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瓜,啥也不是
祁歡按捺下心中的激動,點頭道:「沒問題,我最擅長找人了。」
沈宣臉上表情莫測,似乎是在確認祁歡這句話有幾分能信。
祁歡只當沒看見,小心翼翼試探沈宣:「那能不能把這畫卷送我,我再好好確認一番?」
他還從來沒有過楚寧洛的畫像。
「可以。」
沈宣將畫卷遞到祁歡面前,祁歡忙要伸手去接,哪知那人又把畫給拿回去。
這將給不給的態度,只讓祁歡覺得有隻小貓在他心上來來回回地撓,造就了一種蠢蠢欲動的癢。
他可憐巴巴看向沈宣懇求:「……沈宣。」
沈宣眼底掠過一絲複雜,鬆開手將畫卷給了祁歡,正色道:「下次答話,不可如此。」
對,他答話的時候直呼了沈宣的名字!
祁歡連忙道:「我知道了丞相大人,下不為例!」
沈宣道:「既是我相府的人,就該言行慎謹,禮節有度,以後對外人說話,不可如此沒個正形。」
祁歡眉眼彎彎地笑:「一定謹記!」
看祁歡承諾下,沈宣才打開第二幅畫卷。
這畫卷明顯不是出自逢決閣之手,畫紙是用青國宣郡一帶才會出產的雪浪紙。這種紙張潔白如雪,能夠浸染自然,是不可多得的良品。
逢決閣若用這種紙張印刷,只怕早就破產了,哪裡還有開遍不離洲的能耐。
看沈宣動作小心,呵護備至,這畫必然珍貴異常,搞得祁歡都有點兒好奇了。
等展開不到一半,祁歡懵了,怎麼感覺有些熟悉?
等完全展開,祁歡面上糾結,為什麼自己的畫像沈宣會有?而且畫上畫的竟然還是他在悔過崖舞劍的場景?
祁歡:「……這個?」
沈宣目光沒有從畫上挪開,「這也是要讓你找的人,他叫祁歡,是永安王府世子。」
祁歡:「……」
他當然知道了,看來沈宣在江底並沒有找到徐換世。
他漫不經心提一句:「這個也是大人的故舊?」
「不是。」沈宣輕吐兩字。
祁歡疑惑一聲:「嗯?」
「他是我心繫之人。」
「咳……咳咳——」祁歡沒緩過神來:「你剛才說什麼?」
沈宣面無表情地看著祁歡,祁歡自知有失妥當,趕緊道:「我理解能力不太好,難免會誤會什麼的——」
沈宣小心捲起畫軸,只淡淡道:「你一向天資聰穎、機敏過人,你理解的意思就是我要表達的意思。我心繫於他,他是我在意之人。」
祁歡被個雷劈在原地,扯了扯嘴角:「丞相果然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那個——」
他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這知道了可是要被滅口的,當即用被子捂住脖子。
「丞相大人別殺我,剛才你屬下也說,我只有三年可活了,我肯定不會出去亂說的!」
原來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個——
沈宣將心底的煩躁壓下去,傾身上前一把握住了祁歡的手腕兒。
祁歡死活不起來,沈宣只好皺著眉頭沉聲道:「祁一,我是讓你找人,你在亂七八糟地想些什麼!」
哦,對,沈宣既然都讓他找人了,肯定不會殺他滅口。
祁歡在軟墊上坐了片刻消化這事兒,又小心翼翼問沈宣一句:「那你為何心繫他?」
沈宣目光幽幽,似乎是經過認真思考才望著祁歡緩緩道:「因為他好欺負。」
「……我特么——」
祁歡吞一口口水,神色間有些複雜:「感情你惦記人家是因為他好欺負啊!」
也對,他壞沈宣大義,沈宣殺他長姐,他們兩人早就勢同水火了。
祁歡想到這些,心底些微的感觸頓時紋絲不動。
倒是沈宣,只眯了眯眸子道:「先起來,要找這兩人並不容易。」
沈宣抿了口茶,清淺道:「這段時間你先好好休養,三日後,我會派人協助你和你那個小跟班去探查楚寧洛的下落。」
祁歡心裡轉著小九九,眸子眯起來,滿臉笑意:「丞相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沈宣神色仍舊冰冷,抬手間撤掉光牢,正趕上陶唐帶回了一人,
不是別人,正是言小山。
言小山一看祁歡無恙,當即將祁歡抱個滿懷:「高人,你沒事兒啦!」
做戲做全套,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真失憶了,祁歡扒拉下言小山,沖沈宣問道:「大人,這位是——」
「言小山。」沈宣似乎不打算在這多停留,「他是你朋友,以後就和你一起行動。這三日有什麼需求,可問陶唐。」
祁歡看他和陶唐離開,趕緊關門讓言小山坐下。
言小山仍舊處在懵圈狀態:「高人,你怎麼現在才醒,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怎麼裝作不認識我啊?」
