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秘女人
那些命中注定的事情中,最先來的是高考高中時齊緣,學習成績不錯,所以家人都對他有格外的期待,希望他能通過高考的獨木橋,用知識終結其家人三代貧窮的命運。
而齊緣也確實努力做到了,三年比戰結束,他拿了六百零六分的成績,成了縣裡的榜眼,報了個北京屬211的頂尖大學。齊緣對學習很有自信。所以當得知自己的分數后並不意外,但是令他全然沒想到的是,在自己高考完畢,報完志願,興沖沖從縣城回老家報喜時,他看見的卻是戴孝的父母和爺爺的黑白遺照。
原來,早在高考前夕,齊緣的爺爺便因為心梗走了,因為怕給兒子徒增壓力,直到老人入土,父親都沒有通知齊緣。齊緣回家后,父親或許是怕他傷心,也絕少提及老人死亡的細節。不過,雖然父母不說齊緣,卻還是通過旁支親戚的嘴聽說了他爺爺離去時的一些蹊蹺場面。
「我記得那天有個郵遞員找到你爺,給了他一封信,據說你爺剛把信拆開看了一眼,就捂著心口倒在地上了。」
當時
「這...……要來了…………啊…………她來了」
「爸,爸,你怎麼了,堅持住啊!快,打120」
因為三姨家表姐的話,其原對於爺爺的離奇去世起了巨大的困惑疑問。
他想不出一向身體硬朗的爺爺,怎麼突然就心梗,更想不出為什麼信件以及爺爺的遺言,親爹全都沒有與自己提起過。
更重要的讓爺爺看一眼,便受不了的,要來的又是什麼呢?什麼時候來呢?因為困惑,齊緣拿這些信息問了父母,但親爹只是告訴齊緣,他爺爺臨死前看過的信,當遺物燒了,那信中所言的,將要過來探視老人的朋友。在得到電報后也取消了來歸嶺村的行程。
父親的解釋合理,但其原總感覺長輩似乎對自己有所隱瞞。不過,一個當兒子的,畢竟不好質問長者,故而對爺爺死因的困惑就這樣被擱置下來。
但齊緣沒想到,那一切也僅僅是擱置了七天而已。
在齊緣戴孝服喪的第七天中午,三姨家表姐的二小子一個冒著鼻涕泡,手中拿著只山區里罕見的彩色棒棒糖的孩童,急匆匆的找到了齊緣。
「表哥,有城裡人找你。」
「誰?在哪兒。」
「在太爺屋裡。」
齊緣聽完孩子的話,以為來的是縣城裡來給他送入學通知書的郵差,便急忙快步小跑,按照指示回院子里尋人。
可是回歸后,齊緣並沒有在院門后看見想象中送通知書的城裡郵差,卻看見了一位立在屋苑角落一棵紫丁香下的女子。
那是個成熟漂亮的女子,她有著長長的頭髮和粉白的臉,樣子驚艷的簡直和那些掛歷上的模特明星一模一樣。女子穿的是和山區農村格格不入的月白色西服裙和高跟鞋,能讓齊緣從他身上深深感受到一種不同於山村以及縣城的現代大都市的氣息。陌生女子時髦亮麗在閉塞農村中更顯鶴立雞群。然而奇怪的是,齊緣看見那女子的側臉后,心中卻起了一陣莫名熟悉,下意識的感覺自己與這個女人彷彿似曾相識。齊緣驚奇打量這城裡人時,城裡人也緩緩從紫丁香的樹杈間收回了目光。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女人開口,美妙的清音送出了一句古老而無奈的惆悵。
而後,她扭頭正臉面對齊緣,四目對視中齊緣愕然又發,現在這女人又長又白的脖頸上,竟然有一道淺紅色的橫向傷疤。
依照齊緣近十年走紅刀的經驗來判斷,那紅線樣的傷疤九乘九是貫穿性的刀傷,這樣的傷走紅刀的俗稱一線紅。施刀人下手准狠利索,創口優美致命。
「經歷過這種刀傷后,還能活下來,這女人的命是真硬。」齊緣望著漂亮女人脖梗的刀傷,心中則忍不住有些膈應。
但初來乍到,他終究避了對方的傷痛,只是點了下頭問道:「嗯,您是...?」
「旁人叫我小白,我雖找你,但也隨緣就方吧。我和我爸爸是你爺爺的故友。我們曾約定在紫丁香下見面。」
聽著女人一說,齊緣想起了爺爺的遺言和那封信,便指著自己腰上的白孝回答這位小姐,「我爺沒了,您找他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陳芝麻爛穀子,人沒了,便不好再替,既見了你,那就說說別的吧。」
說話間,這位漂亮的白小姐從上衣兜里拿出了一隻懷錶,那是一隻金色懷錶。
懷錶的表蓋子上有一隻圓圓的,類似於眼睛的裝飾圖案,古樸而陳舊。
