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半男半女的妖人
晚膳結束后，沈夜衡和沈晉安一同去了書房談軍務。
雖是書房，但卻沒幾本書，桌案上只有幾本翻得卷邊的兵書，還有幾冊嶄新的話本。
兵器架倒是好幾個，上面陳列了各種紅纓槍、長戟、陌刀等沈晉安常用的兵器。
沈晉安背著手進了書房后，就大馬金刀地往桌案后一坐，隨手拿起了冊話本翻開，擰著眉看。
橫槊出去將門帶上，只留下了父子倆人。
沈夜衡一眼就認出來了沈晉安手裡的話本和沈綰梨之前買的一樣，「父親怎麼也看起了這些嘩眾取寵的雜書？」
他印象中，父親不喜看書，也只有兵書能看得下去。
像這種無甚用處的雜書，也只有那些后宅婦人才會買來打發時間。
沈晉安說：「這苟戴先生寫得挺有意思的。難怪你妹妹愛看。」
沈夜衡心道，果然是因為沈綰梨。
「父親，有一件事，我想要同您說。」
沈夜衡面色有些糾結，「說起來您可能不信。之前皇上說我是天賜將星，我還當他是謬讚，但或許我真的得上蒼厚愛，竟異於常人……」
沈晉安瞥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怎麼，你也能聽到你妹妹的心聲？」
沈夜衡雙眼陡然瞪大：「父親也能聽到？」
沈夜衡：「看來，皇上說得對，我們父子二人果然是天賜將星，得天獨厚。」
沈晉安：「你娘、你祖母和你姑姑也都能聽到。」
沈夜衡：「……」
沈晉安瞥了他一眼：「怎麼不說你娘她們是女將星，咱們全家都是星星？」
沈夜衡沉默半晌，才憋出句：「不太吉利。之前在茶樓聽書，聽說死了才會變成星星。」
他整個人都蔫了下來。
他還以為，只有他能聽到沈綰梨的心聲，只有他是與眾不同的呢。
沈夜衡：「那父親知道沈綰梨做的好事了？」
沈晉安瞥了他一眼，「叫什麼沈綰梨，叫縣主。」
沈夜衡：「……」
他爹不應該是讓他叫妹妹嗎？
沈夜衡「爹，你不覺得她做事過於魯莽了嗎？絲毫不考慮，若是事情敗露，會給侯府帶來怎樣的後果，會給爹帶來怎樣的麻煩。」
沈晉安卻是不以為意，「所以兇手只能是魏國細作，此事與你妹妹無關，你聽明白了？」
「是。」
沈夜衡雖不喜沈綰梨，但還沒蠢到會將她的事情到處亂說的地步。
沈晉安：「你這些時日與三皇子府的陸側妃走得很近？」
沈夜衡皺眉：「父親，念嬌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
沈晉安也沒跟他講那些大道理，那些話謝芳林和沈敏她們都跟他說過很多遍了，「夜衡，留個心眼吧。」
沈夜衡卻是信誓旦旦，「念嬌不會害我。」
……
沈綰梨得知元靳死訊后，睡得都更香甜了。
翌日她便喬裝打扮去了賭坊，約見了魏折山。
沈綰梨沒戴幃帽，用的是第一次見魏折山時的男子裝扮，因著上回被拆穿是女子，所以這會她倒是沒刻意偽裝成男子的聲音，但為謹慎起見，用的也不是她平日的聲音，而是夾著嗓子說話。
「督主動作倒是很快。」
魏折山見她男相女聲，不男不女的，神態怪異地瞥了她一眼。
「恩人倒是消息靈通。」
沈綰梨輕笑：「畢竟一直在等督主的好消息。只是元靳此人陰險狡詐，也頗有運道，督主確定他當真死了？」
因著有上次暗殺元靳失敗的前車之鑒，所以這會沈綰梨留了個心眼。
魏折山狹長鳳眼微挑，「恩人要親自驗屍嗎？」
沈綰梨：「要。」
魏折山面色沉了下來，「恩人這是不相信本督？」
他也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她竟真的要親自驗屍。
沈綰梨：「我並非不信督主，只是不信元靳。」
魏折山的聲音陰柔，像是鬼魅一般：「他的屍首被丟到亂葬崗了，如今想必都腐爛了，怕是不好認，但若是恩人實在想看，本督主倒是能讓人將他翻出來。只不過，恩人這般金枝玉葉，不要被嚇到才好。」
沈綰梨夾著嗓音，聲音甜美：「不會被嚇到。他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
「那還是燒成灰再拿來給恩人看吧，本督怕被嚇到。」
魏折山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
沈綰梨面無表情：「……」
你怕個鎚子。
屍體見了你才害怕。
「哈哈哈哈！」
魏折山忽然放肆大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逗弄她很有意思。
沈綰梨：……有病。
不多時，魏折山讓下屬送來了全套的太監衣服。
「東廠這些時日被錦衣衛盯得緊，委曲恩人換上太監的裝扮了。恩人姑娘不會介意穿我們這些閹人的衣裳吧？」
魏折山修長蒼白的手指托著雌雄莫辨的面頰，似笑非笑地看著沈綰梨。
「衣裳都是給人穿的，男女閹人都是人，沒太大區別。」
沈綰梨也不想被錦衣衛盯上，接過太監服后，就去屏風后換上了。
魏折山背對著她，忽然戲謔地問了句，「那若是半男半女的妖人呢？」
沈綰梨正好看到銅鏡里的自己：「……」
男子剛毅的外貌，女子嬌小的身材和甜美的聲音。
是有那麼點像半男半女的妖人……
沈綰梨換好衣服從屏風後走出來，想起之前她身份差點被拆穿的事情，否認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煞有其事、面色嚴肅陰沉地道：「被你發現了。」
魏折山眉梢上挑：「嗯？」
沈綰梨昂首挺胸：「半男半女又如何？天生如此，非我能選，怎麼就是妖非人了？」
魏折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雙妖異漂亮的狹長鳳眸盯著她，晦暗不見底。
他朝著她靠近，似乎要將她看穿。
沈綰梨略帶防備地後退，「你靠那麼近做什麼？」
不會是想要揭穿她的偽裝吧？
魏折山垂眸看著面前的人，低笑了聲，伸手幫她將帽子戴正，「歪了。」
沈綰梨：「哦。」
魏折山轉身，在前頭帶路，「走吧，恩人公子。」
沈綰梨覺得這人也真是反覆無常，剛還叫她姑娘，這會就叫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