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母女情分
周佑宸聽完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這簡直是比皇家秘聞來得更無理由,也更荒誕。
周佑宸試著回想了一下她曾經見過的張蔚夫人黃氏的樣貌,倒吸一口涼氣,以前沒注意也就罷了,現在回憶起來,那分明是一對母女。
孽緣,周佑宸心想著。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周佑宸無意糾結張蔚與黃氏袁家的愛恨情仇,但她最關心的是謝斯詠的感受。
只要不威脅到謝斯詠,她懶得搭理張蔚黃氏。對付這種人,理睬他們才是給他們一次機會。
「只有黃氏知道當年走丟的孩子還活著。」曼丹回稟道。
謝斯詠當年就是吃奶的嬰兒,若不是慧悟師太恰好路過,撿到了她,要不然謝斯詠一個小姑娘絕對不會在冰天雪地下存活下來的。
對於謝斯詠來說,慧悟師太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師傅。
「張蔚這些年在翰林院打轉,對家中妻兒非常照顧疼惜。黃氏雖然沒有誥命,但在家中地位崇高,夫妻感情深厚,一共生了兩個兒子三個女兒。」曼丹對黃氏沒有多少好感,為了一個男人害死自己的女兒,這種人說是禽獸不如也不為過。
周佑宸聞言,冷笑一聲,「有情飲水飽。」就是不知道這感情還能維持到什麼時候了。
「少主,黃氏曾經派人追殺過謝大夫。」
曼丹在調查黃氏時,偶然發現黃氏曾在錢莊取出一筆錢,秘密請了一幫人去替她殺人,對象正好是來盛京行醫的謝斯詠。
周佑宸:「……」
「先盯著黃氏,這個女人最好是別給我惹亂子。」
殺一次還不夠,還有第二次,難怪謝斯詠心裡難過。
周佑宸閉上眼睛,長嘆一聲,「張蔚早年跟過周佑潤,不過他人微言輕,也做不了多少。」當時她並沒有把張蔚當回事,現在看來有點便宜了他。
黃氏敢肆無忌憚謀害謝斯詠,這份底氣的背後明顯離不開張蔚的攛掇與默許。
周佑宸對這兩口子驚天動地的「愛情」毫無興趣,若非牽扯到謝斯詠,她看都不看。
黃氏對謝斯詠有惡意,她必須把這隱患解決了,只是……
「少主是為謝大夫擔心嗎?」徐環看著周佑宸,曼丹領命下去辦事了。
周佑宸沒有回答,相當於是默認。
徐環道,「黃家與黃氏斷絕關係,張蔚的家族也不承認他,按理來說黃氏拿不出幾千兩銀票去雇殺手暗害謝大夫,這其中蹊蹺得很。」
一語驚醒夢中人,周佑宸猛的一驚。
黃氏固然出身不錯,可在她鐵了心要與張蔚在一塊后,黃家對她徹底失望,把她掃地出門,族譜上也劃掉了她的名字,縱然是她的母親,也只是塞給她一筆私房錢以全了這段母女情。
張蔚只是五品官,每年的俸祿不足以支持他讓黃氏拿出幾千兩銀票也面不改色的。
除非——黃氏的錢來源不小。
「這筆錢很有可能是來自於當初的廢榮王。」徐環與周佑宸異口同聲。
周佑宸恍然大悟,當時她查封了周佑潤的府邸,發現他的賬本有一筆錢不翼而飛。原先她以為是周雲乾私吞了,眼下看來,這筆錢估計是被不聲不響的張蔚拿走了。
周佑宸搖了搖頭,人不可貌相,連一個翰林學士都有這點小心思。
「這陣子好好保護謝大夫,切不可讓她出事。」
周佑宸隨即下令,安排護衛隨時隨地保護好謝斯詠,多在身邊安排會身手的丫鬟僕婦。
黃氏不安好心,她不可能光看著不幹活。
徐環連忙應是,躬身退下。
周佑宸抬頭望天,苦思冥想。
近日盛京因禮親王妃和離而熱鬧起來,而在盛京一間客棧內,也有一齣戲正在上演。
一身布衣的謝斯詠面色冷淡地望著正坐在她對面的中年婦人。相較於謝斯詠的淡雅樸素,這位中年婦人一身華服,容光煥發,哪怕是歲月流逝,在她的臉上依舊沒有留下太多痕迹。特別的是,這個婦人身上擁有著如水般溫柔的氣質,容易使人產生好感。
謝斯詠冷若冰霜,不置一詞,對面的中年婦人自顧自地說話,語氣中帶著幾分悵然,「想當年,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年少慕艾,少女懷春,我和張郎……」
「我沒有功夫聽你和那個男人的事情。」謝斯詠冷冷打斷了她的話。面前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謝斯詠生母黃氏,翰林學士張蔚妻子。
黃氏的樣貌無疑是出色的,哪怕是人到中年,依舊能看出她年輕時的姿容絕艷。謝斯詠的五官也相似黃氏,但比起柔情似水,反而堅毅英氣。
黃氏眼中含淚,「我和張郎已是夫妻,你應該喊他一聲父親。」
