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二)終
田流蘇看向秦軒陽,眼中充滿不可置信,她心中暗中吐槽,這真是峰迴路轉,狗血連天,沒想到明月教的教主成了宰相府的大少爺,而明月教本來不是和天啟對立的么?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是一個人啊,但是雲洛既然說了出來,想必是有一定的把握吧?
秦軒陽聽到雲洛的話一怔,然後轉頭看向田流蘇,見田流蘇也正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他不禁手心顫了顫,握掌成拳,手心裡滿是汗水。
雲洛見秦軒陽站著不動,笑了笑,轉向田流蘇道:「流蘇,他都和你說了什麼?他是不是說當年我父王滅了西涼國?」
「無論說什麼,我的身世都無法改變。」田流蘇張了張嘴,還是艱難的說出這一句話,即使拋開雲擎不論,她都是西涼國的人,而西涼被天啟滅國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
「對,這件事是無法改變,但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難道說,你要借著明月教和整個天啟對抗,準備復國么?」雲洛眉峰一挑,不贊同的說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裡很亂,我需要靜一靜,好好想一想。」
面對這樣質問的話語,田流蘇腦子裡一團漿糊,若說自己的身世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那是騙人的,聽了秦軒陽的一番話,她心裡已經起了波瀾,她抬眼看了文熙一眼,只見他面上有一絲萎頓,還有一絲不忍和憐惜。
「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想到文熙數次阻止他和雲洛在一起,說她不能和他在一起的話,她此時才回過神來,想來文熙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知道了雲擎滅了她的國家,所以才會一次次說那樣的話吧?
「蘇蘇,我說過,我什麼都知道,只是你不信我,而且,你也沒有問過我原因。」
文熙看了幾人一眼,望著遙遠的天際,不看她,說出的話卻帶著淡淡的憂傷,是啊,他都跟田流蘇說過好多遍了,她不能和雲洛在一起,但是她不信他,甚至從來沒有問過他原因,如果她問他的話,他一定會告訴她的,但是她什麼都沒問。
此時他堅守了多年的信念似乎在片刻之間坍塌,由於過度的失望讓他對最初的心意有了些許動搖,他從天邊收回目光,看向秦軒陽。
「田流楓,將面具拿下來吧,你的身世想必雲世子也查清楚了吧?」文熙說完轉頭看向雲洛。
這回,田流蘇不再猶豫,她看向秦軒陽,目光堅定,她等著他將面具拿下來。
「什麼身世?不要胡說八道。」秦軒陽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他有些不安有些忐忑的看向田流蘇,最後這樣的情緒漸漸的轉化為深深的愧疚,他的眼睛也由墨如點漆的漆黑色轉為紅色,散發著奇異的痛恨與內疚的光芒。
「哼,你便是上官麗兒的兒子吧?」雲洛看了一眼文熙,雖然還是有些不滿,但他也沒有反駁,語聲清淺的開口。
田流蘇又是一驚,麗兒,麗兒,那不是五姨娘說的她曾經聽到過田敬喝醉酒時說的話么?難道,田流楓真的不是大夫人的親生兒子,而是那個叫做麗兒的女子生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麗兒不是我讓小青去查的那女子么?」這麼半晌田流蘇終於又開口和他說了一句話。
「是她,就是因為你讓小青去查這個人,我才注意到了她,所以親自去查的,但是關於她的消息卻很少,只是發現她似乎是西涼人,所以我派青松親自去了趟西涼,結果查到了她的身世和…你的身世,其實你的身世是從上次明月教刺殺我的時候我便開始懷疑了。」
雲洛見她終於肯開口和他說話了,忙轉過頭來看著她告訴她這番話。
田流蘇抬起頭看向了他,其實明月教教主也就是秦軒陽上次刺殺雲洛的時候因為她而放棄殺他反噬了自己,她心中也是非常懷疑的,但是她不像雲洛似的有那麼多可用的人,雖然心中懷疑,但還沒顧得上這事,沒想到雲洛從那時候就開始查了么?
「當年我父王奉命攻打西涼的時候田相也奉命去督軍。」
雲洛說一句便看一眼田流蘇,細細的觀察著她的反應,秦軒陽周身突然泛起寒氣,周圍似結冰般的寒冷,他雖然帶著面具,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此時已經發怒了,面具之後的臉孔一定非常的生氣。
收服西涼后,田相從西涼帶回一名女子,那女子便是田流楓的母親,回府後田相對那女子百般討好,愛如珍寶,但是他畢竟也是滅了西涼的幫凶,那女子怎麼肯委身於他?所以田相為她改名換姓后強行納她為妾,那女子國破家亡后又遭遇此事,心中鬱積,成為田敬的侍妾之後整日閉門不出,所以天啟京城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她的存在。
那時候唐婉蓉和田敬剛剛成親不久他便移情別戀,唐婉蓉自然容不得她,所以她想儘快生子,鞏固自己在相府中的地位,但是他們成親后一年多她都沒有動靜,唐婉蓉幾乎急白了頭髮。
恰好此時上官麗兒懷了孕,但是她在相府中受唐婉蓉欺壓,自己又因國破家亡傷心過度,久而久之鬱積在胸造成了精神失常,其實在現代那就是重度抑鬱症,上官麗兒七個月的時候差點小產,那次過後田敬便對她上了心,整日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下了朝哪兒都不去,就在她的院子中。
在他的精心陪護下,上官麗兒沒有再出問題,十月懷胎產下一子后,不等出了月子便自殺身亡,田敬雖然姦猾但對上官麗兒卻是真心,上官麗兒早有準備,所以他也來不及防範,他總以為她有了孩子慢慢便會回心轉意,雖然他沒能給她正室的名分,但卻給了她長子傍身,他以為時間長了她便會慢慢忘記心中傷痛,好好過日子的,不想她性子剛強,居然自殺身亡。
上官麗兒死後田敬傷心不已,她臨死前唯一的願望便是能讓田流楓好好長大成人,她留下了一封遺書,遺書中讓田敬將兒子交給大夫人撫養,這樣他就成了相府的嫡子了,身份尊貴,而且她不讓田敬告訴田流楓自己的身世,就讓她的死洗刷她的罪孽,讓田流楓在天啟好好生活。
如此看來上官麗兒對田敬並不是沒有感情的,只是家仇國恨壓在她身上,她心頭太沉重,想不開,所以最終自盡身亡,而她對於田敬感情的表達方式便是為他生下了兒子。
田敬將田流楓交給了大夫人,大夫人本來對上官麗兒是憤恨不已的,在她懷孕的時候她想方設法想要害她流產卻沒成功,不想在她生下孩子后竟然自盡,大夫人不禁喜上眉梢,這下除了心頭之患又得了兒子她頓時覺得苦盡甘來,日後她在相府的地位便穩固了。
而大夫人自有了田流楓之後竟然也沒有再生兒子,只有田流月一個女兒,所以大夫人小時候對田流楓是極盡寵愛,確確實實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孩子來養的,在養育他的過程中也對他傾注了自己全部的愛和心血,將他當成了命根子,每日里片刻不離他左右,時時膩著他,直到自己生了田流月之後才將自己的心思放在田流月身上一部分。
田流楓一日日長大,田敬對他也溺愛無比,要什麼給什麼,將他在上官麗兒身上的遺憾全部彌補在了田流楓身上,田流楓的童年是十分快樂的。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田流蘇的娘親進府之後,田敬之所以在西涼國進貢的舞姬中一直看雪蘭琪,是因為她身上的氣質和上官麗兒有些相似,他看見她便想起了上官麗兒,所以才在筵席上失態的一直看她,而他是扶持景成帝上位的功臣,又協助雲擎收服了西涼,所以他看到田敬的模樣后便將雪蘭琪賞賜給了他。
這樣一來,雪蘭琪欲刺殺景成帝的願望便陰差陽錯的落了空,她到了田敬府中之後,田敬發現她居然有了身孕,自然認為她是不潔之人,也不沾她的身,因此才由著大夫人將雪蘭琪和田流蘇折磨致死的。
田流楓雖然一直養在大夫人名下,但是他從小就和大夫人不親,無論她如何討好,田流楓總是對她不冷不熱,恪守禮數,對她尊敬有加,卻並不親熱,也許這也是天性使然吧。
田流楓七歲的時候不知如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變故,一氣之下留了書信出走,後來田敬多方查找,終於找到了他,得知他不願回府之後,只好花重金送他去靈山學藝,田敬對外只稱他是去遊學了。
藝成之後他對自己的身世多方查探,終於查出了自己並不是大夫人所生,而是西涼國定遠侯的女兒上官麗兒所生,他循著這條線索尋到了明月教,找到了教主秦川,秦川便是田流蘇的父親,他和他說了自己的身世后便決心不再回宰相府,要加入明月教創立一番事業。
而那時候秦川並沒有告訴田流楓他一直在苦苦尋找雪蘭琪和田流蘇,田流楓起初入教的時候秦川自然懷疑他是田敬派來的姦細,而且他始終是田敬的兒子,這一點是他最不放心的,但是田流楓自入教以來沒和田敬聯絡過一次,而且他的能力和學識教中也再無人能及,秦川對他進行了長期的觀察與監督之後終於決定將教主之位傳給他。
而他病重臨死之時告訴了田流楓雪蘭琪和田流蘇的事,田流楓才知道他一直要找的人居然就在自己身邊,他當即便告訴了秦川田流蘇的下落和已經死去的雪蘭琪,秦川得知后當即吐血而亡,聲稱要他一定要找回田流蘇,讓她接任明月教的教主,光大明月教。
田流楓在秦川去世后暫代教主之位,他潛心研究農業種植技術,在明月教暗中開拓的土地上進行試種,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且明月教在他的帶領下也漸漸的繁榮昌盛起來。
只是那時候他剛接任教主,要處理明月教內務,沒工夫回府,又聽說田流蘇欲嫁給雲洛,所以便將接她回明月教中的事擱置了下來,再後來他建立壠城和洛邑兩大農田試驗基地,忙得不可開交便更加沒有了時間,直到甜水村女村長誕生,他們得到景盛大帝留下的那副星雲圖,去秦家莊調查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居然就是田流蘇。
這件事發生后,明月教留下來的星雲圖便應了驗,田流蘇即是圖中預言所說的神女,等她培育出新種子后,便是明月教全面興起的時候,田流楓既然知道了是她,便在她身邊貼身保護她,因為小時候他是見過她的,他害怕她認出他來,所以才戴著面具,也因此在田流月圍攻田流蘇的時候才放了田流月一馬。
在得知田流蘇和雲洛去了壠城賑災的時候,田流楓又跟著去了那裡,所以在危急時刻再次救了她,而設計殺害雲洛卻是他自己的主意,在他的想象中,田流蘇遲早是要回歸明月教的,所以除掉雲洛,一是為了解除她的後顧之憂,二是父債子償,雲擎當年的滅國之仇由他來承擔天經地義。
得知田流蘇居然回了相府之後,田流楓最終決定給田敬寫信說自己要回府,他回去便是為了保護田流蘇不受大夫人的再次傷害,所以在府中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向著田流蘇。
雲洛說一陣便停歇一陣,有的事是他查出來的,而有的事只是他根據當時的情況猜測的,而這些猜測都**不離十,他看著田流蘇的反應和帶著面具的秦軒陽,也就是田流楓,說完后看了一眼文熙,文熙向田流蘇點了點頭證明他說的都是真的。
「大哥哥,你將面具拿下來吧,他們兩個人的話,我信。」聽完雲洛轉述的話后,田流蘇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轉頭看他。
田流楓站了良久,終於伸手將自己的面具緩緩拿下,面具下露出一張邪魅俊美的臉孔來,看起來風度翩翩,氣度不凡,正是田流楓。
田流蘇感覺有些怪異和不自在,沒想到她的大哥居然也是明月教的教主,這也太坑爹了,她看著他的面孔覺得他在生氣。
「流蘇,他說的雖然不錯,但是,這更加說明你是我西涼國的人,而且半月血玉是前教主留給你的,那是教主的信物,我將那東西給了你,那這教主便要由你來做。」
田流楓正色看著她,緩緩的說道。
田流蘇看向雲洛,又轉頭看了看文熙,她見雲洛的目光中滿是痛苦的神色,而文熙卻神色淡淡,又回到了萬年不變的淡漠疏離,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若是這樣,即使她不去復國,那她和雲洛此生也絕無可能,他的父王滅了西涼國的事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抹殺的了。
此時她不禁想到自己以前說過的話,她和雲洛即使相愛相殺也不要成為陌路人,沒想到當日無心之語今日居然一語成齏,她心中充滿苦澀和不甘,那她苦心籌謀的為自己的娘親報仇,籌謀的風光大嫁還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她和整個天啟都是對立的關係了,即使站在其他人都不能達到的高度又有什麼用?
