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催的打工人
又被老闆罵了。
薛奕走在上班的路上,滿腦子都是昨晚老闆罵他的話。
「你看你又搞砸了這份文件,你不想混了嗎?」
「枉費你是老員工,連新手的半點皮毛都不如!混成你這個樣子不如死了算了!」
「再是這樣毫無建樹,你就給我辭職滾蛋!」
每一句話都像針扎那樣扎進薛奕的心裡,不是他不努力,是公司實在是太內卷了。
不管是新來的員工還是比他更老資格的員工,個個為了那每個月的滿勤獎、提成、員工績效等,拼了命地加班,到處拉業務。
薛奕作為一個孤兒,靠自己打工賺學費畢業的大學生,能找到工作算很了不起了,哪裡還有其他人緣?拉業務能拼得過別人?
叮叮叮,紅綠燈路口清脆的警告聲,把薛奕鬧醒了半分。
無奈,薛奕只能拿起手機,厚著臉皮撥通大學時同學的電話。企圖以同學的情誼,能拉點業務,好達成本月的業績。
沒辦法,這個月業績還是零。
叮咚,行人請通過。
紅綠燈終於由紅變綠,薛奕跟在人群中踏上斑馬線。
跟大多數上班族一樣,即使正在過馬路,也是忙碌著手裡的工作。不是在翻閱文件,就是電話打個不停,正是一座城市別樣的風景線。
不同的是,薛奕的電話,要麼打不通,要麼接通之後沒幾秒鐘就掛斷。
同學?情誼?諷刺!
睡在上鋪的兄弟?掛了。
同桌的你?沒空。
走到斑馬線中間,只剩下昔日仰慕自己的女同學李莉的電話號碼。
硬著頭皮撥通了過去。
嘟,嘟嘟……
「喂,小莉啊……」
叭!叭叭~
「快躲開!危險!」
一輛滿載的水泥罐車,俗稱田螺車,闖過紅燈,沖著薛奕在內的人群撞了過來……
頓時,斷肢殘臂,血液腸子四處亂飛,慘不忍睹。
薛奕也不能倖免,被車頭撞得飛起,在空中前滾翻、后滾翻、側滾翻1800°、3600°轉體,如果是跳水運動,必然驚艷全世界觀眾。
吧嗒,成功落體!
滿分!
立刻響起了激烈的掌聲,這一跳轟動了全場觀……
哦,開錯了頻道,讓我們繼續回到現場。
在滑行和地面翻滾了十幾米后,薛奕仰著頭安詳地躺著,像嬰兒般的睡眠,只不過姿勢相當奇怪,也就是你想的那樣奇怪。
痛,好痛!
沒理由那麼痛!
從來沒試過那麼痛!
頭也痛,胸也痛,臀也痛,手腳更痛,全身沒一個地方不痛,不知道這時吃兩顆止痛片有沒有效果?
尖叫聲此起彼伏,混雜著嘔吐聲、哭喊聲,冷靜點的人急忙撥打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
稍事,滴嘟滴嘟滴嘟的救護車來了。
哇嗷哇嗷的警笛聲也來了。
警戒線拉起來,圍觀的吃瓜群眾才稍微散開一點。
而那部剛撥通的手機,在對方「喂喂,喂,小奕,你說話啊小奕?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幾句后,也掛斷了電話。
一名醫護人員來到薛奕身邊,左摸摸,右摸摸,鼻子探探,嘆了一聲:「唉,這是唯一一具完整的屍體,可惜沒有生命體征了。宣布當場死亡。」
死亡你丫啊!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你祖宗十八代都死了!
薛奕聽了醫護人員的話,一陣怒火攻心,「大聲」罵了起來,粗口都爆出來了。
可是,明明要張口說話,卻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甚至連嘴巴都沒辦法動一下。
想看看到底是哪個無能的沒良心的傢伙說他死了,可是鉚足了勁也睜不開眼睛,眼皮似乎有千斤重,難以抬起。
咔擦,咔擦。
拍照取證聲,記者拍照報道聲,路人吃瓜拍照聲,此起彼伏。
痛,好痛,實在是痛!
喂,你們倒是過來搶救我一下啊。
痛苦的薛奕哀怨地懇求,卻只能腦子裡想一想,根本不能發出聲音,也不能動任何一下。
啊,我真的死了嗎?
死亡是這種感覺?
