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心叵測
秦家寶,婚後隨夫移居加保國。韓世文與顧婷交往時,僅與此長輩有過一面之緣。之所以能一眼認出,乃是因對方堅決反對二人交往。當時,對方以居高臨下之態,指出二人並不合適,其譏諷之語,即便時隔多年,他仍銘記於心。
韓世文儘管心中略有不滿,但鑒於對顧婷的承諾,還是沉穩地微微一笑,權作招呼。
然而當秦家寶看向韓世文露出淡漠的目光時,韓世文的笑容不禁加深了幾分,顯然對方根本未將他放在眼中,怕是早就忘卻了他這個人。
「二姨?您何時歸國的?」顧婷的言語中帶著幾分驚喜。
秦家寶已有兩年未曾歸家,平素間偶爾想念外甥女,便通過微信視頻聊以慰藉,如今得以面對面相見,其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她拉著顧婷仔細端詳了一番。
未出嫁時,在幾個外甥當中,她最為疼愛的便是這個小外甥女,望著愈髮漂亮的顧婷,心中甚是欣慰,「將近三年未見,愈髮漂亮了。」她親昵地抱了抱顧婷,自始至終都未曾看韓世文一眼,仿若將其視作空氣一般。
「呵呵……果真是一如往昔的冷漠。」韓世文在心中冷笑,相同的場景曾經上演過,昔日是緊張與不滿,而今卻變為了不屑與無視。
他向來秉持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毀我一粒,自當讓人百倍奉還」的處世原則。
對方作為顧婷的長輩,本應如泰山般令人尊重,然而這卻毫無意義,在他看來,和這種人較真,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純粹是自討苦吃。
「二姨才是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呢。」二人相談甚歡,直至臨進門口,顧婷方才幡然醒悟,只顧著歡喜,險些將自己的男人遺忘。
趕忙轉身,不出所料,其面上雖掛著似有似無的淺笑,然眸底的疏離冷漠之意卻昭然若揭,連帶著對她似乎都隔著一層難以言喻的隔閡。
雖是旋即被巧妙地掩藏,但不經意間嘴角揚起的一縷笑意,卻仿若一記重鎚,狠狠地砸在她的心窩,令她幾乎窒息。
至此方知,他看似仍舊鐘情於她,但這份愛中亦蘊含著審視的意味,審視著與她相關的每一個人,全然是潛意識裡的疏遠。
或許若沒有女兒的羈絆,甚至連這份情感他也僅視為彌補往昔的缺憾罷了。顧婷心中不禁暗自苦澀自嘲。
「如此心胸與氣量,還敢妄言自己如何出眾,數萬年光陰,反倒愈發倒退,不過一介莽夫。」顧婷心中雖有怨念,卻不敢在此刻得罪這位尊主。
一把將他拽過,還未等他開口,秦家寶便如連珠炮般率先開口笑道:「這位是?」她的臉上雖掛著微笑,但其審視的目光卻如冰冷的箭鏃,夾雜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之意。
顧婷頓時愣住了,兩人又不是初次見面,自己的二姨不可能沒有印象,可她這麼一問,擺明了是有意刁難。
「你好,再次見面,秦總貴人多忘事,再自我介紹一下,韓世文,三年前有幸見秦總一面。」韓世文淡然一笑,他可不會像個軟柿子一樣任人揉捏,你要演戲,他奉陪到底。
顧婷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這可是要涼涼的節奏啊,不知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會相信他會乖乖聽話。
不出所料,一聽到韓世文的名字,秦家寶臉上的笑容就如同被寒風席捲而去,瞬間收斂了許多。兩人就這樣對視著,宛如兩頭即將展開生死較量的雄獅,氣氛異常緊張,充滿了火藥味。
「韓世文,我倒是小覷你了。進來吧。」須臾,秦家寶嘴角上揚。
韓世文卻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在顧婷嗔怒的目光中,仿若閑庭信步般泰然自若地進了房間。
「沒準備多餘的拖鞋。」秦家寶頭也不回,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穿我的……」顧婷生怕韓世文再杠上,就要彎身去幫他拿拖鞋,豈料韓世文直接伸手一把挽住她的手臂將她扶正。
