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怎麼才能被愛

「飛鳥醬，感覺，這樣，怎麼樣？」

鏡子里的少女一頭黑色捲髮，弧度自然漂亮，自然垂墜腰間，臉邊是小弧度卷的鬢角，黑髮上夾了許多白色珍珠與蝴蝶結輔以裝飾。

飛鳥只能看到正面，但她知道琉生在背後做了繁複漂亮的盤發。

捲髮的飛鳥看起來更嬌俏，如果說黑長直的她像是平安時代的會穿華美十二單的王城公主，那麼捲髮的她更像是哥特古堡里里的小惡魔。

看起來就是一肚子壞水。

「超級好看！琉生手藝好棒~」

飛鳥聲音偏軟偏細，夸人的時候還會不自覺夾一點嗓子，聽起來甜甜的像是軟軟的草莓蛋糕。

極具欺詐性。

剛認識飛鳥的人絕對不會覺得她是個驕縱的小丫頭。

但她的骨子裡帶著的任性，是輪迴多少次都洗不掉的個人印記。

不過還是會看情況收斂的。

比如說有求於人的時候。

飛鳥扯了扯琉生的衣服，沖他可愛地眨眨眼。

像是在打暗號一樣。

琉生心領神會，微微彎腰，將頭湊到她的耳邊。

「飛鳥醬，有什，么想說，的嘛？」

他的聲音很輕，很配合飛鳥一副要說小秘密的樣子。

「琉生，能不能等到我拍攝結束。剛剛有個……小朋友說是你的朋友，它說自己叫溲疏。」

琉生眼中閃過驚訝。

「飛鳥醬，也可以，看到，嗎？」

「跟琉生一樣噢。」其實還是有點不一樣，她靈力更強一些。

琉生好像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不再只是淺笑，那雙清透的紫色眼睛也彎了彎。

「那這就是我和飛鳥醬兩個人的秘密了。」他眉眼中流露出懷念，「還能再見到溲疏嗎……」

少女信誓旦旦：「當然可以~」

因為有飛鳥大人存在！

普通人擁有靈力果然不是件幸事。

他們比其他人承擔了更多。

年幼的孩子一個人承擔著恐懼，年長的成人一個人承擔著秘密。

一些壞妖怪還專挑有靈力的普通人吃。

但擁有靈力，也意味著他們有機會能交到更純粹的朋友。

能收穫更單純的感情。

「物部桑這樣的打扮好好看~超級贊！」

黃瀨見到飛鳥就像是蜜蜂見到盛放的花一樣，如果不是怕對方反感，他甚至能像小狗粘著主人一樣。

「好啦，該去拍攝了。」經紀人有些無奈打斷黃瀨止不住的誇讚，「物部桑是第一次拍攝，涼太到時候要教教她一些事項。」

「包在我身上！」黃瀨的臉又紅了，他再次掩飾性地添了一句，「剛剛在車上物部桑也告訴了我很多有關妖怪的知識嘛~」

經紀人鈴木桑：「……」黃瀨涼太瞧瞧你那賠錢的樣子！

飛鳥倒是不介意黃瀨的熱情，畢竟上章剛說過她喜歡熱情的人。

只有小太陽一樣的人，才能將她的冷血焐熱。

這次拍攝的主題是哥特。

要為黃瀨和飛鳥身上的衣服做宣傳。

攝影先是拍攝了幾張普通站位的，接著指導就開始作了。

「黃瀨你再離物部近一點，頭再低一點！」

「物部看著黃瀨的眼睛，用一種冷漠的眼神，就像看小蟲子一樣！」

第一次和心上人離得這麼近的黃瀨心「砰砰」跳著，聲音大到他都擔心身邊的人會不會聽到。

飛鳥醬的眼神真的好厲害，完全領悟了指導的想法。

那雙毫無感情的黑眸彷彿黑洞一般，黃瀨逐漸沉迷其中，心甘情願深陷進去。

可是，明明離得那麼近，裡面也沒倒映出他的身影。

好不甘心，不想被飛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

好想得到愛……

怎麼樣才能被愛……

「好！就這樣保持住！」

「咔擦——」

大燈閃了一下，黃瀨感覺自己要被亮光刺激得掉眼淚了。

「兩個人都非常好！接下來稍微休息一下——」

「黃瀨君。」

幾乎是下一秒，冰冷的黑眸染上了溫度，黃瀨從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臉頰貼上了一個輕薄的東西。