文熙默默的看了半晌,見了她臉上的神色不禁低下頭去,不忍再看,幾個人就這麼沉默著,沉默了一陣,文熙抬起頭看向她,然後又轉頭看著田流楓,他終究不忍她傷心難過。
「田流楓,當初你是如何離開宰相府的,難道不應該對蘇蘇全部坦白么?難道你要將這事瞞著一輩子么?」
文熙淡淡的開了口,田流楓聞言一扭頭眼神如刀的看向他。
「該讓她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她,你更可惡,表面上看著是守護了她那麼多年,卻逼著她嫁給你,小人行徑。」
田流楓滿腔怒意的喝道。
「大哥,你別怪他…」田流蘇說了一句便說不下去了。
「她娘親到底是因何而死,你還是自己親自說出來吧,關於蘇蘇的事哪怕是一點小事我都會上心,所以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的,只是不想重提舊事刺激她,讓她傷心難過才瞞著她,而且那時候你也沒有出現,既然你現在憑空插進來打擾了她的生活,那便將那件事也說出來吧,讓她做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她不喜歡被欺瞞。」
文熙並不在乎田流楓的敵視,將該說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田流蘇知道文熙說這話必有深意,所以她轉頭盯著田流楓,目光堅定而執著,她的意思很明白,文熙說得很對,她要做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她不喜歡被人欺瞞。
田流楓最終在她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他嘆了口氣,有些酸澀的開了口。
「流蘇,當年你娘之死是我間接造成的。」田流楓說完,便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她。
「什麼?」田流蘇聲音忽的拔高八度。
「我娘當年死的時候留給我一塊西涼特有的墨玉玉佩,那玉佩上刻著鷹的標誌,這是西涼國皇室和貴族身份的象徵,我起初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一直以為我是唐婉蓉的兒子,但是有一天我獨自在母親的屋子中玩耍的累了,睡在了屏風后。
睡的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屏風外面傳來爭吵聲,我睜眼醒聽到外面的人是父親和母親,我便沒有動,想聽聽他們在吵什麼。
原來那時剛好雪姨娘進府,母親因此和父親吵了起來,她埋怨父親眼中只有那個女人,我起初聽了半晌有些不明白她話中之意,以為她說的是雪姨娘,但是聽著聽著才發現她說的另有其人,隨後母親便說也不知上官麗兒究竟給父親下了什麼**葯,死了這麼多年了還令他念念不忘。
父親喝叱了母親,讓她以後不得提起上官麗兒這個名字,說害怕我知道,我當時聽了並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是聽母親說她不會讓雪姨娘好過,西涼國的女人都是狐媚子,沒一個好東西。
我聽了他們爭吵的聲音當時便沒有出去,等他們二人都出了屋子之後我才悄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中,不過我想到母親說的不會放過雪姨娘的話便心中不安,不知她要如何對待她,所以也一直留心著。
之後我便隔幾日聽到母親虐待雪姨娘的消息,有一次我偷偷跑到她的院子中去看她,沒想到她發現了我身上的這塊玉佩,當時她什麼都沒說,只問我這玉佩從哪裡來,我見他溫柔可親便告訴了她這是我娘從小給我佩戴的。
當時她大約便猜測到了我不是唐婉蓉的兒子這事,只是她也沒告訴我,再後來她便生了你,而她在府中的日子也越來越艱難,唐婉蓉那時候雖然恨她但還沒有萌生殺了她的念頭,直到那次。」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田流蘇知道他說到了關鍵時刻,所以並不催促他,只是等著他繼續說。
父親和母親又發生了一次劇烈的爭吵,父親大約是覺得雪姨娘和我娘親同是西涼國人,所以有些愛屋及烏,讓唐婉蓉不要再折磨雪姨娘,但是唐婉蓉卻因此生了大氣,說父親每日里只惦念著死去的上官麗兒,還將她的兒子交給她撫養,而她還將她的兒子當做親兒子來養。
我那時候已經七歲,也懂事了,平日里很留意他們在一起的談話,經常在門外偷聽,所以聽到這話,我心中便隱隱明白了他們口中的兒子便是我了。
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心中有些彷徨,整日想要知道我娘親的事,但卻不敢去問父親和母親,因為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告訴我的,所以,有一次,我便跑去問了雪姨娘。
因為父親和母親爭吵的時候提到了她和我娘親都是西涼國的人,所以我想問問她認不認識我娘親,起初,雪姨娘並不願告訴我,她只說讓我好好生活,不要去想大人的事,但是我那段時間天天去纏著她,她禁不住我的相纏,最終告訴了我。
雖然雪姨娘入府的時候我娘親已經去世多年,但是她第一次見了我的玉佩便留了心,她四處問了以前的丫鬟下人,終於打聽到了我娘親的名字叫上官麗兒。
她那時在西涼國的時候是認識我娘親的,她雖然身在相府,但畢竟是西涼小公主,她入京的時候還是有幾個心腹跟隨的,所以她命府外的人偷偷去打聽了我娘親的事,最終知道了我娘親在府中的一切。
「她將這事告訴你了?」聽到這裡,田流蘇已經能想象後來發生的事了。
「是,她將這事告訴了我,但是她說應該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卻讓我從此忘記西涼好好生活…」
「那後來呢?」田流蘇追問道。
「後來?這事被她身邊的嬤嬤偷聽到了,那嬤嬤那時候已被唐婉蓉收買,她跑去告訴了她這事,唐婉蓉大怒。」
田流楓說到這裡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似乎在回憶當時發生的事,半天才平復了心情,緩緩的開口。
「唐婉蓉得知這事後大怒,她將我叫去訓斥了一頓,那是第一次她對我那麼嚴厲,說雪姨娘是敵國姦細,故意挑撥生事,我當時也表示沒有相信她說的話。
後來她就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雪姨娘了,她死的那天,我親眼看到了那個過程…
她被唐婉蓉懲罰跪鐵釘的時候我本想衝出去救她,但是她用眼神制止了我,雖然她只是匆匆看了我一眼,但是我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她不要我救她,也許,她在相府多年無法報仇,又沒地方可回,心中鬱積,早就不想再活下去…
她死後給我留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話,讓我看顧你,令你平平安安的長大,但是她死後唐婉蓉當即將你送到了鄉下,我遍尋不獲,最後心中愧疚,一怒之下離開了相府,獨自去尋找西涼國後裔。」
田流蘇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再後來的事便是雲洛查到的事了,他上了靈山學藝,藝成之後便入了明月教,從此不再回相府,原本他大約是準備與相府斷絕關係的吧?沒想到因為她他又重回相府,再者,他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是田敬的兒子的身份,比起當初自己當著田流月的面割發斷親的事來說他這才不是說斷便能斷了的呢。
到此刻,田流蘇和相府和天啟國的整個過往糾結都已經清楚了,田流楓說完后便定定的看著她,眼神中是滿滿的愧疚。
「大哥,你也不必內疚,也許我娘親當時也正如你所說的沒有生存下去的**了,現在想來他是早就準備棄我於不顧,自己身死一了百了了呢。」
田流蘇見他如此,心中也難過,怪不得她娘親一直千叮嚀萬囑咐要她順著宰相府的人,那大約就是她給她最後的遺言吧?
「流蘇,你知道了此事,不怪我嗎?若當時不是我去找雪姨娘非要她告訴我我娘親的事,那她也許就不會死,頂多吃點苦頭,你也不會自小失去親娘…」
田流楓此刻的心情無疑是很沉重的,這段記憶是他一直不想回憶也不想想起的,他想過有一天也許會告訴田流蘇這件事,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雲擎滅了西涼,否則我娘親便會和我父親幸福的在自己的國家度過一生,不會有那樣的事發生了。」
像是突然下定決心般,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田流楓,堅定的說道。
「流蘇,你…你要與我為敵?」雲洛聽了她的話眼皮急跳,下意識的便問出了這句話。
「不知道,即使不能為敵,那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了吧?」田流蘇的心裡現在烏七八糟的一大堆事,怎一個亂字了得?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中也不能確定,但是,她覺得此時此刻他應該這麼說。
如平地間裂開了一道縫,如心與心之間築起一道城牆,隔閡已生,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回到當初了,雲洛站在她的對面,眼神疼痛而悠遠的看著她,久久不能移開,他心中最擔心最懼怕的事還是來臨了,哪怕歷盡千辛萬苦,也只有片刻的溫存,最終夢醒后,他還是和她咫尺天涯,遙遙相望。
相戀數十年,相聚相處的日子卻不到一個月,他和她之間總是聚少離多,雖然情深,奈何緣淺。
「蘇蘇,我早就說過讓你遠離他,我阻止你和他在一起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文熙見田流蘇神色恍惚,心中不忍,嘆了口氣,悠悠的說出一句話。
「他是我來到這裡見到的第一個人,一眼成痴,這種事我自己怎麼能左右的了?」
田流蘇此刻已經萬念俱灰,努力了那麼久,執著了那麼久,最終還是要分道揚鑣,相隔天涯,此後無數個日日夜夜,她該怎樣度過?
田流蘇這樣的話一說出來,雲洛又是一驚,他心中早就懷疑她的來歷了,從上次她無意中說的那句話他就覺得她隱瞞了什麼,但是她不說他也無可奈何,此時她又說了這麼一句模凌兩可的話,什麼來到這裡見到的第一個人?
她是從哪裡來的,她的身影他十幾年如一日的早就刻在自己的骨髓里,無論她如何改變都瞞不過他,為何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今日是我明月教的立教大會,不知二位帶著人馬來是什麼意思?若是為了流蘇,那你們也知道了,她是我明月教前教主的女兒,是我明月教日後的教主,你們大可不必如此。」
田流楓見田流蘇再說下去,又會和雲洛牽扯不休,便及時開口打斷了她,將矛頭對準了今天來到明月山莊的雲洛和文熙。
「既然是邪教,自然不會被天啟所容,我身為天啟長安王世子,必然要剷除一切和天啟作對的勢力。」雲洛見田流楓相問,不禁怒氣橫生,冷冷的回答他。
都是這個該死的明月教,在這個教剛興起的時候自己就應該剷除掉它,若不是它的存在,田流蘇怎會離他而去?
「哈,邪教?我明月教之教眾,生活富足,百姓安樂,在我教所掌管的轄區,百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民風淳樸,互助友愛,你們天啟這些不通教化之人怎麼能理解?」
田流楓此時完全將自己當做了西涼國後裔,大約忘記了自己的身體里還流著田敬的血液吧,或許他從來都嫌棄自己是田敬的兒子,所以此時的心已經完全向著明月教了。
「哼,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那還不是拿了天啟的財物去接濟了明月教?若沒有雄厚的財力和糧食的支持,你們那裡能如此么?」
雲洛嘲諷的開口,他見田流蘇此時已經明顯和田流楓站在了一起,似乎真的準備做那勞什子什麼明月教的教主,不禁心頭怒氣上竄,又不忍責怪於她,所以將滿腔怒氣都撒在了田流楓身上,大有衝冠一怒為紅顏之勢。
他此時心中想的是萬一他將田流蘇拐走的話,他一定會出兵滅了明月教,以泄心頭只恨。
「那也是天啟欠了我們的,你別忘了,天啟的皇位是景盛大帝讓給了姓景的,而他們是怎麼對待自己的恩人的?他們處處追殺他們,將他們趕到天啟之外,在他們好不容易又建立了個安身立命之地時,又讓你父親帶兵滅了西涼,天啟皇室和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田流楓說完便轉頭看田流蘇,他知道她此時還心志不堅,他這樣說就是要給她下一劑猛葯,徹底斬斷她和雲洛的關係,讓他們再也無法在一起。
「既然有不共戴天之仇,那我今日便了結了你這孽障,踏平明月教,看你還拿什麼來要挾她?」
雲洛聽田流楓這話說的煽風點火,再也忍不住,上次在壠城他就因為顧著田流蘇吃了田流楓的虧,這次他終於被點燃了熊熊怒火,他不等田流楓開口便從馬背上躍起快如閃電的飄了過來雙掌齊出打向田流楓。
田流楓見他來勢洶洶「哼」了一聲側身一避,也飛起身迎向他,二人瞬間戰在了一起。
田流蘇看了一眼騎在馬上在一邊旁觀的文熙,她見他並沒有幫忙的打算不禁悄悄舒了口氣,文熙的武功她見過,只能用深不可測四個字形容,絕對不比眼前的二人差,他不加入戰團最好,現在的情形下雲洛和田流楓任何一人受傷她都是不願意的。
只見二人在空中飛來飛去噼噼啪啪飛快的過了幾招,然後「砰」的一聲四掌相對,二人拼起了真氣,田流蘇站在一旁緊張的觀戰,心中在想解決方法,如今這樣的局面看來無論如何都是無法解開的了,不知道日後明月教和天啟皇朝要成為怎樣的局面?
難道真的要舉起反對天啟的大旗么?田流蘇搖了搖頭,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想了半晌抬頭一看,只見二人已經從空中轉到了地上,雲洛出招狠戾,絲毫不留情面,誓要報上次在壠城的一掌之仇,田流楓此時也再不相讓於他,將生平所學都施展了出來,只見地上風聲呼呼作響,二人你來我往,都施展生平絕學想要打敗對方。
只見雲洛一掌拍向田流楓胸前,田流楓揮袖一擋,握掌成拳擊向他肩膀,雲洛不得不回身自救,堪堪躲過他的拳頭,二人幾番遇險險些被對方所傷卻仍然不停手,越打越起勁,田流蘇心中大急,出聲制止二人,二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仍然打得飛沙走石漫天飛舞,激起一片片驚濤駭浪。
「文熙,你去把他們二人分開。」田流蘇喊了半天不見二人停手,只好看向文熙,求助於他。
「怎麼分?我若加進去只會令他們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受傷。」文熙淡淡的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他若此時加入戰團不僅分不開二人,只會令他們其中一人受傷或者是讓二人傷了自己而已。
「那也不能由得他們這樣打下去啊。」田流蘇大急,如果任由這兩人就這麼打下去,那二人最終會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田流蘇腦海中閃過這幾個字,扭頭看向文熙,見他也正目光炯炯的盯著她。
「呵呵。」文熙見了她的神色不禁冷笑了一聲。
「你覺得我不肯將他們分開,是等著他們兩敗俱傷么?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文熙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了她心裡的想法,想到她居然這樣想他,不禁有些生氣的開口。
「不是,我沒那個意思。」田流蘇的心事被他看穿不禁有些尷尬,連忙開口否認。
「你是什麼意思我知道的很清楚,從小到大沒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沒人比我更知道你心思,我了解你珍視你勝過我自己…」
文熙有些失望的開口,她總是將信任留給了別人,將懷疑留給了他,她待他從來都是這麼的不公。
田流蘇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似乎她說什麼都是錯,多說多錯,索性還不如閉嘴不言。
二人又打了一陣,已經不如先前的強勢凌厲,招式漸漸慢了下來,突然二人齊齊出掌手掌相交對了一掌,齊齊倒退了幾步,接著田流楓一伸手撫上了胸口,喉頭一甜吐了一口鮮血,鮮血濺在地上,染紅了腳下的顏色。
「大哥…」田流蘇一驚喊了一聲。
「教主…」此時孫明玉和賈含章也都回到了明月山莊,得知田流楓和田流蘇在庄外,忙忙的出來便看到田流楓和雲洛大戰,看到田流楓受傷,不禁急著叫出了聲,跑過來扶他。
「沒事…」田流楓吐了口鮮血后看向田流蘇,見她眼中充滿關切的神色不禁心下稍安,安撫孫明玉和賈含章。
「你們既然都受了傷,不如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將此事上報朝廷再說。」文熙見雲洛站著不動,半晌緩緩開口。
雲洛還是不動,只是看著田流蘇心如刀絞,他和田流楓對掌都受了傷,只是他強忍著體內亂竄的內息沒有吐血,臉色煞白,而田流蘇卻對他充耳不聞,只關心田流楓的傷勢,她居然對他如此灰心失望了么?
