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禁忌之物(二)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
從地圖上看,蘭戈斯距離這裡並不遠。但因為菲勒蒙的腿腳不便,再加上路況比想象中要糟糕,所以他們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紅色。一些沒有冬眠的昆蟲,爬到菲勒蒙的身上,貪婪地吸食著他的血液,彷彿要在他身上留下最後的印記。
「我們應該從這裡繞過去。」
菲勒蒙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所以他們沒有直接進入蘭戈斯村,而是選擇了繞道前往湖邊。遠處,傳來一股湖水特有的腥臭味,為他們指引著方向。
樹枝鋒利,地面崎嶇。一些灌木叢,像是被火焰灼燒過一般,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紅色。菲勒蒙伸手撥開擋路的樹枝。
一股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
……
夕陽西下,蘭戈斯湖波光粼然。
湖面上,幾艘小船靜靜地漂浮著,幾個垂釣者悠閑地坐在岸邊,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菲勒蒙走到湖邊,在一塊草地上坐了下來。瑪麗也學著他的樣子,在旁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顯得十分乖巧。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彷彿在演奏著一曲動聽的樂曲。
時間緊迫,菲勒蒙卻感到一種莫名的輕鬆。
「真美啊。」瑪麗感嘆道。
「現在不是欣賞風景的時候。」菲勒蒙像是責怪瑪麗一般,說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拍打著身上的樹葉和灰塵。
然而,他們並沒有立刻起身離開。
菲勒蒙一開始是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但很快,他就感到了一陣無力。
他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雖然湖面並不寬闊,但想要避開村民的視線,在附近搜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菲勒蒙也不知道,他要找的地方究竟在哪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漸漸落山,東邊的天空,出現了一片紫色的雲彩。菲勒蒙正準備起身離開,瑪麗卻搶先一步,扶住了他。
就在菲勒蒙起身的時候,瑪麗突然指著湖面,驚呼道:「先生,你看!」
「哪裡?」
「湖面!」
原本波光粼然的湖面,不知何時,已經被一片黑色的陰影所籠罩。但在陰影徹底吞噬湖面之前,湖面上出現了一道奇異的光芒,像是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那不是什麼魔法,也不是什麼幻覺,而是一種巧妙的光學現象。只有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才能看到這神奇的一幕。
……
菲勒蒙心中升起一股疑慮。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運氣好可以解釋的了。從離開倫敦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著他們前進。
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
凱西·奧傑拉德院長!
在倫敦大火的那個夜晚,他將自己的知識灌輸給菲勒蒙,並利用他來對抗自己的敵人。難道菲勒蒙還沒有擺脫他的控制嗎?
但這一次,菲勒蒙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如果他真的被控制了,瑪麗應該早就發現了。
「先生,水面的影子快要消失了!」瑪麗焦急地催促道。
「根據太陽的位置,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入口,不用著急。」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菲勒蒙的心裡也有些著急。他們加快了腳步,朝著湖邊走去。
經過一番搜索,他們在湖邊發現了一個隱藏在岩石後面的洞穴入口。
……
洞穴的入口,被湖水淹沒了一半。
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菲勒蒙的褲腳和鞋子。洞穴內部的地勢較高,只有入口處積了一些水。
瑪麗站在湖邊,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她甚至提出要脫掉衣服,但被菲勒蒙拒絕了。最終,她還是硬著頭皮,跟著菲勒蒙走進了洞穴。
他們像兩隻落湯雞一樣,沿著濕滑的岩石向上攀爬。岩石縫隙中,流淌著一條清澈的小溪,並沒有影響他們的行動。但洞穴里那股潮濕的霉味,卻讓他們感到很不舒服。
「這個洞穴,最近有人來過。」菲勒蒙說道。
「你怎麼知道?」
「你看,這裡一點野生動物的痕迹都沒有。就算沒有長期居住的痕迹,也應該有一些臨時停留的痕迹才對。但這裡的地面卻異常乾淨,也沒有任何異味。我想,應該是人類活動頻繁,嚇跑了那些野生動物。」
菲勒蒙解釋道,這些都是他當年做探險家的時候學到的知識。瑪麗聽完后,感嘆道:「和你在一起,我感覺我的常識都要被顛覆了。」
「別灰心,我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博學一點而已。」
