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墨小伊的執拗

「殺青儀式都沒有，你怎麼殺的青。」

「笨蛋，今天唐導什麼樣子你忘了，我還沒畢業的新人哪敢得罪導演。」

我看著屏幕上的字仔細一想也對，他被前妻那麼一激，還能堅持拍戲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很不湊巧，我得去外地幾天，所以未來一周都不會有空。」

「你要逃債！」

死一般的寂靜透過手機屏幕，我似乎看到路飛羽翻身的樣子。

「路大明星，說好的信任呢，我出去辦事逃個屁的債。」

「你欠了我的錢，我要收利息回來后，你要陪我去看音樂劇。」

我看著路飛羽發來的信息有些無奈，錢近乎是她強迫性借給我的，現在還要我給她利息，但只是陪她看場音樂劇的話，還是能接受的。

「行，等我回來再約吧」

「不許逃債哦。」

路飛羽發完這句話后又發來一長串表情包，最後一個還是新鮮出爐的，她搞怪的表情下方寫著不許逃債四個字。

「你是會緊跟時事的。」

我發這句后將手機扔到一旁，收拾東西準備洗澡，此時手機電話的鈴聲響起，我以為路飛羽發表情不過癮，還打電話過來。

不過這次我長了個心眼，拿起手機看清了聯繫人，不是路飛羽而是墨小伊。

不清楚原因的我，本來是不想接電話的，但她是我的大金主，要是把她惹不高興，給我斷了財路，可就真廢了。

思慮再三我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墨小伊含糊不清的說道，「遲小雨，我頭好暈還找不到家了。」

「你在哪兒？」

「江翰路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

我心頭一緊那裡的人流量密集，她又喝的爛醉，但如今罵她也沒用，我只能穿好衣服再度出門。

「找個地方坐著，我一會到。」

……

所幸住的地方離江翰路不遠，我一路小跑著到江翰路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人流量還是不少，我轉悠半天才發現在便利店呼呼大睡的墨小伊。

我推開店門走進去，店老闆立馬抬頭看著我。

「你好，我來接我朋友。」

店老闆從收銀台里走了出來上下打量我后說道，「你怎麼證明，你是這個姑娘的朋友。」

「這……」，我無話可說確實沒有東西能證明我跟墨小伊的關係。

就在我兩難的時候，突然想起在墨小伊的左耳後方有處小疤痕，是小時候與她嬉戲打鬧不小心弄的。

「她左耳後面有個疤痕像一個小月亮那種。」

老闆聽完我的話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走到墨小伊身後撩開左耳的頭髮發現了那處月亮疤痕。

「還真有，小兄弟你可算來了。」，老闆表情如釋重負。

我也明白他的難處開著24小時便利店突然闖進來一個酒蒙子倒頭就睡，要換我早報警了。

我背著墨小伊離開這裡，臨出門感謝了老闆。

凌晨的江翰路人也不少，我背著墨小伊走在路上周圍有些男生羨慕的目光，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就在兩個小時前我還背著黎子怡在城市的另一處地方漫步，唯一的區別恐怕就只是兩人，一個清醒一個醉酒。

「墨小伊，還知道家在哪嗎？」，我晃動肩膀試圖喚醒墨小伊。

墨小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聽著她均勻呼吸才發現這人一直在睡。

我不明白什麼事讓她喝這麼多酒，也不解她突然離開片場是為什麼。

裴雲離開后，我的桃花運似乎很不錯，我苦笑一聲背著墨小伊慢慢往前走。

「兄弟，你女朋友很漂亮啊」

路過燒烤攤一群喝酒的青年打趣著我，我看向他們說道，「只是朋友。」

墨小伊此時卻短暫清醒蹭著我的肩膀說道，「你是我男人，不是朋友，我不管你就是。」

這句話被那幾個青年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用我懂的眼神看著我。

就在墨小伊要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我加快腳步離開免得再出現什麼事。

「遲小雨你還在等什麼，我這麼喜歡你，你為什麼不跟我在一起。」

她借著酒勁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理解，如若將我二十三年的人生拆成兩個部分。

在我懵懂童真的時候，墨小伊是我初見的那輪月亮，后十年青春荒唐的時候，裴雲是我遇到一座春意盎然的花園。

「墨小伊你為什麼追著我不放呢，娃娃親真的不用在意的。」

「遲小雨，你個大笨蛋，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

「哪有什麼一見鍾情，都是假的。」

墨小伊蹭著我的脖子不斷呢喃，「不許說假。」

我無奈的苦笑想著明天把這一幕說給她聽，我也想看看她如果知道今晚，這副醜態會是個什麼表情。

這時候兜里的電話響了，我的手機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當我接通那邊就傳來蘭馨急切的聲音。

