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決意
「我不知道這條道路是否正確，也不知道它通往何方，我只知道如果不做點什麼，我們或許會走向滅亡。」
……舊時代的道路已經走過一次了，我們贏了，也輸了。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應該會比過往的任何一次革新都要困難，我們這一代人大概是等不到世界真正和平的那一天，我們的後代也不一定能沿著道路走下去。」鳴人抬起眼眸，那眸中有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是一團火。
「但，我們來過，我們一定會在世間留下痕迹。」
鳴人在進行了這番反叛發言后便坐了下來，他誰也沒有注視，他的目光穿過桌上的燭火落在入口的捲簾上。屋外的樹木在晃動，簾門卻紋絲不動，也聽不到一絲樹葉的摩擦聲。屋裡實在太安靜了，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亡者不需要和現世交換生命能量。他在等待前輩們的決定，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心裡打鼓。
忍者家族分散發展了太長時間，長到足夠讓所謂貴族和大名將服從刻入骨髓。在面對大筒木一族之後，他才真正思考過人類交由貴族統治是否真的合理，他們干出了太多不利於統一戰線的事，似乎只會對內鬥投入無限精力。然後，他就遭到了來自人類一方的背叛，對於如何殺死同族，他們總是格外擅長。
沉重的回憶停止於柱間的第二次提問。除了這位結束戰國的傳說人物，在場其他人都沒有馬上接受的魄力。
「我大概理解你想做的事了。」柱間的目光帶著一絲審視，「那麼，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坐視宇智波滅族嗎？」
想阻止這一切發生，只需要召喚初代目火影，這具無限接近於生前力量的軀體，足夠讓木葉高層永遠閉嘴。
「宇智波已經走入了死胡同，他們看不到自己的缺點，只將一切困境歸咎為外因。」鳴人毫不留情地點評道：「對於心高氣傲的宇智波，充分見證自己的弱小之後，才能正視這個世界吧。」
「那也不能以偏概全，一棒子全部打死！那可是一族的人命！」富岳忍不住拍了桌子。他是不想和鼬動手才忍下了這口惡氣，面對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
「六百七十三條人命。我知道，我親自收集了絕大部分人的身體組織。」桌下的雙拳攥緊，鳴人卻表現得十分從容，「知道嗎？這世上有一種術，哪怕屍骨無存，只要依託穢土之身就能復活。」
這又是一枚拋向五人的重磅炸彈，但這一次卻炸出了激蕩的水花。扉間第一個站了起來，沉穩冷淡第一次從他身上退去，血紅的瞳孔中似有一抹狂熱。
「真的嗎？你確定嗎？」
「輪迴眼聽說過嗎？」鳴人淡然一笑，「傳說中的仙人之眼，只有六道仙人曾經擁有。它所生六道之外還有一個術，名為輪迴天生。那是能逆轉生死的忍術，發動的代價是，施術者的生命。」
扉間已經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意思，柱間卻一把按住弟弟，道：「你也說了，那是傳說中的眼睛。」
「現在的忍界就有一雙。」鳴人輕輕點了點三大國交匯之地，「在這裡，曉的領導者。」
曉的情報是扉間和止水連番上陣套問出來的，這也正是他們沒有提出質疑的原因。他們都知道，那雙眼睛，是真實存在著的！
「曉？那不是個雇傭組織嗎？」富岳覺得自己已經跟不上節奏了。
「現階段的確還是，但他們真正的目標恐怕是尾獸。他們聲稱為了世界和平而戰，要創造一個凌駕於五大國的組織威懾世界，以此達成和平。」止水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方才的矛盾瞬間豁然開朗，他完全沒有質疑鳴人情報的準確性，也不覺得穢土轉生算是枷鎖，畢竟兩年來鳴人一次也沒控制過二代目不是嗎？
「這個辦法行不通對嗎。」雖然還有大把疑問，但柱間向來很會抓重點，「穢土轉生需要祭品，輪迴天生也是以命換命。」
「你們的祭品扉間大叔的實驗室里還有很多，至於輪迴天生，只要施術者的生命力和查克拉足夠強大，那他可以一口氣救活很多人。」鳴人扯出一個笑容，又道：「其實千手一族也在我的穢土轉生計劃里，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兩邊都不會死的情況下，打多少架也無所謂吧？」
