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隨心所欲不逾矩
「爺,奴才從小夏子那探查得知,皇上對年將軍極盡讚譽,破例恩賞賞賜頗豐。」
年羹堯一出宮,宋福便將探查的消息回稟了弘曆。
弘曆聞言但默不語,修長的食指輕叩著桌面,想起年氏兄妹相見不喜反泣的場景,倒是猜不透其中內情。
「讓嚴祿去前朝打聽一番,對了,讓江壽也去年府走動一番,看看是否能探查些什麼。」
「爺,這年大將軍如今加封授爵的,門檻恐怕都要踩破了,這嚴侍衛會否太過扎眼?」
宋福自然明了主子是為了年世蘭,只是年羹堯如今炙手可熱,嚴祿又是弘曆的師傅,怕是要避嫌。
「正是人人都要巴結年羹堯,嚴祿如此,也不過是隨大流。」
弘曆拿起書冊翻看,宋福見狀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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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這年將軍回來,皇上怎麼不曾問責反倒如此重賞?咱們公子的功勞倒是白費了。」
午後年羹堯被皇上封為一等子爵,特賜雙眼孔雀翎,四團龍補服,黃帶、紫轡、黃金千兩的賞賜,這消息早已在宮中乃至京城傳都開了。
「這世上便是沒有無用的事,皇上如此厚賞,一再破例,下臣除了討好也是嫉妒,這風頭倒是要蓋過隆科多國舅了,這才是好事。」
端妃聽著這消息,彷彿氣色更好了,皇上此舉不過是彰顯他恩賞將才功臣之舉。
只是最恨貪腐的他心中那根刺已經種下,那便是早晚得生根發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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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此賞賜哥哥,實在是太過豐厚了,哥哥那個性子向來傲然,皇上如此倒是讓他更得意了,實在讓臣妾有些不安。」
如前世一般,年羹堯興師動眾回京,胤禛自然要陪著華妃,以示對年家上下的恩賞。
「你不必憂惶,此舉是朕賞賜你哥哥和年家,更是體恤你在宮中辛勞。」
胤禛本以為華妃會欣然接受賞賜謝恩,卻不想她倒十分謙卑甚至還隱約憂愁。
「哥哥因皇上賞識,替皇上出征西北平叛;臣妾是皇上親封的妃子,為皇上打理後宮。這些都是哥哥與臣妾的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年世蘭一時拿不準皇上是真心不計較哥哥貪腐之事,還是如上一世一般,如此厚賞實則捧殺,自然小心恭敬。
「朕聽說你們兄妹二人相見,聊了許久,可是年羹堯同你說了什麼事,都說你神情哀傷。」
胤禛對華妃的恭順倒是起了幾分疑心,加上午後宮人來報,雖未曾探查道到兩人說話內容,但兩人深談許久,且華妃回宮路上心緒哀傷。
莫非,年羹堯在面見自己之前,竟將貪腐之事提前透露給了華妃?
此事為前朝政事,年羹堯同華妃若沒有這點避諱,那果真是不講君臣之禮,豈非大逆。
年世蘭神色微變,胤禛語聲冷沉,面上雖一如往常,年世蘭自然清楚他心中定是起了疑心。
「戰場上刀劍無眼,臣妾自然十分關心哥哥身體,聞聽哥哥腳傷,臣妾不免心疼。想起那隻腳舊傷的由來,臣妾萬分自責。一時情難自抑。」
胤禛亦是一滯,原是因為年羹堯的腿疾,華妃竟如此掛心。
「哦?是何舊傷,竟叫你如此傷懷?」
「臣妾小時候性子頑劣,偷偷爬樹,悶著頭往樹上竄,不知不覺爬得太高,下來的時候卻畏縮了。那時候稍有不慎,臣妾便要摔下樹來了,還好哥哥聽見我哭聲趕來將臣妾救下,只是哥哥因此也傷了腿,養了半年才痊癒。如今哥哥身在戰場,想必也是因為被臣妾拖累才受了重傷,所以臣妾十分懊悔自責。」
說到最後,年世蘭情難自抑,不禁哽咽幾不成聲。
胤禛早已伸手將人摁在懷裡,嘴角似有淺淡笑意,年世蘭爬樹的功夫,他也曾悄悄見過,倒的確是她能做出來的事。不由心頭一軟,溫聲寬慰。
「朕不曾想你們兄妹二人情意如此深厚,既如此,為著這條傷腿,朕會賜下御用的傷葯給你哥哥,你可別再傷心了。」
華妃抽泣著,連連謝恩,胤禛為著自己方才惡意的揣測心生愧疚。
「朕會替你周全好年羹堯與年家,你安心即可,近日朕會多陪陪你。」
年世蘭聞言,腮邊掛著淚,又不免噗嗤輕笑。
她起身側坐與胤禛腿上,又嬌笑著伸手環住胤禛的脖頸,細膩的下巴輕靠在他肩頭。
兩人情意綿綿耳鬢廝磨間,年世蘭唇邊的笑意卻瞬間冷沉了下來,她眸光迷離似又透著漠然。
翌日合宮請安,眾妃嬪給華妃問安,倒似比之前恭敬地多了。
華妃含笑受下,就連皇后今日的笑也更做作顯得更虛情了。
是了,前陣子自己被太后罰跪,又被果郡王拿『夕顏』蜀錦羞辱,一時成了滿宮笑話。
而今日哥哥還朝,一時顯赫得非常,自己這華妃之位的含金量更是上了一層樓。
「眾姐妹今日怎麼這麼客氣,倒叫本宮意外。」
年世蘭忽然來了興緻,這些個拜高踩低眼皮子淺的,不時時敲打,保不準哥哥此時正風頭上,要給自己添堵。
更何況自己還有旁的重要的事情要辦,該上眼藥的時候還得上。
「華妃娘娘的兄長,年大將軍得勝歸來,又得皇上厚賞,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嬪妾們合該道喜的。」
曹貴人率先起身,一如從前般主動示好,臉上諂媚的神情,和話中恰到好處的吹捧奉承,真不愧是跟過她年世蘭的人。
「喲,這不是曹嬪娘娘嗎,娘娘倒是還同從前跟在本宮身後一般,說話依舊討喜呢。」
華妃不料竟然不是齊妃搶先出言,倒是曹貴人殷勤了起來,那嬌嬈做作的虛假嘴臉,讓她反感。
而曹貴人臉上青紅一片,這曹嬪娘娘的稱呼,眼下倒是更像一個笑話。
就連一旁的富察貴人,同下首的欣常在,都不禁掩面輕笑。
她面色窘迫,幾番張口卻不知如何辯解,若自己否定,倒是打了皇后的臉,畢竟此事皇后在眾人面前許諾過。
若是安心應下,倒是名不正言不順,更顯自己攀附權貴連臉面都不要了。
最後她只掛著尷尬的笑,訕訕坐下,連耳根都因羞臊而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