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幕驚變

夜色沉沉，長安城的宮燈逐漸點亮，映照在高聳的宮牆上，映射出斑駁的影子。這個原本平靜的夜晚，卻在宮廷內部悄然醞釀著一場驚天的陰謀。東宮內，太子李弘正獨自坐在書案前，手中攥著李昭德遞交上來的密信，眉頭緊鎖。

「刺殺韋思謙……」

這四個字在他的腦海中回蕩，雖然這是他親自點頭應允的計劃，但事到臨頭，他心中仍然不安。刺殺戶部尚書，是一場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舉動，一旦事敗，整個太子黨派便可能覆滅。然而，他已別無選擇。自司農寺貪污案以來，母后武則天的步步緊逼，朝堂上的風向也開始偏向母后與長孫無忌等大臣的聯手。太子感受到，自己在這場權力鬥爭中正逐漸被邊緣化。

他看著書案上的地圖，戶部是唐朝的經濟命脈，掌控戶部，便意味著掌控財政大權。韋思謙，作為戶部尚書，若不除去，自己將永遠無法突破朝廷的重圍。

「殿下，時辰不早了，今夜行動便會展開。」李昭德走進書房，低聲提醒道。

李弘抬頭，看向李昭德。他的謀臣素來冷靜而果敢，正是這份鎮定讓李弘最終下定決心。此時，李弘嘆了口氣，語氣沉重：「李昭德，此事萬無一失吧？」

李昭德神情肅然，躬身道：「殿下放心，行動已安排妥當。韋思謙雖謹慎，但此次我們安排得天衣無縫，必能順利完成。」

李弘默默點頭，心中雖有不安，但已無法退卻。窗外，夜色愈發濃重，殺機在黑暗中悄然成型。

戶部尚書府位於長安城內偏東，府邸並不奢華，但深具古樸大氣。此時，府內一片靜謐，唯有微弱的燈火在書房內閃爍。韋思謙身為戶部尚書，平日里極為謹慎，尤其在近期朝局動蕩、太子李弘對戶部動了心思之後，他更加小心。

韋思謙正端坐在書房內，翻閱著近期戶部的財務報告。他的眉頭微皺，最近朝廷內部財政緊張，外部則是邊境戰事頻發，開支巨大，這些都讓他感到壓力山大。

就在這時，府中的一名侍衛匆匆跑進來，行禮道：「尚書大人，有緊急文書從尚書省遞來。」

韋思謙接過文書，細細展開，眉頭瞬間皺得更緊。尚書省的文件內容十分繁雜，涉及到近日戶部的財政調度問題。而此時，韋思謙突然感到一絲寒意從背後襲來，似乎有什麼危險的氣息逼近。他抬起頭，發現書房外的燈火漸漸熄滅，四周的黑暗彷彿正在無聲無息地吞噬整個府邸。

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猛然起身，大聲喊道：「來人！」

然而，外面沒有任何回應，府中的守衛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韋思謙神情驟變，他意識到，危險已經逼近，而這場刺殺早已悄然布局。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門口出現了幾名黑衣刺客，他們身形矯健，手持利刃，迅速沖向韋思謙。韋思謙大驚，立即從桌案後退，然而為時已晚，黑衣人已如鬼魅般逼近。刀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韋思謙躲避不及，肩膀上瞬間被利刃劃破，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救命！」他嘶聲大喊，試圖喚來府中的護衛，但周圍依舊寂靜無聲。刺客顯然早已清理了府中的所有守衛，確保了行動的順利進行。

就在韋思謙絕望之時，府外傳來了一聲急促的號角聲，那是戶部府中備用的緊急信號，隨即，一隊身穿鎧甲的士兵迅速沖入府中，迎面撞上了黑衣刺客。

為首的士兵正是大理寺司徒元貴派來的精銳部隊，他們本來負責保護韋思謙的安全，因最近朝局動蕩，早已提防太子一派的動向。刺客沒料到府中還有這樣一隊士兵，瞬間陷入了混戰。兵刃交鋒的聲音在府中響起，激烈的戰鬥隨即展開。