五堂會審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算結束，而且這還是因為鳴人再不走上學要遲到了。因為宇智波的事，整個村子全面戒嚴，暗部人手不夠用了，甚至沒人來盯梢鳴人這個無害七年的九尾人柱力。但鳴人並不覺得輕鬆，反而更加心事重重地盯著佐助空缺的座位。
穢土轉生不算活著，也不算完全死了，他在思考自己該怎麼委婉地告知真相，可另一條道路甚至還沒敲定，他也不知道那些前輩們能不能聽得進去自己的話。把貴族殺絕輕而易舉，但鳴人要瓦解的是他們的人心，他們的統治。前世有大筒木入侵的生死危機，大名的怯懦和忍者的勇猛對比太甚，沒人願意成為神樹的花肥，他們就算死亡，也在祈禱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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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呢？總不能重蹈覆轍吧。
「喂，鳴人！」平時只會悄悄在後面瞪他的女生小組忽然跑到了面前。井野叉著腰，一掌拍在他的桌上，「你知道佐助怎麼樣了嗎？」
鳴人屬實沒想到和昔日好友的破冰對話會發生在這個時候，一想到佐助他就心煩意亂，完全沒有交流慾望。山中一族在木葉高層有一席之地，井野應該聽父親說了什麼，所以迫切地想要確認。但是，跑來問他是認真的嗎？他是個孤兒人柱力唉。
「井野，鳴人就算平時和佐助關係好，也不至於知道他的所有事吧。」后桌的鹿丸難得主動說話了。豬鹿蝶家族在戰場上常年合作，共同進退，家裡的小孩都是一起長大的，互相熟悉的很。鹿丸打小聰慧，從家裡的氛圍意識到宇智波此次發生的事恐怕非常麻煩，所以他並不想自己的朋友們討論。畢竟，鳴人的性格真的很好，只要心裡沒有偏見，基本都很喜歡和他相處。
一直苦著臉跟在井野身後的小櫻忍不住站了出來，著急地說道：「可是佐助連著兩天沒來了！我還聽說其他班上的宇……」
「尚未公布的事，不要再提了！」鳴人突然站了起來，平日里總是笑著的人，不笑起來格外唬人，他說完便轉身躍上窗檯，直接跳下窗戶走了。
丁次手中的薯片掉落，引來了薯片主人的慘叫，「啊！都怪鳴人！突然生什麼氣啊。」
有了丁次打岔，孩子們才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隨便嘴了幾句便各回各家了。唯一沒有家的鳴人則又一次被本能控制，回過神來時已經在醫院大門口了。他當然沒能進去，待見他的醫護並不多，守門的暗部也不通情理。他只好在樓下徘徊，遠遠望著佐助那個病房的窗戶。窗帘拉上了，他一點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只能用心感受佐助的狀態。情緒還是那麼低落，查克拉里鮮艷的色彩都褪盡了，果然只能等佐助出院再想辦法了。
鳴人頭重腳輕的回了公寓，飯也顧不上吃，馬不停蹄地趕了下一趟。他降落時發現三個大人神態各異地圍在一張地圖面前，爭論的聲音此起彼伏，但看到他來了，扉間卻第一個飛走了，隨後帶了兩個白花花的半拉人形和兩個玻璃瓶。倆瓶子里一隻里是血肉，另一隻里卻是一截頭髮。
「白絕的培養還在試驗階段，只有這兩個暫時能用了，麻煩把這兩人召喚一下，有用。」不等鳴人提問，扉間就飛速解釋了一遍。
「哦，好。」鳴人驚嘆成年人的接受能力就是強，這麼快連先通靈誰都想好了，不假思索地現場繪製了倆升級版穢土轉生的符文，絲毫沒發現富岳略微扭曲的臉。
看著面前兩個逐漸成型的人，鳴人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這任性的黑頭髮，這宇智波家的獨有高圓領，還有其中一人和佐助長得賊像，簡直就是翻版。居然選了兩個宇智波嗎？他還以為兩族為了平衡會起碼招個千手來呢。此刻，鳴人一點也不擔心木葉的墳刨不到，這不是還有一個扉間會飛雷神嗎？
兩雙鮮紅的眼睛睜開了，酷似佐助的那人眼中的勾玉幾乎瞬間變了形態，筆直盯住了鳴人身後。
「扉間？你也死了？」那人不知道為什麼激動了一瞬間，又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嘖，看來你也沒活多久。」
……宇智波都這麼口是心非嗎？明明心裡在意的要死，怒火都快燒過來了。
鳴人悄悄開啟了他的吃瓜模式，並試圖遠離糾紛中心，誰料那個宇智波沒有忽視他，忽然就把話題挪到了他的身上，「這個小孩怎麼是活人？不對，這裡是哪裡！」
