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於月紅
她頭髮散亂,一張臉滿是淚痕,嗓子都哭啞了,「求郡主為草民做主啊,我女兒被這狼子給害了,就在祠堂里,請郡主快快派人進去救她出來啊。」
正好此時肖懷安過來報告,「郡主,祠堂里沒人。」
他聲音很小,只有姜培風能聽見,她對他做了個手勢,意思先別聲張。
姜培風看著范氏,聲音沉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細細說來。」
於晟還算鎮定,恭敬道:「這裡不是說話地方,請郡主移步寒舍。」
....
於家村,族長於晟家。
姜培風端坐上首,阿蘋和毛晨分別站在她的左右。
於晟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說來。
原來於彬和於月紅定下明日完婚,按他們於家村的習俗,成親前夜雙方要在祠堂請祖先,敬告先人明日的成親時辰,請先人們來喝喜酒,保佑新人。
下午胡氏說於韻舟生病,帶著孩子回城了。
本來也沒什麼,畢竟他們都是二婚,於彬在這裡走個流程也就行了。
吃過晚飯後,於月紅一家和於彬來請祖先。
請完祖先後於彬說有話想單獨和於月紅說,他們也沒有多想,就先離開了祠堂。
沒想到一盞茶的時間不到,祠堂里就起了火。
村民們紛紛趕來救火,看到於彬滿頭是血地倒在院子里,而於月紅不見蹤影,他們趕緊把於彬救到外面,又喊來村醫老薛大夫為於彬醫治。
祠堂火勢太旺根本進不去人,如果於月紅在裡面,只怕也沒救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於彬頹然跪倒。
范氏撲上去捶打他,哭道:「你終於承認是你害了她了?你這個畜生,我們一家對你不好嗎?你從小到大讀書的錢,你進京趕考的錢都是我們出的,你老娘身體不好,你不在的時候也是月紅照料。她一心一意為你,你就這樣對她的?」
於彬不躲不避,任由她打,片刻又道:「我早該和她說清楚,我心裡只愛蓉兒。如果早點和她說清楚,她也不會為了和我在一起害了蓉兒的性命,也害了她自己。」
「什麼?」范氏愕然,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臉上掛滿了淚水,以極其痛苦的聲音說道,「蓉兒走後我一度也不想活了,想隨她一起去,可是孩子年幼母親年老,如果我也走了,他們該怎麼辦呢?我逼著自己活下去。月紅經歷過喪夫之痛,知道我心中的痛苦,她常來安慰看望我,我,我一時感動沒有把持住......」
范氏氣極反笑,「你說什麼?」
於彬不理會她,繼續道:「我想對月紅負責才同意娶她的,可我心裡只愛蓉兒一個。今晚面對先祖們,我突然意識到不能這樣。至少不能這麼快就成親,我和月紅說想往後推一推。不是不娶她了,只是推一推。可是月紅不肯,她大發雷霆,竟然說聶蓉和我岳母都是她害死的。她為了和我在一起做了這麼多,明日就是婚禮,她絕不允許有任何變故。
我嚇壞了想走,但她拿牌位砸傷了我的頭.....我醒來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她抱著我坐在火中,想拉著我一起死。我原也不想活了,和她一起死真的沒什麼,可我又想到家中老母幼子,終究還是狠不下這個心。我想帶月紅一起走,可我受了傷力不從心,最終只能一個人跑出了祠堂......」
他伏在地上痛哭失聲,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了。
姜培風瞧著他,「於月紅死了你很傷心嗎?」
范氏飛快地看她一眼,對她的態度雖然不滿但不敢說什麼。
於彬愕然抬頭,對上她冰冷的眼神,心念一轉說道:「月紅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她雖沒有男女之情但也有感情,不過她也是害了我妻子岳母的兇手,我更為蓉兒傷心,都是我的錯。」
「你說於月紅害死了聶蓉母女,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姜培風仍是神色平靜。
於彬點頭,嘆息道:「我真沒想到她竟會瘋狂到這種地步。」
范氏急聲辯駁,「胡說八道。郡主,我女兒說了,她根本沒參與,都是於彬乾的。就為了聶氏的嫁妝,他嫌聶氏太霸道,不讓他掌家也不讓他納妾。」
於彬一臉無辜的看向范氏,「大娘,我知道你們全家曾對我抱有大期望。我娶了蓉兒后你們一家都很恨我。但這事可不能亂說啊,我深愛蓉兒,她為了我遠嫁到此地,又為我生下兒子,我怎麼會嫌棄她?是月紅告訴你的?她當然會這樣說。其實蓉兒在的時候,她就偷偷勾引過我,我已經拒絕過多回了。」
「我勾引你?」一把憤怒的聲音從門外直撲進來,接著便是於月紅滿是怒容的臉。
她身體虛弱,毛晨扶著她,她一走進來就掙脫了毛晨的手,張牙舞爪地向於彬撲去。可是腳步發虛,還未撲到便向一旁摔去。
范氏急忙上前把她扶住,哭道:「我的兒啊,太好了,你還活著。」
自肖懷安告訴姜培風祠堂里沒人後她就猜到應是潛藏在此的鏢師把她給救了。遂讓毛晨去找,果然如此。
於月紅剛剛在門外,把於彬的話都聽在耳中。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於月紅破口大罵,「我勾引你?又不是你半夜三更來扒我的窗戶的時候了?又不是你腆著臉求我可憐你的時候了?我雖成了寡婦,但有鋪子有宅子,也有媒婆上門說親。就算不再嫁,一個人孤獨些日子也能過。還不是你跑來說聶氏霸道,床笫木訥,求著我和你好?我不能生育,我又是為什麼不能生育的,你不清楚嗎......」
說到這裡,於晟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於月紅的話戛然而止,眼中的淚水卻是止不住的,撲簌簌不停往下滾落。
於彬自看到她的那一刻起,臉上已經一片灰白,張大了嘴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