「以後家裡沒有跟換室外鞋的規矩。」目光掃視一番鞋架上擺放著的三雙成年人的鞋子,兩雙女士鞋,一雙男士鞋,無一不是國際品牌,不禁眸光微斂,雲淡風輕的一句卻讓秦家寶如芒在背。
任誰都能聽出是一語雙關,一方面強調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地位,我主你客,就算至親也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另一層含義則是直戳秦家寶,來者是客,不要太自以為是,拿你當長輩並不意味著會好脾氣地事事遷就,見好就收,不要把商場上趨炎附勢的那一套帶回家中。
秦家寶止住腳步,等著顧婷開口解圍,然而讓她大失所望的是後者並未吭聲,顯然是旗幟鮮明地站在了韓世文那一邊,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顧婷自然也不笨,這會她要是幫了自己二姨,那麼接下來面對家裡人韓世文就要處處掣肘,毫無話語權可言。
也知道家裡來了外人,在室內談話內容自然都聽的見,私底下任她使性子,但檯面上自己男人的面子才重要,不然被人看輕了她也是臉上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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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玄關走廊進入正廳,沙發上坐著四人,除了自己二姐,另外三個人是生面孔,一男兩女。
反觀韓世文的目光只是稍作停留,就轉到了顧靜怡懷裡抱著的小女娃身上,小丫頭臉蛋精緻,眉毛秀麗,瓊鼻小巧玲瓏,大眼睛水靈剔透,櫻唇薄如柳葉,有著精靈一般的可愛優雅,像極了顧婷。
小女娃純凈的目光同樣看著嘴角帶笑,眸中柔情可見的韓世文身上,靈動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抱抱……」不等韓世文邁步,顧靜怡懷中的小公主不斷的掙扎著,充滿期待的,向韓世文伸著纖細的小胳膊求抱抱。
柔軟甜甜的聲音如若天籟之音,聽在韓世文耳中如同世間最美好的音符,滿滿當當的幸福感將整個身體包裹。
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這是他的女兒。
顧靜怡臉上陰晴不定,難道自己沒告訴她今天會有媒人帶著相親對象前來嗎?將前男友帶來這不是擺明的惹事嘛,而來者的身份更是容不得她反駁,孩子的親生父親。
「姐。」韓世文上前,真心實意的叫了一聲顧靜怡。想當初整個顧家也就顧靜怡對他沒有嫌疑,每次給顧婷買衣服總不會忘了他的一份,待他如同弟弟的那份情哪怕時隔數年依舊記憶如新。
「你……」顧靜怡欲言又止,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場間的氛圍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每個人臉上表情各異,有不解有質疑有尷尬,唯有小丫頭依舊張著手求抱,見韓世文遲遲沒反應,扁了扁嘴,一副作勢就要哭的可憐模樣。
韓世文哪敢再怠慢,當即彎身接過孩子,柔柔軟軟的一小團抱在懷裡彷彿擁有了全世界,一種血脈相連的奇異感油然而生。
小丫頭如願以償,頓時破涕為笑,小短手親昵的摟住了韓世文的脖子,小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又蹭,不願起身。
「呵呵……」韓世文會心一笑,對於小丫頭親昵的舉動很是享受。
莫說他人,就連顧婷見到這一幕都被愣住了,父女兩素未謀面,女兒竟然在第一眼看到他就主動的求抱,撒起嬌來連她這個當媽的都有點吃味。
「韓總……」在場一位年輕女子臉上的余驚未消,不露痕迹的拽了拽欲要起身討個說法的母親開口喊了一聲。
前幾日聽聞自己媽媽的好友給弟弟張羅了一門親事,她忙完手裡的工作,將行程安排推遲一天,跟著前來就是看看女孩子的。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同出現的還有分開不到一周的華騰老總!
