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煉獄黑龍

「這裡……」

趙無妄抬頭仰望，河水之中似乎有一層無形的氣幕將河底與黑水阻隔，形成一處奇異的地帶。

黑水如同夜空高掛，河底遍布累累白骨，兩者涇渭分明。身處其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與陰森，讓人頓感毛骨悚然。

咔嚓

一不小心踩到的白骨，瞬間粉碎成了塵埃，泛著微弱的光芒好似一隻只螢火蟲飛舞。

「一將成名萬骨枯，多少天驕來此盡折腰！」

趙無妄望著腳底下，不禁感慨萬千，這裡不知埋藏了多少青年才俊的屍身。

不過不等他多想，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沉重的吐息聲，頓時累累白骨化作粉末洋洋洒洒，將眼前染得白茫茫一片。

而透過這些斑駁的微光，趙無妄隱約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似乎正虎視眈眈的審視著自己。

「這是？」

趙無妄面色凝重，雖只能看出個輪廓，但對方隨意散發的氣息，即使是他如今的實力都感覺如臨大敵。

「你可知罪！」

聲音不知從何而起，但古樸且洪亮，若是心智不堅者恐怕真會被這四個字嚇得魂飛魄散！

不過趙無妄是何許人也，僅憑几個字就想將他震懾簡直是痴心妄想，只見他巍然不動道：「我有何罪！」

「死罪！」

隨著這兩個字咆哮而出，冥泉河底頓時地動山搖，白色粉末化作一道颶風吹得趙無妄衣袖獵獵作響。

砰

饒是趙無妄的肉身之力都撐不住三秒，整個人被吹得倒飛在地，連滾帶爬數圈才勉強穩住身形。

「你到底是誰！」

「血食而已，豈配得知本座名號！」

隨著震人心魄的話音再度響起，河底再次風起雲湧，甚至滔滔河水都劇烈翻滾，彷彿隨時衝破氣膜下沉。

趙無妄感覺自己猶如身處夾縫之中，肉身似被無與倫比的力量擠壓，全身骨頭咯咯作響，好似隨時被碾壓碎裂。

但他豈會就此屈服？

肌膚上泛起神秘的血色符文，如同沉睡的血凰蘇醒，爆發出一股氣勢旋即雙掌緩緩撐開無形的束縛。

「啊——」

一聲怒吼過後，半空中蕩漾出一圈氣浪席捲八方，頃刻間將所有白色粉末湮滅，露出巨大身影真實的面貌。

「妖王——煉獄黑龍！」

趙無妄瞳孔猛然放大，這河底居然還有這種恐怖的妖獸，而且看樣子還是活的。

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所了解的天獄山脈可能只有冰山一角，哪怕他在此已經生活數年，甚至還收穫了【天獄界碑】。

「膽敢忤逆本座，還不自戕謝罪！」

煉獄黑龍的聲音不怒自威，配上它偉岸的身軀，即使是趙無妄的心境都忍不住為之一顫！

只不過須臾的恍惚后，趙無妄坦然迎視，銳利的目光如鷹狼般細細打量對方道：「嚇我？不知閣下現在還有幾分實力？」

吼吼……

煉獄黑龍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猙獰咆哮，許久之後才重新冷靜怒喝道：「豎子，你已經殺了本座最忠實的奴僕，還敢挑釁本座！」

「求生而已！」

「死……死！」

「何必狐假虎威，讓我離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放肆！」煉獄黑龍氣急敗壞連連咆哮。

但趙無妄見狀卻是嘴角上揚，對方越是憤怒反而更加印證他心中的猜想，若非被囚禁此處，以妖王的實力何須與他廢話。

於是，他從容不迫的盤腿而坐：「要不好好聊聊？」

「愚蠢的人類，真當本座奈何不了你！」

煉獄黑龍一擊神龍擺尾，如同秋風掃落葉般捲起重重氣浪朝著趙無妄席捲。其聲勢浩大，恐怕這餘威都足以將尋常氣靈境絞殺！

「還不催動源氣？本座可最喜歡觀賞人垂死掙扎的狼狽模樣了……」

「不需要！」

妖王陪練磨合肉身的機會百年難遇，趙無妄自然不願錯過。

況且如今他的境界跌落只剩下一縷氣源，若是多次動用【玄凰渡】強行恢復境界禦敵，恐怕得不償失。

然而就是這片刻的猶豫之間，氣浪猶如千刀萬剮拂過趙無妄的身軀，留下了觸目驚心的血淋淋傷痕。

但趙無妄不退反進，大步流星迎風而上，緊握的拳頭悍然轟向煉獄黑龍。於此同時，他肉身上的傷口奇迹般快速癒合，簡直就像不死之身。

「怎麼可能！」

即使強如煉獄黑龍，此時都不禁瞠目結舌，哪怕被囚禁后它只能動用萬分之一的力量，但應該足以秒殺這小小的人類！

不過雖然他奈何不了趙無妄，但趙無妄的拳頭落在他的身軀上也如同蚊蟲叮咬，一時之間，雙方大眼瞪小眼，場面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現在我有資格和你聊了嗎？」趙無妄率先打破靜默。

「哼！莫要得意，等本座解脫之日，必將你碎屍萬段！」

「你出的來嗎？」趙無妄咧著嘴，拿捏對方的軟肋。

「終有一日……」

「別等了，我或許可以助你脫困！」

「你說什麼！」

煉獄黑龍聽到了夢寐以求的詞，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但它旋即冷靜下來道，「你若是敢戲耍本座，哪怕拼著重傷也必將你就地正法！」

趙無妄卻不理會對方的恐嚇，直言不諱道：「護我十年，對於你這種級別的應該不算久吧！」

「本座不是打手，更不會淪為他人奴僕！」

「等價交換而已，況且只需我生死攸關之際出手而已……」

煉獄黑龍思索良久，最終不甘的點點頭。其實它內心早已迫不及待，只要有一絲可能它都會極力嘗試。

而一切的偽裝不過是為了麻痹趙無妄，讓對方覺得它言而有信罷了。倘若真助它脫困，它勢必第一時間將其抹殺。

承諾，只不過是太年輕的謊言！沒有人可以脅迫它做事！

但趙無妄葫蘆里又何嘗賣著好葯，兩人各懷鬼胎，各取所需罷了。

「你當真能……」

「啰嗦，試試又如何！決定好了，便現出真身吧。」

「本座信你一回！」

話音落下，煉獄黑龍渾身咯咯作響，蔓延數百丈的外骨骼一層層的脫落，最後只留下了成人手臂長的真身。

但就是小小的身軀上，竟纏繞著不計其數的血色細線。這些血線從虛空中來，刺穿煉獄黑龍的身軀后又回歸虛空中去。

不僅將其牢牢鎖在此地動彈不得，甚至血線中隱含著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在不斷剝奪黑龍的實力。

「你究竟得罪了誰，竟被這樣折磨？」趙無妄震驚道。

煉獄黑龍罕見的露出一絲恐懼，似乎回想到恐怖的事情，但最終只是悻悻道：「但願此生不再踏入天獄！」

趙無妄聞言不再追問，屏氣凝神開始召喚【天獄界碑】，雖說他自己也不確定能否奏效，不過話說回來，試試又何妨？畢竟就算有差池，受罪的也不是他。

只是這是他第一次收活物納入界碑，儘管肉身不可同日而語，心中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而煉獄黑龍看到界碑的一瞬間，突然瘋狂扭動身軀掙扎，朗聲吶喊道：

「你……不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