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莫欺少年窮

「沒事了，你們安心在此，有我在。」

「我們沒大礙，只是易雲他……」

此時，正在替易山療傷的趙無妄，這才注意到，九人之中唯獨少了易雲的身影，連忙問道：「他人呢？」

「都是為了替我們引來追兵，然後……」

趙無妄沉默，眸中罕見的流露出一絲迷茫。腦海中不禁回憶起當初季無欲說過的話：一旦踏上修行途，便終將陷入永無止境的鬥爭。

果然事實如他所言，本以為這趟演武之行，能揪出算計玄凰闕的殷豐年了解恩怨，重新安居樂業。

可結果非但沒從他口中問出師兄的下落，反而出生入死的瘋子狸失蹤了，形影不離的萬絲柔被人帶走，而易雲又一次陷入生死不明的危機……

「小師叔，易雲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過擔憂。」緩了口氣的易山，反而勸慰道。

沉默片刻，趙無妄突然呢喃道：「你們可曾後悔，跟著我踏上修行之途？」

「不悔，只恨自己技不如人，每一次都只能躲藏在小師叔的羽翼下。」易山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隨後，受傷最重的易黑艱難爬起，正色道：「小師叔，您無需自責，玄凰闕不只是你的玄凰闕，也是我們的。」

「不錯，沒有小師叔，我們只能任人宰割。可如今，我們至少擁有反抗的希望。」易風不假思索的附和道。

「小師叔，您也傷勢未愈，我們一起重整旗鼓，假以時日有仇報仇……」

望著眾人義憤填膺且眾志成城的模樣，趙無妄眼底終究又恢復昔日的光彩，但這份光彩如今多了一重沉甸甸的責任。

玄凰闕很小，只有寥寥幾人，玄凰闕也很年輕，大多是一群朝氣蓬勃的青少年。但這並不代表弱小，而是未來可期的底氣。

趙無妄默默起身，仰望天空，緩緩吐出五個字：「莫欺少年窮——」

一夜無眠，各自調息。翌日清晨，有朋自遠方路過。只見元大鎚帶著一名憨厚高大的青年形色匆匆，似乎是察覺到玄凰闕眾人，連忙上前打了聲招呼。

「趙闕主，演武之時還未來得及說聲謝謝，實在慚愧。」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在意。你們這是怎麼了？」

「七絕觀那群走狗瘋了，趁火打劫無惡不作，我門十餘人，如今只剩下我師徒倆……」

說著說著，元大鎚黯然神傷，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回憶道，「對了，途中我似乎見到有一名身著玄凰道袍的弟子，被人帶走了。」

「是易雲！」

「他還活著嗎，是絕塵門的人，還是斗獸門的？」

「都不是，好像是蒼安院的一位女孩背著他。可惜太遠了，轉眼就消失在我的視線。」

聞言，眾人不由鬆了口氣，畢竟蒼安院名聲在外，趙無妄又與院中許君安交好，如此說來，易雲算是撿回來一條命吧。

「多謝告知。」

趙無妄抱拳答謝，隨後開口道，「不知元門主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此地不宜久留，我想帶著鐵根儘快趕回門中，屆時那群走狗應當不敢再放肆了吧。」

「與其落荒而逃，不如聯手反擊，元門主意下如何？」

元大鎚苦笑：「自然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可這裡畢竟隸屬七絕觀的勢力範圍，況且就算是那群走狗，也不是我能力敵的。」

「恕我直言，此番圍剿必然不是臨時起意，恐怕這片區域早已被布下天羅地網，你金元門路途遙遠，元門主形單影隻確定能逃的出去？」

「這……」元大鎚語塞，何嘗又看不清其中的利害關係，只是心存僥倖罷了。

「演武大劫中倖存的不止你我吧，若是我等都聯手抵禦，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可其他人會配合嗎？」

「他們有的選擇嗎？況且別忘了，就是元門主你的一縷神魂，都掌握在我心中。」

趙無妄威逼利誘，語氣不免摻雜著些許狠辣。經此一事，他的心態多少有些改變：既然總有人想讓我不好過，那麼我不介意殺到世上無人敢為敵。

元大鎚不傻，他也不知【噬魂鏡】此時並不在趙無妄的手中，但不妨礙他片刻沉思后，咬咬牙鄭重的點了點：「還請趙闕主，帶領我等殺出重圍。」

「殺出重圍？呵，我要他們都死。」

四方澗乃是環繞四方村河流的源頭，此時被抓捕的百鎮勢力，皆被關押在此。聽話的則乖乖交出門中所學，不聽話的輕則鼻青臉腫，重則當場殞命。

此刻，范間榮光滿面，想他堪堪覺醒氣源的存在，本來這場演武中毫不起眼。奈何跟對了人，得到這樣一個美差，哪怕是各方門主，都得任他吆五喝六。

「快點，把你門中的秘術演示給老子看看。」

黑鐵門主雖心生不悅，但猶豫片刻還是不情不願的抬起手勢。

「慢著——」

范間眉毛一揚，露出玩味的笑容，慢悠悠的走到對方跟前，突然一巴掌甩在對方的臉上，冷聲道：「還敢瞪我，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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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黑鐵門主氣得臉色鐵青，可惜望著四周虎視眈眈的防衛，卻也只能忍氣吞聲，不敢還手。

「不想照做，你可以自戕。」

見狀，范間信心膨脹，耀武揚威的又一腳將對方踹翻在地，恐嚇道：「沒勇氣的話，就給老子麻利點。」

這一幕可悲卻也可恨，分明有數十位門主在此，門中弟子殘存數百，但無一人敢奮起反抗。

或是低頭沉默，或是別過臉視而不見，或是望著山澗上漂流著的屍身發愣……猶如一頭頭任人宰割的豬羊，可憐又可笑。

「繼續。」

范間瀟洒轉身，正坐在一塊磐石之上，恍惚間他都以為自己真的是這方天地的主宰。

「欺人太甚！我等修行到底是為了什麼，何時輪到這種毛頭小子騎到頭上。諸位，當真臉都不要了。」

黑鐵門主忍無可忍，突然一躍而起，掌中環繞鐵青的源氣，義無反顧的劈向范間。

頓時，山澗中的氣氛被點燃，數百雙目光齊聚，似乎期望能從中看到一絲脫困的契機。

但下一刻，三束金光從天而降，如同刀劍般鋒芒畢露。第一束徑直切斷了黑鐵門主的手掌，第二束將其牢牢釘在土中，而當第三束金光落下，黑鐵門主灰飛煙滅。

果然，還是沒有希望嗎？眾人在沉默中絕望，唯獨范間被嚇得半死，但轉而怒火中燒的惡狠狠道：「賊心不死，還得殺——再殺一半，我就不信誰還敢心懷鬼胎。」

「要殺的話，你——第一個死！」

突兀的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可當眾人察覺來源之際，趙無妄已然出現在范間的跟前，單手牢牢掐住對方的脖頸。

咔嚓

脖頸應聲而斷，鮮血噴涌而出，腦袋隨之落地滾動……趙無妄甩了甩手掌上的鮮血，環視眾人道：「諸位可敢隨我替天行道，先滅絕塵，后斬斗獸！」

全場靜默，目光閃躲，無人回答。

趙無妄低頭冷笑，輕蔑道：「呵……真是一群無藥可救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