文熙走過來,從懷中取出銀針,對著雲洛的幾個穴道扎了下去,然後伸出手掌抵在他背後,田流蘇見他如此才知道雲洛也受了內傷,只是她只抬頭看了一眼之後便又低下了頭,她怕自己忍不住會開口問他,此時當著明月教教眾的面她關心他會引起教眾的不滿,這樣對於以後雙方的局勢將會更加不利。
「世子…」
「世子…」
此時遠處突然傳來兩聲焦急的叫聲,緊接著一條青色一條灰色的人影飛奔而來,真是青離和墨離,墨離到了此處先去尋青離,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回來便看到了雲洛和田流楓大戰受了傷。
「文熙公子,世子怎麼樣?」青離著急的問道。
「沒什麼大事,休息兩日便會好的。」文熙抵著他的後背給他輸入真氣通了穴道,又拔出銀針后,見雲洛的臉色漸漸的恢復了寫血色。
「蘇蘇,你便在這裡待幾日吧,我們先回去…」文熙給雲洛治完傷后,開口向田流蘇說道。
田流蘇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神思恍惚的看著雲洛,雲洛終於不再看她,轉頭上了馬,在青離和墨離的護持下帶著隱衛緩緩離去。
看到雲洛帶人離開,文熙也上了馬手一揮帶著人馬去了,山莊前此時只剩下明月教的人。
「你怎麼樣?」田流蘇一直看著雲洛帶著人馬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才回過身來問田流楓。
「不礙事,若不是上次的舊傷沒好,也不會如此。」田流楓見她終於轉身,提著的心稍微放下來,口齒不清的回答她。
「我們先回去吧,我想先去見安安樂樂。」田流蘇聽他說沒事,便放下心來,想到安安和樂樂一直在這裡,便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兩個孩子。
「小姐,小少爺和小小姐就在莊子里。」此時田流蘇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孫明玉便稱呼她為小姐,言語之間也對她有些熱絡。
「那我們先回去吧。」田流蘇說著扶了田流楓往主子中走去,回去后估計得著急人商議一下對策,或許天啟將要掀起一片血雨腥風了。
她唉聲嘆氣的扶著田流楓往裡走,田流楓察覺到她的心思不禁撇了撇嘴,看來他還得想個辦法啊,如何才能將雲洛徹底從她的心底去除?打同情牌使苦肉計國恨家仇都拉出來了,她對他還是這麼死心塌地,他心中焦躁,都快沒招了。
他卻不想想這些東西單獨拿出來每一件都足夠撼動一個人的決心,但是和感情比起來便瞬間遜色,在感情面前,一切的理智和陰謀詭計都將無法遁形,相比起來什麼都不值一提。
一進明月山莊的大門,田流蘇便看到一個身穿藍色錦袍一個身穿綠色小裙子的兩個小小的身影自遠處奔來,兩顆黑色的頭顱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從未和兩個孩子分開過的她此時心中居然激動安分,百感交集,不知不覺的淚水便迷濛了雙眼。
「娘親,娘親…」一聲聲軟糯可人的童音回蕩在空曠的山莊里,興奮中帶著絲絲哭音遠遠的傳過來,田流蘇再也邁不動步,站在地上張開雙臂等著兩個孩子撲過來。
「安安,樂樂…」看到她們已經跑的近了,她不禁呼喚了一聲,兩個孩子此時都顧不上說話,只是憋足了馬力狂奔向她。
到了跟前,田流蘇一把將二人摟緊懷中,「娘親,娘親…」兩個孩子叫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千言萬語千思萬想匯成一串串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沾濕了田流蘇的衣襟。
田流蘇摟著兩個孩子,此時心才落到了肚子里,不再七上八下飄忽不定,兩個孩子也讓她找到了方向,找到了主心骨,糟糕的心情才得到了一絲平復。
「娘親,你為什麼這麼久才來救我們?」半晌,安安樂樂窩在她懷裡哭夠了,才抬起頭,樂樂小聲的開口問道,他抬眼看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田流楓和孫明玉、賈含章,不知道他和田流蘇說話要不呀避著這些人?
「安安,樂樂,對不起,娘親有事耽擱了,一直走不開,讓你們受苦了…」田流蘇歉疚的對二人說道,見兩個孩子已經抬起頭來,她忙細細的打量著二人,看看二人有沒有瘦了。
看完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看來田流楓果然沒有虐待二人,將兩個孩子照顧的很好,二人不僅沒有消瘦,還胖了一圈,樂樂還現出了雙下巴,有些嬰兒肥。
「流蘇,我說過,他們在教中很好,我怎麼會令他們受苦?」田流楓站在一旁瞥見了田流蘇的舉動,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不由得上前兩步澄清道。
「恩,謝謝你。」田流蘇客氣的向他道了謝。
就這一句,就和他拉開了距離,田流楓心中不郁,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發現根本無從說起,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畢竟不長,只好訕訕的閉上了嘴。
「娘親,安安和樂樂以後再也不要離開你了,安安好怕以後再見不到你。」安安此時也停止了抽泣,揚起漂亮的小臉嘟囔道。
「好,以後無論如何,娘親都不會丟下安安樂樂的,去哪都帶上你們,好么?」田流蘇見了兩個孩子的這幅可憐相,哪裡還能忍得住,自然是什麼都答應了。
「恩。」兩個孩子齊齊應了一聲。
「好了,我們先回去,你們住在哪裡?先帶娘親去看看你們住的地方。」田流蘇給兩個孩子擦乾眼淚,起身一手一個拉著二人準備去他們住的地方。
「好,娘親,我們給你帶路。」兩個孩子心中唯一的願望便是見到田流蘇,此時心愿達成便又恢復了孩子的本性,歡快的給田流蘇引路,還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她這些日子他們在這裡的時候所發生的事。
「小姐。」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田流蘇聽見這個聲音,嘴角頓時浮上笑意,她轉過身來,就見如畫站在身前向她行禮,風采依舊,明媚照人。
「如畫,多謝你陪伴安安和樂樂,照顧他們這麼長時間。」
田流蘇真心的對她說出了感謝的話,當初雖然知道明月教的人大約不會傷害兩個孩子,但是若沒有如畫的陪伴,想必兩個孩子是很孤單的吧?
「小姐,這是奴婢應當做的,奴婢實在當不起你的感謝。」如畫有些靦腆的開口,臉色也紅了紅。
「呵呵,好吧,既然文熙將你給了我,那以後你的主子便不再是他了,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你的主我也是能做得了的。」
田流蘇提高了些聲音說到,如畫是文熙的人田流楓是知道的,她此時便是要說明如畫和她的關係,使她和文熙再沒了關係,這樣她在明月教中就不會尷尬了。
「是,奴婢知道。」如畫性子單純,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聽見田流蘇這麼說,忙又應了一聲。
田流楓和孫明玉等人聽了這話互相看了一眼,田流楓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以後將如畫當做田流蘇的人。
整整兩日的時間,田流蘇都和兩個孩子膩在一起,聽兩個孩子講她們在這裡生活的這段日子裡發生的各種趣事,其實就是惡整這裡的丫鬟下人,因為見不到她,兩個孩子便日日想方設法的整她們,拿她們當樂子,田流蘇聽了之後哭笑不得。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這兩個孩子將她教給她們的另一個世界的東西當做整人的樂子,早知道這樣,她就不教她們了。
這兩日里田流楓和明月教的人誰都沒有來打擾她們母子三人,田流蘇也難得的度過了兩天輕鬆的日子,第三日一早,田流楓便一身紅衣翩翩而來。
「娘親,這個是教主么?」樂樂見田流楓來了,小聲的開口問田流蘇,這兩日田流蘇已經將明月教和她的關係以他們能聽得懂的方式告訴了二人,二人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但是也知道這裡是娘親的娘家人,所以他們已經漸漸的接受了這裡,沒有田流蘇不在的時候那麼排斥了。
「是啊,樂樂,他就是明月教的教主,是娘親的哥哥,你們要叫他做舅舅。」
田流蘇語調輕軟的向兩個孩子解釋,田流楓聽到這話后一怔,身子不受控制的顫了顫,手掌慢慢的握成了拳頭,他走過來對著兩個孩子笑了笑道:「安安樂樂,舅舅怕你們會有危險,所以才讓孫叔叔帶你們來這裡的,你們不會怪我吧?」
安安樂樂互相看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齊齊點了點頭道:「不會。」
「呵呵,不會就好。」田流楓對兩個孩子有些小心翼翼,說了兩句話之後便轉頭看向田流蘇。
「有事嗎?」田流蘇知道他來一定是有什麼事要和她商量,否則就不會給她兩天的時間讓她思考整理情緒了。
「流蘇,我和左右使者商量過了,朝廷估計會對我們進行清剿,所以我們準備撤回明月教總壇,你和我們一起去吧,到了明月教總壇,也該是你接任教主的時候了。」
田流楓輕輕的說出這話,其實這早就是定下來的事,三大長老早就閉關不問世事,他和孫明玉賈含章早就商量好了這事,準備將田流蘇帶回明月教總壇讓她接任教主。
「我不會回去。」田流蘇果斷的回絕了他。
「流蘇,無論如何你都是西涼國的後人,這也是你父親的遺願,你忍心讓他的願望落空?」
田流楓早料到她會這樣回答,所以早就想好了說辭。
「我不忍心,但是我對教中事物一竅不通,就這樣盲目的接手未免太過兒戲,你經營明月教這麼多年了,早就熟悉了教中事物,為什麼一定要我來做這個教主?我可以寫一封申明,經教主之位然給你。」
「流蘇,難不成你還想著和雲洛在一起?」田流楓見她不願意接任明月教教主,不由得心中猜測她還是放不下雲洛,要與他在一起。
「這事我還沒想好,我的想法別人誰都左右不了,這一世我只會為自己而活。」田流蘇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她是不會任人擺布的。
「可是…」
「不用再多說了,我不會跟你們回明月教,我還有甜水村,那裡才是我該去的地方,不是嗎?」田流蘇扭頭看著他,目光堅定的說道。
田流楓見說不動她,不由得有些著急,明月教的探子已經回來稟報,說當日的事被皇帝派來的隱衛知道了,回去后隱衛向皇帝報告了這裡的事,皇帝得知他居然做了明月教的教主后大怒,將宰相府的人全部下獄,關在天牢里,準備等平息了明月教的事後再處置他們,所以,他們必須在一兩日之內撤離。
「皇上已經下旨將宰相府眾人全部下獄,再不走我們就都要死在這裡。」田流楓不得不和田流蘇說的明白些。
「什麼?皇帝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田流蘇不禁皺起了眉頭,如此說來,即使她回到甜水村,那也無法安身立命了。
「不錯,二皇子已經在朝中多方周旋,但是皇上絲毫不肯鬆口,一定要等剷除了明月教之後再做處置。」
田流楓想到探子傳回來的消息,得知他們暫時無礙他便放下心來,他心中對田敬這個親生父親還是有些感情的,畢竟血濃於水,況且田敬一直對他寵愛有加,什麼事都由著他。
「那你們還等什麼,趕快撤吧。」田流蘇聽了這話后才感覺到事情的眼中性,帝王心最是南難測,沒想到皇上居然連田敬都下獄了,這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不到最後永遠猜不出結局。
「你現在回了甜水村,不僅於事無補,還會連累那裡,不如先跟我們一同回明月教總壇再做打算。」
田流楓見她有些動搖,話中有些鬆動,連忙趁熱打鐵開口勸她。
「好吧,那就按你說的辦吧。」田流蘇猶豫良久,開口道。
這事定下來之後,田流楓先讓孫明玉和賈含章吩咐明月教的教眾暗中轉移,將山莊中所有的密道和機關全部關閉,按部就班的布置著離開前的各項事宜。
另一邊,天啟皇朝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雲洛那日和文熙回京后,皇帝召見二人,問他們明月教的事看,二人齊齊閉口不提,皇帝發怒,一怒之下說自己早就知道了他們教中的事,得知田流楓居然是明月教的教主后,當即下了聖旨將宰相府以通敵叛國之罪將所有人都收押,關在天牢。
隨後皇帝命雲洛召集獨立軍團前去鎮壓明月教,將這個教派從天啟皇朝上永遠的除掉,這一點遭到了雲洛的反對,君臣在朝堂上大鬧一場后,雲洛拂袖而去。
當日晚上,景成帝突然病重,恰好田貴妃去帝寢殿為田敬求情遇到他突然中風昏倒,急忙命人去太醫院請太醫,結果太醫便診斷景成帝由於中風引起了昏厥,若要醒來恐怕得過些日子。
一夜之間朝堂之間風起雲湧,二皇子和四皇子兩方勢力水火不容,四皇子是太子,所以理應監國,但是二皇子卻不樂意,擁護二皇子的大臣便在朝堂上提議讓二皇子也參與朝政,最終兩派大臣通過商量決定由二皇子和四皇子共同執政監國,才將這事暫時壓了下去。
由於景成帝昏迷,朝堂之上黨爭厲害,二皇子和四皇子各不相讓,都忙著爭權奪利,所以一時間也沒人提出剿滅明月教的事,這事便被暫時擱淺了下來。
景成帝病了之後,傳位詔書便成了最重要的東西,兩派各不相讓,紛紛絞盡腦汁想要得到景成帝的傳位詔書,所以二皇子和四皇子輪流侍疾,二人互相監督,誰也不肯離開誰片刻,都想要第一時間等待景成帝醒來,好向他討要傳位詔書,朝堂上一時間大亂。
田敬被下獄,雲洛也和景成帝翻臉離開,大約半個月的時間每日上朝兩派大臣都會唱反調,為了一件小事就爭得面紅耳赤,吵得不可開交,二皇子和四皇子誰都鎮不住對方的擁護者,朝堂上沒有一個能真正主事的人,而這段時間裡太醫們天天頻繁進出景成帝的帝寢殿,葯一碗碗的端進去,又一碗碗的端出來,卻絲毫不見起效。
漸漸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失去了耐心,每日里也被兩方的擁護者們吵得心煩意亂,根本無心處理國事,所以這段日子裡天啟漸現亂象,有大亂之勢。
到了第二十天的時候,景成帝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這一日,文迪終於出了將軍府,帶著文熙上朝,因文迪歷來神秘低調,所以他一上朝朝堂便安定了下來,連二皇子和四皇子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他讓二皇子和四皇子跟著他和文熙入帝寢殿,由文熙親自給皇上診脈。
文熙診過脈后,確認他確實是中風,當即給他施針,只短短半日的功夫,景成帝便醒轉了過來,瞬間朝堂上下一片歡呼聲。
景成帝醒過來后,得知二皇子和四皇子在朝中做的事大怒,以謀逆罪命自己的親衛將他們兩人也拿下同樣關入天牢總,朝中大臣見皇帝居然將自己的兒子也關了起來,不禁心中懼怕,生怕夥計自己,都夾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拉幫結派暗中活動了。
景成帝還是不能上朝,但朝中之事卻暫時交給了文迪讓他做輔政大臣,他的病情卻一天天惡化下去,文迪一上朝,短短几日的功夫便將朝中混亂的局勢控制住了,朝堂重新走上正軌,大臣們經此一事也變得小心翼翼,不敢再拉幫結派了。
又過了幾日,景成帝的身子竟一日不如一日,大有歸天的跡象,景成帝大約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情況,於是重新將雲洛召集上朝,當著文迪和文熙的面說出了一段往事,便是當年文雅之事。
當年景成帝下旨賜婚雲擎,破壞了雲擎和文雅的婚事後,文雅整日里待在將軍府後院閉門不出,景成帝一直心儀文雅,想要將她納入後宮做皇后,但是雲擎成親之後,文雅仍然不肯接受自己,景成帝次次碰壁,遭到文雅的拒絕,憋了一肚子氣。
那日雨夜,他又召文雅進宮,文雅推辭不得按照往常般進了宮,進宮後景成帝讓她陪著自己用膳逛園子,最後向她下了聖旨,欲強行納她為後,文雅抵死不從,景成帝只好軟言相勸,又將她哄得放棄了自殺的念頭,但他卻在她的茶水中下了葯,將她迷暈並佔了她的清白。
