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心:流水似有情
計劃得逞,心想事成,歷來都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即使是一直想符合霸總高冷形象的小高同學也不例外,他都恨不得點火放炮慶祝了,心裡頗麻癢的,轉頭又思索傅疏忱的高冷是在哪學的,能不能給他開個班。
只是胡思亂想多了,再盯著眼前的報表他都頭疼,一堆數字整得人眼暈,他乾脆把所有文件傳給了左嶠,下個月就要給左先生升總監了,這個月就讓再多干點吧,大不了同時給他封個「肝帝」。
左嶠沒一會兒給他發了截圖,表示這種事還是朱先生做的好,他是牛馬。
高辛辭沒意見,反正不用他就成,無聊之中翻了翻相冊,看了看時時所謂把她拍得像剝皮粽子的照片,安撫一番大大高之後就又空下,百忙之中仗義至極,他忽然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好夥伴——不知道寒露露小姐這一路安全否?
他帶著滿心嘲笑……哦不是關心撥通了電話:「喂?到站了嗎?旅遊旺季不提前訂酒店,露宿街頭了沒有啊?」
寒露迷迷糊糊的,陰陽狀態依舊第一刻調整:「這個世界上還有有錢辦不到的事?姑奶奶揣著幾十億出來、當場買個房子也不成問題吧?」
「所以你買房子了?就住半個月而已,再賣不得虧死。」高辛辭說著,手裡也沒松下,拿出昨晚上作的畫修改,忽然想到什麼又嘆氣:「我早跟你說了,你家公館別賣的那麼急,誰知道哪天懷念了還得回去住住,這下好了,已經成別人的了。」
寒露露咳嗽一聲:「我的懷念之心沒你重,再說了,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虧糊塗錢的人嗎?我還沒走投無路呢。」
高辛辭嗤笑:「是嗎?那你住哪兒了?」
寒露幾乎藏不住笑意:「我當然去撬你家門鎖啊,你家公館、又大又寬敞,我隨便搜羅幾件好看的貼紙裝飾一下就湊合住吧,這是你的榮幸哦——」
高辛辭聽罷瞬間僵住,這可怎麼辦才好?忘了這回事!頓時再開口都結巴:「我……我家管家保安就沒攔你?你就這麼光明正大的進去了?!」
「誰敢攔我呀,大家都是關係這麼好的小夥伴了,住你家幾天還不成?我在客房住著又沒去你主卧。」寒露笑嘻嘻道:「再說了,我還沒怨懟你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呢。」
「嗯……你可千萬別去我主卧,你再和陸澄澄鬧騰不得膈應死我,嘖嘖嘖。」高辛辭癟了癟嘴,移開電話看了眼時間:「不對啊,這不才六點么,在你眼裡已經算半夜了?」
寒露頗為無語:「大哥,咱倆有時差,你的下午就是我的半夜啊,誒呦你一說這個我就煩——我飛機上睡了好幾個小時,下來就去喝酒,我都快難受死了,才睡沒一會兒你又煩我,沒事我就掛了昂,我還得再眯一會。」
「你怎麼剛到就去喝酒啊,不是會情郎么,又喝上了。總之你小心點吧,我自始至終覺得你那情郎不是好人。」
「我情郎是你老婆的弟弟,現在外界都說姐弟兩個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同心同德心有靈犀,你是罵你媳婦呢?我真該把你這些話錄下來發給時時。」
高辛辭嘴角抽了抽,他現在最煩聽見有關「情敵」的任何事情,最可怕的還屬這位把聯繫牽在血緣里的,他沒法去離間人家兩個,時時就算真把傅疏愈恨到骨子裡、打個不可開交,晚上還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難搞得很。
最終,小高同學還是深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我懶得跟你爭,就是確保一下你安全,省的出了事還得我去撈你,這不浪費我時間么。」
「你怎麼那麼啰嗦,整的跟我爸似的。」
「我不介意你現在叫聲爸爸來聽聽。」
「滾吶——」寒露拉長了語調:「得了,我安全得很,您自便吧。」
「回家了就成,我就怕你睡大街上。」高辛辭輕笑笑,不知是潛意識還是信任危機,他還是打開手機定位,隨後眯了眯眼不可置信:「不對啊,我這邊怎麼顯示……你在我家車庫?你睡車庫幹什麼?」
寒露笑出聲:「你好搞笑哦,我當然……哦,可能我手機落車上了吧,我對你家車庫沒有特殊癖好。」
「你、確、定?」高辛辭頓了頓:「那你在拿什麼跟我打電話?」
「我確……等等?!」寒露的語氣猛地轉了個彎。
小高同學窮追不捨:「你真在車庫?就沒人叫你起來回去睡?」
但寒露沒回聲了,彷彿被天打雷劈當場石化,高辛辭雖然看不見,但眼前好像也出現了那個場面似的,寒露同學猛一睜眼,發現被車門絆倒了?杵地上了?臉朝地了?醒來發現自己跟地板肩並肩了?喔,好壯觀。
然而實際上似乎比想象還恐怖,寒露小姐看著眼前的場面,腦子都要炸開了,連忙回想自己是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糗事,怎能、怎能如此……荒唐!
