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疑兇

27疑兇

沈樂心的話一出口,沒有人接話,卻所有人俱是滿眼懷疑地瞅著他,凌璟不著痕迹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無奈與凌祁祐解釋:「他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是他做的……」

「奴婢真的看到的就是他,奴婢記得很清楚!」那太監聽凌璟這麼說,便趕緊插上話爭辯道。

凌祁祐冷眼看向沈樂心,目光里的探量之意便彷彿要將之看穿一般,沈樂心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嘴角甚至帶著笑意,顯然是很樂見凌祁祐他遇上了麻煩。

許久,凌祁祐才終於是慢慢開了口,問他:「子時之時,你是否出來過?」

「有,出來起夜,走出門看到洛王避開了巡邏的侍衛鬼鬼祟祟地往陛下帳篷那邊去,我看到他用刀子劃開了帳篷布朝裡頭看,然後沒多久又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嚇得跑了,一時好奇也跟過去想看個究竟,結果卻看到……」沈樂心一邊說一邊笑,一雙眸子里全是戲謔之意,說到一半又頓了住,故意拖長了聲音吊人胃口,眼見著凌祁祐的眼裡殺意畢露,凌璟趕緊再次拉他的袖子,他不著痕迹地撇了撇嘴,改了口:「後來我見洛王跑回去了,就跟了過去他的帳篷,本來是想跟他說說在御帳看到的東西,不過想到宣王說的,不能給陛下添麻煩,那就只好算了,就回去了唄。」

凌璟聽著沈樂心這個時候還當眾說著這些口無遮攔的挑釁話實在是有些頭疼,凌祁祐卻當做沒聽到他的滿嘴胡言,目光轉向一旁的官兵,除了負責巡邏的禁宮侍衛,駐地四周還有原本今日要參加檢閱的南北軍營的兵馬輪班值守,有小兵突然開口道:「我也見過他,那個時候我輪班回來歇息,大概是子時三刻的時候,我看到他行跡可疑,從洛王帳篷那邊的方向過來,快步回了宣王帳篷去,不過宣王帳篷外頭守夜的人沒攔著他我便也就沒有上去過問。」

「子時三刻?」凌祁祐緩緩重複,再次問沈樂心:「從子時不到一直到子時三刻,你起夜而已,要在外頭待三刻多鐘?」

「吃壞了東西肚子疼。」沈樂心淡定回話。

一旁給凌珏檢查屍身的太醫低聲與凌祁祐稟報:「陛下,洛王死的時間應該是子時二刻到子時三刻之間,致命傷就是脖子上的刀傷。」

聞言,凌祁祐看沈樂心的眼神更冷了幾分,這麼一圈問下去,除了沈樂心,不管是值守的官兵,還是巡邏的侍衛,俱是沒有人看到有其他的可疑人物,只有他一個,時間也剛剛好吻合,實在是想叫人不懷疑都難。

京北大營現任總兵那原本跟隨徐重卿在那日宮變之時幫著凌祁祐拿下蕭氏一黨的副將林覃低聲提醒凌祁祐:「陛下,此人嫌疑重大,還是得先將之拿下,押入刑部大牢,再嚴刑審問為好。」

凌祁祐瞥他一眼,這個林覃是徐重卿最忠心的朋黨,疑兇沈樂心是宣王的人,這會兒他自然是上趕著慫恿自己將沈樂心拿下,至於押入刑部大牢嚴刑審問,徐重卿是刑部尚書,之前行刺事件,刑部查來查去也是一問三不知,這會兒若是將沈樂心扔給他們,會審出什麼結果,那便就都是徐重卿一人說說就算,於是他沒有搭理這林覃的提議,沖著凌璟抬了抬下顎,問他:「宣王以為呢?」

凌璟看沈樂心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回話道:「他是我的護衛,我相信事情跟他無關。」

「光宣王一個人信沒用,這人是現在最可疑的,要我等都信服,總得拿出點確實證據來。」沒等凌祁祐開口,林覃就先嗆了回去。

「你們不也沒有確實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沈樂心不以為然地嗤道:「就因為我那個時辰在這個地方出現過,就說是我殺了洛王,這樣的理由未免太過牽強。」

「不是你還能是誰,上一回那些刺殺陛下的舞姬就是宣王……」

「夠了,閉嘴,」凌祁祐呵斥他,然後沖凌璟道:「你給朕看緊了你這護衛,朕什麼時候要傳召他問話,你得讓他隨傳隨到。」

至少沒有現在將人拖下去,凌璟鬆了口氣,趕緊領了命,拉著還有些憤憤不平的沈樂心走了。

其他人即使對凌祁祐這樣的處置不滿,也說不得什麼,之後他命人將凌珏的屍身帶上,下口諭天亮之後就提前啟程回京去。

被拖回帳篷去的沈樂心用力甩開了凌璟攥著自己手腕的手,沒好氣道:「跟我沒關係,你瞪我也是白搭。」

「真不是你?」

「你還要我說幾遍?!我沒事對凌珏動手做什麼?!殺了他能挑撥皇帝跟其他藩王的關係?!你會讓我如這個願嗎?!我殺他有什麼意義?!」

凌璟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陣,無奈嘆了口氣,抱著他在一旁坐下,幫他揉捏方才被自己拽紅了的手腕,放柔了聲音問他:「你大半夜趁我睡著了跑出去到底做什麼去了?還一去那麼久?」

