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要不一起活,要不一塊死!
「你個蠢貨,想把警察招來?」雷豹一把按住刀疤的獵槍。
「豹哥,打中了。」
蒼焱右肩中槍,他忍著劇痛搖搖晃晃起身,幾名匪徒衝上來將人團團圍住。
「來呀,打死老子,你們一分錢都拿不到!」
「另一個呢?」雷豹這才發現沈沁沒了。
「一幫蠢貨。」蒼焱笑聲低嘎,明晃晃的月光下,他整個人像從血水裡撈出來。
雷豹一想就明白怎麼回事,蒼焱故意鬼叫把人引開就為讓沈沁順利逃跑。
「媽的,你敢耍老子?」
蒼焱一口血沫吐雷豹臉上,「耍你怎麼了?你這種垃圾也配跟老子玩?」
「找死!」
雷豹一拳砸下,蒼焱痛得直不起腰,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人往哪跑了?不說是吧,先卸你一條胳膊。」
突然一聲慘叫,不是蒼焱,負責卸胳膊的嘍啰捂住胳膊滿地打滾。原地多出一人,手上抄根鋼條,白慘慘的月光將那張俊臉映得更白,像個索命厲鬼。
「你幹嘛回來?不是讓你別回頭嗎?」蒼焱厲聲大喝。
「說得好聽。要是你死了,我還活著,我怎麼跟警察解釋?」
「……」
「要不咱倆一起活,要不就一塊死!」
「豹哥,你早讓我搞他就沒事了!」刀疤嗷一嗓子,「我要搞死他!」
雷豹滿眼殺氣,「你搞不死他,我就搞死你!」
刀疤那股子執拗勁沖著沈沁就撲,蒼焱一腳將人踹飛。
蒼少爺從小練散打,要不是右胳膊中槍不至於挨揍。手廢了腳沒廢,這一腳能把人骨頭踢斷。
「你敢碰他一下,我把你手指頭一根根掰斷!」
雷豹陰惻惻冷笑,「本想讓你們多活一天,上趕子找死沒辦法,那就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他下了必殺令:「不留活口。」
匪徒一股腦兒圍上來,沈沁看著白凈斯文,其實是個狠人,攥著鋼條一砸一個準,像個白面閻羅,可他要護著蒼焱那條胳膊。
廢了胳膊的蒼焱更瘋,渾身是血像個地獄惡鬼,可他怕沈沁吃槍子,難免分心。
雷豹一夥則無所顧忌,鐵了心要撕票。雷豹看準機會拿刀就刺,卻被人一石頭砸腦門上,是黃毛。
「媽的,你個叛徒!我早懷疑有人搞鬼,是你!」
「臭不要臉,我去你媽的!」黃毛跳腳,「老子五講四美好青年,被你逼著干這殺人害命掉腦袋的勾當!你拿錢我背鍋,沒準還要挨槍子,當我傻呢!」
「兄弟們,別被他騙了!救下蒼少爺,有錢有命花!給雷豹當炮灰,都不知道怎麼死!」黃毛帶頭策反,原本有兩個就是他的人,其他嘍啰也有點搖擺不定。
一團混戰,這時,幾道黑影從天而降,出手穩准狠,戰局瞬間逆轉。蒼焱如釋重負,一把將沈沁扯出去。
「我的人到了。」他攥住沈沁的手,「這幫雜碎,一個都跑不掉。」
警笛呼嘯,戰鬥結束。
蒼焱抄過鋼條砸廢刀疤一條胳膊,「癩蛤蟆,有的人你想都不能想!」
這股狠勁泄了,蒼焱霎時站不住,最後被抬上警車。
來的幾位是蒼焱的保鏢,沈沁這才知道,蒼焱當時那個電話根本不是打給他爹,而是他的保鏢。
「瘋老頭」是以防萬一提前約定好的暗號,「兔崽子」罵的是綁匪。
這起綁架案以綁匪全部落網收場,黃毛報的警,也是他與保鏢聯繫給出地址,再加上蒼焱澄清,後來黃毛幾人才能從共犯里被成功摘出去。
這起蒼焱自導自演最後卻弄假成真的綁架案就此落幕,蒼焱換來一身傷,圖什麼呀?
