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只怕有命拿,沒命花
「這雙眼睛只能先天形成,後天花再多精力也於事無補。同時,幻境的強大,能夠抹殺一切同境強者,越境重傷其他修靈者。」
「而且這樣一雙天生幻瞳,最適合用來製作絕世法寶,幻瞳鏡,一面能夠讓無數修靈者葬身其中的鏡子。」
總之這是一雙,神才能夠擁有的,無比強大的眼睛。
說完這一切后,聞人非再次退至自己父親身後,黎家少主眼底閃過一絲氣急敗壞。
這聞人家主自己不回答,偏偏要他兒子回答,這不是擺明了要對自己羞辱一番嗎。
想明白這個,黎家少主冷哼一聲,更不悅了。
聞人是本就看不上黎家少主這副德行,只兀自補充道:「這雙天生幻瞳非常難養,擁有幻瞳的修靈者除了要有龐大的靈力之外,還必須能夠承受幻境帶來的巨大痛苦。」
「在二十歲之前,修靈者都沒辦法自主控制幻瞳的威力,所以這時候無論是誰和他對視,都會被迫進入幻境中。」
「要一直將幻瞳養到二十歲弱冠,才能夠進行自主控制。但這時候,也是製作幻瞳鏡的最佳時間。」
黎家少主越聽越上頭,這種極品靈器,幾乎是誰拿到,那對同階就是無敵的存在,這還等什麼!
「侯爺,您快說,這天生幻瞳人在哪兒,要怎麼去捉?」他目光中滿是貪婪,早已忍耐不住了。
錦衣侯不緊不慢反問他道:「黎家少主確定要這天生幻瞳了?」
「這是當然,有好東西不撿,我是傻子啊!」他下意識出口。
聞人是撇嘴感覺一場好好的聚會,給搞得檔次都低不少。
錦衣侯又看向那戴著幕籬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子,這人還是沒有開口。
聞人是難得遇上傳說中的天生幻瞳,他自己也未曾得見過,所以倒很感興趣,只笑道:「侯爺的意思,難道有非常準確的線索了?」
「自然,那天生幻瞳者,就是大供奉何嵐的兒子,本侯要你們,能者得之,殺了何嵐,生擒他兒子何丹舒,誰捉到了,天生幻瞳就歸誰!」
一席話叫聞人是差點兒將一口茶噴出來。
他趕忙將茶杯放下,無語地看著錦衣侯:「侯爺,照你這麼說,那天生幻瞳就是何嵐的寶貝,他又是遊仙境,你敢動他兒子?」
難道,不怕有命拿,沒命花嗎?
錦衣侯手中的扇子仍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卻道:「所以本侯召集諸位。」
「何嵐是本侯控制青國的一大阻礙,他必須除去,弱點全在他兒子這裡,若他兒子出事兒,必定方寸大亂,到時我的人自能收拾他。」
他說完話,先看了戴著幕籬的人,這人搖搖頭,嗓音嘶啞,只道:「我不會動這天生幻瞳。」
錦衣侯又轉頭去看聞人是,聞人是還沒答話,早有人提前開口。
黎家少主跟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沒問題,我黎家有的是手段,天生幻瞳,必定該我黎家得到!」
聞人是心底鄙夷一番,就差沒當眾翻個白眼,只抱拳道:「我聞人氏族一向以筆耕為趣,甚少參與不離洲的恩怨,所以今日之事,聞人是只當沒聽到,侯爺海涵,我與小兒就此別過。」
錦衣侯卻理著自己袖口,輕飄飄道:「聞人家主,本侯知道你們向來中立,幾乎不曾參與不離洲的是非恩怨,只以記述修靈者間的趣事為樂。」
「在這裡,有個困擾本侯多年的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聞人是停下離開的動作,仍坐回去,朝身後囑咐:「小非先收拾東西。」
「侯爺請問。」他自己還是坐得端正,要瞧一瞧這錦衣侯有什麼要問自己的。
「不離洲勢力劃分,起起落落,每日不知道發生多少滅門慘案,所以你們聞人家最是繁忙,兩條腿跑斷了,就為去記些國讎家恨的秘史。」
「若非我青國有可能易主,這件事更為緊急,此刻你應該帶著自己兒子在趕往稷下學宮路上,去記載學宮下任掌刑使的任命一事才對。」
「也有可能是記載,中洲周家遺孤弒殺趙家滿門這種事才對。」
聞人是有些不耐煩:「侯爺到底想問什麼?」
「簡單啊,我只是想知道,你們聞人家,在看到別人受滅頂之災,甚至舉國傾覆之際,真能坦然處之?」
「若今桌上有一無辜幼子將餓死,聞人先生知道這幼子乃是被殺之趙家滿門所遺留的孩兒,您是否伸以援手,解救一二呢?」
「可若解救一二,豈不壞了你們聞人家一向旁觀是非恩怨的原則,破壞了自己的立場,甚至聞人家因此得罪了勢大的周家,你又該如何呢?」
這是在問他職業道德啊……
聞人非看向自己父親,他清澈的目光中滿是疑惑。
也許很多年後,這個問題就該輪到自己,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聞人是坦然道:「若我身前有一日將死成百上千之人,也必當坦然處之。畢竟,我聞人是尊重別人的命運,順其自然。」
無論旁人如何說他冷血無情,如何說他見死不救,他不會出賣自己的原則,更不會出手。
做一個冷心冷麵的人,才是他們小說家的宿命。
錦衣侯聽到這個回答,忽然爽朗地大笑起來!
