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上靈台方寸山

歲歲年年，日月輪轉，流水浮雲不記初年，但見青黛百丈，勢威天仙。

又是兩個百年過去，花果山原本立有仙石的山頂，葉青一正在上面修練，一呼一吸間氤氳著淡淡的靈息之氣。

只可惜沒有本族長輩的指導與實際的功法，她修練起來的速度可以說是事倍功半。

這時，一隻未完全化形的藍眼兔子精，從山後走了上來。

（妖族到了人仙境便可完整化形，至於有些人仙或天仙以上的妖王沒完全化形的，就是身為妖族的他們的審美問題了。）

「有事？」葉青一收起蛟族另類的瑜伽勢修練狀態，將百丈身軀縮成了三丈大小。

久而久之，在沒什麼事時，她也懶得化成人形了，畢竟妖族的修練方式，在沒特定功法時，還是以原本的形態修練起來比較快。

藍寶：「青一姐姐，你數日不曾下山，前幾天花果山裡來了幾個生面孔，也不知是好是壞……」

「都是些什麼？」葉青一邊問，邊估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到了猴子出海拜師學藝的時候了，自己要不要也藉此去拜個師，也不知道菩提老祖會不會收自己……就算不行，憑自己現在天仙中期的實力，應該也可以在這西遊世界遊歷一番了吧……只希望自己不是這量劫中「人」……」

葉青一雖然穿越到了西遊世界，卻沒想過要參與西遊量劫，她只想自由自在，順便借著重活一世的機會修出自己的長生之道。

「四隻陌生的猴子……」

這廂藍寶剛答完話。山下一隻小猴竄跳著跑了上來：

「青一仙子，我家大王想請你到洞府一敘。」

是的，百年前石猴就找到了水簾洞並在內安了家，獲得了美猴王的稱號。

「我這就去……。」葉青一說完，直接化成了人形，從五官上來看，與前世的她有著七分相似，卻更添幾分俊美與仙氣，身形高挑且不顯得纖弱縈柔。眉清目秀，鼻挺唇俏，赤金色的頭髮如波浪般披散在肩頭，一襲簡練青衣，腳踩素色雲紋履。

「小猴子，喚我來何事？」水簾洞內，葉青一走過石橋，一眼便看到了此時神情落寞的美猴王，隨後掃了一眼四隻氣息陌生的猴子。

「青一姐姐，昨天白長老死了，這幾位外來的兄弟說，若想長生不死，就只能去那大千世界古洞仙山去尋那仙、佛、神。」

葉青一又瞥了幾個外來的猴子幾眼，心中疑惑：「難道西遊量劫真是一場算計？」

或許是前世聽過不少的魔改版西遊記，她對西遊記也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你找我來是……？」葉青一看向石猴等著他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見姐姐也有些手段，不知能不能陪我去尋師問道？」石猴雙眼盯向葉青一。「之前聽姐姐說過自己能修練只是種族本能，也想去尋求名師，還說等那一天，等我也有了這個意向時，你便陪我一起，不知道青一姐姐曾經說的話還做不做數？」

三天後，東海海面上，一排竹筏漸行漸遠，後方花果山，群猴遙望擺手，說著保重、早點回來一類的話。

轉眼就是一天，竹筏上。

「青一姐姐，做人好玩嗎？」石猴撐了一下竹篙，扭頭問向後方坐在簡潔連體竹椅上的葉青一。「我可聽說，人都很壞，不僅讓我等鑽火圈，翻跟頭，豎蜻蜓，做不好還要挨打，更可惡的還有人生吃猴腦，不知道你為何要化成他們模樣……」

葉青一：「做人沒有什麼好玩不好玩，所有生靈之間都差不多，皆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只不過人類的情感與思想更複雜一些，我化成人形，是人族最為貼合現在的大道，很多事做起來也方便。不光是我，在這個時代所有有靈智的生靈，只要修為到了，應該都可化成人形，只不過是自己願不願意。」