這是景成帝早就計劃好的事,他這是最後一次遷就她,若是這次她再不答應,他便準備對她下藥生米做成熟飯也要她做天啟的皇后,不想文雅進宮之後果然如他想象般不肯答應他,他氣怒之下便真的做了那件事。
文雅醒來後景成帝向她道歉欲求得她的原諒,但是她經此一事受了刺激,起來后穿好衣服一句話沒說便徑直出了宮,回了將軍府,後來便神經出了問題,此事被景成帝引為生平之恨,所以自文雅出宮之後便也放棄了要那她為後的觀念,一口氣娶了十幾名朝中大臣之女。
後來雲擎便帶著文雅私奔了,他本是現代人,對於自己心中所愛之人並沒有嫌棄的觀念,他治好文雅的病後,文雅將當日景成帝對她所得事和盤托出,雲擎對她深感愧疚,所以最後毅然決定帶著她私奔,從此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景成帝在雲擎和文雅私奔后對二人也恨過,曾經也派過皇室隱衛到處尋找他的下落準備殺了他,但是雲擎始終藏得很好,誰都沒有找到他,文雅生下秦寶柱難產而死,雲擎離開天啟前給皇帝留了一封信讓他給秦家莊特殊待遇的時候,也告訴了他秦寶柱的身世。
秦寶柱其實是當年景成帝和文雅的孩子,文雅回到將軍府後就是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才一時間受了刺激發瘋,後來雲擎將她治好后,向她承諾會將她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文雅才下定決心和他私奔的,而在他們私奔后,二人也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只是文雅死後,雲擎失意心灰意冷,在撫養秦寶柱長大后便將他託付給了長安王妃,又將他的身世告訴了景成帝,才安心的離去。
雲擎的去向成謎,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景成帝這些年一直派人不斷的尋找雲擎,但卻再沒有找到他,後來,他也接受而來他大概真的死了的事實,也信守著對他的承諾,讓秦寶柱安安穩穩的在甜水村生活。
雖然他無數次想要去看看秦寶柱,看看他和文雅生下的兒子,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雖然他做了對不起文雅的事,但是他對她的愛卻是真心的。
景成帝向幾人說了這話后,文迪深深的低下了頭,心中雖然憤恨卻又無處發泄,文迪是個愚忠之人,對天啟皇朝忠心耿耿,從無二心,即使當年他猜到了文雅身上發生的事,他也沒有去求證,因為當事人是景成帝,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雲洛卻面無表情,文熙臉上也是憤恨的神色,景成帝自顧自的說完便拍了拍手,然後一名暗衛飄了進來,從他的多寶閣中取出一副密旨,他將密旨交給了文迪,讓文迪按照密旨中的內容傳詔,做完這些事後,當晚景成帝駕崩,舉國哀痛。
雲洛已經猜到了聖旨中的內容,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處理明月教的事,皇帝便駕崩了,若是秦寶柱登基,那事情就好辦了。
辦理了景成帝的喪事之後,文迪在朝堂上宣讀了聖旨,當秦寶柱的名字出現在聖旨上后,滿朝文武大驚,紛紛出言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雲洛和文熙早就帶領皇家衛隊守在殿外,以防大臣聽了這消息后發生什麼不可操控之事,所幸大臣們在聽文迪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也沒有太多的反對之聲,再怎麼說這都是景成帝的密旨,皇命不可違啊。
由於秦寶柱還不知道這事,所以朝中之事仍由文迪代理,由雲洛和文熙率領文武百官親自去甜水村接回新皇。
此時的當事人秦寶柱正坐在甜水村的村口板凳上向前來參觀甜水村的人收門票,他這些日子已經快悶出病來了,田流蘇走了,安安樂樂也不在,連雪靈狐也去找兩個孩子了,整個甜水村就剩他一人了,他心中鬱悶,每日盼著田流蘇和安安樂樂雪靈狐回來,但是望眼欲穿,不見人來。
這一日,他正躺在村口的一塊石板上曬太陽,忽然聽到外面敲敲打打的聲音震耳欲聾,他不禁和秦家莊的幾個家丁拋出去觀看,只見一隊長長的人龍和好話馬車慢慢的向村中而來。
他心中一驚,不知道這裡又出了什麼事,心中正想著反正此次田流蘇和兩個孩子都不在,就他一個人也沒什麼好怕的,就見文熙一馬當先向著他飛奔而來。
見來人是文熙,秦寶柱便放下心來,這麼就了他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熟人,不禁喜上眉梢,他也跑上去迎著文熙,開口就問:「表哥,你怎麼來了?還擺這麼大的陣仗?」
「寶柱,快來接旨。」文熙顧不上和他寒暄,一走進秦寶柱便拿出聖旨讓他接旨,準備宣讀聖旨上的內容。
「聖旨?給我的?」秦寶柱反應不過來,皇帝怎麼會給他下什麼聖旨?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詫異的問文熙。
「是,給你的,快快跪下接旨。」文熙經不住催促他。
秦寶柱不明所以的跪下去,文熙取出懷中的聖旨朗聲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聖旨讀完后,前來迎接他回京的百官也來到了跟前,眾人齊齊跪下山呼萬歲,秦寶柱頓時傻眼了。
他瞥了文熙一眼,獃獃的站在文熙身邊,不知該如何應對。
「寶柱?」文熙輕輕提醒他。
「平…平身」秦寶柱顫抖著說了一句,此時他好像在夢中似的,幾乎站立不住,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快擊暈了。
那日文熙和雲洛率領文武百官迎回了秦寶柱,秦寶柱則是菜鳥一隻,什麼都不懂,文熙告訴了他他的真實身份,秦寶柱又哭又笑了半天,不承認自己是皇帝的兒子,後來還是文熙在宮中安慰著他,他才慢慢平復下來。
但是,秦寶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山野村夫,如何能當得了皇帝?他事事要徵求文熙的意見,所幸文熙處理這些事並不難,所以他便住在了宮裡,每日對他手把手的教習他處理政事。
在經過文熙兩個月的全方位集訓后,秦寶柱脫胎換骨完全改變了自己的土包子村夫形象,終於能在朝堂上處理第一件政事了。
二皇子和四皇子被他拔除了根本勢力軟禁起來,田敬一家人他留中不發,等著先處理明月教的事,他派雲洛和文熙去明月教總壇將田流蘇帶回來,他下旨讓明月教成為天啟皇朝合法的存在,雲洛和文熙領命而去,朝中暫時由文迪輔佐秦寶柱處理政事。
田流蘇和安安樂樂已經隨著田流楓回到了明月教總壇靈山,回去后田流蘇才斷斷續續的聽說了天啟皇朝這幾個月來發生的大事。
先是景成帝駕崩,後來居然傳出秦寶柱是景成帝的兒子的事,這一點田流蘇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但仔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只有像雲擎那樣的穿越人才會對失貞后的文雅依然愛戀不減當初,才能毅然帶著她私奔歸隱吧?
而景成帝居然會將皇位傳給秦寶柱,這一點她也沒想到,在她的印象里,景成帝是個自私又好大喜功的皇帝,不想他卻將皇位傳給秦寶柱,這一點有些出乎意料,看來景成帝對文雅大約也是一直念念不忘的吧?
秦寶柱做了皇帝,她對他還是有信心的,他絕對是個好皇帝,而且他表面紈絝不著調,其實內秀於心,他其實很聰明。
她派出去去甜水村的人回來說自她走後秦寶柱將村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大棚也全部建好了,村民們春種都種上了,秦家莊一拍欣欣向榮的景象,只是村民們得知秦寶柱做了皇帝,都非常驚異。
秦寶柱走後,雲洛將宰相府田流蘇的丫鬟雪菱和冬青放了出去,令她們回到甜水村,現在甜水村由雪菱一力主持,田流蘇聽了這些消息后恍若隔世,沒想到自己穿越一世居然經歷了這麼多事,每一件事都曲曲折折,出人意料。
想到秦寶柱的心思,她不禁嘴角一牽,終於露出一絲微笑,秦寶柱下令將明月教的存在變成合法化,那麼他一定不會再攻打明月教,與明月教為敵了,這對於明月教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她來到這裡的這段時間,已經有些喜歡這個地方了,靈山真的像田流楓所說,很美,這裡才像個真正的世外桃源。
這裡生活的全是西涼國後人,這裡的百姓真的很淳樸,明月教創立以來,吸收了很多天啟的百姓,靈山腳下差不多生活著數十萬人,儼然是一座城池的人數了。
田流楓這些年潛心研究農業種植技術,所以,這裡的百姓生活都很富足,而且她們的種植技術也是靈川大陸上最先進的了,這裡民風淳樸,百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女子和男子可以一起逛街,街道上幾乎不見乞丐,偶爾有一兩個乞丐也會被收容,然後讓他們加入明月教,成為教眾,給他們分土地或者找差事,讓他們能夠在這裡生存下去。
田流蘇對於這樣遺世獨立的明月教在了解了之後更加心生嚮往,這些日子在這裡也過得非常悠閑自在,她和安安樂樂如畫還有雪靈狐整日里都遊山玩水,雖然靈山不大,但是這裡卻風景如畫,使人流連忘返。
田流楓見她喜歡這裡,也不再逼著她接任明月教的教主,他的本意便是要她回到明月教中,這些日子他也一直陪著她和兩個孩子,臉上也是少見的笑容洋溢。
這日他又來教兩個孩子武功,兩個孩子此時已經和他很熟悉了,二人聽說了這明月教,戲謔的叫他東方不敗、東方教主,田流楓雖然不知道這東方不敗是哪裡人物,但他追問之下,安安和樂樂便給他講了東方不敗的故事,起初他還聽得津津有味,熱血沸騰,每日里幾乎一有時間便膩著兩個孩子要聽故事,他也掉入了兩個孩子的故事裡了。
但是某一日他聽說東方不敗練習神功的第一步居然是自宮后,臉上神情憤懣,再也不準兩個孩子教他東方不敗或者東方教主了,太坑爹了,這是他和兩個孩子學的安樂語錄中的一句話,是安安和樂樂教給他的,他現在已經運用的很純熟了。
兩個孩子和他也相處甚歡,這段日子裡,田流楓常常和田流蘇說這是他有生以來度過的最快樂的日子,明月教的危險解除,可以和天啟皇朝並存,田流楓心中對天啟的不滿也消除了不少,只是,他仍然不贊同田流蘇回秦家莊,他仍然覺得她和雲洛沒辦法再在一起,無論秦寶柱如何做都無法抹去雲擎滅了西涼國的事實。
這一日,田流楓教安安樂樂練完武功之後,便隨著兩個孩子來到田流蘇母子三人的住處。
「流蘇,今日我準備讓你看一樣東西。」
田流蘇這幾日心裡正在想那農經里的東西,她自從聽了明月教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了甜水村大棚已經建好的消息后,便和田流楓說了好幾次說要回秦家莊繼續當她的村長去,但是田流楓一直拖著不應她,所以她才默默研究那農經里的種植技術,準備等哪日回了秦家莊后,一回去便開始培育新種子。
「什麼事?」那本書她都是隨身帶著的,此時她手中剛好捧著書,聽到田流楓的聲音,抬起頭來問道。
「紫薇八卦圖是景盛大帝留下來的,你是他的後人,你有必要知道此事。」
田流楓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捲軸,那捲軸外面用油紙層層包裹著,足見教中對此物的珍惜,保護得小心翼翼,生怕被損壞。
「這個就是那個預言圖?」田流蘇心中發癢,一看到這些珍貴古董文物腦子便開始短路,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收進囊中。
「是,上半部分是用天啟的文字所寫,內容意思一目了然,但是下半部分便不是了,這麼多年我始終無法解讀其中的意思,雖然沒法解讀出來,但是你身為教中之人,也該看看,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田流楓將捲軸鋪在田流蘇房間里的桌子上,慢慢的展開,那捲軸大約一尺余寬,卻有四五尺長,隨著捲軸的展開,田流蘇看到了一副星雲圖和一段帶著文字的描述,分為前後兩半部分。
前一部分果然如田流楓所說,預言秦家莊會有女村長誕生,而且圖中畫了一派繁華景象,她仔細辨認圖上的地方居然和甜水村有些相似,還說了神女出世之後明月教會重新復出。
這一段的意思到現在已經應驗了,秦寶柱當上皇帝后將明月教合法化,讓它從暗到明光明正大的屹立在天啟皇朝,這不正是它復出的應驗么?並不是說明月教要通過復國才能全面興盛啊。
她看了這圖心中便有些驚異,心中也更加確定了景盛大帝大概是本土未來人穿越到了古代,但他並沒有改變歷史,只是一切沿著歷史的軌跡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看完這個又看後半部分,她突然眼皮一跳,走近那捲軸,伸手撫上那後面的字跡。
「你也注意到這字了?這字是不是很奇怪?大約景盛大帝真的是神仙下凡,這後半部分就是用天書所寫?」田流楓見她撫摸那字,以為她也是對那字跡比較好奇,所以才會如此動作。
「是很奇怪。」田流蘇聲音有些不平靜的回到,然後不再搭理田流楓,一頭扎進那後半部分的文字中去了。
原來那後半部分的文字是用梵語所書寫,哪是什麼天書?而且後半部分並不是預言,只是寫了景盛大帝的生平來歷以及他的去處而已,最重要的是後半部分還寫了雲擎的來歷和她自己的來歷。
她慢慢的解讀著那段文字的大致意思,田流楓見她如此,似乎是認得那字似的,不禁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此時也來不及解釋,只是先看那後半部分的內容。
景盛大帝果然是靈川大陸本土未來人穿越到古代的,他在未來是什麼職業他沒有說,只是說若干年後,後世對天啟景成帝時期的歷史出現了很大的爭議,人們對於景成帝一個異族舞姬所生的兒子是如何當上皇帝的感到不解,還有秦家莊甜水村的盛世繁華是如何形成的,在後世歷史中這些都沒有詳細的記載。
景盛大帝在那個時代是個異能者,他用自己的異能身穿回了古代的靈川大陸,卻發現他穿越的時間早了數百年,那時候靈川大陸上還沒有天啟國。
穿越后他雄心壯志,在西越國待了一段時間后漸漸的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他捉到了靈雀然後白手起家一手創立了天啟國,建立天啟國后突然有一日心血來潮,所以他開了天眼利用異能看到了未來的事,他的異能能看到未來,卻看不到過去,所以他看到了後世的天啟國以及甜水村繁榮昌盛的真相。
這一切都是因為來了兩個異世之魂雲擎和田流蘇引起的改變,而這段歷史也被那一任的皇帝篡改抹去,給後世留下了永久的謎團,而他此時也驚覺,若是自己做了皇帝,那便會改變歷史,那未來的人類便會消失,一切將重新洗牌,因為他的傳承而出現新的歷史軌跡,所以他才將皇位傳給了當時的攝政王。
自己帶著皇后和兒女出宮,他同時也看到了西涼國的覆滅,但是那都是以後的事,他無法改變也不能改變歷史,因為他還想回到屬於自己的未來,他並不想永遠留在這古代。
於是他建立西涼國后自己帶著皇后出宮來到了龍泉山腳下,建立了秦家莊,在莊子里陪伴著皇后度過最後的時光,等她去世后,他便在龍泉山中泉眼處建立了那一處人間仙境般的世外桃源和那間石室。
然後利用自己那個時代的科學技術建立了那些現代化觀測儀,留下了農經和錦囊,在一次大地動的時候從那間石室中穿回了未來。
田流蘇看完這段文字的描述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原來景盛大帝竟然是個天生異能者,看來他那個時代的科學技術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和雲擎所在的時空的科學技術了,否則她就不會看不懂農經中那些種植技術了。
這段梵文描述的是他最後會從那石室中穿回現代,她覺得他十有**是成功了,說到這裡她又想到了雲擎,雲擎神秘失蹤,並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難不成他也穿了回去?
