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聖城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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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嗎？』......................

視線盡頭，白色的城牆巍峨聳立，城門前兩名身穿純金甲胄的聖騎士傲然挺立。

聖城瓦里伽爾。

大陸上最大的城池，擁有著大陸上最大的神殿。

儘管僅有一座城池，但聖城不從屬於三大帝國中任何一個國家，也因此被稱為最小的國家；那城池本身就是一座宏偉神殿，世界最大的神殿。

赫卡忒策馬賓士整整半月，終於抵達了目的地。望著視線盡頭那雪白的城池，心中竟湧起一股莫名感慨。

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踏足此地。

若非為了艾薇，若非為了那生命盡頭才降臨的緣分，這個地方，自己根本不屑一顧。

前世之所以不曾來此，是因為……彼時，加入聖城意味著要放棄太多東西。

聖城的教義規定，聖職者不得從事任何個人經濟活動，理由是——不可讓貪婪玷污信仰。

他們也不能獲得任何爵位，理由是——代神之人，不可沉迷於權力。

成為這裡的聖騎士，除了那虛無縹緲的榮譽，什麼也得不到。

所以，赫卡忒上輩子一直隱藏著自己的聖痕。

因為她畢生追求的，就是是財富和權力。

簡單地說，就是奢靡享樂的生活。

思緒翻湧間，赫卡忒不禁自嘲一笑。

『還不是因為你，我才來這兒的。』

那個如同怪物般固執的聖女，身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四年後，聖女的聖痕將會覺醒，而自己，將前去迎接她。

為了履行誓言，為了追隨那道生命盡頭才照亮她的光芒。

而要做到這一切，需要……

『…地位。』

迎接聖女的隊伍，必須由擁有足夠地位的人來率領。

換句話說，就是她需要能夠統領所有聖騎士的地位。

四年內能否達到目標，赫卡忒並不擔心。

成為瓦里伽爾國民、成為聖騎士所需的條件，都已經具備。

赫卡忒身上，有著「背叛的聖痕」。

這就足夠了。

只要亮出聖痕，就能直接面見教皇，獲得使徒的身份。

「背叛」的神力主要體現在武力方面，憑藉這枚聖痕成為使徒后，聖騎士的身份自然唾手可得。

心念電轉間，赫卡忒邁開步伐，緩緩走向瓦里伽爾的城門。

『等著我。』

四年後，我會去接你。

我不會再讓你像前世那樣悲慘地死去，不會再讓你在陰溝里苟延殘喘。

我要將你送上最耀眼的寶座，讓你親身體驗，什麼才是真正的生活。

就這樣，赫卡忒一邊思忖著，一邊走向城門。當她來到守門的聖騎士跟前時——

「咚！」

兩名聖騎士同時用戰戟頓地，發出一聲巨響。

「站住！來者何人？有何貴幹？」

赫卡忒望著眼前神情嚴肅的兩名聖騎士。

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都是黑色頭髮、藍色眼睛，稜角分明的臉上寫滿了剛毅，聖騎士兄弟.................

赫卡忒認得他們，或者說，前世他們的名聲太過響亮，想不認識都難。

他們是聖城的支柱之一，和自己一樣，是獲得了聖痕的使徒。

『什瑪東，什瑪西。』

『守護的神』尼洛斯的使徒，兩兄弟，聖騎士——什瑪東和什瑪西。

他們共同獲得了尼洛斯的聖痕，成為了守護聖城的門神。

前世，魔王降臨，席捲大陸之時，正是他們二人，擋住了入侵聖城的魔王軍隊，簡直就是人型兵器。

如今，親眼見到傳說中的人物，赫卡忒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

抬起右手，緩緩擼起袖子，沒有多費口舌的打算。

赫卡忒看著自己手臂上那枚聖痕，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兩人，淡淡說道：

「我被刻下了聖痕。」

就這一句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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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最中央，一個排外的國家，只有聖職者才能進出。

這裡的一切生活物資，都由聖職者外出募集而來，然後供養全國的聖職者。

如果不是因為這裡聚集著獲得神力的人們，這個國家恐怕一天都撐不下去。

聖城瓦里伽爾，就是這樣一個畸形的存在。

前世走遍大陸各國的赫卡忒，也是第一次踏足此地。心中曾懷著些許期待，然而……

『…這地方，簡直是精神病院。』

剛踏入城門，她的期待便瞬間破滅。

放眼望去，街道兩旁的建築，清一色都是白色，令赫卡忒不禁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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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路邊的樹木花草為這片白色增添了些許色彩，但那些過於醒目的白色建築，還是讓赫卡忒感到莫名的排斥。

赫卡忒皺著眉頭，沿著街道向前走去。

「我是什瑪東。」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赫卡忒聞聲轉頭，只見走在自己右側的雙兄弟之一，正神情獃滯地看著他。