每個生靈的第一次化形都是隨著它自己潛意識裡的理想形象去變化的。

石猴停下手上撐船的動作，一隻手撓了撓腮，雖然有些話他還聽不大明白，卻不耽誤他對未知的渴望：「青一姐姐懂的真多……」

葉青一，哪知道妖族的化形，這些不過都是她根據老龜所說的話，加上自己的一些理解，自我想象出來的。

「不是我懂的多……」葉青一回了半句，思維突然閃回了前世思想大開放的年代，「懂的多嗎？只不過是在形形色色真真假假中見過，想過……」

石猴：「那是什麼……？」

葉青一：「沒什麼，就是要多聽，多看，多想，我也是問了龜老才知道的。」

「馬上天又要黑了，今晚還是我守著，你休息就行。」葉青一望著夕陽落日餘暉。

石猴跟著看了看夕陽，轉身跳到了竹筏上裝有食物的筐前，拿起一個玉米自己就啃了起來，還不忘遞向葉青一一個。

葉青一搖頭：「我不用」。

石猴看著葉青一的表情，沒看出其他，隨後自己自顧自吃了起來。

深夜，葉青一如昨晚一樣，依舊不管不問，任由竹筏自行漂流，她卻閉上了眼睛，在假寐的狀態下感受天地靈氣。雖然人形狀態下沒有功法吸收起來不如本體快，卻也聊勝於無。

數十丈外，從海水中緩緩露出半截身軀，只見他藍靛臉，赤發獠牙，一雙鵝蛋眼綠眸紅瞳。輕輕一口氣，葉青一他們所在的竹筏，就被水波送出了百丈遠……又見他隨手一揮便是一股東南風起，推著竹筏漸行漸遠。

巡海夜叉做完這一切，磨盤大的手掌撫向了自己馬車般大小的腦袋，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了一句：「我怎麼感覺那上面有兩個生靈……」他也就想了那麼一下，隨後就將這疑惑拋之了腦後，轉回了海底。

葉青一雖有所感，卻毫不在意，只是對西遊量劫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又過了七天，在竹筏上的食物吃完之際，他們終於看到了海岸線，以及海邊來回走動的幾個人影。

葉青一內心泛起波瀾，「終於又見到人了……」

石猴在旁也是興奮的不知所措，抓耳撓腮，「嘿嘿～人、人、人……」

待竹筏擱淺，猴子剛跑上海灘，就被葉青一扯住了胳膊，小聲訓誡「別莽撞，不是說好了，上岸后一切聽我的。」

石猴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胳膊，又看向葉青一，眼中閃過頑劣，不耐。又見多人朝這邊圍來，多有指指點點和玩笑，掙脫被葉青一拉著的手臂對著圍觀之人一陣齜牙咧嘴哧哧叫。

這也是有葉青一跟著，不然沙灘上的人早嚇跑了。

葉青一頂著一頭赤金色的頭髮，也是引來不少議論，卻因為長相是人，而且好看，加之衣著仙氣飄飄，沒有給人造成太多驚嚇。

「你們不用害怕，這猴子雖有些奇異，卻不傷人……」

「你是龍女嗎？」一個小女孩，抓著她娘的一隻手臂，從婦人背後露出一顆小腦袋，看向葉青一與石猴走過去的方向。「為什麼你的頭髮……嗚～」後半句話沒問出來，就被婦人捂住了嘴。

「那猴子是你養的嗎？」另一邊一個小男孩大膽一些，直接從他家大人背後走了出來。

一個手持魚叉的方正漢子，見石猴聽了小男孩的話，轉頭對小男孩齜牙咧嘴時，不由道：「這猴子看著就很有靈性啊，人模人樣的，好像還能聽懂人話……」

葉青一不顧眾人打量，拉著猴子穿過海灘與小漁村就去了她神識內臨近的一個小集市，直奔當鋪而去。

路上石猴問葉青一怎麼會說人話，葉青一隨便撒了個謊，說自己夢裡學的。

「老闆，我要當東西。」葉青一在當鋪當了十顆珍珠，換了十兩銀子。珍珠品相不錯，都是她在深海里撿的，雖然不知道實價，她也沒什麼可虧的，況且她身上還有其他的，為了再次以人類的形態，行走在凡界的人世間，一百多年前她就有所準備了。