她許久才咽下那口氣,捧著手機說話都打顫:「老高,如果我做了一件有點可怕的事,相信別人笑話我你也會理解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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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不會抱個外甥給我吧?」
「那倒不會,半個月應該生不下來,估摸還在肚子里呢。」
「你認真的?!」小高同學原本上揚的嘴角猛地墜下來,老天鵝?這叫什麼事兒啊?他都不敢想象自己這幾年是遭了什麼罪了。
媳婦跑了,生了兩個孩子回來,雖然孩子懂事也能接受,可到底不是親生的、他總要彆扭。
媽媽回老家了,據說每日就差念佛吃齋,清凈的要命,他回家看一眼人家恨不得叫一聲「施主」,偏這樣還不夠,老母親身邊多了個長得有點像父親的小和尚,這麼一看,結果就只有兩種,要麼老母親一個看破紅塵,遁入空門,要麼他這麼大年紀的人多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爹,偏偏那哥們那麼講禮貌,他還不能揍!也不能隨意趕人,可怕得很。
再如今,他唯一的好夥伴出門不到一天,給他說可能會帶個孩子回去,他就要當舅舅了?!
蒼天爺爺啊,哪有禍事一起往上堆的?
小高同學渾身一軟癱在桌上,兩眼一翻差點要咽氣,硬掐著人中把自己搞清醒:「那你說,你孩子是姓傅啊還是什麼,不能姓宋吧?要是姓宋,你就待在馬來別回來了。」
「我的孩子當然隨我姓。」寒露翻了個白眼道:「再說了,我談個戀愛你還跟我翻臉不成?」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那個姓宋的不是好玩意,你絕對會被騙財騙色最後悔不當初的!那戀愛有什麼好談的?你覺得是現在一身輕鬆抱著被子哭好呢還是沒法後悔的時候抱著孩子哭好?姑奶奶,你可長點心吧,就說實在話,傅疏愈欺負你我能上門揍他,宋穿楊要是把你拐走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兒找你去啊!他不是臨江人誒!」
寒露嗤笑一聲:「你確定?你有能耐上門揍澄澄?時時不得嫌棄死你啊,多心疼呢……」
高辛辭更是嫌棄:「那小崽子的錯你別往我媳婦身上堆昂,不然等你真給我抱個外甥我就趁你不注意揍你兒子。」
寒露無語,好久才嘖了兩聲:「我知道……我就是、我就是見了她的面也不知道說什麼,我沒法見她,可能從今往後會好一點吧……」
「嗯,你這麼說我就能判定了,你身邊確實是傅疏愈沒錯。」高辛辭猛地吸了一口氣又坐直。
寒露聳了聳肩,這會兒再看「荒唐景」中央,傅疏愈已經醒透了,正直勾勾的盯著她看,縱使「老夫老妻」也受不住這樣的打量,寒露皺著眉偏了偏頭,伸手捂著胸口,突然也起了壞心,嘴角微揚刻意朝著手機歪了歪。
「話說,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宋穿楊啊?我聽你說了好幾年,也沒聽出什麼實際的缺點嘛,我反而覺得這人挺執著。」
