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跟她不合適
下午周燕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沒保住,子宮也嚴重受損,失去了生育能力。
周燕的父母來醫院裡揪著陳一鳴廝打,陳家父母護兒心切,兩對親家大打出手。
陳一鳴因為故意傷害被民警帶走,周燕也沒好得到哪裡去,她躺在病床上以淚洗面。一想到她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就絕望得想死。
陳家父母求周燕放過陳一鳴,周燕面目猙獰地嘶吼:「做夢吧你們!他把我害得這麼慘,別說坐牢,去死都是應該的!」
婚鬧視頻的傳播給幾個伴娘造成極大的心理傷害和精神壓力,雖然在這場悲劇中,李南照是被眾人讚揚肯定的一個,但她並不願意這些難堪被熟人看到。
網路上大多數人都對這事義憤填膺,同情幾個無辜的伴娘,但還是有一些下流的聲音對著她們被迫外露的身體評頭品足。
這事給幾個伴娘的生活造成了極大影響,十八歲的伴娘小悠因為風言風語不敢去上學,已經訂婚的趙婷婷雖然得到婆家的理解,但她一想到連婆家那些親戚都看到她衣不蔽體的模樣,她就覺得沒臉見人,恨透了始作俑者周燕兩夫妻。
還有堅強的女工黃秋菊,她已經辭職,無處可去,只能借住在李南照家,等待結案再做打算。
李南照這幾天也沒有去上班,她暫時線上辦公,不想面對任何人同情的目光。
張文煥來了幾次,李南照都不讓他久留,只說等她調整好心態,過一陣子再找他。
她不敢想象張文煥看到那些視頻時是什麼心情,她只要一想到當日的情景就覺得頭痛欲裂。那些難堪和無助的痛苦就像小蟲子在她身上爬,讓她渾身難受。
這個時候她最不想見的就是張文煥,誰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著最好的狀態和形象呢?
那天程中謀過來,他乍一看李南照時也嚇了一跳,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睛睜得大大的,正無神地看著陽台外發獃。
外婆悄悄跟他說,李南照這幾天瘦了,沒什麼胃口,也不怎麼說話。
晚上兩祖孫一起睡,把另一間小一點的房讓給黃秋菊住。李秀珍明顯感覺到李南照難以入眠,時不時翻身。
程中謀每天打著看望外婆的旗號過來待一會兒,今天說幫他媽送醬菜來給外婆,明天說他媽做了炸蝦餅送過來,後天說他媽燉了雞請外婆吃......
李秀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拆穿他,反而盼著他多來。
張文煥的父母也看到了視頻,她對著丈夫生氣地說:「我看這個李南照就不是個安分的,好端端的當個伴娘都能鬧成這樣。」
張父皺眉:「你怎麼能這樣說?這是她願意的?」
張母惱了:「她不願意又怎樣?你看她當眾被這麼多男人摸摸捏捏,以後要是咱們將她介紹給親戚,讓人認出來還怎麼見人?全世界都知道你兒媳被這麼多人摸過,你臉上很有光?」
張父愕然,被她說得動了氣:「枉你還是個吃公家飯的,你這滿腦子封建思想哪來的?這是犯法的事,就是那些男人瞎胡鬧,跟幾個姑娘有什麼關係?這要是你的閨女,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你以前不是這麼冷血的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張母被他劈頭一頓訓斥鬧得沒臉,她剛想反駁,張父已經不想理她,起身氣咻咻去了書房。
張母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全記在了李南照的頭上。
那天兩家見面,她沒有給李南照準備見面禮,兒子回來發了好大一通火。
她從來沒有見過兒子這麼生氣,也被嚇著了。
張文煥說他就認定了李南照,希望父母能看在他的份上善待李南照,不然就別怪他不講情面。
張母又驚又怒,她不想傷了母子之情,只得第二天拎著禮品去李家主動講和。但這不代表她心裡樂意,被迫向小輩低頭,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屈辱。
現在連丈夫都因為李南照而訓斥她,她心裡更是難受。
李南照這個惹禍精,還沒進門就鬧得她母子離心、夫妻不和,以後還不得把家攪散了?