「好!」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足見錦衣侯對聞人是的回答非常滿意。
「可惜先生乃小說家的代表人物,若不然,等本侯掌控青國內政,必然聘先生為我青國編撰史書,想來一定字句真實,一絲不苟!」
聞人是面無表情地抱拳道:「也有可能是為侯爺的事敗編纂逸聞呢。」
錦衣侯眼底深沉,笑得詭譎:「那就煩請聞人先生,到時候關於我的死,務必寫得體面一些,畢竟我可是為了咱們修靈者的共同利益。」
聞人是這下被哄高興了,只嘻嘻一笑,回應他:「這得看怎麼編寫,話本賣得好,到時候聞人是必定多出幾個版本,擇優錄用。」
聞人是帶著自己兒子安全地離開了遇仙酒樓。
聞人非不太明白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問他父親:「父親,難道以後我遇到這樣的情況,也要那樣做嗎?」
「情況很複雜,但如果你有足夠強大的能力,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聞人非還是不明白:「那剛才父親為何不用這樣的話回答那錦衣侯?」
「小非,咱們聞人家,除了筆下的東西是真的,其他時候本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剛才那一刻,錦衣侯已對我們動了殺機。」
天生幻瞳是何等重要的消息,錦衣侯是想說動自己對天生幻瞳動心,從而動用家族裡的力量對何嵐進行打擊。
這樣他就對拿下青國政權有更多的把握。
問那個問題,就是在測試聞人是,會不會將這件事說給其他人,或者直接去向何嵐以及何丹舒通報情況,叫人趕緊跑。
但他說了,自己尊重別人的命運,無論這個人的命運接下來是如何悲慘。
聞人非點點頭,大受啟發,給他父親比了個大拇指,還得是他父親老謀深算一些。
祁歡已走過長街,在街角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是餛飩店的老闆,他肩上搭著一條幹凈的抹布,坐在凳子上張望一會兒,街上沒什麼人,自然無人來吃飯,於是只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把抹布取下來,擦著一張張木桌和一條條寬凳。
那些桌凳都很嶄新,像才置辦的。
只有旁邊一口大鍋和爐灶顯得陳舊,裡頭滾水沸騰著,冒著一陣白煙和熱氣兒,在冬日的長街上顯得療愈人心。
祁歡快步走過去喊了聲:「老闆,來碗餛飩!」
這好容易等來了開張,給老闆高興壞了,憨厚的臉上滿是笑意:「小公子快坐,馬上給您端上來。」
他將本來就很乾凈的桌凳又擦拭一遍,請祁歡上坐。
祁歡坐下后,老闆趕緊去爐灶處添柴加火,煮起餛飩來。
祁歡看著這個忙碌的身影,恍惚記起來,四年前在爐灶前添柴火的少年鳶尾,反身咒不知道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際遇,他現在還活著嗎?會不會在被人繼續欺負?
沒有人能夠給祁歡答案。
倒是這餛飩攤老闆,四年的時間過去,他背部有些佝僂了,歲月已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老闆,我記得你的餛飩攤之前不是在靠近太學院的一條小巷子中嗎?怎麼搬到這兒來的,我看置辦的物件兒都很新,是才開張?」
聽到祁歡這樣問話,老闆一時很高興,這說明祁歡是位熟客。
「哎呀,這可真是稀奇了,沒想到還能遇上回頭客。」
他已將餛飩煮好,給祁歡放上辣椒油和蔥花,再用身前的圍裙擦擦手,給祁歡送到桌上。
老闆很高興,仔細辨認祁歡,才恍然大悟:「欸,你是不是從前常愛吃我家餛飩那個,住在長街東南方向的小公子?」
「我記得你嘞,你還請鳶尾吃過一碗餛飩,說是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