傅疏愈板著臉掀開亂七八糟堆著的衣物,朝她腰下輕輕打了一掌,疼是不疼,意味也不明。
渾然不知的小高同學還在電話那頭恨鐵不成鋼:「不是,你都沒看到他幼崽嗝屁套都掉出來了?你別給我說你是個純潔孩子哦,我看你和時時聊天記錄了,你都把她教壞了。」
「時時都是倆孩子媽了你說她是我教壞的?要不要這麼見色忘義?」寒露翻了個白眼,眼瞅著傅疏愈偷摸笑她,立即變得氣鼓鼓的:「那件事宋穿楊給我解釋了,他以為是他助理給他塞上的,不好讓底下人出事就只能認下,誰料回去一問,助理根本不知道這事,他也不曉得是什麼情況,話里話外是侯家的拿他背包時冤枉他,我也查了監控對了帳,確實是默念拿了藥房的塞進去,她是向著傅家才這麼做的。」
「你還挺有精神唄,沒事幹跑去查這種事情。」高辛辭打了個哈欠:「自家管事誰不是按著主家心意辦事,宋穿楊覺得助理應該塞這種東西,說明他原本就有這個心,你拖了他這麼些年,雖是兩面合作都賺了錢,可他真正想要的是寒家鐵打的姻親,不然年年辦事年年求你,外界都要傳宋穿楊是你的狗了,好歹一個世家公子,他的面子往哪兒擱?難保不會狗急跳牆。」
「我這、我這不是想著別冤枉了人家么,公正為先啊,否則傳出去,臨江都要混不下去了。」寒露聲音越來越小,身體後退,直至抵到坐椅背上退無可退,一手扶著傅疏愈胸口,她照舊是要說:「合作一場,終歸是朋友,我……唔!」
對面的小高同學剛要激情開麥,聽見這個死動靜頓時曉得自己被耍了,無奈的低頭,臉頰杵在手腕上:「寒露小姐,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隔了會兒還是沒人回應,高辛辭漸漸不耐煩,主要是,這樣聽著人家哼哼唧唧的……怪怪的!他果斷把電話掛了,轉頭再次看起自己的寶貝相冊,誰說這照片拍的像螃蟹?這照片可太棒了!
而另一邊,寒露還被緊緊封著嘴,小澄同學沒給她留準備的時候,這麼一撲上來、頓時氣都喘不上,他是個沒技巧又格外生猛的,不敢想象這種環境和關係會不會給他加持,寒露只記得第一次差點被他搞死,那次是在榭雨書和的書房地毯上。
寒露奮力推他肩膀,終於才在傅疏愈自己快喘不上氣之前猛地呼了兩口,傅疏愈鬆開也只鬆開她的嘴,腰身還被死死卡在兩手間,一時氣憤又委屈的瞧他嘴角上揚,哭都哭不出聲來,許久才肯低頭:「疼啊,疼……」
「我還沒動呢。」傅疏愈說著,指節強硬的摁上去、拂過寒露嘴角:「昨晚上你可差點把我弄疼了,你給忘了?我幫你想想。」說罷就又吻上去,緊接著被咬一口。
「你可別說了呀……」寒露羞的別過頭,被一隻手撈回來,額頭上彈了一下。
「又咬我又咬我,什麼都敢咬,咬嘴都是好的。」
「該!讓你沒良心!」
「我沒良心?」傅疏愈笑出聲,雙手叩著人臉頰往裡擠:「成,罵都罵了,那我不得咬回來。」
寒露緊閉上眼,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傅疏愈也不知怎麼想的,就這樣鬆開她的臉,扶著她肩膀往下一按,隨後聽到裙子嘩啦啦的輕響,她連忙往後鑽,誰想腳腕還被人拖著?
