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宮變

4宮變

馬車駛出了皇宮,在大批的禁衛軍開道簇擁之下,慢慢往西郊離宮而去。

車子里,凌祁祐靠在蕭楚謙的背上昏昏欲睡,蕭楚謙轉過頭看他一眼,手伸過去撫了撫他的臉,好奇問道:「你難不成還當真為了處理政務宵衣旰食廢寢忘食到這個地步了?」

閉著眼的凌祁祐不以為然地嗤道:「朕每日都做了些什麼,你難道不清楚?」

小皇帝登基之後對著他是越來越不耐了,蕭楚謙握了握他冰涼的手,念在他身體似乎有不適的份上沒有與他計較。

馬車在離宮門前停下,前來迎駕的離宮辦事官跪了一地,見著蕭將軍跟著皇帝陛下一塊從龍輦上下來,俱是面露詫異之色,隨即又各自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凌祁祐不著痕迹地垂下眸,遮去了眼裡那抹厲色。

皇權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卻不能表露出絲毫的不滿,只能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這皇家的園子就是修得好,不是這麼山好水好的地方也養不出陛下您這樣的妙人來,倒不像我在邊關風吹日晒了幾年,一身的糙肉。」

走進凌祁祐的寢殿,蕭楚謙推開窗,看窗外楓葉飄散的絢爛秋景,隨口與他調笑。

凌祁祐沒有接話,叫了小丑兒來伺候自己換過一身常服,對蕭楚謙這話到底只是調戲他,還是譏諷他在深宮之中養尊處優坐享其成也懶得去多想。

他們到的時候已近黃昏,膳食很快上了桌,凌祁祐沒有多少胃口,只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肚子里多出來的那塊肉折騰得他死去火來,在蕭楚謙面前他又只能儘力掩飾,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被他發現這不能啟齒的屈辱。

蕭楚謙也停了筷子,倒了杯溫水遞過去給他:「不想吃?」

「飽了。」

於是叫了人來將膳食都收了,上了茶來。

天色漸暗,寢店裡已經點上了燈,燭火晃晃蕩盪的,蕭楚謙看著凌祁祐近在咫尺的側臉,見他睫毛輕顫,微低著眼慢慢吹著茶,在燭光下勾勒出的側面輪廓帶著點說不出的勾人意味,片刻之後,低低笑了起來。

凌祁祐有些意外地抬眸看向他:「你笑什麼?」

蕭楚謙放下手中茶盞,起身走上前去,將他手裡的茶盞也接了過去擱到桌上,一手橫到他的身後,一手低下去勾過他的雙腿,微彎下腰,在凌祁祐驚呼出聲之前,就這麼攔腰將他抱了起來,不等他反對已經將人抱著上了床去。

一屋子的下人都自覺低著頭退了下去,衣裳已經被扯得凌亂不堪,凌祁祐推拒著欺身上來在自己脖頸間胡亂親吻的男人,不耐道:「朕身體不適,不想……」

「別在我面前自稱朕,祁祐,我不喜歡你跟我這麼生疏。」

壓著他的蕭楚謙一雙手在他敏感的腰身處遊走,惹來身下人低喘不斷,蕭楚謙心中得意,皇帝陛下即使不是在特殊日子裡,身子依舊敏感得很,在他的挑逗之下很快眼裡就已經浸染了欲色。

凌祁祐不能剋制自己身體上的反應,好在不是身體起那種變化的日子,還不至於到失態的地步,他尚能控制自己的理智,堅決地推拒著越摸越過火的人,不悅道:「我真的不想……」

蕭楚謙終於是覺察到他的不對勁,停下了動作,看著身下人慢慢閉起了眼睛,輕聲問他:「怎麼?」

「身體不舒服。」

蕭楚謙的一隻手搭在他的小腹處,輕揉慢捏,過了半晌,笑問起他:「祁祐,你是不是胖了些?這裡都長肉了。」

凌祁祐聽著他的話,被子下頭的手用力握了緊,努力剋制才不致使自己眼裡的憤怒畢露,敷衍他道:「不用日夜憂心母后,自然就心寬體胖了。」

「這樣?」蕭楚謙笑著:「你現在不是要操心朝政嗎?」

「朝政?」凌祁祐不以為然:「政事不都有你幫我打理嗎?哪裡需要我去操心,我這皇帝不是只要伺候好你就萬事無憂了?」

這會兒躺在身下的凌祁祐雙眼微眯著,輕喘著氣,滿臉的酡紅,這種若是換了平時定能引起蕭楚謙警覺的話在這樣的時候卻被他給忽略了,只當是床笫間的親密**之言,沒有去深想。

