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覺醒的紅毛
這場慘烈的戰鬥一直持續到天亮,在這期間紅毛就一直帶人在各個戰壕里躲避。
激進派這邊的奴隸和流民並沒有抵抗太久,一個小時過去,戰線就被敵人拿人命推下來了,留下了遍地的屍體和殘肢。
其中雙方九成以上的傷亡來自於後方無差別的火力覆蓋。
等到紅毛帶著小弟們隨著潰散的人群,撤退到休息的營地的時候,卻發現那些原本應該據守的士兵們早已不見了蹤影,甚至營房裡的東西都被它們帶走。
它們只能漫無目的的撤退,直到清晨,它們終於遇到了昨天見過一面就回去休息的指揮官。
他坐在一輛全地形車上,身上裹著精緻的貴族大衣,身旁一個衣著同樣精緻的中年鷹鉤鼻男子。
指揮官瞥了一眼這些殘兵敗將,連話都沒說,就徑直命人開車離開了。
身後跟著的,是浩浩蕩蕩的傭兵與海盜隊伍,紅毛分析,應該是某些大型海盜團和傭兵團的支援來了。
這些人不管是身上的裝備還是精神面貌,都要比自己這些流民和奴隸好的多。
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對紅毛這些奴隸和流民沒有一點關注,徑直走開,有些還捂起鼻子,似乎嫌惡潰兵身上的血腥和惡臭。
時間是站在激進派這一邊的,這些奴隸們在夜晚無謂的死亡只是士官們能睡個好覺的籌碼。
現在,睡醒的士官們要帶著他們真正的士兵和武裝力量上陣殺敵了。
後面追趕的奴隸大軍和這支指揮官帶領的部隊遇上,幾乎一觸即潰,他們手中精良的武器猶如鐮刀,收割著不值錢的人命。
紅毛觀察到,很多海盜和傭兵都擁有超乎常人的速度、力量或反應力,只有在常年征戰的老兵和飛升者身上才能看到如此強度的肉體。
紅毛猜不出他們到底屬於哪一種,他太累了,一天一夜沒吃沒喝沒睡,在血海與硝煙中帶著十多號弟兄東躲西藏,長時間的劇烈活動讓他有些神情恍惚。
等到戰線再一次推進到之前雙方對峙的前線陣地,對方的曲射火力開始發威,傭兵和海盜們也出現了傷亡,開始後撤,戰線又回到了紅毛昨天來時的位置。
只不過,這一來一回兩出鬧劇的代價,是漫山遍野的屍體與成千上萬的傷殘奴隸。
在這裡,沒有士官會在沒有戰鬥的情況下命令這些奴隸與流民,在他們的眼中這些只配躺在地上睡覺的傢伙與畜生沒有什麼區別。
但紅毛不在乎那麼多了,他悄悄的離開了流民與奴隸的大部隊,帶領著自己的小弟找到了一片安靜無人的角落。
在強撐著發完最後一封信息后,他們留下了一個倒霉蛋放風,其他人都睡下了。
中午時分,士兵似乎發了來這裡后的第一餐食物,而且是烹飪過的肉類,奴隸和流民們大快朵頤,沒有什麼是在飢餓和疲憊后的一餐熱飯更讓人舒適的了。
但紅毛並沒有帶人去吃,望風的人告訴他,就在他們休息的時候,他看到有人拖著昨晚凍死的奴隸上了一輛運輸車,開往了後方。
拿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泰隆政府不可能是去給他們處理後事的。
結合中午食物里的大量肉類,推測的結果讓人不寒而慄。
紅毛和他的手下們,隨身都帶著避難所出產的能量餅乾,這裡根本沒有人搜身,藏點東西很容易。
等待每個人都將珍貴的半塊能量餅乾填進肚子后,紅毛才再一次帶著小弟們出現在營區里。
這裡亂的像是老師沒出現的早自習課堂,但是仔細聽聽,絕大部分聲音是來自那些奴隸營地的方向,斷腿的,斷胳膊的,大面積燒傷的和嚴重撕裂傷的。
很多沒有得到救治的奴隸都已經死去,但總歸還是有不少在低聲呻吟。
要是叫喊的聲音大了,不免會引來兩個被喊聲打擾的士兵,用槍聲帶走兩個可憐的重傷患。
紅毛仔細一看,最近處的一個奴隸似乎有些眼熟,昨晚,他就在自己的注視下被一個榴彈掀飛,右手從大臂位置被直接撕裂,左手也受到重創,萬幸腿部沒有受到傷害。
沒想到他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爬起來找到增援部隊,最後回到這片營地。紅毛心裡想著。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片被血染紅的污泥中,尚在的左手試圖用些什麼為斷掉的右臂包紮,但總也做不到,在他身旁,一個年紀更小一些的少年獃滯的坐著,雙眼根本無法聚焦似的看著遠方。
紅毛嘆了口氣,看看遠處毫不作為的士兵和海盜們,朝著奴隸們的方向走去。
「我來幫你吧。」傷患身旁,紅毛蹲下身子,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破布條,為男人的右臂包紮了起來。
「這……太……太感謝您了,好心的老爺。」男子沒想到在這種地方,會有人願意主動幫助自己,雖然這可能僅僅只能為自己續上幾分鐘的命,感染和失血依舊會在不久后奪取他的性命。
「沒事,好好養傷吧」搖了搖頭,紅毛說了句毫無意義的安慰,就起身要離開。
但是,一抬頭,他看到了更多在生死線上掙扎的奴隸,他們看到了自己幫助重傷患的過程,他們眼中閃爍著的,是將死之人抓到救命稻草的,名為希望的微光。
紅毛閉了閉眼,他想要躲開這些目光,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救不過來這些傷病患。
但就在他狠下心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想到了李塵,想到了那個願意接納自己,不計前嫌,將他當作員工對待的老闆。
想起了那些同樣是奴隸出身,但卻可以在避難所里安穩生活,再也不必出現在這種令人絕望境地的員工們。
「老闆在這裡的話,肯定不會轉頭就走吧,他一定會救活所有人的。」紅毛想道。
「可惜,我不是老闆……」
「我只能一個一個的救!」
睜開眼睛,紅毛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走向自己最近的一個傷患,迎著他希望的目光,毅然決然的開始自己簡單的救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