「你咬什麼?!」寒露驚呼出聲,拚命往上扯裙擺,卻也無濟於事。
傅疏愈只笑著稍稍探了探頭:「同位置,同方向,你覺得呢?」說罷便要俯身。
寒露嚇一跳,頓時渾身一緊,差點看見自己魂兒飛出去,為保「餘生安寧」,愣是逼著自己從牙縫裡吐話出來:「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傅疏愈原本也不是動真格,看起來便極好滿足,慢悠悠的鬆了力度扶寒露起來,如想象當中被扇了一掌,他輕笑笑還是把臉往前湊,擺出一副真誠的架子:「給你打嘛,別生我氣了。」
「你……」寒露氣的一邊抹淚一邊捶他胸口,偏偏傅疏愈常年練武胸口梆硬,她手疼了也沒見眼前人變臉,反而襯得自己像撒嬌。
「大不了,你再咬我一下?」傅疏愈捧著她臉頰好好擦擦。
寒露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你剛到就把我灌醉,就是為了這個?誰家像你這麼哄人的!」
傅疏愈無辜的壓了壓眉頭:「我姐夫啊。」
「啊?」
「我說,這模板我明顯套用高辛辭的啊,他想把我姐騙到手不就是靠坑我,我姐立馬像賣給他一樣,還得哄著慣著,我這不就出來給他們倆騰地方?我原本想帶你去看流星雨的,這可好了,咱倆還是躲遠點不摻和他們的事。」
寒露抽了抽,沉思一會兒又哽咽:「你別是故意哄我的吧,我可不信了……」
「我能哄你什麼,搭夥過日子,聯姻,這些詞不是沒說過,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放不開的?」傅疏愈說著,手背又去蹭人眼淚,轉瞬落寞些:「至於姐姐的事情,露露,犯錯的不止我一個人啊……但我也止步於此了,走到這個階層的一輩子怎麼可能只有情誼沒有爭鬥?可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也只能跟你說些好話,我若跟她爭,你不也得打我嗎?」
寒露仰起頭:「你真的跟她爭?」
傅疏愈苦笑:「當年遺產分配該是她八我二,六年過去,七成都在我這兒了,還有半成給了漾漾呢。」
寒露心中一緊果然氣惱捶人,力道比方才還重些,傅疏愈連忙抓住她手腕。
「看吧,我就說你要打我。」
「難道不是你太欺負人了嗎?好歹還一半給你姐姐,她不過日子嗎?她還養孩子呢……」
寒露說著,傅疏愈眼睛一刻不停的在她身上盯著,漸漸的她都開不了口。
「姐姐那邊,她說她實在沒有定數,她也不知道第二天醒來會是怎樣的,就期盼咱們趕緊結婚有個孩子,我們家有家規,掌家真正有了可以交心的人後就在婚姻存續期間把所有財產記在妻子名下,這樣一旦走錯,家產也不會落在外人手中,妻子將來把家產傳給孩子,傅家的榮光就能繼續下去,露露,我知道如果姐姐出事,我也沒法獨善其身,我也沒有定數,我不相信別人,我只信你。」
傅疏愈說這段話低著頭,淚珠子忽然湧出來,看似真的真心實意,刻骨銘心。
他牽起寒露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戒指盒子,打開是一顆七克拉的血鑽,分外耀眼奪目。
「所以,你願意做那個隨時接替我人生的人嗎?」
「我嘗試過失去你的滋味,我已經明白了,追悔莫及。」
「可不可以、再相信我一次?」
寒露頓了又頓,在傅家沉淪太久,她實在沒法看穿傅疏愈真實的情緒,可表面看起來著實誠懇,於是在面對當初最希望的場景時,她發覺自己竟然是猶豫的。
「我……」
「算了,反正我也不會把你讓給其他人的,還有什麼好問的呢。」傅疏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早已自顧自的給她套上戒指,寒露倒也沒躲,不知是願意還是愣著,傅疏愈撩了撩她髮絲:「你沒有別的選擇了,接下來半年時間,你對姓宋的想見也見不著了。」
寒露才稍稍回神:「啊?」
傅疏愈聳了聳肩:「因為、他這半年站不起來了。」
「啊?!」寒露的表情更加誇張。
傅疏愈抹了臉上的淚,雙手掐著寒露腰身將她挪得更近,某些準備做好了才定了定開口:「不過這件事你可以放心,我早謀划好的,宋潔自身難保了,也不會管他,沒人能反抗,你只能乖乖的留在我身邊了。」
「這件事,你姐姐知道嗎……」寒露心事重重般低下頭。
「我不提,你反而提上了,我姐姐現在哪有空管我的事,我們現在的樣子就是她所期盼的,你要是真惦記她那就順意好了。」傅疏愈扯了扯嘴角,捏著人臉提了提氣:「別瞎想了,我會輕,要是再弄疼你,第一選擇教我,教不會再咬成嗎?」
寒露沒應,不知怎的憂心忡忡,甚至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為了什麼,不過傅疏愈把她放平了到底是沒吱聲。
大不了、就再拚命試一遭吧,輸又能輸成什麼樣呢?
她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