如果此事成真,那是不是說明她也能穿回去?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陣激動,恰好此時,安安伸手拽著他的衣襟問:「娘親,你怎麼了?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的。」
她心中滿腔熱情頓時冷了下來,無論雲擎是死了還是穿越回去了,她是不會像他一樣的,因為這裡有了她的牽挂了,安安和樂樂就是她的心頭肉,她無論如何都是離不開他們的,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女人有了孩子,便會為了孩子付出一切,不像男人般能毅然割捨下親情骨肉,即使她也能穿越回去,她也必然不會走。
「沒事,安安,娘親是高興。」
「流蘇,難道…你能看懂這後半部分的文字?」田流楓見她這樣的表情分明是已經讀懂了這後半部分文字的意思,不由得急切的開口問她。
「是,我能看得懂。」田流蘇激動的開口。
「你,你怎麼能看得懂?」田流楓看著她的眼神瞬間如看一個怪物般。
「這個文字,我以前學過的。」她在盜墓組織里學的就是各種古文字的破解,什麼甲骨文、象形文字等她都有學過,就是為了盜竊中能夠解讀一些古人留下的謎團,沒想到上一世她沒用到,這一世卻陰差陽錯的用到了。
「你學過?怎麼可能?」田流楓此時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異來形容了,她從小待在宰相府,怎麼可能學過這天書般的文字?
「都這麼長時間了,難道你沒發現景盛大帝、雲擎還有我之間有什麼共同點么?」此時田流蘇已經不打算再隱瞞他,她打算將自己的來歷告訴他,也許田流楓心裡早就懷疑了,只是沒有問出來。
田流楓聽到她說起這個,盯著她看了良久才抬頭緩緩道:「你們之間的共同點,似乎並不是靈川大陸的人,都有些遺世而獨立,行事語言都和常人有很大的不同。」
「這就對了,因為我們三個人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是未來世界的人。」田流蘇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什麼?這…這玩笑開得太大了。」田流楓腦袋有些暈,伸手在田流蘇的腦袋上摸了摸,以為她腦子壞了。
「你仔細想想吧,我說的都是真的。」
然後田流蘇將自己的來歷以及雲擎的來歷和紫薇八卦圖後半部分她解讀出來的內容都說給田流楓聽。
說完之後,她便帶著安安樂樂走了出去,留下田流楓一個人慢慢消化她所說的事。
現在如畫已經不隱身了,每日里就跟著安安樂樂,雖然這裡很安全,根本不需要什麼保護,但她還是盡心儘力的跟著他們,履行這自己的職責,田流蘇說了她一次要她不需要天天跟著兩個孩子,如畫便哭了起來,以為田流蘇不要她了。
這樣之後田流蘇就不管了,任由她跟著二人,這個時代的人畢竟和她生活的現代不一樣,崇尚自由平等,這裡是森嚴的等級制度之分,一時半刻想要扭轉一個人在潛意識裡根深蒂固的思想談何容易?
她領著兩個孩子逛了一圈回來后,見田流楓還在屋中對著那副圖發獃,看了一眼時間也到中午了,便吩咐丫鬟擺飯,讓田流楓也在這裡順便用飯好了。
田流楓最終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神神叨叨的看著她,吃飯的時候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生怕他一眨眼她就會不見了似的。
吃完后,他終於長長吁了口氣,對田流蘇說道:「流蘇,雖然你說的話我還是不能接受,但是我已經開始相信了。」
「慢慢的,你會越來越相信的。」田流蘇知道他能接受得了,只是時間問題,對於他她覺得沒必要隱瞞,因為教中的種植技術本來就不是這個時代應該有的,他能接受的了這個,便也能慢慢的接受她所說的事。
「恩。」田流楓答應了一聲,就在田流蘇的屋子裡讓丫環伺候著洗手擦臉。
正在這時,孫明玉急匆匆的往她的院子中來。
「明玉,怎麼了?」田流楓見孫明玉神色焦急,不等他走近便開口問道。
「教主,小姐,不好了,雲世子和文熙公子帶兵將靈山團團包圍了。」孫明玉幾步跑過來,氣喘吁吁的開口向二人稟報道。
「什麼?為什麼包圍靈山?皇上不是已經下令讓明月教合理的存在於天啟皇朝中了么?難道他反悔了?」
田流楓聽到此事,瞬間煞氣一現,臉上申請也變得有些散漫疏狂,心道難道秦寶柱是明著承認了明月教的合理存在暗中卻派了文熙和雲洛前來剿滅他們?
「不是,雲世子說,皇上派他和文熙來接小姐和小小姐、小少爺回京。」
「休想。」田流楓下意識的開口拒絕,臉上閃過一絲驚慌與內疚。
「我們還是去看看吧。」田流蘇已經等待多日,她知道秦寶柱若是當了皇帝,一定會派人來接她,沒想到比她預想的還晚來了幾天。
她說完便領著兩個孩子先一步走出屋子,往孫明玉說的地方而來,田流楓見她如此急切的想要出去,不禁眼神灰暗,嘆了口氣只好跟了上去。
明月教總壇在靈山腳下,田流蘇沿著蜿蜒的山路一路而下,遠遠的便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一片黑壓壓的人群騎馬而立,領頭的二人一人紫衣華服,一人錦衣華服,正是雲洛和文熙。
田流楓一身紅衣邪魅狷狂,風度翩翩,只是眼神陰鬱,他負手跟在田流蘇身後,遠遠的看見雲洛便和他目光交匯,隔空擦出了陣陣火花。
這次安安和樂樂也跟著田流蘇下了山,雲洛多日未見兩個孩子,心裡自然也念著他們,看到一大兩小三個身影由遠及近的走來,眼中頓時再也沒了別人,只緊緊的盯著這三個身影,心中一片凄涼。
「大叔,大叔…」安安樂樂雖然沒有正式認雲洛為爹爹,田流蘇也沒有正式和他們說過,但是兩個孩子都是聰明的娃,早就知道了他是他們的親爹爹,也知道娘親心裡喜歡爹爹,但是他們小小孩子也是有尊嚴的,哪能隨便叫人家爹爹?雲洛都沒有正式說讓他們叫他爹爹,所以,二人雖然心中知道,但是仍然稱他大叔。
時隔數月,此時二人再見雲洛不由得心中歡喜無比,骨血相融的父子天性讓二人看到他也感到無比的親切,連呼喊聲中都透著濃濃的思念之情。
「安安,樂樂…」雲洛見了兩個孩子,立即從馬上飛身而起,到了兩個孩子身前,一手抱住一個然後身子一旋往回飛去,讓然安安穩穩的落在馬上,只是胸前卻多了兩個孩子。
田流蘇見他如此,似乎上次的事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不由得皺著眉頭低下了頭。
「文叔叔…」安安和樂樂在雲洛的胸前抬起頭來,見文熙就在不遠處,忙客氣的叫了他一聲,文熙微笑這向二人點點頭。
「大叔,你來接我們和娘親回去么?」向文熙問完好,樂樂回過頭來抬頭看著雲洛問他。
「是,不過,大叔惹你娘親生氣了,不知你娘親肯不肯原諒我,跟我回去?」雲洛提高聲音將這話遠遠的傳送出去,站在對面的田流蘇和田流楓也聽到了。
「大叔,你應該自己求得娘親的原諒。」安安抱著雲洛的腰,軟糯的開口提醒他,並暗示他她和樂樂是不會幫他的。
「恩,我這次來就是求得她的原諒的,只要她肯原諒我,我什麼事都肯做。」雲洛完全一副妻奴,對田流蘇百分百順從的樣子討好了安安樂樂,兩個孩子在他懷中給他豎起大拇指,讓他加油。
雲洛笑了笑,將懷中的兩個孩子緊了緊,他和這兩個孩子不用怎麼培養感情便自來熟,相處起來也很自在隨意,絲毫沒有生疏感,這大概便是血濃於水,天性使然吧。
「你們來這裡有什麼事么?別忘了,當今皇帝已經下令明月教可以光明正大的存在於天啟皇朝了,難不成你們竟想抗旨,偷偷的來剿滅我們不成?」
田流楓武功高強,自然聽到了安安樂樂在雲洛懷中說的話了,他心中頓時泛起一股酸氣,以來便怒氣沖沖的開口。
「田流楓,難不成你居然真的置宰相府於不顧,要和田敬斷絕父子關係么?」
文熙這次來也有些不同,他似乎不再執著于田流蘇了,自從上次成親失敗之後,他似乎打算要放開她了,所以見了田流蘇也只是盯著她看了兩眼便轉開了目光。
「這是我的事,不用外人來管,他們自己犯下的錯理當由自己承擔後果,我想當今皇上自會做出公平的處置。」
現在既然明月教的存在合理化了,那宰相府的罪名自然也不成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皇帝便會將他們放出來的。
「自己犯下的錯理應由自己來承擔,那你父親犯下的錯呢?他以前的罪名雖然可免,但是他誣陷我父王的罪名卻不能輕易抵消。」
聽到田流楓的話,雲洛抬起頭來,朗聲說道。
「你在胡說什麼?」田流楓一怒,真氣外泄,衣袂飄飄,無風而自動。
「胡說什麼?難道不是嗎?當年攻打西涼的時候,真正下了必殺令的是田敬,我父王只是拖延時間讓西涼國的人轉移而已,但是田敬卻背著我父王下了必殺令,令西涼國皇室之人幾乎全部覆滅,百姓死傷無數,這殺孽本是田敬造成,事後卻推到我父王身上,我父王雖然沒有下令,但畢竟是他帶兵攻打的西涼,所以即使如此,他也獨自一人承擔了後果,並沒有出聲為自己辯解,也因此時令他一生遺憾,給他的人生中添了不可磨滅的污點,景成帝和田敬合夥做的事,由我父王頂了罪,背了黑鍋,這公平么?到底是誰在胡說?」
雲洛一口氣說出了當年事情的真相,當年的事其實並不是雲擎乾的,雲擎只是皇命難違,拖住了天啟大軍,等待西涼國的人全員撤退,不想田敬督軍發現了端倪,他下令殺害了西涼國皇室和眾多百姓的,這事是景成帝駕崩后,貼身伺候他的李公公說的,雲洛和秦寶柱這才得知了真相,雲洛也舒了口氣,這才將下了獄的田敬留中不發,等接回田流蘇后再行處置。
田流楓看了田流蘇一眼,見她也是一副驚訝的神色,心中的執念瞬間坍塌,他沒有出聲辯解,卻轉向田流蘇叫了一聲:「流蘇,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
「大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思。」田流蘇說了一句便再說不下去了,扭過頭不看他。
「田流楓,你敢說你不知道此事么?你當年毅然決定加入明月教,從此不再回宰相府,難道不是因為流蘇的爹臨去之時說了當年滅國的真相,你為了贖罪而那樣做的么?」
半晌文熙也緩緩開口,文家是天啟歷代皇帝最信任的下屬,歷來都以暗衛的形式存在著,朝堂中風起雲湧,官場替換頻繁,唯獨文家數百年來一直屹立不倒,穩穩的做著大將軍的職位,原因便是文家歷代的家主都從小就發下毒誓,誓死效忠皇帝,所以文熙此時已經做了輔佐秦寶柱為帝的第一輔政大臣,而雲擎相當於是他的師傅,所以,替雲擎鳴冤他也義不容辭。
文熙說完這話,也看向田流蘇,田流蘇一怔,終於明白了她來到這裡的這些日子以來田流楓每每見她總是帶著愧疚的表情,看她的時候也常常走神,想來便是這個原因吧。
「休要胡說,流蘇,你別信他們。」田流楓被逼得急了,一扭頭急急的向田流蘇解釋到。
「大哥哥,無論誰對誰錯,當年的事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過去的事我不會計較了,你別多心,況且,這事本來和我妹什麼關係。」
田流蘇說完奇異的看了田流楓一眼,田流楓立即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幽魂,和這裡的恩恩怨怨本來沒有什麼關係。
「可是,若是這樣,你便會跟著他回去了么?」田流楓悵然若失的道。
「恩,我要回秦家莊。」田流蘇果斷的答應了一聲。
「不行,我不准你回去。」田流楓雖然預料到了她的答案,但是聽到她的親口回答后仍然有些失望。
「你憑什麼不准她回去?她本來便是本世子的世子妃,當時和離也只是形式所逼,本世子允諾會給她一個大婚,她不回去,我和誰大婚?」
雲洛此時已經有些生氣,沒想到田流楓果然如他想象的一樣,他對田流蘇的心思也不單純,此時他恨不得將田流蘇揉進他的身體中,省得誰也覷覦她。
「流蘇,你真的要回去?」田流楓沒搭理雲洛,只是看著田流蘇再問一次,要再次確定她的答案。
「是。」
突然平地里起了一股旋風,雲洛和文熙一件這股旋風便暗叫不好,齊齊飛身而起撲向田流楓,雲洛一把將安安樂樂扔給青離和墨離,風馳電掣的向田流楓撲過來。
田流楓離田流蘇很近,他一把抓住田流蘇,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匕首,他瞬間將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大喝一聲:「都別過來,退後。」
雲洛和文熙身在半空中硬生生轉了個身頓住落在地上,在離田流蘇三步遠的地方落了下來。
「田流楓,你這是做什麼?放開她。」雲洛見田流楓居然以田流蘇當人質,不禁大怒,喝叱出聲。
「做什麼?是你們逼的太緊,我費盡心思將她哄回了明月教,原本想著遠離京城,就在這裡守著她過一輩子,沒想到沒過多少清凈日子你們便又尋了來,我如何能放她回去?」
田流楓劫持著田流蘇王後退了幾步,明晃晃的到都已經貼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用力便會割斷她的喉嚨。
「田流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守著我過一輩子,你這想法真奇葩,我可沒這樣想過,而且,我們認識並沒有多久,你怎麼會對我…」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是田流楓卻聽懂了。
「流蘇,若說是第一眼看到你的人和你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應該是我,你出生的時候洗三之禮我還給你送了賀禮,我還抱過你,這些你都不記得吧?也是,那時候你還那麼小,對於你來說,你認識我的時間是不長,但是我認識的你的時間卻已經太長了,長到足有一輩子那麼久了。」
「大哥哥,你將刀子往開挪一挪,快割到我的喉嚨了…」田流蘇此時心中悲憤,生怕他一激動一不小心便將她的喉嚨割開一道口子,那她便太悲催了。
田流楓聽到她這話后不僅咧了咧嘴想要笑卻又沒笑,不過他倒是聽了她的話果然將刀子往開挪了挪。
「我加入明月教后,前教主日日思念你和你娘親,你爹臨去前讓我一定要找到你將你帶回明月教,並娶你為妻,一生照顧你,我…答應了他,當得知你便是前教主的女兒時,我心中真的好開心,我一直以為我在履行對前教主的承諾,但是後來我才發現,那只是我為了接近你的借口而已。
我隱瞞了我父親下令滅了西涼國的事,將這事嫁禍給雲擎,就是為了離間你和他,我不要你和他在一起,我一定要完成對你父親的承諾,這個承諾,我其實是想等三大長老出關時由他們來告訴你的,我又不想逼你,所以帶著你來到這裡,想要你慢慢的喜歡我…
但是你的心裡自始至終只有他,他給你下了什麼蠱,讓你這般死心塌地?回到靈山的這段日子你過得不快樂嗎?」
