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打臉
「你把柳春和放走了?」冬苓在司徒信沒有回答她那個問題的時候就起疑了,尤其是在進屋以後,沒有看到柳春和的身影時就更加確定了。
不過她並沒有去指責司徒信,因為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為了不相干的人,而放棄自己所在意之人的性命。
她自己尚難以做到的事情,又怎會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要求別人能夠大公無私的做到呢?
冬苓把那根沾染了鮮血的銀針擦乾淨,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入腰間另一個布兜之中,緊接著又迅速地從兜里摸出一根嶄新的銀針來。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眼前之人,冷冷說道:「手。」待相同的操作結束之後,冬苓拿起兩張毫無異樣的彌生符,遞給了齊明。同時,用簡潔明了的話語向齊明大致說明了此處所發生的一切情況,包括柳春和不見了這一事實。
隨後,齊明跟著冬苓進了書房。經過一番仔細搜尋,他們終於察覺到,之前那個藏人的狹窄通道里,腳下的一塊地板顯得與周圍格格不入。冬苓退後一步將地板撬了開來,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幽深且看不到盡頭的地道!
這條地道極為狹小,其尺寸僅僅只夠讓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以匍匐之姿勉強通過。很顯然,這完全是柳春和特意為自身精心設計而成。然而,冬苓並未貿然繼續向前深入探索,反倒是緩緩地向後倒退回來。
一直守候在外的齊明見到冬苓走出書房,朝著他輕輕搖搖頭時,心中便已明白柳春和肯定早已成功逃離此地。於是,他快步走向院子中央,毫不猶豫地點燃併發射了今日的第一支紅色信號筒。隨著一道耀眼的紅光直衝雲霄,瞬間打破了這片寧靜夜空的沉寂。
而不遠處的相月山長老們,在此之前卻顯得頗為鬆散。自從那結界被布下之後,他們便開始閑聊起來,彷彿對此次任務毫不在意。
確實,起初他們幾人壓根就沒有將這個任務太當回事兒。心裡琢磨著,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村落而已,能容納的尋常百姓數量本就不多,那這兒又隱藏下多少個白瑜人?再者說了,從任務書上所描述的來看,他們只是要求「找出可能藏匿在此地的白榆人」。如此說來,那此地或許也可能就不存在什麼白榆人呢。
然而,當一陣接一陣的青煙騰空而起時,情況瞬間發生了變化。這些原本不以為意的長老們,此時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起眼前的狀況來。
可重視歸重視,其內心深處還是不以為意,只因他們對自己布下的結界充滿了自信。在他們看來,除非那個人能夠像土撥鼠一樣掘地三尺挖出一條地道逃之夭夭,否則絕無可能逃脫他們的掌控!
就在這時,其中一位長老正坐在那裡閉目養神,興許是因為等待的時間太長,他甚至都感到有些睏倦乏力了。剛剛才打完一個大大的哈欠,嘴巴都還沒來得及合攏呢,突然間一抬頭,就瞥見了上空瀰漫開來的滾滾紅煙。剎那間,這位長老的倦意一掃而空,整個人如同被電擊了一般,立刻抖擻起精神來,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那片詭異的紅色煙霧。
柳春和原本心中打定主意要逃往東城門,因為那裡守城的官兵中有半數都是與自己相識之人,如此一來,逃脫的幾率便會大大增加。然而,前往東城門的道路上,卻發現沿途竟然遍布著相月山的弟子。這些弟子們個個神情嚴肅,手持利刃,顯然是在此設下重重關卡,像是提前知道她會走這條路一般。
無奈之下,柳春和只得改變計劃,轉而朝南城門方向奔去。一路上,她的心始終懸在嗓子眼兒,腳步也不敢有絲毫停歇。就在她匆匆路過流芳齋時,不經意間瞥見那扇緊閉的大門。此時此刻,她只能默默祈禱著自己的父母已然順利逃出城外。
若是柳春和能夠再多停留片刻,或許她便能聽到從流芳齋內傳出的陣陣刀劍相交之聲。
事實上,近些日子以來,柳岩承幾乎未曾睡過一個安穩覺,常常在床上輾轉反側,苦苦思索著春平為何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相月山的弟子。