祁歡搖頭,給言小山倒了杯茶水:「我失著憶呢,沈宣說我是他暗衛。」
「啊?」言小山這孩子實誠,信以為真道:「所以高人你這是才和這位沈丞相接上線?」
「說了你也不懂。」祁歡趕緊向言小山說明自己醒來的情況。
他分析道:」你說這沈宣到底怎麼想的?當初要殺我的是他,如今救我的還是他,他不是討厭假扮祁歡的人嗎?」
言小山皺眉:「不知道,你給這個大冰塊兒下迷魂藥了?」
自己哪有這個能耐啊。
祁歡繼續道:「我那天落水后,到底發生了什麼,徐換世怎麼樣了?」
言小山搖搖頭,「水面下太黑了,只看到徐換世被那支藍色的箭洞穿心口,後邊兒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祁歡心底一沉,翎光尾羽箭非比尋常,那麼重的傷勢,又是在江水中,淮江葫蘆渡最窄處也寬約十里,當時他們正在江心,根本就不可能跑掉。
難道徐換世,真的沉到江底死了嗎?可看沈宣的意思,應該是沒有打撈到屍體才對。
「朝徐換世射翎光尾羽箭的人你看清楚了嗎?」
言小山搖搖頭:「看不清,只知道是我們那天在船上看到的黑袍人射的。」
祁歡聲音中不可名狀的希冀:「我聽說,翎光尾羽箭是從前楚寧洛的兵器,不離洲僅他可以驅使,會不會——」
那個黑袍人就是楚寧洛。
言小山搖頭否認,「人死了,靈器是可以另外擇主的,翎光尾羽箭不一定還是楚寧洛在用。而且傳聞楚寧洛和祁歡世子情誼深厚,沒道理要射殺祁歡。」
祁歡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是啊,翎光尾羽箭是不離洲最有靈性的追風弧箭,與主人心意相通,一旦射出必定見血才肯罷休。
可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和他為敵,楚寧洛也絕對不會,更不可能拿翎光尾羽箭去射殺自己。
「高人,你怎麼這麼關心祁歡世子和楚寧洛啊?」
言小山狐疑地看他一眼,想到上次在陳關環林街上,他也對別人編排楚寧洛反應很大。
祁歡攤開自己才得的那捲畫軸:「沈宣都交給我任務了,我至少要知道楚寧洛人在哪兒吧?」
言小山看畫中是個翩翩少年,與他年歲相差不大,一時有些訝異。
他伸手想去摸摸:「高人,他們都說楚寧洛是大魔頭,畫上少年這麼明媚,如果真成了大魔頭,那一定受過很多苦吧。」
一句話,問得祁歡啞口無言。
他只好收起畫軸,轉移話題:「我昏迷這些天,沈宣沒有為難你吧?」
「你不是要考稷下學宮嗎,怎麼答應他留在相府?」
提到這個,言小山來了興緻,「你那天給沈丞相撈起來后,我也跟在後邊兒。」
「那位丞相大人雖然兇巴巴的,但沒有為難我,而且還舉薦我去學宮考試,所以我就答應和你一起完成任務了。」
祁歡有些意外,以沈宣的性情,居然會幫言小山舉薦進學宮,怎麼想怎麼覺得有些詭異。
他可曾是稷下學宮的掌刑使,是法理之下絕無人情的斬仙君啊!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楚寧洛不可能射殺我——不可能射殺青國世子。」
祁歡繼續道:「但翎光尾羽箭又實實在在出現了,不管怎麼樣,找到射箭的人,必然能夠有楚寧洛的消息。」
祁歡說干就干,他腿還沒完全好利索,走起路來還是有些跛腳,但仍領著言小山,打算從相府翻牆出去,兩人已經搬來雲梯。
下邊有人出聲道:「好好的正門不走,你倆翻牆做什麼?」
來的人正是陶唐,言小山和祁歡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出入相府他們根本就沒有受限制啊。
兩人對視一眼,祁歡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我傷才好,他陪我練練輕功,翻牆出去。」
陶唐看了眼放一旁的長梯,言小山也接話道:「對,這不救治工具都準備好了,以防萬一。」
兩人被陶唐白了一眼,擱這兒糊弄鬼呢。
「既然你們要翻牆,那這出入的身份對牌也用不上——」
他轉頭就要走,祁歡趕緊攔下:「別啊,我們只是今天用不上,又不是以後用不上。」
從陶唐手中接過一塊質地上佳的白玉牌,祁歡想到一事,趕緊問他。
「咱們相府得放月銀吧?我一個月能得多少銀子?」
陶唐無語,他家主子到底看上這祁一哪兒了?貪財惜命?
心中雖如此想,陶唐還是把他身上的錢袋子解下來,不情願道:「你一個月可得五兩銀,這些先借你,記得還我。」
「好說。」祁歡眉眼彎彎,答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