田流楓說完這些話,他的心思已經很明了了,他心中也是一直喜歡田流蘇的,只是他不肯承認,一直將這種喜歡當做是對前教主的一個承諾,而此時聽到她決然要離去的話心中難以承受,才拔刀逼她。
「大哥哥,宰相府里只有你給過我片刻的溫暖和幫助,而且你將明月教打理得很好,我心裡一直將你當做親哥哥的…」
田流蘇語氣輕柔的開口,試圖說服他。
「不,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一定會履行對前教主的承諾,一生照顧你的,你讓他們回去,你留下來。」
田流楓眼中閃過絕望的神色,但他仍然不想放棄,這段日子以來的歡樂在他心中形成的感覺太美好,他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他不想也不能從其中出來了。
「田流楓,當年流蘇的娘親是如何慘死的?你可還記得?她的慘死是因為你,你是害死他娘親的間接兇手,她娘親死後,流蘇受了什麼樣非人的折磨,你可知道?還有,西涼是如何滅國的?西涼皇室被和百姓被誅殺時的血流成河,你能想象得到么?你覺得強行讓流蘇留在這裡和你在一起,還可能么?你對得起死去的流蘇娘么?對得起西涼的百姓和皇室冤魂么?」
雲洛見田流楓陷入了執念,生怕他傷了田流蘇,只好出言激怒他讓他自己出來和他決戰。
田流楓聽了他的話果然大怒,他伸手一指點向田流蘇,田流蘇瞬間動彈不得,他將她向後一扔扔給孫明玉,便飛身而起向雲洛撲過來,霎時間天地變色,飛沙走石,他的掌力捲起一片片砂石樹葉向著雲洛打了過來。
雲洛也毫不客氣,二人都將對方當做死對頭一般瞬間撲在了一起,二人都是當世武功高手,都對對方恨之入骨,一個是恨他搶了田流蘇的心,一個是恨她騙了田流蘇離間他們的感情,所以出手毫不容情,招招致命。
田流蘇被點了穴道站在一旁,她心中著急卻無法動彈,她看向旁邊站著的孫明玉,孫明玉懂得她的意思,只是他嘆了口氣道:「小姐,教主是真心愛你的,他的點穴功夫是獨門手法,屬下解不了。」
「哼…」田流蘇聞言一氣,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理他。
此時文熙也加入了戰團,文熙和雲洛二人聯手對付田流楓,頓時佔了上風,田流楓被打得連連倒退,田流蘇其實想讓二人手下留情,不要傷了田流楓,剛要出聲,耳邊便傳來孫明玉的聲音:「哼,看來,教主要使出分身術了。」
剛說完便看到田流楓移形換位一個旋轉從身後抽出一把長劍,他一捏劍訣重新躍向雲洛和文熙,也不知他使了什麼功夫,霎時間從他的身邊便幻化出七八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和文熙雲洛二人對打,他的武功如此之高令文熙和雲洛也吃驚了一下,二人屏氣凝神更加小心的對付田流楓。
田流楓的分身術一出,場中情形又急轉而下,雲洛和文熙二人被一團紅影圍住,漸漸的反而落了下風,田流蘇擔心二人會受傷,不禁心中大急,場外的人見識到田流楓如此高強的武功也不由得齊聲驚嘆,沒想到世間居然還有如此厲害的武功。
又戰了一陣,雲洛和文熙二人也取出寶劍和他對打,漸漸的又打成了平手,場中一片狼藉,周圍的樹木山石盡毀,三人一戰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千古一戰,直打得地動山搖驚天動地。
田流楓幻化出幻影用分身術十分耗損內力,久了便有些支持不住,他的真身突然向上一躍衝天而起,雲洛和文熙也齊齊飛起,三人在半空中對掌,田流楓虛晃一招露了個破綻,雲洛挺劍往前一刺,田流楓不知用了什麼招數居然將文熙和雲洛的劍打飛,接著他雙掌齊出向雲洛和文熙的當胸拍過來,二人也舉掌拼盡全力抵擋。
田流蘇看得真切,見田流楓掌勢凌厲,來勢洶洶,他擊向雲洛的那掌為實,並且灌注了全力,而文熙那一掌只是虛招,而且可以全身而退,不禁大急,她來不及多想便出聲喝道:「大哥,他若去了,我也會隨他而去…」
田流楓這一掌用了畢生所學想要將雲洛斃於掌下,危急關頭聽到田流蘇的話頓時真氣一泄,心中的執念頓時化作滿腔悲涼,她這麼說的意思便是他若打死了雲洛,她也要自盡殉情么?那他還堅持什麼?
心思稍微一轉的功夫雲洛和文熙的掌力便齊齊向他胸間而來。
「噗噗…」兩聲手掌入肉的聲音響起,最後關頭田流楓撤了自己的內力,一如在壠城破廟中那次一般,為了田流蘇的一句話他放棄了抵抗,也放棄了自己對她的依戀,還有他覺得用這樣的方式贖了他對她娘親的罪孽和田敬對西涼國人的罪孽也不錯。
田流楓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從空中急速的往地上掉落,口中鮮血狂噴,在天空中灑下一片血雨。
「教主…」
「大哥…」
孫明玉和賈含章二人如閃電般竄出一左一右撲向田流楓,半空中田流楓的髮髻也被打散,披頭散髮的落了下來。
「噗…」孫明玉接住他后他又噴出一口鮮血,左右胸間肋骨齊斷,肺腑受損,眼看是不行了的。
雲洛和文熙飄落地上,二人舉著手掌也似乎呆愣了,沒想到田流楓將要贏的時候卻突然放棄了抵抗,生生挨了他和文熙合力而來的一掌。
「大哥…」田流蘇眼前一黑,田流楓若是就此死了,她如何能對得起他?
雲洛向她站著的地方飛身過來,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幾下解了他的穴道,然後摟著她飛向田流楓倒下的地方。
「你怎麼樣?」田流蘇看著渾身是血的他不知哪個地方是好著的,她顫抖著伸出雙手卻不敢碰他,生怕碰到了他受傷的地方。
「流蘇…」田流楓喘息著低低的叫了一聲她。
「大哥,都怪我。」田流蘇哽咽著說了一句話便再也發不了聲。
「不,這是我自願的,不怪你。」田流楓的五官中都流出了鮮血。
「文熙…」田流蘇無助的喊了一聲文熙,文熙已經從馬上取下他的藥箱,快步走過來取出銀針和治傷的金瘡葯開始給他治傷包紮。
「沒用了,已經回天無力了。」田流楓用手抹了一把鮮血繼續開口。
「流蘇,這些年我一直在煎熬中度過,每次想到你娘親臨死的場面我便噩夢叢生,我很後悔那時候沒有站出來救她,本來在你娘死後我打算一直守著你讓你在相府安全長大,但是沒想到你被送到了鄉下,我找不到你又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所以一氣之下離開。
這件事一直是我的夢魘,是我心中揮之不去的痛,俗話說善惡…有報,就讓我的死洗刷我的罪孽吧,他畢竟是我的父親,你將我的屍體帶回京城,將我的牌位安放在田家的祠堂中,我對不起雪姨娘,也對不起你,以後明月教便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的打理教中事物。」
「大哥,你別說這麼多了,文熙有逆天的醫術,他一定會治好你的,我娘親原也是自己沒有了生念,不怨你,我不當明月教的教主,我絕對不當,你要是就這麼死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
田流蘇摸著他渾身是血的身子一點點的在變冷,不禁哭出了聲,他若是就此死了,她也會內疚一生的。
「文熙,你救救他…」田流蘇淚眼朦朧的抬頭望著文熙懇求他。
「我盡量…」他這個樣子已經基本被判了死刑了,文熙不敢保證,只能給她一個模凌兩可的答案。
「明玉…」田流楓轉頭看了孫明玉一眼,孫明玉忙湊上前來。
「教主…」
「你和含章二人要好好輔佐流蘇,幫著她處理教中的事務,你們二人跟著她將我護送回京城交給宰相府…」
田流楓開始吩咐後事。
「是…」孫明玉和賈含章悲痛萬分,他們二人都是從小跟著田流楓的,情同手足,情分非同一般,此時見他傷勢如此重,不禁眼角微熱,有淚意湧出。
「別說話了,還是將他先扶上馬車吧。」雲洛嘆了口氣,命人牽過來一輛馬車,孫明玉和賈含章二人小心翼翼的將田流楓抬了上去。
文熙跟著上了馬車,他在馬車上給他治傷,但是田流楓卻拒絕了,他自己的傷他很清楚,他放棄抵抗讓文熙和雲洛殺了他的時候便沒想過給自己留一線生機,所以即使文熙的醫術逆天,也已經回天無力了,他讓文熙和雲洛立即啟程回京,他還能撐到回京再見田敬一面。
田流蘇讓安安樂樂跟著如畫,她自己上了田流楓乘坐的馬車,在他身邊照顧他,她看著文熙,文熙輕輕的搖了搖頭,她頓時淚如雨下,內疚不已。
一路上,田流楓又吐了幾次血,每次看著要不行了,但是每次他又挺了過去,堪堪的醒過來,一路上他都讓田流蘇給他講她那個世界的事,想要通過那些事了解她,也許下一世他會去她的那個世界也說不定,誰知道呢?她都能來到這個世界了,田流蘇對他有求必應,衣不解帶的照顧他,也給他講了好多事。
田流楓受傷他們也不敢走得太快,終於在五天後雲洛等人進京,田流蘇直接駕車馬車回到了宰相府,在這之前,秦寶柱聽聞她快回來的時候,已經下旨將宰相府的人都放了出來。
景成帝將宰相府的人下獄時關進了天牢,天牢並不是人待的地方,所以田敬一家人被關進監牢時都受到了不同的嚴刑拷打,其中老夫人和大夫人當時便在受刑後生了病,這一關就是幾個月的時間,所以二人在監牢中雙雙離世,獄卒只用了一張草席將二人抬出去扔到了亂葬崗。
當時他們下獄時朝中大亂,並沒有人顧及到他們,所以等出獄時大多數人都瘦得皮包骨頭,秦寶柱下旨奪去田敬的官職貶為庶人,但卻將宰相府的宅子留給了他們,讓他們有個安身之所,而且宰相府名下的產業他也還給了他們,田府眾人沒想到還能從天牢里出來,所以叩謝皇恩浩蕩,同時田敬也明白這都是因為田流蘇,新皇才會如此對待他們,所以回府後,眾人再不像往日般囂張跋扈,都小心翼翼的等待田流蘇的歸來。
她們都知道田流蘇在甜水村的時候,秦寶柱便是她的跟班,所以,田流蘇此時的地位與他們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五姨娘和田流花等人只是受了點皮肉傷,獄卒也沒有過分拷打她們,所以回府後,仍然由五姨娘當家,田流蘇將田流楓帶回府後,田敬急急忙忙的來看他。
田流楓一直撐著不肯閉眼,直到看到田敬的時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瞬間精神也有些好了,田流蘇看他的情形有些迴光返照的意思,不禁心中大慟,對田敬的恨意也漸漸的放下了,她此時只盼望田流楓能好起來。
「楓兒,你怎麼了?」田敬在獄中多日,因為沒人照拂哪怕是當朝宰相也受了很多苦,被折磨的背都有些佝僂了,他見田流楓臉色蒼白,面無血色,躺在田流蘇的床上都無法起身,不由得心中大急,真情流露,幾步上前走到他身邊扶起他。
「父親…」田流楓叫了一聲,便將明月教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田敬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紅,最後看了田流蘇一眼,眼中充滿了憤恨。
「楓兒,當年的事是為父犯下的錯,是我命人殺了西涼國皇室和百姓,為什麼由你來贖罪?」田敬激動起來,他伸手摸向田流楓,卻又不知道該摸哪裡。
「父親,當年雪姨娘的死也是我間接造成的,此事不關流蘇的事,你千萬不可怪怨她。」田流楓說完后叮囑田敬。
「楓兒,當年為父犯下大錯,卻將你娘帶回來,你娘生了你后,為父心中著實歡喜,無論朝廷中如何,為父如何,我對你卻是真心歡喜寵愛,你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當年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所以無論你怎麼做我都毫無怨言,甚至這次相府因你而獲罪,我也沒有過多的怪怨,我知道自己作惡多端,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盼望蒼天開眼,能讓你平平安安就心滿意足了,可是,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來懲罰為父?」
田敬說著便眼眶發紅,緊接著哭了起來,他心中知道田流楓大約也是不行了,所以心中悲痛,放聲哭泣。
「父親,孩兒活著很累,現在我終於可以安心的閉上眼睛了,這些年我真的累了,就讓我好好的睡一覺吧。」
田流楓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沒了聲息,他無限留戀的看了田流蘇一眼,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嘴角綻開一絲淺笑,一直握著田流蘇的手指也一根一根鬆開,最後無力的垂下去。
「流楓,你安心的睡吧,為父會一直陪著你的。」田敬說了一句話便走了出去,他一句話都沒和田流蘇說,也沒再看田流楓一眼。
田流蘇這幾日已經流幹了眼淚,田流楓死了,帶著溫度的身體也漸漸的冰涼,她喚了勉強撐著和五姨娘一起操辦田流楓的後事。
當晚,田敬將靈堂中的人全都趕了出去,只留下自己一人守著靈堂,第二日一早,管家發現田敬自盡身亡,死的時候趴在田流楓的靈前。
田流蘇沒想到田敬居然有勇氣自殺,聽到這個消息時她才明白了田敬說的那句他會陪著田流楓的話的意思,一時間,宰相府哭聲一片,昔日的輝煌不再,家中的幾個掌權人物老夫人、大夫人、田流楓、田敬相繼去世,偌大的相府轉眼間只剩凄涼一片。
田流蘇的身世已經揭曉,宰相府的人也知道她不是田敬的女兒,但是她此時的身份尊貴,秦寶柱自她回京后各種賞賜什麼好東西都往這裡送,一時間她儼然成了這裡的主人。
她和五姨娘將田敬和田流楓的喪失辦完后便帶著安安樂樂在相府中住了幾日,打理府中的事。
田流月經此一事受了驚嚇,整日待在府中足不出戶,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跋扈,二房李玉鳳田明月自老夫人去世后,也沒了靠山,只是仰仗著五姨娘過日子,田流詩已經嫁給了唐澤,三姨娘整日以淚洗面,向田流蘇哭訴說她在唐府受了委屈。
田流蘇親自給秦寶柱去信一封,說明了此事,秦寶柱下旨唐國公府給唐澤封了個五品校尉的官職,給田流詩也封了個六品縣主的封號,和田流蘇當初的封號一樣,並賞賜田流詩金銀珠寶釵環首飾各一箱,經此一事後田流詩在唐府中的地位水漲船高,從此坐穩了當家主母的位置,唐澤因她做了官自然對她也百依百順,由著她在府中作為。
田流蘇將這事告訴了三姨娘,三姨娘就田流詩一個女兒,得知此事後心愿了解於是對她感恩於心,從此搬去佛堂為宰相府諸人祈福,五姨娘對田流蘇更加小心伺候著,得知田流詩的事後心中羨慕,也希望有朝一日田流蘇能為田流花也說一門好親。
大約住了半個月之久,這日,田流蘇將宰相府的生意引導著走上正軌后將這些都移交給五姨娘,由她和四姨娘共同掌管,以保證以後相府眾人的開支,這日,她將手頭的事全部移交完畢后將四姨娘和五姨娘叫到自己屋子裡。
「四姨娘,五姨娘,明日,我便要回甜水村。」田流蘇看著二人,她相信,經此一事宰相府眾人也該成長了,以後當不會再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勾心鬥角了吧?