「先給你變個戲法,怎麼樣?盯著我的懷錶,半分鐘之後,會有隻麻雀落在我們面前的丁香樹上,嘴裡叼著只蜻蜓,也就是你們所說的螞螂。」小白說話的速度很慢。所以當他講完那些內容時,半分鐘的時間也過去的差不多了。
隨後在齊緣的目瞪口呆中,他看見有一隻加麻雀,嘰嘰喳喳地飛上了紫丁香的枝頭,嘴裡果然叼著只螞螂。
「再過一分鐘,一個跛腿的人會路過門口,他會向你打招呼,叫你馬口賊。你生氣打他,他會跑,然後跌倒。」這位白小姐所說的話依舊很緩慢,所以差不多說完的時候,時間又到了。
緊跟著齊緣,聽見他家院落的門口,果然響動起了一串不很迅速的腳步聲。須臾后一張齊緣異常熟悉的臉出現在了門口,那人一臉猥瑣,看見院門開著就徑直向里探。在與齊緣對視后,猛然喊出,他曾經因偷大隊黑豆、馬料而獲得的黑外號。
「馬口子哎,以後上了大學,別總不拶過,你爺爺不在了,去城裡偷吃的,可沒人保你。」
說這些找打話的人是齊緣自小的玩伴劉大餅,他倆關係不錯,只是這小子冬天烤火時種過煤氣,腦子和腿都不好,故而經常說些過分的玩笑話。
劉大餅平白無故拿死者開玩笑,換平常,齊緣一定習慣性的飛腳踹他。只是今日因為有小白預言的原因,齊緣忍著憤怒,故意沒有動彈。
齊緣本以為這樣可以打破那位白小姐的判斷。可不曾想,劉大餅在說完那些話后,自己心虛,竟然撒腿就跑。而一個跛足在山區農村裡慌不擇路的亂跑,也果真如小白預測的那樣踉蹌著摔倒。
小白或許能養麻雀,但絕不可能養著劉大餅啊。
故而齊緣在看見劉大餅的表演后,換一種方式問那女人要解釋,「你給了大餅幾個錢,讓他配合你演雙簧。」
「我沒有給他錢,你肯定想知道我怎麼做到的吧。你家屋檐下有一窩麻雀,剛才那只是喂小鳥的母雀,他回來自然會叼著蟲。你朋友腿不好,又怕你踹他,慌裡慌張,自然會跌倒。」
「嗯,可你又怎能提前知道這些。很簡單,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很多天前就在觀察你和你們這個村子,怎麼說呢?依舊是一個無聊單調的地方,從人到動物都生活的過分簡單而有規律,這樣的地方很容易就能讓人看透,從而做出一些有趣的預測。說了這麼多,我是想讓你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看似雜巧合或不可解釋的事情,卻都是能夠通過計算分析來達到必然的。例如你高考的分數,例如你我今日的相遇。」
這女子的話,以及可怕的洞察力,讓齊緣產生了吃驚以及巨大困惑。
齊緣家所在的龜嶺村並不大,流動人口也不多。如果真有小白這樣一個穿著時髦的女子,早幾天住進來,那可是大新聞這樣的稀罕事,只半天就會被婦女和小孩傳染得盡人皆知。
但奇怪的是,齊緣自回了老家后,便從沒有聽過誰家有俏女子入住。
他爺爺去世后的這段時間,村裡靜得如潭死水,唯一能稱得上異常的,便只有最近幾日,老鼠鬧得特凶,動不動就上房兩咬架。要說真能盯著他的,恐怕也只有他們。
「你觀察全村的人,閑的蛋疼嗎?」
「我告訴你,這些其實還有個原因是希望你對於接下來要發生在你和你家人身上的事情不要太過驚訝,做好心理準備。你還有時間,你三姨家表姐的二兒子正在被三條毒蛇攻擊,你兩分鐘之內衝到他們家的豬圈,能夠救下他。」
「毒蛇」齊緣重複著小白講過的那兩個字,差一點兒就要笑出聲來。龜林村附近的太行山裡確實有毒蛇,但只有一種特別稀罕的被山民們稱作劍歌黨的蚨蛇。這種蛇雖然劇毒兇殘,但喜靜怕人,故而只在深山裡有,更不用提議村裡種地,用上百草枯后,齊緣徹底再沒見過,怎麼可能一下子蹦出三隻呢?
況且蛇是經常飢餓且喜歡自相殘殺的生物。三條蛇見了面,互相撕扯吞咬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合著伙的圍攻人類。
因為經驗和判斷,齊緣並不相信小白的第三個預言,也不為三姨家表姐的二小子著急。
他只是質問小白,「這事你又怎麼知道的呢?別告訴我蛇聽你話。」
「嗯,很接近了,某些吃的東西可以招引來可怕的生物,這個你懂吧?」
隨著小白的話,齊緣原本不屑一顧的心頓時緊張起來,更一下子想到了他曾經遇見的山鬼,以及剛才和表姐家二小子分開時,他手中握著的只有城裡才賣的那種五彩繽紛的大棒棒糖啊。
「你給孩子吃的糖里有陰毒舌的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