「泉奈，對我用幻術，節約時間。」扉間的聲音很平靜，絲毫不覺得讓一個萬花筒寫輪眼的持有者對自己用幻術是類似自殺的事。
泉奈瞥了一眼是個死人的扉間，又看了一眼也是個死人的柱間，還有隔壁倆同為死人的同族，覺得事情不簡單。因為扉間死了不奇怪，但是柱間死了是真的很奇怪啊！自家哥哥到底有沒有可能打敗柱間，自個兒心裡門清呢！
「……所以，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一口氣了解完大概情況后，泉奈的雙眸濕潤，卻兇悍無比地瞪向了柱間，「果然還是這樣，千手柱間！你口口聲聲說要放下仇恨，哥哥卻還是被你殺了！」
……其實沒殺掉，人還活了不少年呢。
鳴人什麼都知道，但是什麼也不能說，難受的要死。而且他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又不好直接離開，於是和在場的另外兩位宇智波縮在了角落。三位試圖以說小話的方式假裝自己沒聽到另一邊的動靜。
「鳴人君，佐助怎麼樣了？」
「對不起泉奈，本來我還想讓他也回來的，因為我看到了一條全新的道路。但是他的…屍體當年完全燒毀了，我留下的東西也已經遺失，我們無法穢土轉生他。」柱間的悲傷真情實意。
「他在醫院裡，被十幾個暗部輪流看護，我真的混不進去。」鳴人的神經強大無比。
「但我保證不會讓他孤獨地等在凈土！我已經決定放棄復活，等新的道路確實有效並有合適的領路人後就去陪他。」柱間的承諾斬釘截鐵，就差當場表演土下座了，但是扉間拎住了他的領子。
「……那關於宇智波的事，木葉打算怎麼對外公布？」富岳的三觀正在崩潰，他偏過身體，努力以眼不見的形式緩緩。
「我真的很想親眼看到我和斑的夢實現，不過如果不能和他一起見證還是太沒意思了。如果能在新的時代降生和重逢，我們一定能真正的相互理解，再也不會分開吧。」
「在傳的流言里有鼬屠族的部分，估計鍋全給鼬哥背了吧。」真是感人肺腑的發言，就像他和佐助一樣。不過你們大概率能活著見證新時代，打大筒木怎麼能少了你們呢？鳴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千手柱間！我和你拼了！！」這是泉奈發自內心的吶喊，他已經連刀都拔出來了。都把他哥霍霍死了還在惦記，卑鄙小人！
「大哥，你閉嘴吧！別添亂了！」這是試圖勸架的扉間，他一把攬住泉奈，看神態還不算太急，並果斷祭出殺招，「泉奈，這附近有許多宇智波的孩子，我們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安頓好。他們已經很害怕了，受不起驚嚇。」
家族一向是泉奈的死穴之一，四周暴躁的查克拉果然安靜下來，但泉奈還是一刀插在了柱間頭上，惡狠狠地給他腦瓜子絞出一個洞才肯罷休。穢土之身無論殺多少次也沒意義，冒出來的都是浮灰，連砍下去的手感都不一樣，絲毫沒有捅人的快樂。
此時，角落的倆宇智波已經在掉渣了。歷史書上寫的果然都是狗屁，誰說初代火影和斑大人的關係不好的？這是不好嗎？生死相隨的感情原來叫死敵啊！
最後，這混亂的局面還是鳴人出面暫停的。他可沒準備捲入三個人的愛恨情仇，只是有點好奇一件事。
「那個，我看你們關係好像還不錯，之後還有時間敘舊呢。」三個人被按下暫停鍵，六隻眼睛齊齊轉了過來。然而鳴人的笑容巋然不動，問道：「不過天快亮了，能請問一下今天你們想好要加入我了嗎？」
答案是整齊劃一地加入。
「鳴人君，你讓我以從來沒有過的角度觀察世界，讓我明白其實每個人的苦難都是緊密相連的。過去的我局限於忍者，從沒想過終結戰爭其實等同於終結世間所有人對慾望的追求。如果我們能創造出一個每個人都能擁有美好生活的世界，再將慾望引導到無害，甚至有利於人的方向，和平說不定真的會到來呢。」
「你說的世界，老夫想看看。」
「我要盯著那個千手混蛋，確保他回凈土！」
「鳴人君，宇智波的未來握在你的手中，我會等到承諾兌現的那天。」
「感謝你們的信任。」得到前輩認可的鳴人鼻頭有點酸，但他表現的沒有任何異常，甚至笑得更燦爛了。這麼長時間的準備和奔波換來兩個忍界大族的支持，非常值得！過去的他就是因為背後沒有家族力量，因此在政策上處處受限，長老團總是在關鍵時刻找他麻煩。儘管多少有點綁架的味道，但他真的希望這兩個曾經的兄弟家族能真正和解。
神經徹底放鬆的那一刻，積壓的疲憊瞬間將他這副小身板壓倒。濃重的困意襲來，鳴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