「小雨你在哪裡，我的店被砸了。」

「什麼！」，我心裡不解，好端端的怎麼會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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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昨天那幫要債的人過來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答應今天還錢的。

「你別急，我馬上過來。」

我慌忙打車趕往流雲聚，絲毫沒察覺到背上喝醉那人已經醒了。

當我趕到流雲聚的時候，店面已經滿地狼藉，蘭馨躲在店，那些討債的人正在砸門。

「停！」

我大吼一聲引來了那些人的目光，當他們看到我的時候，一個個臉上充滿憤怒。

「騙子！打死他！」

我瞬間被一群人包圍，頭上被酒瓶砸出來的傷口隱隱作痛。

就在我正欲開口說話的時候，昨天跟我談判的男人一拳揮在我的臉上。

「騙子！我們在這裡等了一天！」，這一拳之後包圍我的人蜂擁上前。

「想要錢的，都給我住手！再動他一下，我讓你們後悔生出來！」

墨小伊的聲音極具威懾力，這些人集體停手，直勾勾的看向墨小伊。

「他欠你們多少錢！」，墨小伊極度壓制著憤怒。

率先給我一拳的男人擠出人堆，對著墨小伊說道，「五十萬！」

「墨小伊掏出手機說道，「好，卡號給我！」

男人從襯衫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字條遞給墨小伊。

墨小伊拿著手機一番操作后，抬頭看向男人說道，「轉過去，自己查收。」

男人屁股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提示音，在看到錢到賬的消息后，他轉身來到我面前，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債清了，但我們不會再幫你繼續找了。」