唐家早年移民加保國,通過三代人的打拚創立了如今的唐氏集團,專註於能源動力的開發,即使在國際上也享有盛名。
一次偶然的機會,與韓世文在一次商業投標會上結識,競爭一處油田十年的能源供給權,唐家也是參與者,最終中標,通知書就是韓世文親自交給她的。後來散場才知道這個看起來英俊不凡的青年正是甲方的幕後老闆。華騰真正的主人。
「唐董?」韓世文這才回頭,因為數萬年的記憶緩衝期,回憶良久才記起眼前年輕女子的來歷,有過一面之緣的唐氏少董唐婉。
韓世文遲疑的神情令唐婉出現短暫的失神,分明是經過回憶才記起她,原來在對方的心目中自己僅僅只是路人而已。撇開合作不談,難道自己就這麼不堪被輕易的遺忘?
落寞的失落感又是令眾人一陣驚詫,尤其是顧婷,心裡酸溜溜的,她就知道分開的三年不可能什麼都沒發生,眼下應驗了。
幽怨的撇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韓世文,暗道以後說什麼都要看緊點才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畢竟只是少數,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現象才是主流。
發覺自己失態,瞬間收斂,淡然一笑道「韓總貴人多忘事,幾日不見,風采依舊。」話中的酸意不言而喻,若說最好奇韓世文身份的莫過於唐母,同為女人,不難看出女兒是動了心了。
不然以她清淡的性子不可能如此失言。
「婉婉,你朋友嗎?」唐母詢問道。
「媽,這位就是上次我跟你提過的,華騰總裁韓總,韓總,我媽,我弟弟。」唐婉相互給介紹了一下。
一言出,在場的除了顧婷撇著嘴逗著女兒,其他人無不是錯愕當場,華騰集團在國內可謂是家喻戶曉,人盡皆知,沒想到一向不露面的幕後老闆竟然就是他們沒看在眼裡的人。
「韓總!」
「唐夫人。」韓世文打了聲招呼朝著唐有為點了點頭。
「久聞華騰老總英年才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小女在工作上有欠缺之處還望韓總提攜一二。」若說前一刻唐夫人心中對秦家寶還有怨言,但當知道韓世文的底細之後也隨之釋然了。
他唐家雖然家世顯赫,在加國算的上名門望族,但與眼前的年輕人一比就顯得有點撐不住檯面了。
國內對於華騰的印象依然停留在華國市場,但對於那些稍微與華騰有合作的外企才深知華騰的底蘊到底何等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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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項項百億工程在不同的國度展開,在雄厚的財力物力,過硬的應變手段保駕護航之下,在國際市場漸漸紮根發芽,當發展壯大再想遏制已然為時已晚,大量的人才和資源流入到華騰集團的囊中。
「唐夫人說笑了,令千金無論是才情還是眼界都算的上翹楚人傑,何須我提攜,合作共贏之下我還要仰仗唐小姐不吝賜教才是。」大手裹著揪住自己耳朵不斷拉扯的小手喜笑顏開的道。
小丫頭一點也不怕他,隨著性子在他身上作威作福,一會扯扯耳朵一會拽拽頭髮,也不用力,不用哄都玩的眉開眼笑的。
「三位請坐。」韓世文招呼道。
「韓總客氣了。」面對韓世文,沒人再提今天來此的目的,即使是秦家寶也選擇了沉默。
華騰老總的分量太重,唐家都開罪不起的人物,更別提她的夫家了,反倒是顧靜怡默默的鬆了口氣。一場即將爆發的矛盾消失於無形對於他們一家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
不是通過兩方的談話內容的,顧靜怡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二姨給自己小妹物色相親對象來頭這麼恐怖。
但一個問題也始終不得釋懷,對方無論家世還是自身能力都可以選擇一個更好的歸宿,怎麼就偏偏同意前來相親的,甚至不介意自己妹妹帶著孩子。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禁看了一眼韓世文。
後者回以微笑,示意她安心。
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秦家寶。不是礙著她是顧婷二姨的份上,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甚至殺心都有。
什麼天賜良緣,分明就是沒安好心,唐家家世固然顯赫,但眾所周知向來是陽盛陰衰,偌大的一個唐家男丁向來長壽,而嫁過去的女子少有能活過五九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