「你居然還好意思說?你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卻偏偏對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如指掌。」
菲勒蒙原本還想得意一下,但瑪麗的話卻讓他很不高興。他正準備反駁,瑪麗卻突然驚呼道:「那裡有一扇門!」
菲勒蒙什麼也沒看到。他懷疑瑪麗是不是在故意轉移話題,但當他們走近后,菲勒蒙真的看到了一扇門。洞穴里那股難聞的味道,有一半都是從這扇門裡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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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做的,已經快爛了。這股味道,是蟲子的糞便。」
菲勒蒙試著推了推門,但門紋絲不動。
「鎖上了嗎?」
「沒有。」
菲勒蒙後退幾步,然後猛地撞向那扇門。腐朽的木門,不堪一擊,被菲勒蒙撞出了一個大洞。
「看到了嗎?」
「你總是這樣嗎?」
「偶爾,只有我的良心允許的時候。」
他們走進了房間,或者說,是走進了一個類似於房間的地方。
房間里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艾草和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還夾雜著一股人類排泄物的臭味。菲勒蒙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他看到,房間的布置,像是某個邪教的祭壇。
當然,這只是菲勒蒙的猜測。實際上,房間里只是擺放了一些十字架、燭台和燒盡的蠟燭。
一個老人,坐在房間的中央。
「啊!」
瑪麗尖叫一聲。菲勒蒙也被嚇了一跳。他原本以為老人已經死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
「布羅尼爾斯。」
菲勒蒙下意識地報出了自己的姓氏,但老人沒有任何反應。菲勒蒙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問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老人依然沒有反應,他那雙因為白內障而變得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菲勒蒙身後的黑暗,彷彿那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你會說話嗎?」
老人沉默不語,他的喉嚨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像是被人用刀割開過。
「你會寫字嗎?」
菲勒蒙檢查了一下老人的手,正如書中所說,他的右手拇指不見了。但這並不重要,如果老人識字的話,就算沒有拇指,也可以用食指寫字。
「W。」
老人的頭動了動,發出「咔咔」的聲響,像是骨頭摩擦的聲音。
「西爾格溫森林的野獸。」
「不久前……」
老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
「也有人來過這裡,一個被人遺忘的聖地。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你會說話?!」菲勒蒙驚訝地問道。
老人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因為光線太暗,菲勒蒙只能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深淵。但他知道,老人想要讓他看到什麼。
「儀式……失敗了。他們沒有奪走我的聲音。但我,假裝被奪走了。」
「你為什麼要裝啞巴?」
「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會說話,他們會再次奪走我的聲音。我不能讓他們得逞……絕對不能……」
老人說話的時候,嘴裡不斷地湧出鮮血。
即使他的聲帶沒有受損,長時間的沉默,也讓他的聲帶變得像生鏽的機器一樣,難以運轉。但這也並非完全是壞事,因為疼痛,老人只會說一些必要的話。
「之前來過這裡的男人,是傑基爾博士吧?」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老人說話的語氣,從一開始的生澀,逐漸變得流暢起來。
「他失敗了嗎?」
「什麼?」
「他想要做的事情,他成功了嗎?」
「如果死亡也算失敗的話,那他確實失敗了。」老人像是回憶起了已經死去的傑基爾,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他是一個充滿慾望的人。」
「慾望?」
「沒錯,他的慾望,比我這個隱居者要強烈得多。他渴望得到一切,而我,告訴了他野獸的秘密,關於『u?l』和『bu?l』的真相。」
菲勒蒙不明白老人的意思,他問道:「『u?l』和『bu?l』是什麼?」
「W,是它們被遺忘的發音。」
菲勒蒙的猜測是正確的,老人確實知道W的秘密。他本可以直接詢問W的真相,但他忍住了。
他問出了另一個,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
「你裝啞巴騙了所有人,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你的職責,難道不是保守秘密嗎?」
老人沉默了,他的眼中,充滿了悲傷和無奈。
「陽光下有陽光的法則,黑暗中也有黑暗的法則。」老人緩緩地說道,「那些生活在陽光下的學者,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個道理。但像我這樣,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卻能自然而然地領悟到。我稱之為『黑暗』。就像陽光和油燈的光芒截然不同一樣,黑暗也有不同的層次。」