韋思謙趁亂躲入一旁，捂著流血的肩膀，心中暗道：「果然是太子派來的刺客！幸虧事先有所防備！」

刺客雖身手不凡，但在司徒元貴的士兵面前終究無法久戰，幾個回合后便已被制服。韋思謙喘息著，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這場刺殺雖未成功，但他已明白，太子李弘的野心遠比想象中更為危險。

承天宮內，武則天正在接收來自大理寺的密報。夜幕中的承天宮被燈火照亮，宮內一片安靜，但在這表面安寧之下，暗潮早已洶湧。

「韋思謙遇刺，刺客未得逞。」李君豪站在一旁，語氣沉穩，「不過，尚書大人已經認定是太子指使，司徒元貴的人及時趕到，避免了刺客得手。」

武則天聞言，淡然一笑，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太子終究是心急了，這場刺殺不過是他自掘墳墓。」

李君豪點頭道：「太子此舉無疑是自毀長城。接下來，我們只需將此事適時推動，太子的勢力將迅速瓦解。」

武則天目光冷冽，思索片刻后說道：「去通知李義府與許敬宗，他們該出面了。我要此事徹底發酵，讓太子的行為在朝堂上暴露無遺。」

李君豪躬身領命，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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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明宮內，早朝如期舉行。然而，今日的朝堂上瀰漫著一種異樣的緊張氣氛。群臣低聲私語，皆在討論昨夜戶部尚書韋思謙遇刺一事。韋思謙以重傷之身上朝，向唐高宗李治彙報了刺殺經過。

李治端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韋思謙的傷口雖不致命，但背後的刺殺陰謀無疑引起了皇帝的震怒。

「這是何人如此大膽，敢在長安城中刺殺朝廷命官？」李治聲音低沉，語氣中透著不怒自威的威嚴。

韋思謙跪在殿前，聲音微弱但堅定：「陛下，臣雖身受重傷，但依稀辨認出刺客行事風格，與太子黨派中一些江湖人士相似，臣斗膽懷疑，此事與東宮有密切關係。」

這番話一出，朝堂上下頓時嘩然。太子李弘面色微變，站出說道：「韋大人，言下之意是懷疑本太子？父皇，兒臣絕無刺殺韋尚書之意，韋大人的猜測未免過於武斷！」

李治冷冷掃了李弘一眼，雖未言語，但眼神中已有幾分懷疑。朝中的重臣們開始竊竊私語，長孫無忌站出說道：「陛下，刺殺朝廷命官乃是大逆不道之舉，若查出此事確與太子有關，必當嚴懲。但臣以為，當前尚未有確鑿證據，不能輕率下結論。臣建議由大理寺與刑部聯合徹查此案，務必揪出幕後黑手，還朝廷一個清明。」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目光掃向朝堂兩側的群臣，頓時讓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平息了不少。李治聽后微微點頭，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李弘，又望向韋思謙。他明白，這件事無論是否與太子有關，都會在朝堂內引起軒然大波，而此時他不能輕易做出決定。

「依長孫相的建議，著大理寺與刑部聯手，限期查明真相。太子，這段時間你也務必自重，不要讓外界有任何猜忌。」李治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話語中包含著皇帝的威嚴與告誡。

李弘深知形勢危急，連忙躬身道：「兒臣遵命，必定全力配合查案。」

這一刻，太子李弘雖然表面上恭順，但心中早已波濤洶湧。他沒想到刺殺韋思謙的計劃會失敗得如此迅速，甚至連韋思謙都已將矛頭指向了他。他意識到，局勢對自己越發不利，母后的力量正在背後逐步推動這場危機，而自己正走向一場深不可測的漩渦。

大理寺內，司徒元貴與刑部尚書裴炎緊急會晤，開始調查昨夜的刺殺案。兩位重臣神色凝重，案件涉及太子，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對朝堂局勢造成極大影響。

