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只若初見
人被慾念裹挾,就會變得衝動而瘋狂。放縱過後,是真正的徹夜難眠。
心裡好像缺了一塊,空蕩蕩的,大腦則是重的像裡面裝了鉛塊,根本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林明月疲憊地躺在床上,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燈火晝夜通明。
身旁的人沉沉地睡了過去,眉眼溫軟。
浴袍鬆散,露出大片風光,林明月擔心她著涼,替她掖好被子。
林明月不打算留在這裡睡覺,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也不可能睡得著。
規規矩矩的二十年人生,在今晚被一把大火燒得乾乾淨淨,而縱火犯就是她自己。
她好像仰頭就能望見那團烈焰,聽見滋啦啦的燃燒聲,舞動的火舌帶來極其炙熱的溫度,靠的太近,整個人好像也被點燃了。
即便如此,她只是靜靜地佇立,冷眼旁觀。
回過神來,林明月沉默地撿起地上的衣服,去浴室里沖了個澡。然後她離開這裡,重新開了間房間。
周天過後就是周一,作為一名大二學生,林明月還得回去上課。
幸運的是第二天早上沒課,還能躺著多眯一會,不至於早上五點就要起床坐車回學校。
本地人習慣將廈門分為島外和島內,島內又單獨把鼓浪嶼拎出來。
她們學校在島外,普通的雙非一本院校,排名不高,風景倒是秀麗。
林明月是外省考進來的,她和沈照溪,都是商務英語專業的學生。
七點多的公交車上擠滿了打工人,林明月只好站著。她一手拉住吊環,另一隻手扶在旁邊的座位上,有些睏倦地眯起眼睛。
隨著公交車緩緩前進,車窗外如同電影般的秀麗景緻在眼邊倒放而過。
她想起新海誠電影中的火車,轟隆轟隆地駛來,男女主不情不願地在站台分別。復古風格的火車頭冒著濃煙,一路橫衝直闖,揭開她的記憶。
木桌,燈光,還有幾把椅子。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沈照溪。
大一剛開學不久,院里舉辦新生辯論賽,林明月心血來潮,組了一支隊伍。當時和誰都不熟,她湊不齊四個隊友,只好在年級群發消息問。
舍友宋琦立馬找到林明月,說她有個朋友也想參加,但是是隔壁班的,名字叫沈照溪,問她願不願意。
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隊伍湊齊后,她們定好在比賽前三天的晚上集中討論。
林明月選了一辯的位置,昨晚改稿改到大半夜,才勉強將初稿寫好。她來的最早,坐下后就一臉睏倦地趴在桌上,像極了霜打的茄子。
除了沈照溪,另外兩個人都是她們班的。
不過林明月和她們也不是很熟。
她性子冷淡,沉默寡言,很難在短時間內和別人熟絡起來。
沈照溪是個和她截然相反的人——隨和,自信,熱情,張揚,走來便帶來一陣熱鬧。
聽到聲音,林明月睜眼,見著她過分好看的面龐,一身乾淨清爽的打扮。
她正和另外兩名隊友談笑風生,舉手投足之間,知性而優雅,身上還帶著一絲大學生的青澀。
一雙清凌凌的黑眸,顧盼生輝。
這樣的到來,好像為昏沉的黑夜帶來了光,模糊不清的視野瞬間明亮起來。
在林明月旁邊的位置坐下,沈照溪眼眸含笑,很自來熟地說了聲哈嘍。
她當時在想些什麼呢?
林明月試圖回想起來,可她的記憶向來如同海上漂浮的泡沫,一觸即散。
到學校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林明月先回了宿舍。
舍友還在睡覺,她怕吵醒她們,輕手輕腳地拿好衣服躲進浴室里,小心翼翼,彷彿在拍什麼諜戰片。
好吧,光是夜不歸宿這一點,就足夠讓她確實心虛了。
狹窄的浴室里,柔和的燈光傾瀉而下,女生換衣服的動作一頓。手指劃過肩頭的牙印,她抬頭,透過鏡子看見自己,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沈照溪,咬的這麼狠,你是狗嗎?
上午三四節課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英語專業的四個班一起在階梯教室上課。
這樣一來,免不了要和沈照溪打個照面。
林明月還沒做好準備,至少現在還沒,她暫時不想見到沈照溪,暫時不想回憶起昨晚的事情。
可她閉上眼眸趴在桌上裝睡,腦海里總會控制不住地閃過幾幀昨晚過於曖昧的畫面。
到後面她們都清醒了。沈照溪眼尾緋紅,一口咬在她的肩上,滾燙的眼淚砸了下來。
她錯愕了一秒,然後被對方吻住。那個吻不摻半分愛意,只是純粹的宣洩情緒,就和她們之間的關係一樣,涇渭分明。
老師走進教室,坐在旁邊的馮曉曉碰了下林明月的胳膊,提醒她,「簽到了。」
林明月坐好,打開手機掃碼簽到。
馮曉曉側頭看向她,黑色短袖搭著件外套,及肩的黑髮散開,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
又看了眼窗外,太陽毒辣,三十多度的高溫,外面熱得像大蒸籠。
外面的人進來,打開門帶來一陣熱氣,馮曉曉這才確信今天確實很熱。
「今天三十幾度,你怎麼穿這麼多?」
林明月攏攏衣服,表情平靜,答:「有點感冒了,多穿點。」
她回答完這個問題,馮曉曉又甩出一連串提問。
「昨天晚上你怎麼沒回來?」
「查房的學妹我們幫你忽悠過去了。還有,早上晨點你去了嗎,你不要綜測分了?」
林明月沉默幾秒,找了個理由忽悠過去,說她昨天心情不好,去島內旅遊散心了,在酒店住了一晚,已經和導員請過假了。
馮曉曉這才滿意地放過林明月。
她沒問林明月為什麼心情不好。就算是問了,像林明月這種邊際感太強的人,也只會回答一句沒什麼。
攤開書,馮曉曉看身旁的人低垂眉眼,神情淡淡,右手支起下巴大腦放空。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今天的林明月有些沉悶。
其實以往林明月也很安靜,除了唇角的恬淡笑意,馮曉曉感受不到更多的情緒。
偶爾風吹過,輕撫過林明月的髮絲,那道笑容才會更真切些。
這樣的人,真是難以靠近。
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人,才是最好靠近的,因為太簡單純粹了。
你給她一點善意,她會回你更多善意。
你沖她撒撒嬌,說幾句好聽的話,她就一定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