「什麼?」三姨娘聞言一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些日子她已經將田流蘇當成了主心骨,什麼事都依靠著她,聽聞她要走,她立即表示不贊同。
「姑娘,你別走,你走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可怎麼辦?」三姨娘站起身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臉現焦急,出聲挽留她。
「姨娘,我主意已定,甜水村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去做,而且,此時,我不易待在京城,這裡的事已經全部走上正軌了,你和四姨娘只要按照我的這種方式經營,必定會安穩度過一生,再說,等我將甜水村的事都處理好了,你們也可以來啊。」
田流蘇還是留了些餘地,畢竟三姨娘和四姨娘都是深閨婦人,不易拋頭露面,萬一哪日再遇到什麼事,這麼一大家子人也要活下去啊,這是田流楓的親人,也是她自小安身立命的地方,雖然她受了很多煎熬,但是令她受煎熬的人已經都死了,為了田流楓她也得顧著她們。
「姑娘,那你要經常回來啊。」
三姨娘說著便抹起了眼淚,想到自己身為姨娘好不容易熬出了頭,結果依附著的男人卻死了,不禁心酸難耐,而且這些日子她和田流蘇在一起從她身上看到了許多女子沒有的品質和堅韌的精神,她是真心捨不得田流蘇離開,但是見她去意已決,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只好盼望她以後還能回來。
「姨娘放心,甜水村離這裡也不遠,我會經常回來的。」
田流蘇向她們保證,如今相府一個男人都沒有,只剩下一些深閨婦人和未出閣的女子,她也放心不下,必定要隔一段時間便回來照應一下的。
三人說了一陣話,田流蘇將該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了,才開始收拾東西,讓下人去準備馬車,第二日一早她便要帶著安安樂樂離開。
回京后,她誰都沒見過,雲洛也沒來,秦寶柱捎話讓她進宮一聚,她也拒絕了,他此時地位不同往日,已是一國之君,不是當初秦家莊的小混混了,聽說田敬死後,文熙做了宰相,雲洛被封為了長安王,世襲爵位,二人共同輔佐秦寶柱打理朝政。
這樣,田流蘇也可以放心了,如今甜水村只有雪菱一人獨立支撐,她已經數次捎信來說自己快撐不住了,要她回去一趟,她此次回去便要開始培育新品種了。
明月教她交給了孫明玉暫時代理教主之位,並且她讓孫明玉上書秦寶柱,願意稱臣,自願將靈山作為天啟國的一座城池,秦寶柱接受了他的納降,親自命名靈山為「明月城。」
第二日一早,田流蘇便帶著安安樂樂,如畫,雪靈狐,綠竹、綠袖往甜水村而來,回了靈山後,兩個丫鬟原去伺候了她,此後便一直跟著她了。
遠遠的走進甜水村,田流蘇心中百感交集,沒想到短短半年的時間便發生了這麼多事,而她轉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了這裡。
「小姐,小姐…」遠遠的,雪菱和侍書還有村中的一群孩子狂奔了過來,雪菱是急於見到田流蘇,而孩子們是急於見到安安和樂樂。
「雪菱,侍書…」馬車徑直到了她以前住的房中,雪菱將她扶了下來,村中的孩子們見了安安樂樂都歡呼著互相擁抱,一上來就纏著安安樂樂要他們講故事,不多時,安安樂樂便又成了孩子王,領著他們去玩了。
雪菱和田流蘇報告了她不在的日子裡甜水村取得的輝煌成就,說完后村民們也全部往這裡蜂擁而來,他們聽說村長終於回來了,不禁心中激動都想要見田流蘇。
田流蘇忍著疲憊還是見了他們,此時甜水村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走了之後,那幾個她教會培育蔬菜種子的村民給甜水村三村的村民們也培育了一批,此時家家都種上了新鮮的蔬菜,頓頓能吃飽了,他們對田流蘇也都心存感激,要田流蘇此次回來便不再離開,田流蘇笑著答應了。
田流蘇回到村裡休息了兩三日後,便去了林棟建的大棚,看到一座座的玻璃大棚相連而立,她數了數總共有二十座,後山那塊熱地全部建起了大棚,林棟特來向她邀功,讓她看看他建的和她要求的一樣不一樣,田流蘇當即豎起大拇指誇讚了他,林棟笑得像個孩子似的。
田流蘇按照當初的約定,給了林棟兩萬兩銀子,此時她光是秦寶柱當上皇帝給她賞賜的銀子已經是這個數的十倍了,付這點工錢自然不成問題。
茯苓膏場房一直由宋嫂子掌管著,她直接和朱掌柜聯絡,此時已經形成了一條產業鏈,村中的學堂也辦得有聲有色,顧少林當了教書先生后竭盡所能教授村中的孩子,甜水村天啟已經有了很大的知名度。
田流蘇帶領那幾個村民再一次進了大棚,閉關二十天後,培育出了新型糧食種子,此次培育的是玉米,種子收穫的那一天,她迫不及待的將種子種在了自己新開闢的十畝地中,施肥,鋤草,等待發芽,只用了兩個月便結了玉米棒子,她心中大喜,下令甜水村村民收穫了番薯后立即下種玉米,並將這種子派人送到京城給秦寶柱送去一份,讓他在全國推廣。
她讓更多的村民參與進來,教她們大棚種植技術,慢慢的三村的村民中有越來越多的村民們學會了種子培育技術,為天啟培育出更多的種子來。
秦寶柱收到種子后大喜,大肆封賞甜水村,並派專人前來賞賜,在給田流蘇的信中,他說以後欲將甜水村作為天啟的種苗培育基地,將給予一切人力物力財力的支持,讓她專心為天啟培育種子,田流蘇爽快的答應了。
這日,田流蘇領著丫鬟和安安樂樂雪靈狐去自家地里摘玉米,她培育的新品種玉米又香又甜又嫩,每日里不吃兩個便渾身不舒服。
到了地里,幾個丫鬟去摘玉米,她和安安樂樂雪靈狐在新開的一塊地里平地,準備在這裡種牡丹,幾個人正忙活的不可開交之時,突然見一人帶著侍衛氣勢洶洶而來。
雲洛帶著侍衛飛奔而來,他心中怒氣橫生,她回京后他等著她處理完相府的事平靜心情后嫁給她,沒想到她居然一聲不吭走了,而且一走這麼長時間,音信全無,若不是此次秦寶柱派他來給她送賞賜,難不成她還想躲她一輩子?
難道就因為田流楓死了她便又要將他推開么?
遠遠的看見田流蘇掄著鐵鍬鏟著土滿地扔,他幾步走上前指著她身前的空地問道:「娘子,你這是在幹什麼?」
田流蘇見他來勢洶洶似乎還生氣心中便不郁,她還沒生氣呢,他丫的生的什麼氣?她回京處理完田敬和田流楓的後事后,京城居然傳出唐紫嫣懷孕的消息,說是壞了雲洛的骨肉,她當時便呵呵了,心道世間男人一坨屎,一坨更比一坨臭,當即決定這輩子再不理他。
雖然後來雲洛查明是唐紫嫣和別人苟合懷了孩子賴在他身上,將她送回唐國公府,但她還是生氣,若不是他太招桃花,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所以,她掄起鐵鍬使勁一拍土堆,淡淡的道:「很顯然,我在將地壓得瓷實些。」她心裡真是恨不得將他一鐵鍬拍扁。
雲洛妖嬈一笑,對著身後擺了擺手,青離和墨離立馬上來抱著安安樂樂退避三舍,轉頭向外。
「娘子,我來幫你。」
雲洛說完,無恥的向前一撲,將田流蘇撲倒在地頭,從東頭滾到西頭,將她上上下下里裡外外摸了一遍,然後輕笑道:「娘子,這樣壓過的地會不會更瓷實些?」
田流蘇心中哀嘆,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這輩子攤上了這麼個無恥的妖孽。
「誰是你娘子?別亂叫,別忘了我們和離之後便沒再成親。」
田流蘇被他壓在身下,卻沒忘了他做過的事,不依不饒的道。
「所以,我此次來便是帶你回京成親的啊,娘子,難道你想反悔?你當初可是答應了要嫁給我的。」
雲洛知道她心中對唐紫嫣那件事不痛快,所以溫聲軟語的哄著她。
「快起來,放開我。」田流蘇想到此時是在地里,來來往往的村民到處都是,萬一被人瞧見,那她的老臉往哪兒擱?
「你答應我,我就起來,否則,我就在這地里那個什麼什麼,你懂得,你知道,我做的出來這事。」
雲洛威脅她。
「先起來,否則,這輩子休想。」田流蘇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聞言不禁怒吼出聲。
雲洛見她臉上紅撲撲的,似乎真的動了怒,不敢再造次,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順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一把抱著她飛身上馬。
「青離,墨離,帶好安安樂樂。」他吩咐了一聲,便雙腿一夾,將田流蘇摟在胸前騎著馬飛奔出去。
「是。」青離和墨離見雲洛居然連這種事也能做的出來了,不禁大跌眼鏡,二人哀嘆了一聲,抱著安安樂樂飛身上馬,也跟著雲洛慢慢的往她們在甜水村的家而來。
幾個丫鬟見雲洛來了,摘了玉米后戰戰兢兢的步行回家,回去后便嘰嘰喳喳的開始生火做飯。
雲洛將田流蘇帶回家后關起房門便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就差叫奶奶了,最後田流蘇悠悠的來了一句:「看你表現如何吧?」
於是,雲洛封賞完了田流蘇之後,便在村裡住了下來,他每日里餵豬、餵雞、餵羊、喂牛,生活、做飯,將家務活全包,有時候忍不住的時候便想到自己的誓言一定要追回田流蘇就又堅持了下來。
所以,他自來到甜水村便成了田流蘇的跟屁蟲,寸步不離,搞得安安樂樂心中不滿,又開始和他敵對起來。
這日吃完午飯,兩個孩子寫完字后看到田流蘇在洗腳,雲洛也搬了個杌子坐在一旁看她白嫩的小腳丫,連個孩子頓時嫌棄的要死,二人商量了一陣,安安便打開房門叫雲洛進去。
叫了幾聲,雲洛才不情願的進了屋子,臉色陰沉的問兩個孩子做什麼,這些日子他已經被兩個孩子折騰的快沒有耐信了。
「幹什麼?」一進屋他就板起臉有些不耐煩的問兩個孩子。
「大叔,您天天跟在我娘身後,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跟屁蟲?」安安軟糯清脆的說道。
雲洛不動聲色,這種級別的已經是小兒科了,類似這種的嘲諷他已經可以當做平常話來聽了。
「大叔,我娘喜歡的人是東方不敗。」樂樂見雲洛對安安的話沒反應,頓時腦袋一歪丟出一顆炸彈。
果然只見雲洛眉峰一挑,開口道:「恩?東反不敗是何方孽障?待我剝了他的皮做成人皮鼓給你們敲著玩。」
樂樂見他上鉤大喜:「大叔,我娘不僅喜歡東方不敗,更喜歡葵花寶典。」
雲洛懷疑的道:「葵花寶典又是什麼?」
樂樂邪惡的笑了笑:「葵花寶典是東方不敗的成名神功,不過,欲練神功,必先自宮……」
雲洛身子一歪,差點倒地,自宮?自宮?這是兒子對老子該說的話嗎?