只是她也明白不能再跟兒子硬碰硬,不然會輸了兒子的心。
這些年她的工作最常用的便是懷柔手段,她才不會去對付李南照,她只會順從兒子,默許他們在一起。
談戀愛可以,談多久她兒子都不吃虧,就看李南照能拖幾年。
想結婚免談,除非她死。
幾天後進入十二月,婚鬧案已經判了,陳家八個男人分別獲刑幾個月至兩年。
網路上關注這事的人們一片歡騰,這件事算是給所有婚鬧案例一個警示,觸犯刑法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
李南照和黃秋菊聽了這個消息,歡喜得相擁尖叫。
她們盼了整整兩個月,終於盼到了一個公道。兩人趕緊發微信告知給另一個伴娘趙婷婷,跟她分享這個好消息。
黃秋菊悄悄說,得找時間攢個局請恩人大哥吃飯,李南照跟趙婷婷都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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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在她們心頭幾十個日夜的巨石終於挪開,現在就等著追究周燕兩口子傳播視頻的責任了。
次日是周末,程中謀又不請自來。
李秀珍趕緊將他迎進家裡。他每次來都帶著小玩意哄人,兩個姑娘看到他,心情就會好一些。
他也有分寸,不會久待,李秀珍對他很放心。
此時還是早上九點,李南照剛拉開房門就看到程中謀站在門口,她懵了一下,啪一聲把門甩上。
準備敲門的程中謀也沒想到會看到她穿著睡衣迷迷瞪瞪出現在眼前,直到門被甩上,他才反應過來。
他的臉有些熱,心裡模糊想著她剛才......好像沒穿內衣?
她那身睡衣是白色絲綢材質,色淡且質軟,就很容易顯露出某些弧度。
想了想他又覺得自己真特么不是人,就這麼兩秒鐘,他的目光竟然脫離他的大腦控制,從她的臉溜到胸口。
一會兒李南照穿戴整齊出來,她看程中謀神色如常,心裡鬆了一口氣。
就那麼一瞬間,他應該沒有看到什麼吧?
這陣子程中謀每天都過來,有時外婆還會留他一起吃飯。
李南照看到他時也沒有太大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中謀在婚鬧那天也在場,她最狼狽的一面他都見過,她在他面前沒有那麼講究。
程中謀帶來了李南照愛吃的柿餅,香甜的柿餅咬一口,裡頭的果肉就融化在口腔里。
李南照吃了一個還想吃,程中謀按住她的手,道:「別多吃,一會兒吃酸湯魚。」
李南照的眼神暗淡下來:「不想出去。」
「我在家做。」
李南照訝異地抬頭看他,程中謀微笑道:「不相信我會做酸湯魚?我把魚拎來了,我媽一大早去市場買的。」
他從外婆口中得知李南照喜歡吃酸湯魚,特意照著美食教程在家練習幾次,覺得成品還行才敢來她面前表現。
程中謀陪著外婆在陽台擇菜時,李南照和黃秋菊在餐桌邊吃他帶來的早餐,普通的豆漿油條配皮蛋粥,熱乎乎的食物熨帖了她們的心。
黃秋菊咬著油條,微抬下巴朝著程中謀那邊示意了一下,問道:「這大哥真不是你親生的兄長嗎?」
李南照有些愣:「他姓程,我姓李,怎麼可能是親兄妹?」
「我總感覺他像是你外婆的親孫子,就算你親哥都未必有他這麼好。知道你不開心,他天天來哄你開心,你那個男朋友都沒有他這麼上道。」
李南照被逗笑:「那不一樣。」
黃秋菊好奇問道:「怎麼不一樣?」
李南照嘆氣道:「咱們那天那麼難堪,謀哥都見過,在他面前不用裝。他是個君子,看到也會當作沒看到。但是男朋友......怎麼說呢?就是我還想給自己留點體面吧。」
她說這話時,絲毫不知道某個「君子」此刻心不在焉,滿腦子都回放著剛才她穿睡衣的那一幕。
程中謀的精神開小差惹得外婆非常不滿:「你這個小謀子怎麼回事?幹活不專心,把我好好的豆角都掐沒了。」
程中謀被訓得一激靈,他低頭一看,可不是!
