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離別與新的開始
六月份，是鳳凰花開的季節。
這種花的花語是，離別和思念。
林明月仰頭，望著頭頂滿樹火紅的鳳凰花，熱烈明媚，肆意張揚的盛放著，枝椏隨風輕晃，像極了青春最好的時候。
最近的校園變得很熱鬧。
學校大張旗鼓的在體育館前立起一面畢業季的牆，路邊添了不少裝飾品。
分散在全國各地的學生們再次回到校園，趕來參加即將舉行的畢業典禮。
「看什麼呢？」馮曉曉突然出現，手勾住她的肩膀，笑容燦爛的像個小太陽。
林明月將目光移到對方身上，黑眸里笑意溫軟，「看花，還挺漂亮的。」
「確實挺漂亮的，不過這花不是每年夏天都開嗎，以前去上課天天都能看到。」
「宋琦現在學院見老師，月月走，我們去找她。」
馮曉曉高興的拉起她的手，帶她往前面走。
兩個穿著黑色學士服的小姑娘，穿過稀稀疏疏的人群，在兩旁種滿了香樟樹、鋪滿著陽光的校園小徑上奔跑起來。
林明月的髮絲在風中凌亂，跟著女孩一起笑。
她們回到往日熟悉的學院，和宋琦匯合，一起去見了曾經的幾個任課老師。
路過一樓大廳的時候，林明月駐足在學院貼滿了「優秀畢業生」照片的榮譽牆前，目光安靜的看了一會。
她一眼就注意到女生那張漂亮的面龐。
照片中的女生一身乾淨的白襯衫，烏髮清麗，好看的桃花眼明澈動人，眼尾微微上挑，唇角揚著點弧度。
目視前方，心有所向。
林明月在心裡把下面那行小字念出來：優秀畢業生，英語4班，沈照溪，倫敦政治經濟學院（英國）。
其實，畢業答辯的那天，她有見過沈照溪。
她們在走廊上迎面撞上，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沒有多看對方一眼。
馮曉曉也湊過來看這面牆，嘖嘖兩聲，「宋琦，你這證件照p的不錯啊。」
她剛說完，就遭受了來自宋琦的一記肘擊。
宋琦呵呵笑，「有沒有可能是老娘天生麗質？」
三個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來到舉行畢業典禮的場館里，室友徐靜早就在這等著，給她們幾個佔好了座位。
馮曉曉四處張望，看見烏泱泱的一片人頭，感慨，「今天人好多啊。」
現場莊重的音樂停了下來，久違的上課鈴聲響起，學校領導接過話筒，正式宣布了畢業典禮開始。
林明月坐在椅子上，有幾分走神，聽的不是很認真。到她們學院上去領畢業證書的時候，馮曉曉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的提醒一句。
她回神，把學士帽戴好，跟著前面一個人走上台。
老師把紅色的畢業證遞給她，她彎腰雙手接過，說了句謝謝，而後轉過身去面向台下。
林明月稍側著點目光，看見了沈照溪。
她站在右邊，沈照溪站在左邊，
兩個人之間像是隔了一條河，
離對岸的距離是永不相見。
……
在如雷鳴般轟動的掌聲中，畢業典禮順利結束了。
每個班級都要在學校的紀念館前合影留念。
林明月到現場又見到了許多張熟悉的面孔，同學，輔導員，還有她們那位四年裡幾乎不怎麼出現的班主任。
攝影師讓她們在紀念館的台階上站成四排，舉著相機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
「來來來，看鏡頭。」
「三，二，一。」
最後一聲倒數結束。
藍天白雲下，學生們肆意的笑，歡快的扔掉了手裡的學士帽，一起喊著「我們畢業啦。」
這一刻，攝影師摁下快門，定格下最好的時光，和一張張稚嫩天真的少年面龐。
林明月恍然回神。
她的大學四年落幕了。
……
八月初，沈照溪拿到簽證，準備出國。
她收拾好所有行李，坐在床邊望著如水的夜色，撥出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通話很快就被接通，對方竟然沒有拉黑她。
沈照溪抬手把幾縷散發撩好，小心翼翼的把手機放到了耳邊，心裡不覺緊張起來。
電話那端安靜了幾秒，正要開口說話的瞬間，她聽到了女孩溫軟的嗓音，「沈照溪，你有什麼事嗎？」
「我要出國了，你能來見我一面嗎？」
「可以，什麼時候？」
「後天早上九點，在機場。」
「好，我會準時到的。」