他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長聲哀嘆:「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這輩子攤上了這麼三個祖宗。」
自己的親生兒女成天對他橫眉冷對,指手畫腳,時時刻刻和他搶媳婦,而自己的媳婦吃了秤砣鐵了心,無論他如何誘哄就是不肯鬆口,這樣的日子要到什麼時候啊,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啊。
安安樂樂見雲洛滿面哀愁,長吁短嘆,頓時有些心中不忍,良久,樂樂湊了過來:「大叔,其實,我娘親不喜歡東方不敗…」
「對啊,大叔,我娘親喜歡的人是你…」安安也慢慢的湊過來,小聲的開口。
「哦?真的?」雲洛一改方才的頹廢,聽到這話頓時像打了雞血般又興奮起來,他眼睛一瞥,看著兩個孩子,心中在考慮他們說的話是真是假。
「大叔,我娘親喜歡誰難道你都不知道么?若是這樣,樂樂,我們還是去玩吧,咱們也幫不了他了。」
安安從炕上跳下來,一拉樂樂走了出去。
雲洛看著兩個古靈精怪的孩子走了,頓時無聲的笑了起來。
房門外田流蘇自然聽到了裡面三人的對話,她擦了腳穿上鞋子進了屋子,雲洛見她進來頓時湊了上來。
「流蘇,都這麼久了,你還不肯原諒我么?那唐紫嫣的事我都查清楚了,是她無賴我,這賤人,想起來就噁心人,居然敢和別人苟合懷了野種來誣賴我。」
「一個巴掌拍不響吧?」田流蘇此時已經完全女王范,她眼睛一瞥,斜睨著他,有些懷疑的問到。
「流蘇,你到底要我等到什麼時候?難道白髮蒼蒼的時候么?」雲洛上前來從背後擁住她,聲音悶悶的說到。
「白髮蒼蒼?」這四個字又戳中了田流蘇的軟肋,她喃喃的念著這幾個字,心中頓悟,自己這是在和他置什麼氣呢?再怎麼置氣終究還是喜歡他不是么?那自己這是在矯情什麼?雖然她聽到唐紫嫣懷了雲洛的孩子的消息心中嘔了個半死,但最後不是查清楚了么?
這麼長時間這個男人放下公務來哄回她,什麼事也該適可而止了,要珍惜的是當下,若真的等到白髮蒼蒼才要在一起,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怔怔的想著,雲洛見她臉上的神色不斷的變幻,知道她的心結已解,也不再說話,摟著她坐在炕上,讓她自己整理情緒。
天啟歷六百五十八年秋末,天啟皇朝史上最盛大的婚禮在京城舉行,長安王雲洛娶新王妃的事被京城百姓口耳相傳,舉國歡慶。
消息一傳出,半個月前宰相府五姨娘就迫不及待的帶著家丁來甜水村接田流蘇回府待嫁,田流蘇的名字此時已經傳遍天啟,又加上明月教的刻意宣傳,百姓都暗中稱她是神女下凡,專門解救窮苦百姓來的,所以此次她出嫁,連百姓都將賀禮送到甜水村她的居住地以示慶賀。
宰相府自莫落後這是第一次這麼熱鬧,田流蘇國破家亡,西涼國已經不存在,明月教孫明玉、賈含章都是男人,所以她默認了宰相府是她的娘家,五姨娘來接她時她大大方方的跟著她回了相府,讓相府諸人十分高興,田流蘇此時已如眾星捧月般耀眼,她默認了相府為娘家,那相府的人也必然跟著她沾光,何況,她是嫁給長安王雲洛為正妃。
雲洛早就昭告天下,此生只娶一妻,絕不納妾,如此堅定的宣言讓想通過姻親攀上他的貴族們都望而卻步,而且他當時將唐紫嫣趕出府時便將她的事也傳了出去,唐國公府將她接回去后沒辦法只好悄悄的將她送鄉下去了。
雲洛如此痴情終身只愛一人令天下女子甚至鄰國的女子都羨慕不已,連大華國追魚村炙手可熱的傳奇女子蘇玉落都派人給田流蘇送來了賀禮,祝她和雲洛百年好合。
田流蘇回府之後,宰相府一片喜氣洋洋,田流月自大夫人死後便得了失心瘋,五姨娘謹記著田流蘇的吩咐要好好打理相府家業不可爭權奪利暗害他人,所以對田流月也派人好好看著,不虧了她的吃穿。
嫁妝是五姨娘以前就準備好的,那次文熙和田流蘇成親是沒用上,這回終於用上了,她這些日子以來又搜羅了不少的好東西,恨不得將能帶的走的東西都給田流蘇帶上,簡直比自己嫁女兒還要用心。
雲洛親自前來下聘,聘禮一百二十八抬,是天啟皇朝建國以來最高的聘禮了,而且他的聘禮都是精品,一些珍貴的文物字畫、古玩珠寶,都是從各國搜羅而來的,他的聘禮一出,頓時引得天下女子羨慕嫉妒恨,紛紛感嘆田流蘇的好命,但是只有田流蘇和雲洛自己心中知道,他們二人為了在一起付出了多少艱辛,兜兜轉轉走了多少彎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出嫁這一天,前一晚雲洛偷偷的來看她,雖然成親之前男女雙方是不準見面的,但是雲洛大概是怕了,有了成親恐懼症,他害怕再有什麼閃失,所以又親自來看了一回田流蘇,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可錯過了吉時。
田流蘇點頭點的頭都快要掉下來了,好不容易才將他哄走,白日里接受府中姨娘姐妹的祝福忙了一整天,此時才歇了下來,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剛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外面便傳來了雪菱的呼喊聲。
「小姐,小姐,起床了,否則,就來不及裝扮了。」
雪菱已經三天不曾合眼了,為了田流蘇出嫁的事她可謂操碎了心,盼星星盼月亮才終於盼來了她的塵埃落定,此時安安樂樂已經不需要她了,二人整日黏著如畫,尤其是樂樂,簡直將如畫當成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般,除了自己誰都不許用一下她。
田流蘇的嫁衣也是她繡的,她的針線活好,所有和針線有關的都是她一手操辦的,今晚田流蘇本來讓她快點去睡,但是她太興奮了反而睡不著,好不容易等到而來二更,便站在門外喊田流蘇起床了。
雪菱的聲音一遍一遍如魔音入耳,田流蘇最終不得不迷迷瞪瞪的起來坐在梳妝台前讓她們為她梳妝。
此次的十全奶奶是雲洛請的鎮國候的侯夫人,她給田流蘇梳妝的。
從二更起來一直折騰到五更才算完,雪菱和綠竹綠袖將每一個細微的環節都做的十分的到位,雲洛的迎親隊伍也是五更剛過就來了,此次的迎親隊伍比上次文熙的布置更加奢華,整個天啟京城街道上一片大紅,從長安王府到宰相府一路上的必經之處全部撲了紅色的地毯,嫁妝的箱子上栓著紅綢一個接著一個,連成一片,整個京城沉浸在一片紅色海洋中,呈現了十里紅妝的盛大場面。
雲洛到了宰相府的時候田流蘇還沒出來,他著急的守了半個時辰,田流蘇才蓋著蓋頭盛裝打扮后被二夫人李玉鳳和幾位姨娘一同送了出來。
當看到田流蘇一身大紅色喜服頂著蓋頭緩緩朝他走來的時候,雲洛忍不住心中激動手心居然冒出了汗,到了跟前,眾人將田流蘇交給他的時候他竟然有些害怕,他由得做了一件傻事,將她扶上轎子后偷偷揭開蓋頭看了一眼確定是不是她。
當看到她明媚的笑顏和絕世的容顏后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隨即上了馬高高興興的一路到了長安王府,安安和樂樂早就先一步到了長安王府和老王妃打得火熱了。
二人終成眷屬老王妃也心中寬慰,況且此時兩個孩子已經成了她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本來她是打算等雲洛成親之後便追隨雲擎而去的,不想二人居然先有了孩子,看到安安樂樂后,她便果斷放棄了輕生的念頭,又有了活下去的源泉,所以此時她帶著兩個孩子在長安王府等著雲洛將田流蘇娶回來。
到了長安王府後,老王妃端坐在上首,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呼聲中雲洛和田流蘇終於完成了成親儀式,隨後送入洞房。
田流蘇累了幾天也緊繃了幾天的身體這時終於放鬆了下來,她嘆了口氣,心道這下總算是塵埃落定了吧?以後無論有什麼事都不再是自己一個人了,有一個人會和她分擔,想想就覺得空氣都是甜的,是幸福的味道。
雲洛將她送回來后細心的替她拆了頭上的鳳冠,那個東西大約有十來八斤重,壓得她都快喘不過來氣了,幸好他還算上道,知道要先將這個給她拆下來。
「你要是累,現在先在床上睡一會兒,晚上還有的累呢…」雲洛給她拆完頭髮后,臨走之前趴在她耳邊戲謔的說道。
「要你管,不要臉…」田流蘇大囧,二人雖然有了安安樂樂兩個孩子,但是那都是在二人毫不知情的狀態下發生的事,其實她對這事還是很抗拒很羞澀的。
「我先出去陪一會兒客人,皇上和文熙都來了,我一會兒便來了,娘子,等我…」雲洛握住她的雙手揉捏一陣,俯身在她嬌艷欲滴的紅唇上親了一口才轉身出了洞房。
雲洛大婚,滿朝文武齊來相賀,連秦寶柱也親自帶著文熙來了,田流楓死後,文熙便徹底的放棄了田流蘇,這一世他和她無緣,便等下一世吧…他最終這樣安慰自己。
雲洛出去后,田流蘇便脫了嫁衣,只著一身輕便的寢衣坐在床上,然後從嫁衣里翻出兩個油紙包來,這是臨出門時五姨娘塞給她的,說是讓她餓了吃。
她打開那兩個油紙包,見裡面是她喜歡吃的糕點和烤鴨,頓時雀躍起來,她二話不說坐在桌子上吃了起來,她已經餓了整整一天了,正吃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她詫異的抬頭,問了聲:「誰?」
「小姐,是我。」聽聲音是雪菱的聲音。
田流蘇起身將門打開,將雪菱放了進來,只見她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神色古怪的將盤子放在桌子上,驀然見桌子上的吃的,不禁詫異的抬起頭來。
「這是哪裡來的?」雪菱指著那些糕點和烤鴨問田流蘇。
「哦,這是五姨娘今早給我塞在喜服里的,你拿的什麼?」田流蘇見她端著托盤,心中猜測難道是吃的?
雪菱見她發問,不禁掩嘴笑道:「這是王爺命我偷偷給你端來的,說怕你晚上餓的沒力氣…」
她說完這話不禁有些臉紅,但想到雲洛這樣心疼她又覺得高興。
「嗯哼。」田流蘇瞬間臉色爆紅,這人怎麼到處瞎說,看她晚上不折騰死他,她心中暗暗想到。
雪菱見她發窘,也不再打趣她,放下吃的便退了出去,田流蘇此時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但還是將雲洛送來的食物挑著吃了幾口,畢竟是他送來的,她不想浪費他的心意。
吃飽喝足后,困意襲來,她便開始懨懨欲睡,於是她合衣躺在了床上,一不小心便睡了過去。
「娘子,醒醒。」正睡得香的時候,田流蘇聽到一個急切的聲音在她耳邊一遍遍的叫著她。
本來不想醒來,但是耐不住他一遍一遍的叫她,最後還是懵懵懂懂的醒了過來。
只見雲洛一身紅色錦衣風華絕代的在她眼前焦急的晃著她,見她醒來才吁了口氣,一把將她拉起來,手中端著兩杯酒,遞給她一杯。
「娘子,喝交杯酒了。」雲洛說完便將手肘繞過她的手肘與她相交,將酒遞到唇邊,一口喝了下去。
田流蘇迷迷瞪瞪的見他喝了酒,她也只好一仰頭將那杯酒灌入腹中。
雲洛伸手拿過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後一把將她推到,一挺身撲了上來。
田流蘇搖了搖頭,此時已經完全清醒,看他這著急的樣子,是憋了多少年啊?不等她多想,他的手已經撫了上來,唇也已經壓上了她的,瘋狂的在她的嘴裡翻攪,彷彿要將她拆穿入腹般的急切與狂熱。
在他的挑逗下,田流蘇的身子漸漸的軟了下來,雙手摟上了他的脖子,也慢慢的回應起來。
雲洛受到了鼓舞,雙手翻飛,剝著她身上的衣衫,片刻功夫,她便如出生的嬰兒般躺在了他的下面,肌膚玉般的白嫩幼滑,雲洛伸手撫上了她的胸前柔軟,此時的他漸漸的輕柔下來,沒有了方才的狂暴,他重新吻住了她,摸著她的肌膚舒服的長嘆出聲。
二人的身子越來越熱,屋子中的空氣也越升越高,二人悉悉索索哼哼唧唧半晌,田流蘇一聲悶哼,緊緊的摟住他,雲洛又狂熱起來,不知疲倦的索要著她,室內散發出一陣奢靡之氣……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新房中的溫度不減,繼續攀升……
「哥哥…」良久,屋子中傳來一個嬌媚卻略顯疲憊的聲音。
「娘子…」另一個聲音絲毫沒有疲憊的跡象還帶著興奮。
「我真的好累…」女子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
「娘子,為夫憋了這麼多年,總要有一次讓我滿足啊…」男子生龍活虎的聲音擺明想要繼續
「以後,不是還有好多年么?」女子氣不過。
「恩,以後的每一日,我都想像今日這般…」
「呸,不要臉…」女子憤怒的聲音響起。
「娘子,你精神頭這麼足,那還是不要睡覺了…」
女子的呼聲被封在了男子的吻里,芙蓉帳中,繼續顛鸞倒鳳,溫柔的月光照進來,灑下一片清輝,靜謐的空間里只剩下男子的喘息聲和女子的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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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就到這裡完結了,故事的主線內容終於是完成了,番外等我休息幾天再寫,新文是種田加重生復仇爽文,依然是不一樣的穿越重生,等刨了新坑親們賞賜一個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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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隨意推文的哦,都是我自己看過的,不錯的文,書荒的孩紙速去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