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放下尊嚴

簽完合同，那三位新人，又被帶到我的面前。

「老大，都簽完了，接下來怎麼安排？」，胡昌坐到一旁，等我吩咐後續內容。

我看著眼前的人，不好意思的說道，「各位可能還要自己動一下手，收拾自己的工位。」

「嗯？」

「哈？」

「啊！」

三人表情各異，但都對我的話表示不解，無論是就業老師說的，還是職場影視劇的劇情，他們或許都沒見過，這麼奇葩的公司。

我耐心解釋道，「你們看我們公司很大，但是現在資金很不充足，所以一切都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其中一個男生舉手說道，「那我們是不是，連辦公電腦和拍攝設備，都要自己購買？」

「那倒不用，公司設備電腦都有。你們只要耐心打掃就會發現，本公司曾經有多麼輝煌。」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息，我也知道自己畫餅的技術，實在不怎麼樣。於是讓胡昌帶三人去趟儲物室，讓他們眼見為實。

很快，胡昌就帶著三人去而復返，這時三人臉上都有興奮的神色，這也說明儲物室里，那堆攝影設備都還在。

「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們吧，只要相信我，未來你們一定能大展宏圖。現在你們可以，自己去挑個工位打掃了。」

「老闆隨便選嗎？」，其中一個男人疑惑問道。

我點了點頭，「當然你想坐哪裡就坐哪裡，只要你自己收拾出來，就是你的工位。」

「那我能拉我朋友進來，她是學新媒體的，很會剪片子。」

「那你介紹她過來吧，如果合適就留下。」，我明白到這小子，是想把女朋友也弄過來。雖然感情容易誤事，但現在這種極度缺人的情況，也只能應應急。

送走三人後，胡昌盤算著工資，「這三個底薪五千，那這一單的錢，就分百分之二十給他們當獎金吧」

「我自己再掏一千加在一起，全部分給他們吧，就當是初入職場的禮物。」

「啊？老大你瘋啦，本來就賺不到錢。」，胡昌對我的行為表示不解。

我拍了拍他肩膀，「一家公司應該是通過業務去盈利，而不是靠剝削員工。這也是你過來跟我乾的原因吧。」

胡昌沉默一會說道，「老大，我不要工資了，但我有個要求，公司如果上市，你將來分我百分之三的乾股。」

我自嘲笑了笑，「我們還是先活下去吧，至於上市，那都太遙遠了。早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

離開公司，我跟胡昌相互告別。回到家，打開門，無盡的孤獨湧出將我包裹。我沒什麼食慾，洗完澡往床上一躺，準備睡覺。

卧室里漆黑一片，我望著天花板，在想這會路飛羽的拍攝，應該接近尾聲。但手機打開看著聊天背景板，我卻不敢給她發消息。

就這樣自我折磨一個小時，我還是沒忍住撥通視頻電話。電話被秒接，我也看到了路飛羽今天的扮相。

一身清朝宮女戲服的她蹲在地上，手裡端著一份賣相不好的盒飯狼吞虎咽。

「怎麼了？」，她來不及下咽，嘴裡包著食物就問我話。

我疲憊的面容，硬生生擠出一絲笑意，「沒什麼，今天忙完就想看看你。」

「那你吃飯沒有。」，她伸手調整著手機方向，對身旁人歉意的笑了一下。

「各位老師，抓緊吃飯，今晚拍個大夜，辛苦大家了。」

我聽到這句話內心一緊，看來她今晚，又沒辦法好好休息。

「今晚又要拍一個通宵嗎？」，我心疼的看著路飛羽。

路飛羽點了點頭，「這部戲很趕，有幾位老師過年會沒時間，所以現在導演在拚命搶進度。」

聽完路飛羽的話，我感到深深的無力。即使我知道她很累，想要過去抱抱她，但現實里我只能幹坐在床上，透過手機屏幕看著她。

「那你還順利嗎？有沒有按時吃飯。」，路飛羽開始詢問我的情況。

「都挺好，今天來了幾個人，感覺都很不錯，團隊也可以開始運作，對了，我們已經接到第一個單子，準備一下就能去拍，怎麼樣，我厲害吧。」，我朝她炫耀，自己今天乾的事。就算今天過的很不盡人意。但我仍想讓她感到安心。

「哇，好厲害。那我也努力，多些知名度幫你推廣，推廣。」

「好啊，你要是以後當了大明星，我出門是不是也得戴口罩了。」

「哎呀，什麼大明星，我現在還是個跑龍套的呢。」

我和路飛羽互相打趣著對方，彼此的煩惱和疲憊緩緩消失，剩下的都是對未來的期許。

但這美好並不長久，隨著導演的第二次催促，路飛羽來不及吃完飯。慌忙與我道別後，匆匆掛斷電話。

卧室再度回歸寂靜，我手機屏幕還亮著，光照亮我彷徨的臉，眼中的麻木與沮喪讓人厭惡。

我內心此刻在思考著，要不要給楊薇打電話，畢竟這第一單隻有五百塊，而原因都是因為我的公司沒有名氣，但這份名氣，楊薇是有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她憑什麼幫我，昨天在蘇城大學那快撕破臉的架勢，已經將為數不多的友情耗盡。此刻男人的尊嚴，讓我十分抗拒撥打這個電話。

這份堅持並沒有持續多久，我一聯想到路飛羽在劇組辛苦的奔波，這點的堅持就變得十分可笑。我清楚的知道，現在我需要的是錢，而不是尊嚴。

想到這裡，我撥通了楊薇的電話。一開始楊薇都不肯接，還是在我連續的騷擾下，她才接聽電話。

「有何貴幹，我在忙工作。」

「我是來談合作的。」

「嗯？」

楊薇語氣疑惑，我連忙給她解釋道，「是這樣的，我的公司剛開起來需要接單，你是影視公司，我想你能不能通融我一些單子。」

楊薇此刻明白了我的來意，笑著說道，「你是想從我這裡，接一些拍攝的生意。」

我笑著附和道，「你還是那麼聰明，你看能不能……」

我還沒說完話，楊薇話鋒一轉，「我憑什麼幫你！」

我早就預料到，她會這麼說。但我根本沒有應對方法，只能覥著臉說道，「楊總，我們公司雖然剛剛起步，但絕對能保證質量，而且我的收費可以是你們平常價格的一半。」

「一半？就算你只收五百塊，我都不想跟你合作，因為你不可靠。」

我默默承受著，楊薇羞辱的話，這是今年過年前最後的機會，我不能再錯過。

「那楊總說個方案，我們虛心接受。」

楊薇冷哼一聲，「遲小雨，你今天吃錯藥了，這麼罵你都沒脾氣，非要覥著臉求合作。那這樣吧，明天我來你公司，你原原本本給我講一遍，黎子怡是怎麼毀容的。到時候我再考慮，要不要跟你合作。對了，記得，把拍攝場地打掃出來。」

「多謝楊總，給我機會。」

電話掛斷，我下床來到窗邊，望著城市夜景的同時，往嘴裡塞了一片純黑巧。

我也不想改變自己的脾氣，但這就是現實，你總要為得到什麼，而失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