出了當鋪，迎著別人稀奇的目光葉青一又領著猴子去了一家布莊，隨便買了件現有的成品衣服與一雙布靴，順便要了一塊布來做包袱皮。

猴子穿上衣服后，一人一猴又去路邊買了饅頭、包子與一些時令水果，包了一布包，這才離開集市。

石猴，頭一次穿衣服，覺得好玩，蹦蹦跳跳，甩袖撩擺，扯扯這兒，看看那兒，不時還會興奮的嘿嘿呵呵的笑兩聲。

走走停停，兜兜轉轉，石猴學會了人言，禮儀，聽過夫子講課，看過戲曲雜耍，而葉青一在熟悉這個朝代的同時，就是盡量的不去干涉石猴在方向上的抉擇。

反正石猴每每忘記自己的目標時，總會有些人給予他提示，與指引。而葉青一也漸漸地出現在了某些人的眼中，只是那些大佬現在對她這個天仙級的半路妖仙，算是個放任狀態。

是的，石猴的尋師路上，冥冥之中總有一些看似無意的警醒提示，雖然葉青一看不出來什麼，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這邊葉青一與石猴，剛踏上西牛賀洲的地界，遠在靈台方寸的菩提老祖就有了感應。端看菩提老祖，鶴髮童顏，仙風道骨，抬頭虛望東方，手指掐動：「十二載，終於是到了，只是……」隨後菩提老祖又掐算了一遍，眉頭微皺一瞬，心中默語：「怎麼多了一個，從運數上來看，居然也與我有半分師徒之緣，奇哉……」

走走停停又是數月，一人一猴來到一處山林清幽，鳥語花香之地，抬頭看去山中瑞靄氤氳、修竹點翠、泉水叮咚、靈秀非凡。

葉青一剛找一乾淨的石頭坐下休息，忽聞林深處有歌謠聲傳來，惹得正在東瞧西望的石猴支棱起了耳朵，聽著聽著，兩三步跳到葉青一身旁，一下就拉住了她的衣袖：「青一姐姐，你聽到了嗎？有神仙……嘿嘿。」

葉青一跟著朝山中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覺那聲音出現的很突兀，卻也沒有太過多疑。「你去問問，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若有仙家洞府，咱們就去拜師學藝。」

石猴聽了一蹦一跳的向聲音的來源處走去，葉青一沒起身，只是使了耳力聆聽石猴與樵夫在那邊的對話。聽到最後得了肯定，這才起身，順便感慨了一句：「果然是到了啊！」

葉青一走近，剛好石猴興奮地迴轉來叫她：「青一姐姐，青一姐姐，這裡果真有仙家洞府……」

葉青一朝著審視自己的樵夫微微點了一下頭，就被石猴拉著上了山。

「猴子你慢點，這不是已經找到了嗎？不要著急這山又跑不了……」

轉眼，二人就來到了一處洞府前，只見石階左邊一棵古樹參天，老根如虯緊抓大地，右側崖壁有兩行石刻，字跡如龍：【左：有靈台方寸山，右：斜月三星洞】

葉青一：「猴子你去敲門。」

石猴搖頭距離葉青一遠了兩步：「不去，不去……？」

葉青一疑惑：「你不是要學藝嗎？現在到了仙家洞府，為何不敢前去扣門。」

石猴傲嬌模樣：「我倆這一路走來，這已不是第一次，前面遇到好幾個都是沒本事的，只會故弄玄虛，這次我們就在這大門外等著，倘若裡面高人真有神通，又與我等有緣，想來不久就會有人來喚我入內。」

葉青一詫異了一下，轉而瞭然：「怪不得古話說猴精猴精的，這不僅是師父選徒弟，也是徒弟在挑老師啊。」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菩提老祖怕猴子等的不耐煩離去，便差一道童接引石猴進了山門，當然一同進去的還有葉青一。

下方葉青一與石猴一同給菩提老祖見禮，上面的菩提老祖趁機打量二人：「你等從何處而來，……」

葉青一不語，只聽石猴與菩提老祖對答，不久石猴得到了菩提老祖的賜名，高興的在那裡蹦來跳去。

菩提老祖眸光深邃，看向葉青一：「觀你先前沉著冷靜，彷彿並不在意我之言語，又似有所篤定，可是也有卜算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