「父親?」謝斯詠不怒反笑,「我從來沒見過一心要置女兒於死地的父親。如果這樣的人也是我的父親,請問黃夫人,你不覺得你這番話很可笑嗎?」
她一出生就沒有了父母,是師傅把她拉扯長大。她的心裡,只有師傅才是她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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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她不姓謝的,是師傅未拜入師門前在俗世的姓為謝氏,為了她,這才冠上謝氏。
謝斯詠眼神輕蔑,「你的那個男人,有時間管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還不如多花點心思管管自家的孩子,少出來丟人現眼。上次他派來的狗腿子,全都被我解決了。」這句話可謂是把黃氏的臉皮踩在地上了。
黃氏一聽,花容失色,「你、你……太無理了!果然是你那好父親袁家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
謝斯詠一聽,反唇相譏,「你要不是我的母親,你以什麼樣的身份跟我說話?就憑你臉皮比城牆厚嗎?」
一向淡然理智的謝斯詠在此時此刻,對黃氏極盡之嘲諷。
這個女人當年拋棄了她,後來又想殺了她,今天還想著讓她給張蔚一家子幫忙,實在是厚顏無恥、豬狗不如!
「放肆!我是你娘,哪能跟我這麼說話?」黃氏佯裝的慈愛面孔一下子撕毀,變成了謝斯詠記憶里最為熟悉的可惡嘴臉,只見她理所當然道,「忤逆不孝,天打雷劈,大不了我去官府告你,讓你這位名揚天下的神醫身敗名裂,大家想必也很感興趣,你堂堂神醫,居然敢對親生母親不孝。」
此話一出,別說謝斯詠想罵人,就連暗地裡盯梢黃氏的曼丹也想對黃氏破口大罵。
謝斯詠神情自若,即便黃氏威脅她就範時,依舊雲淡風輕道,「如果官府知道你當年對我做了什麼,想來會是盛京人盡皆知的醜聞了。」
「你!」
黃氏面容扭曲,算是如夢初醒。別忘了她買兇殺人,對象還是大名鼎鼎的謝斯詠,她的人脈廣,還有當朝鎮國長公主撐腰,區區張家,對付不了這樣的龐然大物。
思及此,黃氏主動緩和了態度,對謝斯詠輕聲說道,「孩子,我知道你這些年受委屈了。只是,你要體諒我的心情,我與張郎夫妻之間,本就兩情相悅,要不是你那無恥父親逼迫我,我早就與張郎成為夫妻,也不至於連累你成了孤兒。不過好在,你有幸與長公主搭上關係,我也稍稍寬心了些。你的兄弟姊妹都很想念你,抽空的話記得去找他們,他們也很樂意陪你聊天的。」
說了老半天,重點是最後吧,謝斯詠心裡不屑。
謝斯詠久久不語,似笑非笑地凝視著黃氏,直接把黃氏看得渾身發冷,大汗淋漓。
廂房內,這對母女,心思各異,又全無溫情。
謝斯詠兀自站起身來,沒有理睬黃氏,徑直往外走去,臨走時她丟下一句話,「你還真是不讓我失望,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
語畢,揚長而去,徒留黃氏在原地氣得臉色鐵青。
剛從宮裡出來的周佑宸得知謝斯詠去見了黃氏,連忙過去看她,關心慰問她。
謝斯詠回之一笑,「我沒事,就是那個女人,不提也罷。」然後就把黃氏的話和盤托出。
周佑宸大怒,「當真是愚不可及!」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蠢人?
「她為了張蔚求你,看樣子是知道你與我的關係了。」周佑宸神色漠然,要是黃氏以為這麼做就可以給他和夫家換來富貴前程,那就大錯特錯了,她會讓張蔚一家子後悔終生。
謝斯詠並沒有因黃氏的所作所為而憤怒怨恨,不悲不喜。
「她都這麼做了,我又何必手下留情?」謝斯詠將一冊子交給周佑宸。
周佑宸不看也知道是什麼,於是輕聲告訴她,「師姐,這女人誠然可惡,不過我想問你,你對她是什麼看法?」
「她做初一,我做十五,這才公平。」謝斯詠牽動嘴角,露出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慄。
周佑宸聽完后,無聲地嘆氣,這個女人作繭自縛,白白傷了大師姐的心。
翌日,朝堂上當今皇帝突然宣布了一件事——剝奪翰林學士張蔚官職,發配充軍,子女為奴。
據皇帝陛下的意思是,勾結亂黨,發配充軍。
這下可好,張蔚府上因這道詔書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