柳岩承也曾多次託人前往衙門打聽情況,然而,得到的消息卻是這些相月山弟子此行乃是為了剷除城中的盜匪。雖說近日城內的盜竊案件的確有所增多,但還遠未達到需要相月山親自出馬的程度。
更有人傳言,那些盜匪不知何故得罪了京城中的權貴人物,以至於對方不惜花費重金派遣相月山的高手前來將其捉拿歸案。
今日一早,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衙門大牢的方向,終於親眼看到相月山的大弟子齊明邁著大步走了出去。說是要審問那群盜匪,這一刻,一直懸著的心總算稍稍落回了肚裡,緊繃的神經也隨之鬆弛下來。
等回到流芳齋,他又看向了正在忙碌製作糕點的方景明父母。只見夫婦二人一臉愁容,眼中滿是對受傷兒子的擔憂和心疼。以至於做起糕點來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連一些常用的小料都放錯了。
有幾位客人買回家嘗一口后就發覺了味道不對,還特意趕迴流芳齋好意提醒,念著這些都是常來光顧的老顧客,夫婦倆連忙賠笑著表示歉意,並承諾會多送上幾個糕點作為補償,那些客人見此也就不再計較,拿了糕點滿意地離去。
可並非所有客人都是那麼好說話,這不就突然闖進一夥凶神惡煞之人。他們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大聲叫嚷,吵嚷著要流芳齋賠償他們的損失。而且越說情緒越發激動,甚至開始摩拳擦掌,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打人之勢。眼瞅著事態逐漸失控,混亂中方有為躲閃不及,胳膊竟被其中一人手中的刀子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一旁的柳岩承實在看不下去了,雖然看不慣這群人做事的態度,但深知眼下形勢不妙,如果繼續僵持下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他強忍著憤怒,滿臉堆笑地上前一步,又是賠錢又是誠懇道歉,好話說盡之後還連連點頭哈腰,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將這幾個鬧事者送出店門。
等人都走遠了,柳岩承不禁陷入沉思。剛才那幾個人看上去十分陌生,完全不像本地人的模樣。
可是仔細想想,不管怎樣這件事畢竟是自己這邊先出了差錯,若是真要較真理論起來,流芳齋肯定是不佔理的一方。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只希望今日別再有類似的麻煩找上門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方夫人猛地開口喊道:「不對!絕對不對!他們分明就是故意跑來訛詐錢財的!那些荷花酥我敢拍著胸脯向你們保證,用料方面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這些都是同一批做出來的,怎麼可能會出問題呢?」說著,方夫人一邊急切地解釋著,一邊拿起一塊荷花酥直接塞進自己的嘴巴里大口咀嚼起來。
果然,味道跟那伙鬧事之人所說的完全不同,根本不像他們講的那樣把糖錯放成了鹽。
而另一邊,柳夫人則默默地收拾著被那伙蠻橫無理的傢伙打翻在地的桌椅,以及散落得到處都是的糕點。看著滿地狼藉的景象,柳夫人心裡不由得一陣惋惜。
或許柳岩承曾經想到過這群人的來意可能並不單純,但是今天來到流芳齋找麻煩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那幾個鬧事者在得逞之後跑得比兔子還快,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他擔心後面還會有人像剛才那撥人一樣,又是肆無忌憚地掀翻桌子,又是揮舞著刀子嚇人,於是等到酉時剛過,柳岩承便毫不猶豫地提前關閉店鋪並收起攤子。
「也好,反正今天關門比較早,咱們乾脆去前面的肉鋪挑點新鮮的排骨吧,回家給景兒燉一鍋香噴噴的骨湯補一補身子。」方夫人轉頭對著身邊的方有為輕聲提議道。
二人匆匆忙忙地將所需物品整理妥當,有說有笑的朝著後門走去。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輕輕推開那扇陳舊的木門時,一道寒光猛地映入眼帘——只見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刀赫然橫在了眼前!