可是,我能聽到,我能感覺到,我應該只是快死了,我還能搶救一下,說不定還能活。
吧嗒吧嗒,腳步聲過來了。
那聲音,就像踩在黏糊糊的濃稠液體上,一步一聲,令人發毛。
可不是嘛,車禍現場滿地都是血。
薛奕心裡忽然有了一份希望。
希望這個走過來的人,能發現他還沒死,能告訴別人,趕緊過來搶救一下。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走過來的人,把薛奕塞進裹屍袋裡,無情地拉上拉鏈。
是的,這個人只是過來「收屍」的。
鏟子鏟地板的聲音,掃把掃水的聲音,消防水槍呲水的聲音,拖把拖地的聲音……
薛奕就這麼躺在裹屍袋裡,聽著外邊的聲音,也猜到了他們在幹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扛起薛奕,塞進了救護車裡。
滴嘟滴嘟滴嘟
救護車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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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薛奕塞在一起的,有好幾個裹屍袋。
那些裹屍袋裡的血腥味,從拉鏈縫隙里鑽出來,又鑽進薛奕的裹屍袋裡,讓從小厭惡血腥味道的薛奕十分不自在。
薛奕曾經打工賺學費的地方,就是一個屠宰店,專門幫客戶宰殺雞鴨魚鵝的地方。
足足忍受了兩年半的血腥味,實在受不了才離開。
之後去了職業籃球隊的籃球場幫人打掃衛生和清理場館,還被強行拉著跟拉拉隊跳過一支「太美」的啦啦隊操。
沒辦法,主要是對方給得太多,不跳不行。就像雞不會游泳,也要跳下水游幾圈給你看,讓你滿意了才沉下水去。
痛,還在痛。
不過疼痛的感覺漸漸減弱。
血腥味鑽進鼻子,讓本來會反胃的薛奕卻感覺良好。
就好像,渴了十幾天遇到了水,餓了好幾個月撿到了饅頭,憋了一整天終於蹲上廁那樣,舒暢!
本來動不了的薛奕,鼻孔卻自然擴大了起來。有多大呢?
嗯,就比那個高喊「紫薇」的表情包的鼻孔還大,大到再大一點就會撕裂鼻孔那樣大。
像吸塵器一樣,瘋狂地吸收血腥味。
一絲絲的血腥味讓薛奕的痛苦漸漸消失,薛奕也震驚了,哥鼻子還能動!
等有人來「看」我時,我就動鼻子告訴一下,我還活著!看你們還當我是死人不?這下你們肯定要搶救我了吧?
對,就這麼干!
一時興奮,鼻孔的吸力突然更甚!
裹屍袋裡的空氣瞬間被吸完,就像真空包裝一樣包裹著薛奕。
其他裹屍袋似乎也響應薛奕的吸力,從陣陣血腥味變成一絲絲的血絲,從拉鏈縫隙鑽出來,再鑽進薛奕的鼻孔里。
就這麼一路吸著吸著,救護車來到了市醫院裡的停屍房。
工作人員也沒有在意裹屍袋的變化,全搬進驗屍間里。等驗屍官完事後,還要搬運到停屍間存放屍體,再等待下一步處理。
驗屍官動作也快,戴上護目鏡、口罩,全身包裹著防菌衣,手裡提著驗屍用的器具包就進來了。
其中一個驗屍官,在案台上拉開一個裹屍袋,眼裡充滿了驚訝!
血呢?
只見屍袋裡面的屍體塊「白白凈凈」的,一點血都沒有?
又拉開一個屍袋,同樣。
又拉開一個屍袋,同樣。
把除了薛奕的屍袋全打開,都是一樣。
不得了。
貌似驗屍官主管的人,掏出手機撥打了出去。
「喂,小張啊。這次車禍是不是你主要負責的?對對對,就是時代廣場紅綠燈的那個車禍。想問問你,當時你們收屍的時候,有沒有把血液全部清洗過了?不是不是,不是清理現場的血液,是屍體上的血液。對,是的,屍體上的。你送過來的屍體么有半點血。嗯,嗯,是的,好,好的,我了解了。就這樣吧,這事我會處理,掛了。」
掛了電話,疑是主管的人陷入沉思。
稍事,目光看向薛奕的裹屍袋。
就像被抽真空包裝那樣,薛奕身體的凹凹凸凸全部呈現出來。
這唯一的全屍不會又是一點血液都沒有吧?
疑是主管的人喊了一聲:「小李,小趙,你們去把那個裹屍袋抬過來。」
名為小李小趙的驗屍官,合力把薛奕抬到一張空的案台上。
這次這位主管親自動手,捏著裹屍袋的拉鏈口,緩緩地拉開拉鏈。
其他驗屍官幾乎都屏住呼吸,心裡想著你這肯定也是一具沒有任何血液的屍體。
不然其他屍體沒有血液,而這具反而有,這太奇怪了。
當然,剛剛運回的屍體沒有半點血液這件事,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
主管深呼吸一口氣,嗯,戴著護目鏡和口罩,深呼吸是大忌。
護目鏡立刻馬上一陣霧氣,主管視線完全被遮蔽,根本看不到。
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拉鏈完全打開,掰開袋子一看……
別看了,主管看不到,剛才說了。
主管心急如焚:「怎麼了,怎麼了,屍體是什麼情況?」
手忙腳亂一通,護目鏡上的霧氣漸漸變淡,他只看到他的手下顫抖著看著屍體。
主管立即轉頭看向屍體。
白,非常白!
沒理由那麼白,就是這麼白。
薛奕的「屍體」比其他裹屍袋還要白!
就像椰子汁那樣白,把豬肉泡上一整天都沒那麼白!
主管的手也顫抖起來。
這是什麼靈異事件?
高科技時代,沒有理由的理由會有靈異事件啊?
事情大條了!
主管也沒辦法處理這事,顫抖的手又撥通了電話……
外面的人不知道停屍房裡的事,搬屍的工作人員照例在等候間聊天消磨時間;
新聞記者爭著搶著要把這車禍第一時間報道出去;
車禍現場吃瓜群眾興奮地給別人吹自己的所見所聞,到處轉發自己拍到的視頻和圖片;
受傷的人員在醫院搶救室里艱難地活著;
收到消息的家屬擔憂又悲傷地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