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凡人的痛苦

「大姐，節哀順變！」

沈初雪將拿出來的錢，放回黑叔的口袋。

然而，大姐並沒有離開，而是動作麻利地將手機打開，將她兒子的視頻翻了出來。

「你們看，這就是我的兒子！多麼可愛的一個寶貝。」

「來的時候她泡在我的羊水裡，走的時候，泡在我的淚水裡……」

我和沈初雪將點贊最多的一個視頻點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剃光了腦袋，穿著一件大大的病號服，晃晃悠悠跟在醫生的後面。

「彤彤！跟媽媽說再見！」

「媽媽再見！」

「彤彤真乖……」

視頻里看不見大姐，只看見孩子跟大姐招手，隨後步入了手術室。

那瘦小的身子骨，看得讓人心痛。

「他還那麼小！」

「他哪裡知道去裡面做什麼，他只相信自己的媽媽……」

「我真後悔！」

「我不該讓他做手術的！」

「可是他那個病……」

「除了手術還能怎樣？」

「我只是後悔，後悔沒有多陪陪他，哪怕真的要進手術室，我也想在他進去之前，好好給他一個擁抱，而不是讓他……讓他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跟在醫生的後面！」

「我的孩子……」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早知道人生這麼苦，我寧願不生孩子！」

「真的，他那麼可愛！」

女人嗚嗚地哭著，可依舊沒有一滴眼淚。

我拿著女人的手機，發現孩子離開這半年，她在醫院哭，在病房哭，在孩子的學校哭，趴在土堆上哭，幾千條視頻，全都在撕心裂肺地哭……

我終於知道，女人不會流眼淚的原因了。

原來，這一切並非演戲，而是女人的眼淚，早已經流幹了。

「大姐！」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有能力幫助很多人！」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人類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

「難怪無塵小和尚會去出家，幾世輪迴都在修佛，我終於懂他了，那是因為他想要真正的幫眾生脫離苦海……」

「大姐，很抱歉，我們幫不到你！」

「但是請你不要悲傷，生命是一個輪迴，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你應該感謝他能夠陪伴你幾年，而不是，因他的離去而痛苦……」

「當然！我知道……我知道這些話沒法安慰到你！」

「所以，很抱歉……」

女人從我的手上接過手機，什麼都沒有說，精神恍惚地走了。

回到車上，沈初雪終於綳不住了，趴在座位上嚎啕大哭。

「雪兒！不要太難過了，生老病死乃自然法則，凡人不得不去面對。」

沈初雪撲進我的懷裡。

「乘風哥哥！我好怕！」

「傻丫頭，你怕啥？」

「我怕咱們有了孩子……然後……」

「不會的！我是龍族，你是天女，我們的孩子，自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可是，萬一呢？」

沈初雪是真的怕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沒結婚之前，大姐的遭遇我們可能很難感同身受。

直到現在，沈初雪和我準備為人父母時，才開始意識到，孩子的可愛。

回到家中，我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尤其是沈初雪，又把大姐的賬號找到，不停地看她的視頻，不停地流淚，紙巾都用了大半桶。

「乘風哥哥，這個大姐姐真可憐，她已經哭了兩百多天了，再這樣下去……」

「再這樣下去，我怕她會出事的！」

「咱們，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幫她？」

我嘆了口氣。

「不是我不想，實在是……孩子都走兩百多天了，咱們又該怎麼幫呢？今天你也看到了，給錢大姐根本就不要，現在的她，除了想念自己的孩子，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沈初雪眨了眨淚汪汪的眼睛，忽然說：「要不，讓張家文把他兒子的靈魂召回來？讓他們母子團聚？她不是有很多遺憾嗎？她說她想好好抱抱自己的孩子……」

我搖頭道：「沒用的！她要的，是一個活著的孩子。張家文確實能夠把彤彤的亡靈召回來，也有辦法讓他們母子重逢。可是之後呢？之後靈魂還得回去，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她的身邊。到時候，大姐又該如何面對？」

沈初雪沉默了。

凡人根本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即便有，也僅限於死亡之後的幾個小時，或者幾天，就像爺爺當年將我的父親復活那樣。

彤彤已經走了兩百多天，肉體都腐爛了，根本就沒有復活的可能。

哪怕用借屍還魂的手段，回來也不是大姐的兒子了。

「哎！總歸是意難平！」

我感覺淚眼朦朧，一種蒼白的無力感，籠罩在我的心頭。

「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詞，那就是修行！

沒錯！只有讓大姐成為一個像我們這樣的術士，她才能夠真正理解生死輪迴，同時能夠去陰間看望自己的兒子，那麼，也就無所謂生死了。

想到這，我帶上沈初雪，張家文以及白夢瑤，一起將大姐找到。

「大姐，關於彤彤，有些事兒我用語言和你溝通，你沒法理解。現在，我把我的這幾個朋友帶來了，而且特地將你帶到這個沒人的荒野，就是想通過行動告訴你一些關於生命的真相。我的這位好兄弟名叫張家文，他能一劍破蒼穹！」

「還有我的妻子沈初雪，她是天女轉世，能夠化身鳳凰……」

「這位是我的好姐姐白夢瑤，來自四大家族，但是，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乃女媧娘娘的傳人，她捏出來的泥人，放在地上能跑能跳，還能幫她殺敵！」

「渣渣文，來！給大姐演示一下！」

我的話音剛落，張家文拔出七殺劍，對著眼前的空地，一劍劈了下去。

「轟！！！」

劍光劃過，一條半米寬，兩米深的溝壑，便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接著，沈初雪化身鳳凰，騰空而起，在空中遨遊一圈，這才落在大姐的面前。

白夢瑤則笑嘻嘻地捧出五彩石，放在手上，就像捏麵糰那樣，揉吧捏吧，很快捏出一個小人，扔在地上，就像小精靈那樣，開始跳舞……

大姐看到這一切，如夢似幻，整個人從之前那種混沌的狀態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