,幽雲儼然已經成為了聖火宮的宮主,小昭多數只是從旁輔佐他。隨著年齡的增長,幽雲的容貌越發的像小昭,過於美貌往往讓宮中的精挑細選出來的宮女們都自愧不如,男人們見了他也要晃一晃神。這樣的容貌反而不利於管理下屬,所以他特地定製了一張面具,每次在外人面前的時候都不忘戴上。
無忌同小昭兩家仍舊時常往來,幾乎每年都會小聚一番。身為一派的主人,幽雲當然有氣量放開當年幼時的那件事,汐兒也不是有意侮辱自己,玉佩已經還回,以後當他是兄弟就是了。但是讓幽雲沒有想到的是,瑾汐每次見到他都躲躲閃閃,偶爾他心情放好的主動同瑾汐說話,汐兒也會尷尬地對著他,下一個瞬間便不見了。
他也是這麼躲閃,幽雲對他就也是在意。到了後來,每次見面都是汐兒跑,幽雲到處抓他,大人們只當他們兄弟之間喜好打鬧,倒也無傷大雅。瑾汐對自己的躲閃已經讓幽雲不快,但讓他更加氣鬱的是,每每自己拿面具遮上了臉,汐兒便不會從自己身邊跑開了,而且同自己有說有笑的。
幽雲從小到大除了武功,最為自傲的便是自己的容貌,最為痛恨的是別人品評自己的容貌。瑾汐雖然沒有說過,但是他那個樣子分明是厭惡自己的長相,豈有此理!你越是不喜歡,我越是要讓你看著我,一直一直只看著我。
八月十六是幽雲的生日,今年的與往年不同,需要大操大辦一次,畢竟十八歲的生日意味著很多。小昭不願讓幽雲過早的承擔那麼大的責任,自己一直堅持穩坐在宮主上,但是過了十八歲的生日,幽雲便是成人了,也該是時候考慮正式讓位與他。
按理這個生日只是在聖火宮中和波斯明教的寶樹王等人一起辦一下,但幽雲力邀無忌等人到聖火宮去。他說得誠之又誠,舌生蓮花,小昭便就應允了。
聖火宮中金碧輝煌,大氣而不失體面,處處顯示著主人良好的品味和修養。無忌等人到達后,無忌和青書被安置在最為尊貴的紫玉苑中,而瑾汐被安排住在離幽雲最近的餐玉苑裡。
生日由小昭派人準備,聖火殿地處沙漠綠洲,周圍被黃沙包圍。白天的宴會歌舞百般豪華自不必說,當黑幕降臨的時候,漫天的煙火映得金黃的沙子反射著奇異的光彩,這樣的景象在中原可是見不到的。
這樣與家人歡聚的時候,面具自然是不用的,瑾汐瞥見幽雲的樣子,忙把臉轉到了一旁。上天真是愛捉弄人,怎麼把般的樣貌安在了一個男人身上,可惜小昭姑姑沒有再生一個女兒。就是因為沒有找見一個容貌比得過他的姑娘,自己才直到現在還不肯訂親。
煙火再怎麼美好也是一順,驚艷過後只留下青煙浮蕩在空中,這一日折騰下來也是累了。最後的獻舞過後,眾人各自回屋休息。
汐兒回屋,累得直接就倒在了床上,連衣服都沒有脫。尚才要過來服侍,汐兒擺了擺手:「你也累了,下去吧。過會兒我自己脫就行。」
今天見了許多的人,聖火宮的勢力非同一般,少宮主的生日連各個臨近的邦國國主都要過來道賀,汐兒作為明朝的太子見了那些顯貴也不得不交談客氣一番,身上累得快要散架了。躺了好一會兒才爬得起來,剛要自己把衣服脫下去,屋中黑影一閃,他被人點住了穴道昏了過去。
有無忌看著,瑾汐的武功自然不若,但,且不說天分如何,只講努力這一樣他就比不上幽雲,被他制住也是輕易。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牢在一張石床上,四周也都是石牆石壁,壁上按著火把。
「什麼人?這是哪裡?」
「這是聖火宮的地下,我用來練功的幽冥殿。」
汐兒一愣,幽雲哥哥?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把自己綁到這兒來了?「幽雲哥哥,你先給我鬆綁,是不是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汐兒跟你道歉。」
