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攀比」

海上的生活並不美妙。人終究是陸生生物，坐船出海完全是對自身的考驗。就算是愛吃魚的人，一天三頓都吃魚也是受不了的。看到小夥伴們面對海鮮套餐一臉菜色，鳴人思來想去，派了個分身飛雷神離開了，回來時他竟然扛著一頭牛和一大筐蘋果。

面對一船震驚的武士，鳴人大方地把牛分了，腌制存儲的肉哪有新鮮肉好吃，而且一般情況下，船上是吃不到新鮮水果蔬菜的。一船人開開心心地分了吃的，上到士官下到燒煤爐的小兵，每個人一視同仁，分到了東西，還是鳴人親自坐鎮分發的。自那以後，船上的人對這位臨時隊長的態度都好了很多，有格外開朗的都跑過來試圖套近乎了。

這下，池也有點坐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嚴重小看了這位木葉忍者的能力，這傢伙不止實力夠強，連籠絡人心的手段都這麼棘手，要是再來幾次，他的兵還是他的兵嗎？於是他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找上門來，用周邊都能聽到的聲音商討結算伙食費的問題，因為按照協議，出海的一切費用都應該由鐵之國承擔。他們不差錢，也斷然沒有讓忍者倒貼錢打工的道理。

「我理解您的顧慮，池也中衛。不過那頓飯本來就在計劃之外，不在協議範圍里。」鳴人依舊掛著那張不變的笑臉，從容不迫地回敬過去。

池也覺得他是故意的，但沒有證據。他討厭和過分聰明的人打交道，這些人總是精於算計，可以將一切劃歸為冰冷的數字，包括感情和忠誠。用錢來控制底層的確是好手段，但他不該把手段用在一艘出海的船上。如果對方取得了主動權，那麼就算要將他毀屍滅跡都是那麼輕鬆的事。他才不會坐以待斃。

然而，航行時攜帶的糧食和水都是有限的，搜尋行動不知道要持續多久，補給點離他們太過遙遠，而且海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有突發事件，必須預留食物，因此怎麼「賄賂」船員的確是個大難題。他於一天上午的「豐收」里找到理由，大聲許諾了回程后的嘉獎，三千兩的賞金已經是極高的數額了。他滿意地看著歡呼的手下們，假裝不在意地瞟向鳴人的方向，卻發現對方仍然在笑，甚至帶頭鼓起了掌。

他一定是故意的。

「那傢伙在挑釁你？」再神經大條的人看到那道目光也反應過來了。佐助的手摸上了刀柄，語氣也低沉了幾分，「你又沒惹他，他有病吧？」

鳴人笑得更燦爛了，雖然捨不得天真的佐助，卻還是做出了回答，「他覺得我在挑戰他的權威。」

「哈？」佐助愈發覺得那個人有病了，「你請他吃飯也有問題？」

「問題不在於請他吃飯，而是沒有單獨請他吃飯。」

路過的自來也插了過來，有點吃驚，「我以為你是無意的，原來你連這都看透了？」

佐助依舊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他的眼神在鳴人、自來也和池也三人間輪轉，但從小就有鳴人在身邊的孩子，早就習慣了分享，在他看來食物這種雞毛蒜皮的東西根本用不著斤斤計較，除非......鳴人只做了一份。

看著佐助嚴重清澈的愚蠢，鳴人嘆氣，無奈地解釋道：「你看到大家對我的態度變化了吧？這是一頓飯造成的轉變，快的不可思議，讓原本掌控這支隊伍的池也產生了危機感，所以他才會突然找理由發獎勵，以『挽回』他在武士們心中的『地位』。不過很顯然，他並沒有抓住重點。」

這下連自來也也投來了認真的目光，想聽聽鳴人還有何高見。

「大家對我態度轉變的原因不在於一點小恩小惠，而是公平。」講到這，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將每個人視為與我平等的個體，給予同等的尊重。人其實都有自尊心，哪怕跌落塵埃也一樣，當你對他們付出了尊重和真心，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得到同樣的尊重。就像我以前說過的，不要小看任何人。」

自來也對於這個說法相當震驚。捫心自問，連忍者都分三六九等呢，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對忍者的一視同仁，更別提是對普通人了。鳴人卻輕易說出了不得了的事，而且付諸實踐了！

佐助一直都知道鳴人的博愛，他對所有人都很好，除了對他自己。每當自己蠢蠢欲動的陰暗心理開始滋長，鳴人卻總會出現在他身邊，在最近的地方給予他不易察覺的偏愛。比如豬排里最正的幾根骨，比如唯一一個鳴人親手摘的蘋果。

他的心因為這些偏愛而竊喜，卻又渴望著更多，只有不斷回想起血色的夜晚才能平息。

還不是時候，還差的太遠。只有走出了陰影，他才有站在太陽身邊的資格。

關於人性的探討不得不停止，因為船駛入了一片霧中，那正是傳聞中的危險多發地帶。這是龜島的天然防護，估計是島上有特殊的陣法之類的，而且常年自動運轉。

鳴人其實已經觀察那隻大烏龜很多天了，發現對方紋絲不動的原因或許並不是不想動，而是它不小心擱淺了。海底的暗礁總會出現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海龜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暗礁群。這種大型海洋生物是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的，海龜的四肢本來就只能用於爬行和游泳，體型過大以後，爬行也成了奢望，他只能一直在海里飄著。但是現在呢？暗礁把他卡在了水不夠的地方，而槳狀四肢也只能撲騰著毀壞周邊的一切，根本找不到借力點。於是佛系的老龜縮回了殼裡，決定靠夏眠來解決食物不足的情況，主打的一個隨遇而安。

這種擱淺明顯不是主動的，難道是颱風卷到了他？以前還發生過這種事？完全沒印象啊。雲隱會怎麼處理呢？他們到底要不要靠岸？

一連串的問題迅速滑過，但很快歸為一個。因為，那隻超大魷魚，正在逼近。

「全員警戒，火炮手準備，沒有命令不要攻擊！」

語罷，鳴人一躍而起，跳上了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