沈樂心略有些心虛地轉開了眼睛:「說了就是起夜……」

「說實話。」

「……給你,」沈樂心把袖子里的東西掏出來扔他身上去,不忿抱怨了起來:「為了給你偷這個回來,要不你以為我樂意半夜三更跑外頭去吹冷風?結果倒無端成了殺人嫌犯了,你看看外頭那些人一個個那架勢,還有那小皇帝,根本就是認定了是我乾的。」

凌璟接過他扔到手裡來的東西,一下就笑了,是前幾日他在京里的古玩市場淘來的前朝名家用過的一個玉筆洗,後來被齊王凌琛看到了,死皮賴臉地給要了去,沈樂心是知道自己也喜歡收藏這些小玩意兒,才特地找機會去給他偷回來。

凌璟擁緊了他,親了親他白皙如玉的脖頸,又問他:「那你到底在御帳那裡看到了什麼?」

「還能是什麼,」沈樂心哼哼道:「你的大侄子被那閹人壓在身下翻過來倒過去……」

凌璟聞言卻是更樂了:「就這?」

「凌珏那廝估摸著是下午比試輸了不服氣,也想去偷小皇帝的金馬鞍,結果看到這個,就嚇得跑了,本來想讓他給那小皇帝找找麻煩的,」沈樂心說著又撇了嘴:「後來想到姓蕭的臉皮厚怕是被人知道自己跟小皇帝有一腿反倒要偷笑就算了,沒想到凌珏倒是被人給殺了。」

說到凌珏的死,凌璟心裡也有些不痛快,雖然他跟凌珏沒什麼感情,畢竟是自己兄弟,而且沈樂心這下還成了疑兇,怎麼都是讓他很不爽的,想來想去,一時也沒有頭緒,於是他再次親了親沈樂心的臉,提醒他:「這幾天你安分一些,不是你做的,我不會讓人冤枉你的。」

******

蕭楚謙進門的時候,凌祁祐正抱著已經醒了的小饅頭心不在焉地逗弄著,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外頭天也快亮了,再過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要啟程回宮去。

凌祁祐抬眼看向他,問道:「你方才去哪裡去了?」

「去梳洗了一下……」蕭楚謙隨口回答他,自然不會說方才凌璟派人來跟他再三保證事情跟沈樂心沒有關係,且還要他在凌祁祐面前幫著斡旋,凌璟這麼說,以蕭楚謙對他的了解,他其實是信的,但是看著面前凌祁祐帶著懷疑和不善意的雙眼,他又實在覺得,要他斡旋,那也得凌祁祐能聽得進去啊……:「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凌祁祐的語氣很冷淡:「這是你一個太監該管的事情?」

看吧,就是這個態度。

也不管他聽是不聽,蕭楚謙自顧自地說道:「若是宣王的人做的,其實根本說不通,他殺了洛王能有什麼好處?反倒給了陛下您正大光明給他定罪削藩的理由,而且宣王跟洛王素無恩怨……」

「若是是那沈樂心自己所為呢?」凌祁祐不以為然:「朕看著他根本就沒把宣王放在眼裡過,未必會那麼聽宣王的話。」

蕭楚謙輕嘆氣,那沈樂心雖然刁鑽了一些,卻也當真滿心滿眼都是宣王,把宣王當作心尖上的人,倒是小皇帝對自己,才是真正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裡過吧。

……差距也忒大了。

「也許是徐國舅,上回就是他……」

「夠了,」凌祁祐不耐煩地打斷他:「事情到底是何人所為,朕會去查,朕再說一遍,跟你無關。」

蕭楚謙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了惹他不痛快,心知若當真是徐國舅所為絕對是凌祁祐最不願意看到的狀況,到時候必然是天下藩王群起而攻之要逼迫凌祁祐處置徐國舅給他們一個交代,只是要處置徐國舅又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才是真正麻煩的地方。

走上前去,將小饅頭從他手裡接過來,蕭楚謙笑著提醒他:「陛下,您還是換過一身衣裳吧,一會兒天亮了,大伙兒都看到了。」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落在凌祁祐的脖頸處,凌祁祐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下便明白過來他這話里的意思,方才他匆忙出去隨便換了身衣裳,根本忘記了自己一身都是面前這罪魁禍首留下的痕迹,好在是眾人注意力都在兇案上又天黑著才沒人看到。

「你出去。」極力控制著自己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凌祁祐以盡量平緩的語調卻又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三個字。

蕭楚謙眼裡的笑意卻更濃了幾分,也不再逗他,抱著小饅頭先出了帳篷外頭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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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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