菲勒蒙依然不明白老人的意思。
「最淺薄的黑暗,是空間的黑暗。它只是因為沒有光的存在而產生的,沒有意義,也沒有價值。其次是陰影,它只是模仿著陽光下的事物,同樣淺薄而虛偽。那麼,最深沉、最純粹的黑暗,是什麼呢?」
雖然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但菲勒蒙還是被老人的博學所震驚。
他原本以為,這個被囚禁在洞穴里多年的老人,應該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但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如此深刻的話語。
「是人心。」老人說道,「我遵循著黑暗的法則,我的眼睛,看到的不是光明,而是黑暗。而人心的黑暗,是如此深邃,如此濃烈,以至於當我看到人類的時候,就像看到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所以,我無法分辨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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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說完,菲勒蒙努力想要理解他話中的含義。但他很快意識到,這不是什麼比喻,老人是認真的。
「所以……」
「所以我才會把秘密告訴他。」老人打斷了菲勒蒙的話,「我看到了他心中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我知道,他可以幫我實現我的願望。只可惜,他失敗了……」
菲勒蒙沉默了。老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你們三兄弟中,也有一個人,可以幫我實現我的願望。」
「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被囚禁在這裡,被割掉了手指,被割開了喉嚨,我的一生,都在這裡度過。你覺得,我還會渴望自由嗎?還會渴望財富嗎?不,我絕對不會……」
老人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菲勒蒙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傑基爾博士,按照老人的意願,在倫敦製造了一場可怕的災難。雖然這場災難並沒有發生在囚禁老人的那兩個村莊,但它依然實現了老人的願望。
菲勒蒙並不完全相信老人的話。他被囚禁在這裡這麼多年,精神狀態肯定不正常。
但如果老人所說的「黑暗」真的存在……
「是我嗎?」
「你很特別,但你並不是我要找的人。」
菲勒蒙下意識地看向瑪麗。他依然不認為瑪麗擁有像傑基爾博士那樣的邪惡慾望。
難道是因為,她的身體,已經不再是人類了嗎?
「我可以告訴你們想要知道的事情,但你們要小心。」老人警告道,「我曾經也想過要逃離這裡。我知道,現在的看守比以前鬆懈了許多。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湖水水位下降,我鼓起勇氣,逃出了洞穴。我成功了,雖然我的雙腿因為凍傷而疼痛難忍,但我還是逃出來了。但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我不得不回到洞穴。你知道為什麼嗎?」
老人鬆開一直捂著的手臂,露出了上面那道猙獰的傷疤。
「我曾經是人類,但我已經變成了另一種生物。我的皮膚,見不得陽光;我的眼睛,看不見光明。僅僅在洞穴里生活了幾十年,就會變成這樣嗎?不,不可能。這是我窺探禁忌的代價……我看到了人類不應該看到的東西,所以,我變成了非人。」
老人緩緩地站起身,他的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響。
「W,是這片土地上曾經盛行的罪惡,以及罪惡的產物。我不知道哪個是『u?l』,哪個是『bu?l』,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們曾經被視為一體,密不可分。直到有一天,這種自然的行為,被視為罪惡,被徹底禁止,被人們遺忘。」
雖然老人的故事讓菲勒蒙感到震驚,但故事的內容,和他之前的猜測基本一致。老人走到一個像是祭壇的岩石前,打開了一個石盒。
「亨利六世時期,所有關於W的書籍都被燒毀了,軍隊也介入了此事。所有的記錄都消失了,但蘭戈斯和布羅尼爾斯,卻將一本書藏在了這個洞穴里。他們希望,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們都不會忘記W的意義。那本書,是一位凱爾特僧侶寫的。」
老人從石盒裡拿出一本書。
「所有的知識,都在這裡,《野獸之書》。」
老人將那本已經完全變色,甚至有些地方看起來像是活物一般的書,遞給了菲勒蒙。
「我不知道書里寫了什麼。」老人坦白道,「因為我沒有機會學習文字。但我只是翻看了一下,就被判處終身監禁。」
這是一種警告。菲勒蒙看著老人,問道:「之前來過這裡的傑基爾博士,是怎麼做的?」
「他當場就讀了。」
菲勒蒙翻開書,並刻意擋住了瑪麗的視線。
這本書並不厚,裡面用古英語寫著一些難以辨認的文字,大部分篇幅都是插圖。菲勒蒙不認識古英語,但他立刻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書中,用極其露骨的畫面,描繪了兩種行為。考慮到這本書的年代,書中對人體解剖學的描述,精確得令人驚訝,而畫面的血腥程度,甚至讓人感到一種病態的美感。
從學術的角度來說,這本書絕對是超越時代的傑作。
但是,我的上帝啊!怎麼會這樣?
