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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主席一路走來,先後吃了陳系、孟系幾個糊弄,所以對段系尤其重視。
他慷慨激昂地陳述:「我知燕孫心繫華夏,心繫咱們這腳踏的千萬土地,譚謀不才,人微言輕,眼看如今倭人欺我,首都,我空有抱負,卻這般力不從心,何其悲兮……日本搶我國土,浪子野心昭昭啊……」
譚主席一腔拳拳愛國之心,只差指天堵誓,今日你段老弟若肯跟著我一塊造反,就不怕小日本不除,國威難揚!大元帥如今一味龜縮,難不成是想將大好河山拱手讓給倭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吶!
段伯烽相信譚主席的這番激情陳詞,不僅僅對他一個人說過,也知道這些文人嘴裡多的是些個陳詞濫調,便沒了耐心傾聽心思,給張槐使了個眼色,張槐捧了杯毛尖放在譚主席面前,趁譚主席說「謝謝」的空當,把一副帶捲軸的字畫放在茶几上。
譚主席喝了口茶,看向段伯烽。段伯烽示意張槐,張槐剛把字畫打開,譚主席神情都是一震。
「這是?」譚主席整個人立刻坐得筆直,斜傾了身體,形成一個面對茶几俯視的姿勢。
段伯烽把襯衫的袖子往上折了折,道:「我是個粗人,這東西落到我手上也算明珠暗投。」譚主席顧不得跟他打花腔,看得眼珠不錯,連聲道「真是好東西」,又看向段伯烽。
段伯烽點點頭:「是徐渭的手筆。」
譚主席一拍膝蓋,一口氣憋在胸口終於可以放心地吐了出去,滿面慨然:「竟然沒被那群歐匪毀去,何其幸哉。」說到這兒,他猛地看向段伯烽,「燕孫如何看當年?」
「國之大恥,實不敢忘。」
「正是此意。你我果真想到一塊去了。」
「不敢。譚公才是真正國之表率,民族精神的領頭人。我如何能自詡比肩?」
兩人聊起八國聯軍的舊事,以古喻今,說得談興大起。譚主席果真不愧為民族精神之魂,引經據典,博古通今,言談間,儼然有一番民主獨立自由的新中國就在眼前的激蕩,不怪這麼多年一直受千千萬萬進步人士追隨瞻仰,段伯烽聽得深思微笑。
譚主席自信他的這一日造訪必將成功開啟一段譚段二人間,乃至於段系這樣的當權派與廣州國民政府間心心相印的「蜜月期」,離開上車的時候,兩手紆尊降貴地握住段伯烽的手,意味深長地道:「燕孫,那為兄就先行一步了。」
「好走。」
兩人暫道了分別。段伯烽打道回府後,叫來曲秋民詢問:「內線還沒有消息?」
曲秋民搖搖頭:「一直都沒動靜。」
段伯烽朝他打了「沒事了你去忙吧」的手勢,臉上並不顯得焦躁。然而他確實在等一個結果,等著拔除一個他欲除之而夠后快的釘子,這顆釘子埋在身邊應該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