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種保全方式
「考我?」齊磊笑了,他還真知道薛平陽的父母是誰。
當時看薛平陽的資料時還覺得奇怪,母親姓林,父親姓周,他卻姓薛,後來了解了一下,姓林的是他后媽,他的親媽叫薛萍,他是跟親媽姓。
「那你知道他后媽林雪嬌就是當年邱明章搶劫傷人案的受害人嗎?」
這齊磊還真不知道,那天他雖然看了判決書,但判決書這些公示的文書是需要保護受害人和證人隱私的,不會顯示這些人的全名,最多也就是受害人林某某,證人周某這樣子。
所以,他並不知道受害人的名字。
如果薛平陽是周暉的兒子,那這情況屬實有點複雜了。
邱艷和薛平陽之間可能就不是家暴這麼簡單了。
蘇小小也很頭疼,看到同學發來的資料上,顯示周暉的兒子是薛平陽的時候,她是很震驚的。
搶劫傷人案受害人一家三口全部出事了,兩死一植物人,如果這裡面有關聯,那就太可怕了。
「齊隊,假設,我是說假設哈,邱明章當年的搶劫殺人案,是一樁冤案,邱明章不僅不是兇手,還是最大的受害者。那麼眼前這樁案子,是不是看起來就不一樣了?」
「你是從哪裡看出這是樁冤案的?」
齊磊知道蘇小小在查當年的案子,還以為她是同情邱艷的遭遇,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預料,尤其是薛平陽跟當年的受害者扯上了關係。
「只是一種直覺吧。」反正總不能說她能看到案發時的情景吧,「我看案卷時,發現了兩個疑點。」
「說來聽聽。」
「第一點就是邱明章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有罪,哪怕面臨的是加重處罰,哪怕可能會判死刑,他是寧死也不認罪;第二點,齊隊你還記得邱艷說過,她外婆把房子賠給了受害者,受害者出具了諒解書,邱明章二審才改判為無期對吧?」
齊磊點頭,確實如此,他們在旁聽審訊時聽邱艷說過。
「可是我在案卷里根本沒有找到諒解書,林雪嬌和周暉不僅沒有出具諒解書,反而要求法院從重處罰。二審改判是因為一審確實判重了,並不是因為他們。」
確實很奇怪,齊磊思索著,拿了別人的東西卻不幫人做事,受害人不講武德,過於貪心了。
「你回頭把這個案子的案卷拿給我。」看來他得仔細研究一下。
「好,還有一點,齊隊,你知道邱艷外婆家的房子原來就在這個位置嗎?」
齊磊搖頭,這他上哪知道去。
「原來的老房子拆遷了,周暉他們不僅得到了一套回遷房,還拿到了一筆補償款,而這一套就是他們得到的回遷房,周暉給了薛平陽。」
「邱艷知不知道這件事?」齊磊思索著,如果她知道,那所有的一切都要推倒重新來過。
「邱艷知道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她也不知道當年林雪嬌和周暉騙了他們,不過,有一個人肯定知道。」
齊磊知道蘇小小說的是邱明章,如果他真是被冤枉幾十年,他心裡最恨的人是誰?
當然是指證他的受害人林雪嬌,只有林雪嬌與他和搶劫犯都近距離接觸過。
雖然他們的衣著相似,又都帶著口罩,遠處看確實容易弄混,但近距離接觸過的人卻不難看出區別,也許林雪嬌當年的指證就是個謊言。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邱艷,而是邱明章。」
事情的發展都在驗證著向南的分析,邱明章可能已經動手了。
林雪嬌、周暉、薛平陽,這三個人都死了,恐怕多少都與邱明章脫不了關係,他們家不僅害他坐牢,還欺負他唯一的女兒,是個人可能都忍不了。
如果邱明章知道薛平陽欺負他的女兒,對他動手的可能性很大,而邱艷不過是在給他打掩護。
她在審訊中反覆提到恨他的父親,甚至希望從來沒有父親,這何嘗不是保全父親的一種方式。
因為如果她能順利被認定為正當防衛,那他們倆人都會沒事。
「我想到了。」齊磊和蘇小小同時說道。
「你先說。」
「我想到為什麼覺得屍體的傷口有些怪了,因為死者確實是一刀致命,多扎的那幾刀其實是為了掩飾那致命的一刀,造成胡亂捅刀的假象。」蘇小小說。
「看來我們想到一起了,走,回去審邱艷。」
「齊隊,我就不跟你去了,反正審訊我也不在行,我想去走訪一下當年負責邱明章案子的警察。」
「行,你去吧,邱明章這邊我會讓人先盯著。」
齊磊現在已經傾向於相信蘇小小的話,邱明章可能真的是冤枉的,他如果已經開始復仇,那下面可能還會出現更多的受害者,他們須防患於未然。
當年負責偵破這個案子的警察是徐亞軍和劉唐,那時候他們都只是普通刑警,現在的發展卻天差地別。
徐亞軍已經成了景中市南城分局的副局長,而劉唐卻因傷提前退休了。
辦理這個案子的時候劉唐三十五歲,現在已經六十了。
在一次追捕疑犯的過程中受傷,導致一條腿殘疾,他早就從一線刑警的位置上退了下來,提前辦理了退休手續。考慮到兒女都忙,他也不願意拖累他們,就自己住進了一家養老護理院。
這家叫做杏運的養老護理院看起來不錯,裝飾得很有文化氣息,接待室的牆上掛著山水畫,沙發也是仿的紅木沙發,古色古香的感覺。
蘇小小拿出證件登了記,就在接待室里等著,接待室有一面牆是照片牆,上面貼著在這裡住的老人的照片,看起來都很開心的樣子,旁邊是老人的名字。
她正想細看時,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進來了,方臉濃眉,頭髮半白,精神很好的樣子,他就是劉唐。
聽了蘇小小的來意,他倒也沒有太驚訝,對這個案子他印象很深,他當年對這事也是有疑慮的。
邱明章始終不承認自己有罪,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搶劫的另有其人,那人比他矮半個頭,眉間還有一顆痣。
眉間有痣嗎?
蘇小小回憶著她當時看到的畫面,那人確實比邱明章矮,只不過她看的是全景,沒有特寫,看不清眉間是否有痣。
當時劉唐覺得他說得很像真的,於是還特意去周邊走訪了,可始終沒找到眉間有痣的男人。
後來,徐亞軍說他們能做的都做了,至於定不定罪那是法院的事,讓他不要再多事。
「對了,你們當時做筆錄,把邱明章說的眉間有痣這事寫進去了嗎?」
「當然。」
奇怪,她在案卷里並沒有看到眉間有痣的記錄,難道是她看漏了?
「您跟徐亞軍很熟嗎?」
「熟啊,我們可是多年的戰友,可惜我現在只能在這裡混日子了。」劉唐提起老朋友還是有很多感慨。
「那您能幫我聯繫上他嗎?我也想問問他當年的事。」
「可以,我這就幫你聯繫。」
劉唐說著拿出了電話,隨手撥了個號碼,電話很快接通,劉唐跟對方說了蘇小小想見他的事,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劉唐的臉色暗了下來。
掛斷電話后,沉默半天才開口。
「他說最近太忙,沒時間,讓你跟他的助理約。抱歉啊,我都忘了人家是副局長了,當年的那點情份已經不夠看了。」劉唐自嘲一笑。
「沒事,沒事,我自己想辦法,多謝您啦。」
蘇小小起身準備走的時候,目光掃過照片牆,忽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她竟然也在這間護理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