……
兩天後，林明月去機場送了沈照溪。
沈照溪的媽媽沈妍也在，帶著幾個沈家的人到機場為女兒送行，陣仗頗為隆重。
沈妍知曉了她們分手的事，沒有再繼續為難她，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這場見面。
女生一直偷偷瞄她，眼裡欲言又止。
等到了安檢口前，沈妍和沈照溪說完幾句話，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催促自家女兒趕緊進去，別耽誤登機時間。
沈照溪緩緩呼出一口氣，「媽，我有幾句話和她說。」
她們簡單的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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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照溪看著林明月轉身離開，叫住了對方。
她不甘的抓住了女孩的手，深深低著頭，眼眶微紅，聲音裡帶了幾分乞求，有些自私的把那些話說出了口。
可有些東西，註定是抓不住的。
「我後悔了，林明月，我根本就不想和你分手，我們能不能複合……」
女孩垂著眼睫，神色晦暗不明，淡淡，「沈照溪，我不談異國戀。」
她的眼睫顫了下，還是沒有放手，艱難的動了動唇瓣，「那如果，我不出……」
這句話還沒說完，林明月突然轉身抱住了她。
沈照溪微愣，女孩的唇貼到她的耳邊，衷心的祝福，「一路平安，前程似錦。」
最後，女孩鬆開懷抱，笑了下，「不要說如果。」
******
林明月只把她要去的地方告訴了林祁一個人。
早上六點左右，林祁送她到汽車站。
天際泛起了一片魚肚白，清晨的太陽並不熾熱，柔和的陽光緩緩將這片土地照亮。
距離發車前還有一段時間，姐弟倆站在大巴車旁邊的空地上聊天。
少年身形高大，眉宇間攏上了几絲悲傷，輕輕的問：「姐，你還會回家嗎？」
林明月愣了下，這個問題還真是讓人難以回答。
她想了會，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為什麼不回去呢，那是我的家啊。等爸他哪天不生氣了，我就回去。」
這話里的意思，分明是要林家業先低頭。
林祁想，真的會有這麼一天嗎。
如果有這麼一天，那得是多久之後，他姐和他爸都是倔脾氣，認定了什麼絕不輕易改變。
這場父女倆之間的較量，怕是要持續到天荒地久。
林祁有些難過，他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這個家和好如初。
他猶豫半天，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了口，「姐，你能不能留下，我會說服爸的，你相信我……」
林明月搖了搖頭，「抱歉，林祁，我已經妥協過一次，兩次，再妥協一次，以後的人生都將是妥協，我不想那樣活著。」
少年的目光顫了顫，彷彿被什麼擊中了，眼裡滿是驚愕，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林祁的眉眼頓時明朗了幾分，和她告別，「姐，你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
馬上就要發車了，林明月準備動身離開。
林祁卻突然叫住她，手扶著車門邊緣，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紅鈔票，強硬的塞到了她的手裡。
「姐，這是我兼職賺的錢，沒多少你就收著吧。」
「等學校放假了，我會去看你的。」
林明月沒推辭，收下了。
她上了車，戴著耳機開始聽歌，放空大腦什麼都不去想，靠在座椅里，睏倦的合上了眼皮。
等她醒來，城市的繁華已經遠去，大巴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著，落在她身上的陽光一晃一晃的。
太陽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