「你們……你們究竟還想要幹什麼?」方有為驚恐地瞪大雙眼,聲音顫抖地喊道。
定睛一看,原來站在門外的竟是之前那些尋釁滋事、去而復返的年輕人們。只不過此時,他們身上穿著的服飾顯得格外眼熟,仔細一瞧,這不正是近來常常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那個所謂相月派弟子的著裝嗎?更令人震驚的是,在這些人的身後,居然還站立著春平縣的縣尉徐晉!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外面響動的柳夫人立馬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她手裡還端著一個裝滿麵粉的鐵盆。但當她看清門口的來人之後,整個人瞬間僵住,手中的木盆也不受控制地「哐當」一聲重重摔落在地,麵粉散落一地。
「方景明可是你二人的兒子?」站在隊伍最前方、手提長刀的人正目光如炬地盯著方有為夫婦,冷冷地開口問道。
方有為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同時拽住身旁夫人的胳膊,向後退了小半步。
鄭運晨見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隨後,他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已經發黑的彌生符,在方有為夫婦眼前晃了晃,接著緩緩說道:「這上面沾染的鮮血,便是今天從你胳膊上取下的。本以為只有你兒子方景明是白榆之人,今日得見,你們這一家三口竟皆是白榆人士。只是不知......這後面的二位又是何種身份呢?」鄭運晨話音剛落,便迅速掠過方家二人的頭頂,朝著後方望去。
站在一旁的柳岩承,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徐晉之時,心中已然明了一切。毫無疑問,他定是費勁了心思才能夠如此悄無聲息地將這個機密呈報上去。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徐晉不過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罷了,即便為了自身的妻兒老小,想必也會選擇忍辱負重、苟且偷生下去。卻未曾料到,此人居然還有幾分骨氣,哪怕是以自我犧牲作為代價,也要毅然決然地告發他們。
隨著鄭運晨一步步向前逼近,幾人則不斷地向後退。說句實在話,倘若真要動起手來,以他們的實力,絕非這群平日里就訓練有素的敵手。但是,想要讓他們就此心甘情願地束手就擒,那也是絕對不可能之事!
就在此時,只見方有為猛地率先出手,如同一頭猛虎般沖向了前方。鄭運晨身後的眾多弟子見此情形,毫不遲疑,紛紛拔劍出鞘,迎擊而上。
起初,方有為與其中一名弟子尚能過上幾招,但由於他手中並無任何兵器,沒過多久,便漸漸處於劣勢之中。方夫人眼看著自己的丈夫逐漸體力不支,心中焦急萬分,毫不猶豫地想要衝上前來施以援手。然而,就在她剛剛邁出腳步之時,另一名來自相月山的弟子如鬼魅般迅速閃現到她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位方夫人平日里向來不太擅長武藝,面對眼前這名身手敏捷、招式凌厲的對手,僅僅支撐了不到三招,便被對方狠狠一掌擊中,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此時,一直站在屋檐下靜靜觀戰的柳岩承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怒色,瞬間抽出腰間所佩之劍,一個箭步衝到方家夫婦身旁,將他們護在了身後。
柳夫人看著地上的麵粉,緩緩說了句:「春和今日,怕是吃不到我親手做的餛飩了。」她心裡很清楚,今天恐難以逃脫這場劫難了。
只見她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解開了束髮的絲帶,然後猛地向下一揮。令人震驚的是,那原本柔軟的髮帶此刻竟然發出了猶如鞭子抽打空氣般清脆而響亮的聲音。
就這樣,夫妻二人展現出了極高的默契度。柳夫人揮動著髮帶,不斷攻擊著鄭運晨的右側方向;而柳岩承則瞅準時機,趁妻子的髮帶成功牽制住鄭運晨右手的時候,緊握劍柄,奮力向前一揮,試圖用長劍刺穿敵人的身軀。即便不能一舉得手,至少也要打掉對方手中握著的佩劍。
看到這一幕,一直遊刃有餘的鄭運晨不僅沒有露出絲毫驚慌之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之情。對於他而言,那種毫無挑戰性的單方面虐殺實在太過無趣,像現在這樣遇到敢於頑強抵抗的「硬骨頭」,才更能激發起他內心深處的戰鬥慾望。
然而,讓柳岩承意想不到的是,鄭運晨此人深藏不露,他的左手竟然同樣精通劍術!就在眾人驚愕之際,鄭運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召喚出一把嶄新的武器,剎那間便穩穩地抵擋住了柳岩承凌厲無比的攻勢。
緊接著,鄭運晨將渾身的靈氣源源不斷地灌注於右手之中,然後猛地一揮手臂,那強大的力量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著柳夫人襲去。可憐的柳夫人根本來不及躲閃,結結實實地承受了這一擊,頓時鮮血狂噴而出,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堅硬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