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亦可往

「你說無欲？哈哈……不用擔心。」

「你知道他在哪裡？」

「老頭我算算……嗯……大概……大概在還債吧。」

「還債？」

顧玄之沒有多說，神魂遊離雷天絕的身體之外，為最後的道別囑咐道，「記住，不必刻意尋我，若你扶搖直上蒼穹外，你我終有再見時。」

話音落下，神魂銷聲匿跡，就連洞穴之外的雷劫雲在片刻的洶湧后，漸漸煙消雲散，彷彿宣示著一切已然落幕。

趙無妄呆愣在原地神色肅然，許久的沉默后，喃喃自語：「鋪墊這麼多了路，你真的希望我會永遠蝸居在雲雀谷……頂峰再見吧。」

一連數日，趙無妄在雲雀谷四處巡視著花草樹木，像是在為日後重建玄凰闕構思布局，又似乎是為了刻意不去修鍊。

他明白自己一路來走得很快，莫說同齡同境之輩，哪怕越階而戰都遊刃有餘。可不得不承認，從他出生起，始終有一道被他忽視的坎，足以讓他隨時萬劫不復。

這道坎堪稱天塹無法逾越，亦如深淵壓扛在雙肩寸步難行，幸運的是從始至終一直有人替他負重前行。

「我渴望欣賞蒼穹之外的風光，但我不能急。急會擾亂步伐，蒙蔽雙眸，稍有不慎自毀根基，一步錯萬劫不復……」

趙無妄盤腿而坐綠茵之上，撫摸著一株剛剛破土而出的芳草嫩芽，喃喃說服自己平心靜氣，遏制心中想要參悟太極第二卦，從而突破通玄境的迫切。

他雖不知道最初的對手是何等強大的存在，但想必按部就班的修行，絕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

哪怕在氣靈境，他步入了號稱天驕第一序列的至臻入化，都未必能入對方的法眼。恰好，雲雀谷之行讓他有所感悟……

「黑龍，氣靈境至臻之上還有路嗎？」

「聞所未聞。」

「可我分明感悟到一絲契機，至臻不是氣靈之極道，你活了這麼久，難道沒有聽說過一丁點？」

「我妖族與人族不同，血脈傳承乃是實力的首要區分，哪來這麼多境界劃分。再說這境界不都是人族自己創造，包括對我妖族的實力衡量。」

煉獄黑龍不滿的撇撇嘴，「什麼靈妖玄妖的，妖王之下皆是血食……哪怕我之後代剛剛降生，你看看你們所謂的大妖，敢不敢動他一根汗毛……血脈壓制的含金量，你懂嗎？」

聞言，趙無妄懶得理會對方的吹噓，倒是『創造』一詞，突然讓他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是不是也是妖王之上的血食？」

「咳咳……當然也並非一概而論，你人族可突破境界圈地為王，本妖王自然也可掙脫血脈的桎梏，成為妖皇的存在。」

「我聽聞妖王血脈精純，其潛力便不亞於至臻之境，放在人族便是號稱『人王之姿』，那若是妖皇的呢……」

「人皇之姿唄……」

「我說的可不是稱號，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本王不懂你們的境界由來，倒是聽過人族的一句話，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只要敢想敢幹，時間會給你答案。」

據他所知，人族初始向來羸弱，以不懈證自強，以不屈創奇迹。自古流傳的氣靈、通玄、源丹……等境界，彷彿正是見證人族源遠流長的寫照。

煉獄黑龍的神色逐漸肅然，思索片刻后正色道：「既然你覺得有，何須想那麼多，干就完了。」

聞言，趙無妄颯然一笑，散去心中連日來的沉重，雙目炯炯有神的仰望天空，豪氣衝天道：「古人可行，我亦可往。縱無人引我蒼穹路，我自平步踏青雲！」

「趙小友鴻鵠之志，令人心生敬佩。」

此時，絕三與絕五不知何時來到趙無妄面前，兩人眼角含笑但又似乎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過獎。」趙無妄神色如初平靜道，「兩位怎麼進來了，不是約好等我出去？」

「這麼久未見小友出來，怕有什麼意外。故而不請自來，還望不要見怪。」

「多謝……我見雲雀谷風景如畫，難免多留戀了些時間。不過我看兩位氣血虛浮，可是遇到什麼意外？」

「無妨，說來托小友之福，如今我倆算是自由之身，不知趙闕主之前的話還算數嗎？」

一句話兩種稱呼，顯然對方並不是在說笑，可態度突然的轉變，趙無妄不禁對接下來的回答再三斟酌。

眼見趙無妄沉思不語，絕三繼續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倆此時需要容身之處療傷，若是趙闕主不嫌棄我倆年邁體衰……」

「七絕觀不好嗎？」

絕三沉默黯然神傷，絕五卻是心直口快，怒不可遏道：「不仁不義，喪盡天良。」

這兇狠的語氣讓趙無妄都為之錯愕，但旋即微微一笑吐出四個字：「受寵若驚。」

「承蒙闕主厚愛，我倆就卻之不恭了。」

「那就勞煩兩位先隨我回大公鎮，待挑選良辰吉日，我們再一起回來於此重建玄凰闕。」

「這裡重建？」

「如此風水寶地，浪費豈不可惜？」

絕三兩人相視一眼，各自難掩眸中的震驚，且心中不免又生起一絲擔憂。

縱使如何憎惡慕千秋，但不得不承認此時七絕觀的實力在瓊山郡內，可謂是如日中天，豈是借聞所未聞的玄凰闕加上他倆能夠抗衡？

「趙闕主可能不太了解七絕觀的實力，要不此事從長計議？」絕三鄭重道。他以為趙無妄敢來此地鬧事已經夠狂妄的，卻著實沒想到居然還想踩著七絕觀上位。

「願聞其詳。」

「當年雷觀主在位之時，便有我等七大長老坐鎮。雖說獸潮以後死傷慘重，如今七大長老除了我倆之外，只有絕一還留守觀中。」

絕三從頭到尾的分析七絕觀的架構，生怕對方不清楚差距：「但是自慕千秋上位，又新增加七位峰主，兩位護法……他們可不單單是投奔七絕觀而冊封，而是實打實憑藉實力入選。」

「慕千秋哪裡找來這麼多高手？」

「他隱藏的太深，早就與暗夜閣沆瀣一氣，正巧碰到獸潮使得七絕觀元氣大傷，他就順勢掌控了如今的七絕觀。」

饒是性情暴躁的絕五，此時都不禁耐著性子勸說道：「我不知趙闕主為何偏偏選擇此谷作為建闕新址，也不清楚趙闕主何來底氣。但依我之見，與七絕觀硬剛並非明智之選。」

聞言，趙無妄點頭贊同，只是老爺子再三強調此谷能護自己周全，難道谷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需要自己探索。

最終，趙無妄沒有開口解釋，也不願在此事上糾纏，抱拳道：「兩位意見我會斟酌，我們先離開此地。」

歸途之中，心繫闕中弟子安全的趙無妄不禁快馬加鞭，幸好如他所想，七絕觀對於逃脫之人並沒趕盡殺絕。沿途雖見到些殘肢斷臂，但看樣子大部分人應該安全回到了大公鎮。

然而就在三人遙望大公鎮之際，前方突然風起雲湧，緩緩匯聚成一道偉岸的人影背對著三人。

「是你！」

見狀，絕三兩人異口同聲的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