警車上,蒼焱合上眼睛意識迷糊,仍一直死攥著沈沁不放。
沈沁也累得夠嗆,閉上眼睛打盹。
「沈沁!!」
蒼焱突然一嗓子嚇得沈沁差點從座位上掉下去,一車人都被驚動。
「你吼什麼呀?」
蒼焱眼睛睜著也不說話,眼神直勾勾的不太對,瞧不出醒沒醒,就是死攥著沈沁不撒手。
「這是創傷後遺症。」一名警察很有經驗的判斷,「他這種情況還算好的。有的被綁架的當場尿褲子,有的救出來精神也不行了,崩潰了,瘋了,都有。」畢竟在綁架圈裡,撕票是常事。被綁架就是經歷一道鬼門關,能活著出來精神也會出問題。
警察看蒼焱一直不撒手,「你肯定是他最親近最信賴的人,好好安慰安慰他。」
沈沁又想罵爹,誰來安慰安慰我呀?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好吧。
蒼焱進醫院又作妖,死活不肯做手術。
「你失血太多,必須儘快手術。」沈沁好言相勸。
「病人,請你配合。」醫生好言相勸。
蒼焱瞬間降智,「我要鬆手你就跑了。」
「那你別手術,變殘廢吧!你廢了,我立馬跑。」
「這位先生,別刺激病人。」醫生看不下去。
「我跟他說話,有你什麼事兒?」蒼焱懟醫生。」
醫生:「……」
「那你等我出來。」
「好。」
「你在外邊守著,不許跑。」
「好。」
蒼焱叮囑保鏢,「你看著他!」
「好的,老闆。」
然後,保鏢和沈沁大眼瞪小眼。
沈沁再見到蒼焱時,他安靜沉睡像個孩子。
沈沁就是些皮肉傷,無大礙,處理后就守在蒼焱病床前。
回想二人這一路,只嘆一聲:孽緣。
沈沁又繼續那個沒做完的夢,夢裡的蒼焱活蹦亂跳,像只攔路瘋狗。
自體育館事件后,二人明面上再無衝突。沈沁壓根就不想看見蒼焱,可自從那天起,蒼焱就頻頻出現。
偌大的校園,二人年級課表都不同,可就是處處巧遇。巧遇就見鬼了,大一學生出現在大四的教室,還能叫巧遇嗎?蒼焱既不挑釁,也不喧嘩,就是一雙眼珠子直勾勾黏在沈沁身上。
起初,周圍人都看熱鬧,蒼焱存在感太強,加上二人那場衝突,幾乎全校皆知。眾人以為蒼焱來找麻煩,可接連數日,這人不吵不鬧安安靜靜,並沒有任何挑釁行為,言辭衝突都無,眾人竟然習慣了。習慣真可怕,要是哪天這群大四的沒看見這個大一學弟,反倒覺得奇怪。
聽課是不可能的,蒼焱基本就幾個固定姿勢,趴桌上歪著腦袋看沈沁,托著腮撐著腦袋看沈沁,回過頭扭著脖子看沈沁。
全方位無死角,偶爾沈沁眼神與其對上,蒼焱也不躲,黑眼珠盯著人一錯不錯,盯得沈沁想把對方眼珠子摳出來。
一開始只是全場盯人,自從沈沁發現自己座位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瓶飲料之後,邊界被打破。
紅茶綠茶花茶奶茶果汁咖啡,市面上主流飲料輪番出場,圍觀群眾甚至開始玩競猜,看誰能猜中第二天秀的是哪一款。這波操作屬實看不懂,誰也不知道蒼焱葫蘆里究竟賣什麼葯。
沈沁雖然困擾,可事態尚可控,無論桌子上是什麼,不喝不碰不搭理,不變應萬變才是硬道理。可接下來,沈沁的生活漸漸失控,好似一輛脫離軌道的列車,向一個未知的方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