「我獲得了守護的聖痕，現在是使徒。」

什瑪東語氣生硬地說道。

赫卡忒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不禁暗想：

『這傢伙是白痴嗎？』

這並非因為他說話的方式，而是因為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傻氣。

空洞的眼神、翕動的鼻孔、戰戟上的披風都掉下來了還渾然不覺……怎麼看怎麼像個智障。

赫卡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提醒他的打算，只是淡淡地回應道：

「…我是赫卡忒。」

「很高興見到你。」

「我是什瑪西。」

另一個聲音響起。赫卡忒轉頭看向什瑪西，只見他也一臉獃滯地看著自己。

赫卡忒立刻做出了判斷：

『這兩兄弟都是白痴。』

之前一直不說話，還以為這兩人性格比較沉默寡言，現在看來，純粹就是腦子不好使。

「我也是使徒。」

「…哦。」

對話戛然而止。

這對兄弟說完這句話后，便一言不發地帶著赫卡忒走向街道盡頭的大神殿，然後轉身離開了。

直到他們離開，什瑪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披風還掛在戰戟上。

這對奇葩兄弟，給赫卡忒留下了與其威名不符的深刻印象。

『…這就是使徒？』

難道守護的神就喜歡這種類型的信徒？

赫卡忒不禁開始懷疑，神明選擇使徒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想到這裡，她又想起了賜予自己聖痕的「背叛的神」，心中暗想：也許神明都是些腦子有問題的傢伙吧。

想到這裡，赫卡忒不禁輕笑一聲。抬起頭，目光落在大神殿一側的牆壁上。

牆壁上，一幅巨大的壁畫映入眼帘。

九道人影，端坐在巨大的祭壇之上。

『…九位神明。』

壁畫描繪的，正是以主神為首的九位神明，最初的魔王降臨的時候，在戰爭中最後活下來的神明，。

正中央，是沐浴在聖光中的主神；她身旁，是手持戰錘和盾牌的兩名神明。

接著，是手握果實的神明。

最後，赫卡忒的目光落在一尊與眾不同的神明身上。與其他神明不同，他全身籠罩在長袍之下，看不清面容。

赫卡忒一眼就認出了他。

『拉亞。』

「背叛的神」拉亞，那個賜予自己聖痕的傢伙，那個在她看來最不靠譜的神明，居然也出現在壁畫之上。

望著壁畫上的拉亞，赫卡忒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再次湧上心頭。

拉亞究竟為何要賜予自己聖痕？為何要選擇她這個惡徒？

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答案。

『…不，』

她根本就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如今，這個被刻意遺忘的疑問，再次浮現在腦海。赫卡忒獃獃地望著壁畫，就在這時——

「背叛的神，沒有面容。」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赫卡忒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文弱的男子站在自己身旁，他看起來像是一位學者。

『…我竟然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

他沒有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感覺到任何呼吸的起伏，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存在感都沒有。

直到現在，他依然如此。

這種感覺，十分詭異。

明明對方就站在眼前，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他是誰？』

一頭銀髮，一雙赤紅色的眼眸，身穿潔白的法袍。

從他出現在大神殿來看，應該是一位地位不低的祭司，但赫卡忒對他沒有任何印象。

赫卡忒心中警鈴大作，集中精神，想要感知對方的實力。就在這時，那名男子突然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他的問題，顯然是接著之前的話題。

赫卡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握緊拳頭又鬆開，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然後緩緩開口：

「…不太清楚。」

「因為，誓言沒有具體的形態。而代表著誓言的背叛的神，自然也就沒有面容。」

男子說著，走到赫卡忒面前，在他胸前畫了個小小的十字，然後自我介紹道：

「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布斯里，大神殿的管理者。」

「…赫卡忒。」

「什瑪東和什瑪西已經跟我說過了。請問，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聖痕嗎？」

布斯里的語氣中充滿了笑意。赫卡忒點點頭，擼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聖痕。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一直面帶微笑的布斯里，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毫無徵兆，就在聖痕露出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驚恐。

他的瞳孔變成了紅色，眉頭緊鎖，身體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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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赫卡忒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噗通！」

布斯里突然雙膝跪地，放聲痛哭起來。

「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赫卡忒頓時愣在原地。

『瘋子。』

赫卡忒的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也難怪他會這麼想，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這一幕，都會產生同樣的想法。

哪有人會毫無徵兆地突然跪地痛哭？

「主神的光輝降臨大地，我等沐浴神恩……」

布斯里一邊痛哭流涕，一邊不停地在自己胸前畫著十字。

赫卡忒不禁開始懷疑，自己來這裡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城門口遇到的兩個白痴，大神殿里遇到的瘋子祭司……

一個個都奇奇怪怪的，讓人避之不及。

赫卡忒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排斥感，甚至開始懷疑，聖女變成那副怪樣，是不是因為這些人。

『…很有可能！！』

不可否認，聖女心地善良，充滿愛心，但拋開這些外在的東西，她和眼前這些人其實沒什麼區別。

但是他們都有些神經質，讓人捉摸不透。

曾經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聖女，就是這樣的人。

赫卡忒再次想起自己來這裡之前的想法：

這座純白色的城市，簡直就是個瘋人院。

聖女雖然看不見，但長期生活在這種地方，和這些神經病待在一起，會變成那副怪樣，也就不足為奇了。

真想現在就轉身離開，也許前世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然而，一想到……

『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聖女遲早會被他們同化。』

赫卡忒的拳頭，不禁緊緊握了起來。

『…不行！』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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