幽雲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我說過,不許叫我的名字,你忘了嗎。」
「宮主大人,無論是什麼地方做錯了,汐兒以後都會改的,你先放了我,爹爹晚上要是來查寢發現我不在,該擔心了。」
幽雲坐在他身旁:「這個不必你擔心,我已經派人去看過,你爹爹和你父皇都已經安睡下了。汐兒,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抓你來這兒?」
瑾汐搖了搖頭,幽雲俊美無比的面龐在幽幽的火光照映下有些令他害怕。
作為提醒,幽雲將自己的那塊鳳佩拿了出來,汐兒瞪大了眼睛,這個居然同爹爹給自己的凰佩長得一模一樣。見他認出來了,幽雲說:「當年你那塊玉佩當作定情信物給我,后又討了回去。」
瑾汐掙了一下捆著自己的纏金繩沒掙開,喘著氣說:「那個,宮主大人不要生氣,我當年年齡小,不懂事。誤以為你是姑娘,所以才冒冒失失地送了玉佩與你的。後來爹爹也訓了我,那個東西不好亂送的,所以我才把它又要了回來。」
「哦,原來是這樣。被你叫宮主大人有些奇怪,還是叫我『哥哥』吧。汐兒啊,今天可是哥哥的生日,你還沒有送禮物給哥哥呢。」
汐兒看著他逼近自己腰帶的手,嚇得氣息都摒住了:「有送的,父皇帶來的賀禮——」
「噓,那些是你父皇送的。哥哥想要的是汐兒自己的東西。」
「那,幽雲哥哥喜歡什麼?我去取來送給你。」
幽雲看著他,很是可愛的樣子,略微有些嬰兒肥的臉蛋總讓人想要捏上去。「哥哥想要你,怎麼辦?」
「要、要我?!」汐兒突然反應了過來,扭動掙扎著:「救命啊~!爹爹!救、救我!爹爹!」
幽雲掐住了他的喉嚨:「幽冥殿里的聲音外面根本聽不到,不然我也不會放心把你抓到這兒來。但是你居然知道我想要做什麼?汐兒,是誰教你這些事情的,我還沒有碰過你,你最好同我說實話。」
瑾汐被他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了,斷斷續續地說:「假山,咳咳,玩,不小心看到,爹爹和父皇。沒人教,放手,咳咳咳。」
幽雲鬆開了手:「一會兒哥哥檢查汐兒說得是不是謊話,你若是騙我的話,哼。」
瑾汐搖搖頭,後知後覺地害怕說:「不要讓父皇知道我偷看的事,不然一定會重重罰我的。」
幽雲俯下了身:「哥哥不會說出去這件事,汐兒,你該把禮物給哥哥了。」
汐兒用力地躲著他:「不要,幽雲哥哥,我不能跟你那樣的,求你了,等我回宮,我讓爹爹挑漂亮的宮女姐姐嫁給你。」
「嗯?你爹和你父皇都能在一起,我們為什麼不能。」
汐兒往後蹭了蹭,偷偷地掙著手腕上的繩索:「爹爹說等我十八歲的時候要繼承江山,登上皇位,娶妻封后,然後還有生娃娃,江山有繼方才能確保國泰民安。」
幽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放在手裡轉了兩下還是打了開:「我本還猶豫著要不要給你用這個葯,但既然你擔心那個問題,就還是給你服了吧。」
硬被掰開嘴,幽雲吹進的氣息迫使他吞下藥丸。唇齒分離,汐兒驚恐得瞪大了眼睛,咳著說:「這是什麼?」
幽雲笑著說:「這是我為了你特地去尋的密葯,據說吞食之後能讓男子也能夠受孕生子。汐兒這下安心了吧,哥哥這就把繩索給你解開。」
繩索一解開,汐兒就扒著床沿用力地往外嘔,想要把藥丸吐出去。幽雲把他拖了回去:「我已經同你父皇說過了,要留你在這兒做客。什麼時候你懷上了我的孩子,我什麼時候放你回家,汐兒還是聽哥哥的話,乖,你乖些就不疼了。」
「不要!爹爹,爹爹!」汐兒哭得嗓子都快啞了,空空的幽冥殿,巨大的石床,父皇沒有出現,爹爹也沒有來。幽雲揚手打出掌風,四周牆上的火把都被吹滅,落下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