裴炎仔細翻閱了司徒元貴帶來的證據，輕聲道：「司徒大人，昨夜你的人及時趕到，避免了事態惡化，但刺客的口供依舊模糊，顯然對方訓練有素，背後之人也未必是太子。」

司徒元貴沉聲回應：「無論幕後主使是誰，刺殺朝廷命官乃是大罪，絕不能輕饒。大人覺得，此案應如何處理？」

裴炎深思片刻，道：「當務之急是找到幕後黑手，但不能輕易指向太子，否則必會引發朝堂震動。我們需要更確鑿的證據，若真是太子，那也要以最妥善的方式處理。」

與此同時，在東宮，李弘召集心腹李昭德與幾位親信密謀應對眼前的危機。房間內燈火搖曳，李弘神情焦慮，背負雙手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韋思謙未死，這對我們太不利了。」李弘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李昭德，「現在大理寺和刑部已經介入調查，若真的查出什麼，我們該如何應對？」

李昭德神色平靜，輕聲說道：「殿下不必過於擔憂，雖然刺殺失敗，但此時尚無確鑿證據指向我們。大理寺和刑部只能按程序走下去，但我們仍有機會阻止他們深入調查。」

李弘停下腳步，焦躁地問：「如何阻止？」

李昭德走上前，低聲道：「我們可以暗中施壓，讓負責調查的人員感受到來自東宮的力量。只要案件調查不深入，他們無法找到直接證據，自然不敢將矛頭指向殿下。」

李弘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收買大理寺與刑部中關鍵的人？」

李昭德微微一笑：「正是如此。雖然大理寺和刑部看似公正，但其中也不乏為利益所動的人。殿下若能暗中聯絡其中幾位關鍵官員，必可左右調查方向，確保案件不會再有變數。」

李弘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讓任何人察覺。」

承天宮內，武則天站在庭院中的梅花樹下，目光凝視著盛開的梅花。秋菊靜靜地站在一旁，輕聲問道：「娘娘，太子的刺殺計劃已然失敗，但大理寺和刑部的調查恐怕還需時日，您接下來打算如何應對？」

武則天淡淡一笑，語氣平靜卻充滿力量：「時間對我們來說，並不急。大理寺和刑部自會將真相慢慢揭開，而太子那邊急於擺脫嫌疑，必定會想盡辦法阻止調查。等到他動作頻頻之時，便是我們反擊的時機。」

秋菊點頭，眼中透出一絲佩服：「娘娘高明，太子心急之下必定露出更多破綻。」

武則天輕輕撫摸著梅花的枝葉，眼神中閃爍著深邃的智慧：「李弘終究還不夠沉穩。以他這樣急功近利的性格，遲早會陷入我們布下的棋局。他還以為，掌控戶部便是掌握了朝廷的命脈，殊不知，真正的權力不僅僅在於財政，而在於民心與朝臣的信任。」

說罷，她微微轉身，眸光深邃：「去通知李義府與許敬宗，稍後到承天宮來見我，我有新的安排。」

傍晚時分，李義府與許敬宗依令來到承天宮，武則天召見他們密談。殿內燈火幽暗，兩位朝中重臣行禮后，目光中帶著幾分敬畏與期待。

「義府、敬宗，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武則天坐在高位，語氣平靜地說道。

李義府微微躬身，笑著說道：「娘娘言重了，臣等不過儘力協助，娘娘心懷天下，臣等願為娘娘效勞。」

武則天輕輕點頭，目光中透著幾分深意：「太子一案，眼下還未有定論。但我需要你們繼續密切關注刑部和大理寺的調查進展，尤其是那些試圖幫太子遮掩真相的官員。」

許敬宗眼神一凜，立即明白了武則天的意圖，連忙說道：「娘娘放心，臣等必將密切監控此事，一旦有異動，定會第一時間向娘娘彙報。」

武則天目光深邃，緩緩說道：「太子的野心遠不止於此，接下來，他會採取更激進的手段。我需要你們兩人做好準備，隨時應對。」

李義府與許敬宗對視一眼，均露出一絲凝重之色。他們心知，太子李弘的力量雖在逐漸削弱，但他畢竟是儲君，一旦捲入更多朝廷勢力，局勢將更加複雜。而武則天，此時正在以一種縝密的謀划步步為營，逐步將太子推向深淵。

夜幕再一次降臨，長安城的燈火熄滅，整個皇宮陷入了靜謐的黑暗。然而，在這片黑暗中，權謀的棋局仍在繼續展開。

太子李弘對母后的反擊步步緊逼，而武則天的計劃也在有條不紊地推進。每一個棋子都在按計劃移動，風暴即將到來，而朝堂上的平靜，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