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定情信物

那時父親雖然年幼，但是對於娶媳婦這樣的事兒，倒也很上心。

畢竟小孩子就圖個熱鬧，村裡但凡有個結婚的，全村的小孩都能高興幾天。

忽然聽爺爺說，要給他娶個媳婦，父親高興得在院子里跑了幾圈，回來氣喘吁吁問爺爺，是誰家的女娃，家住哪裡，長啥樣。

爺爺呵呵一笑。

「你小子倒是挺積極的！」

然而，爺爺的臉色很快沉下來，用雙手按住父親的肩膀，再用一種嚴厲的眼神，凝視著他，緩緩道：「兒子，你聽好，阿爹給你娶的這個媳婦兒，跟正常人不大一樣！」

父親被爺爺嚴肅的表情給嚇到了，滿臉疑惑，卻不敢再問。

「你的這個媳婦兒，她的娘家就住在龍潭裡。這件事你不許對任何人說！」

父親連連點頭。

「好！本月初八，是個良辰吉日，到時候阿爹會帶上聘禮，去龍潭給你定親。」

「到時候，阿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千萬別亂來，知道嗎？」

「知道了，阿爹！」

父親從小乖順，爺爺知道他不會亂來，才摸了摸他的脖子，將他抱在懷中。

轉眼到了農曆初八。

一輪彎彎的月亮懸在村子上空，幾隻蛐蛐在路邊唱著歌，周圍一片祥和。

午夜十二點，爺爺帶著父親，父子倆各自挑著一個擔子，擔子兩邊的桶里，裝滿了聘禮。

至於聘禮都有些什麼，父親也不知道，就感覺那玩意會動！

「來順，把兩隻小桶拎過來，跟阿爹的大桶靠在一起。待會兒阿爹開始念聘書，你就把小桶里的毛線球捧出來，一端拴在木桶上，一端拿在手裡，開始往家裡走。」

「記住，半路千萬別回頭！不然，你會看見非常恐怖的東西。記住了嗎？去吧！」

爺爺將毛線拴在桶上，等父親抱著籃球那麼大的毛線球，開始往家裡走時候，他便取出一道紅紙寫成的聘書，開始小聲念叨起來。

聘書全都是用古文寫成，父親一句都聽不懂，只知道抱著毛線球不斷往前走。

這一路，父親總感覺身後好像有人對著他的脖子吹氣。

還聽到有女人咯咯的笑聲，以及小孩子哇哇的哭聲……

但是他咬著牙，緊緊抱著毛線球，一直沒有回頭。幾次感覺，身後那人的手，都快搭在他的肩膀上了，他也沒有回頭去看。

就這樣一路到了家裡。

說來奇怪，剛到家中，手中的毛線剛好沒了。

「阿爹！阿爹你啥時候回來！我……我好害怕！」

父親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緊閉大門，快速脫了鞋子，跑到床上躺著，並把頭縮進被窩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吹來一陣風。

房門咯吱一聲開了，接著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有人在走路，但是聲音極小，根本不像是爺爺的腳步聲。

而且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特殊的香味。

確定來人不是爺爺，父親更害怕了，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直到後來，再次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他才小心翼翼將頭從被窩裡鑽出來。

此時，屋內空蕩蕩的。

一輪圓月，從兩片玻璃瓦當中透進來，明晃晃地照在父親的床前。

床前擺放著一張小圓桌，桌子上多了一盒紅色的喜糖，還有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

父親當時很害怕，並不敢將盒子打開。直到爺爺回家，告訴他，盒子里裝的，是媳婦兒給他的定情信物，父親才懷著激動的心情，將盒子打開。

盒子打開的瞬間，一道綠色的幽光透出。月光下，一塊玉佩呈現在父親眼前。

爺爺將玉佩捧出，親自戴在父親的脖子上。

「吾兒聽令！」

「阿爹！孩兒在！」父親急忙跪在爺爺的面前。

「你聽好，從今往後，你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家裡。不能吃飯，只能喝水。餓了，就對著玉佩說，媳婦兒，我想吃魚了，夜裡自然會有人送魚來給你吃。」

「所有的魚，不能烤也不能煮，只能生吃。」

「聽好！你只有照阿爹說的去做，你才能活命，不然，你立馬就會變成一個死人。到時候，你的肚子會爆開，裡面的內臟會流出來。」

父親被嚇到了，問爺爺：「阿爹，我若是聽話呢？」

「你若是聽話，等你長到二十歲，那位姑娘就會出現在你的身邊，你們倆正式拜堂成親，成為夫妻！」

「可是……我那媳婦兒到底長啥樣？會不會很恐怖？」

爺爺從書房裡取了一幅畫過來，在父親面前展開。

父親湊上去一看，發現畫上是一個身著古裝的絕美女子，明眸皓齒，目送秋波，長發及腰，脖子上同樣戴著一塊玉佩。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媳婦兒的樣子，想不想娶她？」

父親嗯嗯點頭。

「好，那就把她掛在家中，每日香火伺候。」

從那以後，父親再也沒有出過院門，每日在家，不是劈柴就是打掃房間，或是給爺爺燒水做飯，或是在給畫像點香，擺放供果。

其餘時刻，便跪在畫像面前，痴痴地看著畫中女子，一看就是一整天。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三年。轉眼父親已經是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