「W,有三種含義。」老人說道,「交媾、墮胎……」
書的前半部分,用七種不同的姿勢,描繪了人類與狼的交媾場景;而後半部分,則詳細地記錄了墮胎手術的全過程。
「……以及,胎兒。」
菲勒蒙後悔了,他後悔自己打開了這本書。
菲勒蒙翻過一頁又一頁,不同的鉛筆畫映入眼帘。
從狼與人交媾的圖畫,到解剖后的結合部位,再到更細緻的器官結構,還有不知名的花朵,以及用途不明的刀具,以及無數的蟲蛀痕迹……
直到翻到最後一頁,菲勒蒙才終於找到可以閱讀的文字。
那是註釋,是原文的翻譯。字跡明顯不同,用中古英語寫成,直觀地表明了它是後人添加的。
菲勒蒙費力地讀出了這段文字:
「將切除的器官丟棄在森林裡,並用強鹼澆灌,使其無法被狼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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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墮胎手術的最後一步。
「亨利六世的功績讓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發生過同樣的罪惡,記錄也被抹去,人們遺忘了它。但布羅尼爾斯和蘭戈斯這兩個村莊卻知道,在狼消失的森林裡,住著不是狼的另一種野獸……所以他們害怕。」
「這就是你的職責。」
菲勒蒙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說道。
「監視回歸的野獸,並提醒那些遺忘的人。」
「他們矛盾地想要遺忘,卻又害怕。」
最終,這兩個村莊陰險的計劃失敗了。
他們太完美地遺忘了自己的罪行,罪惡感依然存在,卻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們被詛咒,要永遠互相監視,彼此分離。
因此,當野獸歸來時,沒有人去找那個老人。老人也無視了自己的職責。相反,他向外來人傑基爾醫生透露了所有秘密,並試圖幫助野獸復仇。
但老人的復仇也失敗了。
傑基爾醫生比他想象的更殘忍,野獸在倫敦被傑基爾醫生折磨。
罪惡的泥潭裡,各種邪惡像害蟲一樣滋生。
與罪惡糾纏的最後一個罪人就是菲勒蒙。這也是他的原罪的故事。
菲勒蒙被傑基爾的惡行激怒,任由他被野獸殺死,結果野獸至今仍在倫敦橫行霸道。罪惡必有懲罰,菲勒蒙瘋狂地犯下了與克洛諾斯一樣的罪行。
「他失敗了,真是遺憾……」
「只有這樣嗎?」
菲勒蒙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失望。
「難道沒有應對之策嗎?這兩個村莊如此害怕野獸歸來?」
老人陰森地笑了。
「你笑什麼?」
「我雖然一生沒有體會過家庭的溫暖,但也曾懷有類似父母的感情。」
他的話語越來越清晰,一種不祥的預感逐漸湧上菲勒蒙的心頭。
「一定有什麼事。」
「曾經有過。現在可能還在湖底某個地方。」
老人笑了。
「父母怎麼會阻止孩子的意願呢?」
空洞的笑聲中夾雜著金屬般的迴響,在洞穴牆壁上回蕩。
老人並不知道更多。
瑪麗雖然沒有受到衝擊,但從對話中也能感受到厭惡。但菲勒蒙不同。
菲勒蒙通過自我分析和聯想,才走到這一步,因此他能感受到老人省略的話語中隱藏著多麼令人作嘔的真相。
真相醜陋不堪,菲勒蒙沉默了很久。他害怕一旦開口,他心中覺醒的醜陋真相就會像碎片一樣散落出來,所以他緊緊閉著嘴。
另一方面,瑪麗還是那個瑪麗。
當他們決定離開洞穴時,她似乎很擔心那個被留下的老人。瑪麗一直努力避免打擾他們的談話,她轉身走回老人身邊,提議和他一起離開。
老人用比對待菲勒蒙時更加恭敬的語氣拒絕了。
「不行,我不能那樣做。」
他用安撫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們這些非人,想要與人類共處,就必須做出選擇。其實你也知道,對吧?」
雖然對話很短,但瑪麗似乎有所感觸,放棄了勸說。
菲勒蒙無法理解其中蘊含的深意。事實上,他也沒有心思去理會。總之,在回程的路上,瑪麗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