那麼長一根豆角,本來只需要掐頭去尾再分段,現在全被他掐得零碎扔到垃圾桶里去,難怪外婆要罵他。
黃秋菊瞥了坐在陽台邊的程中謀一眼,對李南照道:「這倒奇了,別人有什麼事肯定是讓男朋友分擔,你卻不敢讓他跟你一起面對,要麼是感情不夠深,要麼是你倆還沒談多久。」
李南照點頭:「確實沒談多久。」
「難怪!真羨慕你,有帥氣的男朋友,還有這麼好的大哥。話說你對這個大哥真沒意思?」
「說什麼呢。」
黃秋菊眼神發亮,道:「那你看我跟大哥合適嗎?」
李南照又是一愣。
黃秋菊問出那句話后,李南照就怔了怔。
小陽台的玻璃門開著,有風從防護網的縫隙使勁穿進來,陽光也不甘寂寞跟著撒落一地。樓下有汽車駛過,時而響起一聲滴滴的聲音。
陽台那裡傳來外婆絮絮數落程中謀的聲音,還有程中謀討好地告饒說下次不敢了。
這些聲響讓李南照有瞬間呆愣,似乎她剛才聽到黃秋菊的那句話是錯覺。
黃秋菊盯著李南照又問了一遍:「你覺得我跟大哥有可能嗎?」
李南照想了想,道:「這個你得問謀哥。」
黃秋菊偏頭看了程中謀一眼,嘆氣道:「總感覺遇上這樣的好男人就像做夢,長得好又有錢,為人還隨和仗義。我只是一個在流水線上做裝配的女工,感覺我跟他沒可能。」
李南照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笑笑。
「南照,要不你幫我問問大哥?」
李南照啊了一聲,有些遲疑。
黃秋菊搖著她的手懇求,她只好說:「好的,我問問。」
「那先謝謝你了。」
午飯是程中謀做的,李南照給他打下手。
這套房子本來就小,廚房更小,人高馬大的男人一進入廚房,空間頓時顯得擁擠逼仄起來,似乎轉個身兩人都會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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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照小心翼翼湊在洗手盆邊洗菜,程中謀站在她身旁殺魚,黃秋菊則扒在廚房門口看他們忙活。
程中謀帶了兩條魚過來,打算一條做酸湯魚,一條做紅燒魚。他殺好魚,撒鹽、倒料酒腌了一會兒,就開火準備煎魚。
他拎著魚要下鍋時想起什麼,喊了一聲:「南照,幫我切幾根大蔥,一會兒燜魚要用。」
李南照趕緊蹲下來,在地面的塑料袋裡翻找大蔥。
她洗好蔥按在砧板上準備切,這種大蔥又圓又粗,還有一點粘手,滾來滾去不聽使喚。
突然從她背後伸來一隻手搶過菜刀:「我來,你按好蔥。」
李南照愣了一下,總感覺他靠得太近了。
程中謀手起刀落,啪啪幾下將大蔥拍扁,大蔥滾不動了。
「行了,切吧。」
「哦,好。」
李南照埋頭切蔥,程中謀熟練地將收拾好的大魚下鍋,油鍋響起熱油沾上魚身上水分爆出的呲啦啦聲音。
黃秋菊心想,這男人還會做飯,挺勤快,又多了一個優點。
啥都好,就是眼裡看不到她,只看得到李南照。
一會兒,黃秋菊看到外婆掃地,趕緊跑過去搶掃把,道:「外婆,你坐著,這些粗活讓我們年輕人干。」
李南照看到黃秋菊跑開,便湊近程中謀說:「謀哥,問你個事。」
「你說。」
「你覺得秋菊怎麼樣?」
程中謀正在用鍋鏟給魚翻身,李南照這句話讓他的手一抖,煎得微微焦香的魚啪一下又摔回鍋里,死不瞑目啊!
李南照低呼一聲,抬手捂住眼睛。
程中謀趕緊放下鍋鏟問:「是不是被油星子濺著了?」
李南照點頭,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鬆手,讓我看看。」
她搖頭不肯。
程中謀哄了幾句都不行,簡直拿她沒辦法,索性伸手去拽開她的手。
她的右眼皮上有兩點紅,看著還好,眼淚還在不能自控地往外冒。
程中謀鬆了一口氣,抽紙巾想幫她擦淚,又覺得過於曖昧,便將紙巾塞在她手裡,讓她自己擦。
李南照吸了一口氣,用紙巾抹了抹淚,追問道:「謀哥,你咋想的?」
程中謀心裡有點難受,看來李南照對他當真沒有想法,不然也不會給他跟其他女人牽紅線。
他沒好氣地說:「我能怎麼想?我跟她不合適。」
「哪不合適?」
「哪都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