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如果這就是愛情」

救護車拉著裴雲離開，我本想就這麼離開，但醫護人員非要有人陪同。我也只能被迫跟著車走。一通檢查后，裴雲被推入病房。

「醫生，我可以走了嗎？」

「抱歉先生，病人還沒醒，你最好還是留下。」

醫生離開后，我無奈的坐一旁的椅子上，掏出手機，給路飛羽打去電話。

「都解決了嗎？」，路飛羽溫柔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我心情沉重的說道，「飛羽，我今晚可能回不了家，因為裴雲病倒，躺在醫院裡還沒醒。」

「沒事的，我今晚會乖乖的待在家裡的。你要注意休息。」

她掛斷電話，我望著前方的牆陷入沉思。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我討厭這句話，明明路飛羽是個佔有慾極強的人，卻要因為照顧我的情緒，一次又一次壓制自己的情緒。

我想要起身，就此離開。但裴雲這會開始說話，我以為她醒了，抬眼看過去，才發現她在說夢話。

「遲小雨，你不要對我那麼凶好不好，我真的沒有辦法告訴你原因……」

她的話牽動著我的情緒，所以我選擇逃避，站在門外不去聽那些話。

這時有人湊過來，問我是否需要護工。這無疑拯救了，糾結中的我。

我付錢交代完事情后，匆匆離開了醫院。然而我並沒有選擇回家。

我獨自來到，當初跳江的那座大橋上。手裡提著兩罐啤酒。

一個人的失意人生快結束前，總愛回想以前發生的種種事情，而在這回想中，我的內心產生了動搖。我開始沒來由的恐懼，即將到來的婚姻。

什麼是愛？我曾對三個女人說過，山盟海誓的諾言，我也曾深愛過她們每一個人。可現在的她們，早已經被我從人生中剔除。

相比較下，那些曾經的諾言變得可笑，做出那些承諾的我，讓自己感到噁心。嘴上總是說著，遺忘，遺忘。可每次都是，將那些回憶看了又看。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我，去跟一個愛我近乎純粹的女人結婚，那將是我對愛情最大的褻瀆，也是對路飛羽的不公平。

喝完兩罐酒，我還是沒有走出這個困難的迷宮，記憶深處的某個片段，突然閃出。

我想起鄴城的那座月老廟，想起那個老道人對我說的話。終有一天，我會揣著對愛情的疑問，再度回到那裡。

我掏出手機時間剛到八點，買好去鄴城的火車票，我編輯了一條簡訊發給路飛羽。

「我要去鄴城一趟，有些東西落在那裡，需要去取回來。在家好好吃飯，休息，不要挂念。」

我按下發送，這條信息，就奔向路飛羽的手機而去，我不知道看到這封簡訊的路飛羽，會處於什麼樣的心情。

但這次，我必須去鄴城問清自己的心。

我再次坐上前往鄴城的火車，這一次沒有任何人隨行。陪伴著我的只有記憶。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回憶著在鄴城，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騙局，朋友，最後的和解。只是不知道，那家酒館還在不在。

列車終於到站，我也能體驗一把故地重遊，來到當初住的那家酒店，這裡已經貼上轉讓通知，但萬幸，這家酒店還在對外營業。

在檢查完我的相關手續后，我成功拿到房卡入住，這一個晚上，我睡的不怎麼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離開酒店來到外面，短短三年時間這裡已經大變樣，就連早餐都多了蛋堡，這種新花樣。

我買了兩個蛋堡，一直閑逛到中午才走到倉陽街。那家日月酒咖還開著，經營的老林也還在。

我戴好口罩走了進去，老林聽到迎客鈴，頭也不抬的說道，「進店前，先掃一下行程碼。」

我退出店門聽話的照做，隨後走進酒館，來到吧台坐下。

大年初三，店裡壓根沒什麼人，老林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我，以為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文青，當即說道，「過年不呆在家，還跑出來做什麼？」

「專門出來散心的。」

「遲小雨？」，聽到我的聲音，老林成功認出我。

「林叔，好久不見，你老了許多啊。」

老林自嘲的揮了揮手，「歲月不饒人啊，上次見你還是三年前。這三年發生了太多事情。」

「是啊，發生了太多事。」，我低頭沉悶的說著。

「不說這個了，好不容易見次面，我請你喝一杯橙汁。」

老林彎腰從下面拿出橙汁，他將橙汁推給我時，彷彿時間錯亂，我又回到那個時候。路飛羽……黎子怡……墨小伊，但此刻，她們都不在這裡。

「能給橙汁加點伏特加嗎？我還沒這麼喝過。」

「你要喝酒？」，老林詫異的看向我。

我笑了笑，然後神色落寞的說道，「時間會改變一切，我也以為，自己會一輩子不喝酒。但當我經歷了種種事情，才發現酒是壓制痛苦的良藥。」

老林轉身，從身後的酒櫃里取出伏特加，將酒液倒進橙汁里，攪拌后再推給我。

「能給我講講，這三年你發生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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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橙汁伏特加，沒有講話。舉杯一飲而盡后，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才將三年的遭遇緩緩講出來…………

聽我講完故事，老林也給自己倒了杯酒，「你這三年的感情經歷，比我這一輩子都複雜。」

聽到老林這麼說，我開始好奇這個開酒吧的男人，一輩子有過多少段感情。

「林叔，你年輕的時候，女朋友不少吧？」

說起這個話題，老林臉上表情變得很沉重。他轉頭看了眼，那個給駐唱歌手搭建的簡易舞台。

「我年輕那會，怎麼可能有酒吧存在，都是迪廳。還記得那會，這裡全市安全最好的迪廳之一。她在這裡唱歌賺錢，補貼家用。當時第一眼看到她，按照你們年輕人的說法，就是當真愛降臨時……」

老一輩的愛情除了介紹，好像就只有這種離經叛道的方式誕生。

老林就這麼講著，從跟他老伴相遇，相愛，說她最愛唱小芳，再到結婚後養的狗，尾巴有多長，他都會詳細的說一遍。

最後他講完故事，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開始闡述他的愛情觀點，「我們那個時候，遇見，相愛就是一輩子，不像你們現在換對象，換的這麼勤快。有些人，甚至帶著姑娘來喝頓酒，就能把第一次拿到手。」

「這是時代的變化，這個時代的愛情並不珍貴，就像路邊的樹葉，想起來撿兩片玩，不喜歡就直接扔了。」

老林聽到我的觀點，搖了搖頭，「不對，你說的那根本就不是愛情，更像是一場慾望交流大會。」

「那你說，這個時代的愛情長什麼樣。」，我很不服氣老林反駁我的觀點。

老林笑著說道，「你小子啊。其實無論哪個時代愛情都是一樣的。互相考察對方，在意個人得失，哪怕是一點心情的好壞，都會分開的，都只是戀人。」

「所以無條件的愛對方，就是愛情。」

「別插嘴，聽我說完。」，老林對我插嘴的行為，感到不滿。

我識趣的捂住嘴，老林接著說道，「接受一個人的優點和缺點，並認定她就是你的家人。愛情就長這樣，很容易說出口，卻很難實現。」

我聽完老林對愛情的理解，斷定他一定很愛自己的妻子，但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在過年的時候都不關店門。

「林叔，你老婆呢？」

老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后回答道

「兩年前，她因為新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