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褻瀆神靈的貴族
「你這是在褻瀆神靈！」
「絞刑！絞刑！」
「神聖的貴族中不能出現這樣的污點！」
「褻瀆神靈者，就應該判處絞刑！」
「處死他！處死他！」
……
在沸沸揚揚的嘈雜聲中，一個黑髮黑瞳的年輕人，站在四面圍攏、僅供一人站立的齊腰柵欄中間。
他穿著做工精良、但絕對稱不上講究的貴族服飾：
帶著翻花開領的絲質襯衣，縫合得異常精緻、還配著金屬搭扣的小牛皮腰帶，以及一雙造型略顯浮誇的尖頭皮靴。
在輝耀城，或者任何一個人類城市，只有成天不務正業的並缺乏管教的小貴族子弟，才會穿成這副模樣。
這個年輕人獃滯的眨了眨雙眼，有點懵懂的打量著四周。
像是那種老式的報告廳，四周的坐席呈階梯狀，方便後排觀眾可以從高處看清下面中央的情形；
而中間則是一座小方台，還擺著個放著書籍和雜物的小桌；
要是再來個老學究往這一站，就是一場乾癟的學術演講。
可惜現在站在中間的不是老教授，而是這年輕人自己；
周圍的觀眾也沒有聚精會神的聽報告，而是情緒激動的對著自己口誅筆伐。
從年輕人的視角，都能看到有些唾沫點子，從後排觀眾的嘴裡噴向前面貴族小姐的後腦勺。
「肅靜！肅靜！這裡是審判庭！」
在觀眾席的最前端，一位穿著綉金花紋長袍的老頭，正拿著一隻手掌大的楠木槌，重重往桌上不停敲打，發出呯呯的響聲。
「艾文·諾利休斯爵士，酒後喪失品德！
醉酒擾亂歡慶神殿的慶典儀式，在數十位牧師和信徒面前，公然褻瀆歡慶女神神像，罪名成立！」
年輕人四處打量，想看看那個被稱為艾文·諾利休斯的倒霉蛋在哪。
直到環顧一周，發現所有人群情激憤的盯著自己，才意識到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感情自己不是來作報告的，是來當被告的……
「罰沒艾文·諾利休斯在本地的所有財產，取消貴族爵位，驅逐到灰霾森林！」
隨著老頭的楠木錘重重落下，審判結果宣讀完畢。
回過神來的年輕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緊接著，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
沒錯，熟悉的橋段，熟悉的場景。
這人穿越了。
來自21世紀的藍星廢青艾文，穿越到了一個神奇世界的同名小貴族身上。
準確說來，
世界是一個有龍有神有魔法的中世紀世界；
貴族嘛，
頂著個爵士名號、沒地沒錢沒權勢的破落貴族；
至於為什麼會在審判庭……
好吧，在艾文的靈魂還在艱難跨越平行宇宙的時候，
原身——一個靠著祖輩蒙蔭，在城市中當包租公的紈絝子弟，艾文·諾利休斯（Norixius），
不知道是腦抽了還是喝了假酒，神叨叨的跑到歡慶女神拉爾的神殿中，對著神像表白。
據在場的目擊者聲稱，這位爵士大人行為瘋癲，對著神像傾訴愛意，又唱又跳還吐到神像旁的水池裡。
最後情難自控、對著女神像動嘴了……
所以，在被弱等神力的女神拉爾一個閃電給震飛老遠之後，還有口氣的艾文男爵被扭送到了宗教審判庭。
「昏死過去」的艾文並沒有完全喪失意識，而是陷入了一種精神恍惚無法動彈的狀態——懂穿越的大佬通常管這個叫記憶融合。
穿越這檔子事其實挺難的，你得橫跨兩個不同的世界位面，在什麼世界意志啊、神啊、傳奇大法師之類的超級大佬眼皮子底下玩偷渡，
最後還得逮到一個剛咽氣的倒霉蛋，讓自己的意識和對方還有口氣的靈魂打上一架，完成鳩佔鵲巢。
所以但凡是穿越者，都會喪失點原身的記憶。
可惜好死不死，艾文對著一個女神像乾的破事可是歷歷在目。
還真是自己——啊不、原身乾的荒唐事啊。
說好聽點叫一親芳澤，說不好聽的那就是上下其手！
靠著一己之力，拉動了整個貴族乃至人類文明的下限。
艾文打心底佩服原身這等人才，是軟乎乎的小姐姐不香了、還是想親身體驗一下被神祗給電死的刺激……
這世界還真有神，活的那種。
雖說高高在上的神靈們，不至於一天到晚下凡跑到「人間」多管閑事；但是隔三岔五的響應下信徒的號召，給自己的神像和牧師們來點神跡，那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自己這種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也不知道怎麼就給穿到了這種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按照穿越經驗，大多是三天，全身無法動彈的艾文被從關禁閉的小隔間拖出來。
直到兩個城衛兵一把將他推進所謂的灰霾森林，爛泥般的艾文爵士，才從任人擺布的狀態下轉醒。
看著身後兩個扛著大戟、像是躲避瘟疫一樣麻溜閃人的城衛兵，艾文不自覺的破口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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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喂！你們好歹給我點吃的啊！
不是，流放寧古塔都還給倆饅頭，你們這沒饅頭那給麵包也行啊！
別跑！我看見你回頭了！
沒麵包給加件衣服行不行啊……」
被流放關外……emm，驅逐出境的前貴族老爺艾文，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陰冷森林裡凍得瑟瑟發抖。
……
灰霾森林，生長著一大片高聳入雲的橡樹、櫸木和白蠟樹。
這高聳入雲說的有些誇張了，但是這橡樹的高度著實也比藍星上的橡樹要高得多。
樹榦粗實、樹冠極大，層疊在一起的枝幹和樹葉完美的遮擋住了每一縷想要射在地面的陽光——說簡單點，就是遮天蔽日。
因為這些遮天蔽日大橡樹的存在，灰霾森林常年漆黑一片。
沒有日照，落葉枯枝就不會蒸發水分，雜亂的鋪在地面上，等著自然降解。
這裡面還混著點森林動物的排泄物，藍星上一般管這種組合叫做堆肥……
所以，對著已經看不見影的城衛兵喊了沒兩句，艾文就趴地上哇哇吐了。
味兒太沖，確實難以消受。
灰霾森林也被周邊的土著稱為死亡森林——四季不見陽光、惡臭蔓延、低洼點的地方還有一觸即燃的天然沼氣——
當然，會讓你死亡的不止是這些。
原身只是個紈絝的艾文可不知道灰霾森林的危險。
吐了好大一會，差點把腸子都給吐出來的貴族老爺好不容易直起身，就被面前的一大團陰影給嚇住了。
這是藍星廢青艾文在異世界看見的第一個類人生物。
一腦袋倆胳膊，下半身也是倆腿，沒毛病。
就是這三米開外的身高、淌著口水的大嘴，讓艾文直接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