甜甜的梔子花香充斥鼻尖。

是一張潔白的手帕。

「你怎麼哭了？」

充滿疑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黃瀨定定看著眼前的人，突然開心得笑了起來。

「我才沒哭呢，剛剛閃光點刺激到眼睛啦~」

雖然飛鳥醬會任性，偶爾還有點傲慢。

但她真的是個很溫暖的人。

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偷偷誇了的飛鳥：dT-Tb所以我說，這真是個奇怪的世界。

後面的拍攝很順利，順利到監督都有些不可思議了。

先不說物部表現出的對鏡頭的敏感程度和感情轉換根本不像一個第一次拍攝的新生，就連黃瀨今天也是超常發揮。

黃瀨想拉飛鳥入伙，這樣即使她請假不去學校，也能因為工作的原因相見。

但飛鳥只是來兌換平面模特一日體驗券的，只干這麼一次。

其實還有個原因是她發現當陰陽師更賺錢些(*′I`*)。

謝絕了黃瀨一起搭車回家的邀請，換下衣服的飛鳥偷偷溜回了後台化妝室。

琉生正趴在收拾乾淨的化妝桌上淺眠。

他頭側著朝向門口，披散的髮絲有幾縷貼在臉上，柔和了那張漂亮到過分的臉，看起來有些可愛。

飛鳥放輕腳步走到琉生身邊，卻不想他睫毛輕顫，闔著的雙目漸漸打開，猶如被水沖刷過而顯得清透紫眸也展露出來。

「飛鳥醬，剛剛，不小心，睡著了。」他揉了揉眼睛，聲音還有些啞，「抱歉。」

飛鳥注意到琉生眼下的青紫，旁邊的小妖怪也蹦蹦躂躂說：「琉生每天任務都很重，他技術好，很多明星也要他跟，一天幾乎沒什麼休息時間。當人類好辛苦啊，幸好妖怪不用打工。」

「沒關係，我一來琉生就醒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珍珠手提包里拿出一張畫著奇怪圖案的紙。

幸好上次周一放她這邊的符咒還在包里。

飛鳥天生靈力充沛，不藉助外力也能封印和祛除。

但現代人的靈力比較淡薄，他們需要藉助各種各樣的工具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琉生見到了此生見過最為奇幻的場景。

熒熒的藍線驟然出現在符紙上，好似無人操控一般在紙上勾著看不懂的圖案，新畫的圖案泛著淡淡的藍光，映在紙上。

原先的圖案就像被吞噬了一般，無影無蹤。

符紙無風而動，飛鳥表情尋常得將手一松，它便掉落在地上。

接觸到地面的那一瞬，整個房間爆發出亮眼的藍光，一個巨大的法陣出現在地板上，下一秒又消失不見。

「溲疏……」

小妖怪呆了一瞬，卻聽見琉生朝著它的方向輕喚了一聲。

「琉生……？你能看得見我了嗎？」

「還能接觸到噢～」飛鳥插了一嘴。

只是看到才不需要法陣這麼麻煩的東西呢。

小妖怪跑到琉生身邊，嘗試摸摸他的衣服。

這次不再是穿過去，而且真真切切地摸到了。

「琉生！」它開心得抱住了蹲下身的琉生。

小妖怪的身形像個孩子，琉生蹲下剛好能和它齊平。

「溲疏，好久，不見。」琉生笑意淺淺，「我還，以為，你現在，在老家，還沒，回東京。」

「我離開一個星期就回來啦！我每天都去琉生的工作室，每天都會在琉生面前晃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琉生看不見我了……」小妖怪語氣有些低落但又很快振作起來，「我按照約定，事情處理完就回來啦～」

「溲疏，這些，天辛，苦了。」琉生摸了摸小妖怪的長發，儘力安慰道。

「能再次見到琉生就好啦！」

「其實這次我是來道別的，但我不想不告而別，所以就一直在等琉生能再次看見我。」

「琉生，你是我第一個人類朋友，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我也，會一直，一直，記得，溲疏的。」

人類與妖怪的誓言輕而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