「別呀，我有了你的卡號，會給你轉過去的，到時候你們看到錢，再找也不遲。」

男人看著我不說話，思考了一會後給了我答覆，「這樣也行，剛剛抱歉，情緒失控沒忍住，你沒什麼大事吧。」

我頭上的傷口又有血流出來，這次流出的血幾乎快要覆蓋我整張臉，如果這樣我都說沒事，估計沒幾個人相信。

墨小伊衝過來站在我身邊，對著男人怒目圓睜，「拿了錢，還不快滾！」

「走。」，男人沒再看墨小伊一眼，帶著一堆人火速離開。

流雲聚再度歸於寧靜，蘭馨打開捲簾門從店裡跑了出來。

「遲小雨，你沒事吧？」，蘭馨的安慰立馬遭到墨小伊的敵意，但在她看清蘭馨的模樣后也是一愣。

「阿姨？」

蘭馨聽到她的話同樣愣住，我趕緊打起圓場，「事情解決了，我回去了。」

我隻身離去，留下兩人在原地面面相覷，墨小伊多看了蘭馨幾眼然後追上我的腳步。

「你的傷口在流血！」，墨小伊追上我看著傷口語氣焦急。

我自顧自的走著，心中煩緒萬千，要轉賬，要找人，要開公司。

從出生到現在我還是第一次感覺，事壓的我喘不過氣。

「遲小雨，你有沒有再聽啊。」

「我說你不要再……」

「啊！」

我看向墨小伊的時候，她也正好倒地。

她捂著腳踝渾身顫抖，我以為她在裝，於是冷冰冰的看著她說道，「怎麼，你也崴到腳了？」

「遲小雨，你頭上的傷……」，趁她說話，我把她從地上拽起來背在背上。

「不礙事，走到前面路口打車送你回家。」

我話出口的瞬間，墨小伊連連擺手說道，「別，我家宵禁了，回不去。」

「宵禁？」，聽到這個詞我笑出了聲，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宵禁。

墨小伊看見我在笑臉色凝重，「你笑什麼，還不是因為你的事，才耽誤了時間嗎？」

「我的事？」，我心中有些不解，今天除了送我去片場，我並沒有拜託墨小伊什麼事。

「哼！」，墨小伊毫無預兆的發起了脾氣，我有些拿不准她在想什麼，乾脆站在一旁打車。

墨小伊就這樣一直在地上坐著，一直車停在面前，她也沒找我搭話。

我站在車面前一動不動，不是我想跟墨小伊在這裡乾耗著，是她的手死死抓著我的褲腿。

我低頭看向她，「求我！」

「沒門！」，墨小伊把頭轉向一旁。

司機降下車窗看著我倆問道，「你倆到底上不上車！」

…………

我蹲下身抱起墨小伊，把她塞進車後座后，獨自坐在前排。

…………

司機開著車閑來無事，找我聊天。

「小夥子，你額頭這傷有點嚴重啊？」

我自嘲的笑了笑，「英雄救美的代價，不過沒什麼大事就破了皮而已。」

「小情侶打情罵俏正常，這女人啊低頭哄哄就好，實在不行你就……」

「師傅！」，司機正在給我傳授他的經驗，後座的墨小伊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司機尷尬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換個話題。」

我沒說話轉頭看向窗外，看著那些急速後退的街景，人，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問題，我痴迷於這麼看世界，什麼都抓不住，一切都會離開。

「對了，你們要去那個地方，還有一年就拆了。」

「什麼？」，我收起了觀景的心情回頭看向司機。

司機看我皺起眉說道，「怎麼了，房子是租的？」

我木訥點頭，司機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是因為沒辦法拿到拆遷款才這副表情。

他安慰我說道，「看開點，總有一天你也會買個房子，娶了老婆生了孩子，生活就有奔頭啦。」

司機用最簡樸的話，道出生活最簡單的邏輯，他說話時臉上掛著笑容，想必是有一個美好的家庭。

車到小區門口后，我下車竟忘了墨小伊還是司機提醒，我才回身打開後座車門。

墨小伊幽怨的盯著我也不說話，我嘆口氣背對著她蹲下。

她趴在我肩上靜悄悄，可我心裡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作祟，沉重的喘不過氣。

在走回我那間老屋子的路上，我還是好奇詢問了墨小伊喝醉的原因。

「你跟誰喝酒醉成這樣。」

墨小伊沒說話，她的頭在我肩頭上晃著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不想理我。

可要她開口我還是有辦法的，「你在我肩上滾來滾去，是要練鐵頭功嗎？那我這小肩膀可經不起練。」

我話剛說完，沒一會墨小伊輕輕一巴掌，拍在我後腦勺上。

「你就不能順著我點嗎？人司機都說了。」，聽到她嗔怪的聲音，我才鬆了口氣。

「唉，你說你這大小姐脾氣，跟我這裡受什麼苦呢。」

「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是為了給你那個公司拉啟動資金。」，墨小伊拽住我頭髮用力晃，額頭的傷口被拉扯到，疼的我齜牙咧嘴。

「疼，疼，……」

我連喊了數聲，墨小伊才停下手上動作，額頭傷口的地方傳來陣陣溫熱，這是第三次流血了。

墨小伊也慌了神，伸手替我擦血漬的動作更像是在抽我巴掌。

「停！」，我大吼一聲

墨小伊停下動作，我抽出一手擦了擦臉後繼續往前走。

「我額頭的皮外傷不要緊，先聊聊啟動資金拉到了嗎？」

墨小伊沒有說話也沒有肢體動作，氣氛詭異的安靜。

我安慰她道，「沒拉到資金也沒事，我倆還是好朋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墨小伊一巴掌拍在我頭上說道，「誰告訴沒拉到，在本姑娘高超的談判下已經有兩位老闆準備給你一筆錢試水。」

「真的？」，我又驚又喜，沒想到我天馬行空的想法也有得以實現的一天。

「不過你得讓本姑娘當法人，這樣他們才能信任你把那筆錢打過來。」

「沒問題，不過你當法人，那公司出了事你可就跑不掉了。」

墨小伊手輕輕放在我的頭上，「是啊，所以上點心，本姑娘的後半生都在你手裡。」

「別說這麼嚴重，開砸了你還有你媽兜底呢，到時候我如果跑了，你不會打死我吧。」，我的話不知道怎麼觸動了墨小伊的神經，我明顯感覺到，她放在我頭上的手力度加大了幾分。

「遲小雨，你開心就好。」

這句話沒有陰陽怪氣，聲音很低，彷彿夢囈。

我眼睛看向前方小聲的回了一句，「墨小伊，你也是，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