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戰爭的意義
艾文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
住在安全感十足的樹洞小屋、學會了幾個被稱為神術的魔法、每天還有一個御姐音老師給自己上課……
可以說每一個爽點都能讓自己分泌多巴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食物的烹飪手法實在是太粗糙了。
你看現在獸人們端進來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烤肉排肋，不是你非得整扇排骨就這麼直接烤的嗎？你家廚子刀是不是忘拿了，切一下會死啊……
烤鹿腿，一看就是哪個傻大個獸人握著蹄子放火上烤的，上半截烤的焦黑，到蹄子那兒基本全生，
你要是不打算全烤熟，是不是可以在上桌前先把下面的蹄子給弄下來？
還有烤沙棘果……不是大哥大姐們，水果你拿去烤個啥玩意啊？不是焦黑一片的東西你們下不了嘴是嗎？
望著面前的一片焦黑，本來有那麼點餓的艾文頓時沒了食慾。
旁邊的賽娜倒是腮幫子鼓鼓囊囊，吃的那叫一個風捲殘雲。
說來也是，德魯伊的伙食也沒好到哪去，素的生吃、葷的亂燉……
還好兩個半精靈吃的本來就少，沒有顯得自己這個隨便嚼兩口敷衍了事的樣子有多麼特殊。
「人類小子，嘗嘗西北荒原的特產，荒原獸人的聖物。」
斷牙·荒原負責部落外交任務，所以自然會在桌上負責給客人分餐。
艾文接過一節巴掌長的黑色圓柱體，在斷牙的示意下，剝開表皮，露出裡面熱氣騰騰的白色物體。
終於不用閉著眼睛咀嚼焦炭的藍星廢青，十分期待的嘗了一小口。
嗯嗯，軟糯無比，口感不錯，雖然偏酸，但有淡淡的甜味……
這不就是山藥嗎？
艾文看著手裡「特大版」的異世界山藥，嘖嘖稱奇。
手臂粗的烤山藥啊喂！
當然這個烤山藥不是某地土話說的烤紅薯，是正兒八經的鐵棍山藥——放大版。
還沉浸在味覺上的回憶殺之中，就聽見斷牙·荒原那個大嗓門在聊獸人血淚史。
在上千年前，獸人族群剛剛來到這片荒蕪之地，西北荒原還是巨人的天下。
雖然巨人數量稀少，但是食量驚人，生存領地範圍內基本看不到活物。
這也是西北荒原生物稀少的原因之一。
荒原獸人的先祖們，沒法從巨人嘴裡搶到食物，反而會變成巨人的新口糧。
東躲西藏的獸人，在荒原中的湖泊周圍發現一種低矮的小樹，樹榦裡面是白色的，能吃且味道還行。
就這樣，靠著口嚼薯活下來的獸人們，靠著頑強的意志和數百年的努力，將那些遊盪在荒原的巨人趕回極北之地，成為了這片土地的新主人。
可以說，口嚼薯在荒原獸人的歷史里，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也是荒原獸人的主要農作物。
「所以荒原氏族統一之後，我們在荒原上最大的湖泊旁邊支起帳篷，種下了大片大片的口嚼薯。」
斷牙說到這，神情開始變得低落。
「可是就算有這麼多的口嚼薯，荒原氏族還是遇到了糧食危機。」
「那是因為獸人太能生了！」一向口不擇言的矮個子莉安，似乎覺得今日份水果不太好吃，一點都沒給大族長面子，直接脫口而出。
「哈哈哈哈！
半精靈小姑娘，如果你知道在之前，荒原獸人是怎麼過日子的，
就會明白獸人為什麼這麼能生。」
大族長塔貢喝了一大口獸皮袋裡的酒，似乎這酒的口感不錯，這個獸人族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荒原氏族沒有統一之前，十個獸人幼崽，有一半會在能走路之前夭折，另外一些則沒法活到成年。
一對獸人夫妻，每天都會擔心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又少了一個。
獸人的壽命和人類差不了多少，身體比大部分種族都要強壯，但是荒原的危險和敵人，實在是太多了。
就算熬過到成年期，很少有獸人能活到50歲。
不是獸人太能生，是不得不生那麼多。」
塔貢放下手裡裝酒的皮袋，看向一臉詫異的艾文。
「荒原氏族合併之後，我和幾位之前大型部落族長，仔細的盤算過：
在大型部落中，每誕生十個幼崽，意味著有一個獸人能活到成年，小部落中，能活下來的只會更少；
而在合併之後，幾乎大部分的幼崽現在都還活著；
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幾年前，獸人四處劫掠的故事，
那是在荒原部落成立之初，第一次遇到食物短缺。
如果不是斷牙告訴我，有一個人類小子誇下海口，說有辦法讓我們養活整個部落，恐怕現在就是第二次的獸人劫掠戰爭。」
……
獸人風格的燒烤大餐，在突然變得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希玲帶著賽娜她們，和獸人族中負責種植的長老去鼓搗那套原型設備去了。
艾文則被塔貢單獨留下。
在巨大的帳篷門帘後面，雖然身形挺拔，但面容老邁的大族長望著不遠處的湖面波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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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小子，斷牙告訴我，你在談判桌上說了一些新穎的言論。
要解決獸人部落吃飽的問題，是長期、複雜和多喂？」
艾文看著這個面容和藹，但為了族群生存會直接選擇發動戰爭的老獸人。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不知道戰爭到底有多麼殘酷，但是，他知道戰爭的不同意義。
「大族長，就算我有辦法養活現有部落的人口，
幾年之後，荒原獸人還是會選擇對外發動戰爭，是嗎？
在荒原獸人的族人看來，對外劫掠是為了搶奪食物和其他生存資源；
但是如果只是劫掠，犯不著上升到戰爭的層面。
所以對於整個荒原部落來說，搶奪食物不是發動戰爭的唯一目的，整個族群需要通過戰爭，消耗掉過剩的人口。」
塔貢明顯愣了一下，他低下頭，看著這個剛剛成年的人類男性。
「你很聰明，比你們德魯伊教團的波爾要聰明的多。」
「不。」
艾文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恐怕波爾教長早就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阻止我用技術和你們交換物資。
德魯伊的培養，主要是依靠對教義的理解，萬物有靈、萬物平衡。
教義並不排斥生物為了生存進行生死搏殺，獸人族群很容易就會接受這樣的教義。
久而久之，當獸人族群中有德魯伊的誕生，北區教團中有獸人的身影，這樣二者就形成了天然的親緣關係。
等到獸人發起劫掠或者其他類型的戰爭，德魯伊不會第一時間成為獸人的目標，也可以保持一貫的中立。
但是——」
艾文突然停頓了一下，或者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幼稚，或者是嘲笑自己心底冒出來的中二之魂。
但隨後，他還是把自己的觀點說了出來
「但是，我總認為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萬物共生。」
塔貢看著這個還沒有自己肩膀高的年輕人類，作為一比其他同類相對長壽的獸人，塔貢已經看到了太多太多，也聽到了太多太多；
生物為了生存，為了爭奪活下去的道路，互相發起戰鬥、紛爭，帶來死亡、毀滅，
哪怕再如何用鮮血與榮耀，去美化死亡和侵略，它依然是醜陋的。
但是這個年輕人類的話，讓他朦朧的感受到了另外一條道路，
塔貢不是德魯伊，他想不出什麼貼切的說法去形容這些朦朧的感知。
他只是模糊的看到一個場景——獸人族群再也不用擔心幼崽會夭折，再也不用擔心明天該如何活著，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樣，想方設法的讓族群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