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進忠
凌雲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些什麼，不久他就離開了。
他沒問過魏嬿婉的臉為什麼有一道紅印，彷彿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魏嬿婉抿唇，眼圈發紅地搓洗著衣物時，再次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不是說了嗎，不要來找我了！」她頭也不抬地說道。
「……」
「……炩主兒？」
一道像是嘆息的聲音傳來，那熟悉至極的聲音……
魏嬿婉動作一頓，原本忍著的淚水奪眶而出，但她始終沒抬頭，手上在停頓後繼續搓洗了起來。
是幻覺吧……
是蕈菇湯帶來的幻覺吧。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魏嬿婉在這具身體的記憶里也沒有發現他的身影，所以是她的幻覺。
「炩主兒啊，離了我怎麼過得這般慘了。」
魏嬿婉的臉被一雙手輕輕捧起，動作之輕彷彿在捧著世間最珍貴脆弱的瑰寶。
緊接著那雙手抹掉了淚水，輕輕撫摸著臉上沒消下去的紅印子，再次嘆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別哭了。」
魏嬿婉感受著臉上的溫度，抬眸看了過去，印在眼眸里的身影彷彿在夢中還沒醒。
她口中呢喃著，輕微地像是怕幻影被打破，「進忠？」
「奴才在這裡。」
進忠看著如初見一樣狼狽的炩主兒，心中縱使再不解與怨懟也不禁消散了乾淨。
他總是無法狠下心來。
魏嬿婉伸出手想確認一下進忠的臉是否也是溫熱的，但伸到半途，突然意識到手上還沾著水，下意識想要收回。
下一秒，進忠把臉湊了過去，主動用臉觸碰魏嬿婉還未收回的手。
進忠靠在炩主兒的手上，雙眸抬起看向她。
「炩主兒受委屈了。」
進忠死後，並沒有去往地府，而是如他生前所說化為了鬼魂。
他日日夜夜地跟著炩主兒，看著她逐漸衰敗，被身邊的人背叛，以及被太后的人壓著給經幡下跪磕頭。
進忠仗著自己是鬼魂，別人看不見，便站在經幡前面，炩主兒每拜一下，進忠也跟著對拜。
就如他夢中的場景實現了一般，只可惜他的炩主兒被人欺負得不成樣子，他這個奴才也無法再幫一二。
所以進忠也只能在氣急時去踹踹欺負炩主兒的人。
也算為炩主兒出出氣。
最後不知過了多久，炩主兒的頭髮漸漸變得灰白粗糙，進忠心疼地摸著主兒的頭髮，撫著炩主兒在睡夢中皺起的眉心，虛虛抱著炩主兒蜷縮著的身體。
儘管他摸不到也碰不到炩主兒。
在看到那兩個神色怪異的太監宮女，端著一碗顏色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湯藥時，進忠意識到不對，他拚命地想要打翻那碗葯，可他還是無能為力。
他進忠只能眼睜睜看著炩主兒喝完了那碗葯，然後痛苦掙扎著死去。
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他想要把炩主兒抱在懷裡，並懷著僥倖心理等待著她的鬼魂時，突然眼前一黑。
再次醒來，他已經成為了雍正皇帝身邊的小太監。
儘管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還是在換班的時候，試圖找到炩主兒。
他都可以活過來，是不是炩主兒也可以！
在問了一圈太監宮女后，終於有一個在御花園當差的宮女直到一個叫嬿婉的宮女被調到了辛者庫！
得知此事的進忠趕緊一路跑過來，並成功找到了他的炩主兒。
進忠心疼地摸著魏嬿婉的手。
魏嬿婉回過神，趕緊抽回了手，低著頭不去看他，語氣低沉道，「你來找我幹什麼？」
進忠笑了笑，「這不是化作鬼也要陪在你身邊嗎，瞧瞧，沒有我在，炩主兒受了多少委屈與欺負。」
他巧妙地把死前說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換成了做鬼也要陪在你身邊。
因為進忠也不知道為什麼臨死前會說出這句話，明明是想說「以後的路自己保護好自己」的。
他怎麼會罵嬿婉呢。
魏嬿婉沒說話，眼神有些躲閃。
進忠輕輕拉起嬿婉，用衣袖給她擦乾淨手，「我會儘快給你調個好地方，等我。」
魏嬿婉怔怔地抬起頭，眼前的進忠彷彿一點也不在乎是她把他害死的。
待她如從前那般。
「為什麼？」
進忠垂眼看了看緊緊抓住他手的魏嬿婉，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他微微笑了一下。
「因為……奴才想要一個向上爬的助力，不知炩主兒願不願意幫上一幫？」
魏嬿婉聽聞后，剛剛壓下去的淚水差點又涌了上來。
「嗯！我願意！請進忠公公再幫我一次！」
她抬頭乞求地看向背對著光的進忠。
進忠嘴角的笑容擴大，臨走前他給嬿婉留下了些銀子用來賄賂嬤嬤，「等我一天，再忍一天。」
魏嬿婉拿著進忠塞過來的銀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眼底的野心再次湧現，這一次她不會再那麼大意了。
進忠現在也只是養心殿的一個小太監，據這具身體的記憶，這位皇帝可不像他之前伺候的皇帝一樣好糊弄。
所以他得務必做得滴水不漏！
這宮裡唯有權力才能保住自己，所以他還是會把嬿婉推到皇上眼前。
這段時間他得替主兒觀察觀察皇上的喜好，以及努力升到皇上身邊伺候。
這樣就可以最大程度幫上嬿婉的忙了。
而且他以前跟在皇帝身邊，可是聽聞雍正皇帝的後宮發生了許多事情，只可惜他那是沒問仔細。
要不然現在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不過太后甄嬛成功活到了最後，這一點就令他警惕起了還未入宮的甄嬛。
這個人是炩主兒的大敵！
他得好好注意著！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炩主兒從辛者庫出來，調到一個可以接近皇上的地方。
嬿婉在御花園待過，沒過多久就被人調到了辛者庫，所以御花園是不能去了。
除了在娘娘們的宮裡當差，還有什麼地方可以遇見皇上呢？
進忠思索著回到了養心殿前，干起了雜活。
突然他聽見了在旁邊休息的太監們聊起了什麼。
「皇上又去了梅林？」
「是啊……」
「……」
進忠把倚梅園這個地方記住了。
倚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