「真的不想?」

凌祁祐搖頭:「頭疼。」

帶著薄繭的手指摩挲上了他的太陽穴,蕭楚謙溫柔地給他揉按,聲音比方才更低沉了一些:「這樣呢?好些了沒有?」

凌祁祐隨意點了點頭,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祁祐,你身體……似乎這一個多月都沒起過反應?」

凌祁祐沒有答他,沒有起反應,他自己也不解,唯一的原因,就只有可能是因為肚子里的這孽胎。

只不過這樣的事情,他也實在說不出口去找太醫求證,何況那無能的太醫也找不到能幫他拿了孩子又保住命的辦法。

不管怎樣,不再起那種難以啟齒的身體反應,於他來說都是大好事一件。

拉下蕭楚謙,咬住他還聒噪著的唇,依舊是一顆糖送進他的嘴裡,三兩下舌尖抵上去就強迫對方吞下了肚。

在凌祁祐喂完糖想退開時卻又被蕭楚謙按住,糾纏著深吻。

凌祁祐抗拒不能,只能任由他這麼蠻狠地狠狠佔有自己的唇。

良久之後,在他幾乎已經不能呼吸之時,蕭楚謙才輕笑著一下一下舔著倆人唇角間拖出來的銀絲退開了一些,笑問他:「什麼時候把糖藏嘴裡的?」

「……不告訴你。」

半夜時分,其實一直沒有睡熟的凌祁祐在黑暗中睜開眼,門外響起了並不明顯的叩門聲,只三下就停了下來。

身邊的人依舊在熟睡,均勻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凌祁祐慢慢將橫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拉開,沒有驚動他,小心翼翼起了身下床去,沒有點燈,抽了一旁架子上搭著的外袍隨意搭上身,緩步走到門邊,推門出了外頭去。

小丑兒就在門外,快速地伺候他幫他把衣裳穿戴整齊,低聲與他稟報:「陛下,外頭來人了。」

他輕『嗯』了一聲,抬腳走出了正殿外頭去,外面已經跪了上千兵馬,火光衝天,領兵的將領跪地行禮,自報家門,他是當初國舅徐大人身邊隨征的副將。

「臣等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凌祁祐一眼掃過去,蕭楚謙安排在他身邊伺候的宮人已經全數被拿下,從宮裡跟出來的為數不多的禁宮侍衛也俱是被劍架著脖子按在了地上。

「國舅大人已經領兵將京北、京南兩處大營的蕭氏亂黨一網打盡,宮中亂黨餘孽也已全數繳械降服,要如何處置,還請陛下示下。」

姓林的副將如是說著,凌祁祐冷淡的雙眸里終於泛起了一絲笑意,正欲開口,身後響起了另一人低沉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小丑兒驚訝抬眼看去,沒有穿外衣披散著頭髮站在大殿黑暗處如同鬼魅一般的人,正是蕭楚謙。

凌祁祐的身體下意識地微一僵,隨即又如釋重負,到了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再畏懼他了。

轉過身,頓了一頓,再一步一步朝著大殿的黑暗走了進去,小丑兒趕緊幫著把殿門關了上,擋住了外頭好奇探量的視線。

在離蕭楚謙一步之遙處停住腳步,從窗紙透映進來的火光已經足夠蕭楚謙看清楚面前的凌祁祐帶著譏誚恨意的雙眸。

「你說,朕在做什麼?」

蕭楚謙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瞳孔微縮,彷彿是不認識面前人一般一瞬不瞬地盯視著他,良久,嘴角勾起了嘲諷的弧度:「你謀劃了多久?」

「從一開始。」

「從一開始……你就完全只是要利用我,你恨我?」

「你以為,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凌祁祐說著,臉上的笑意突然就變得扭曲猙獰了起來,聲音跟著提起:「朕當然恨你!你算個什麼東西?!朕是天子之尊,你這般踐踏侮辱朕,朕就算將你凌遲分屍也難消朕的心頭之恨!」

看著面前幾近瘋狂的凌祁祐,蕭楚謙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當真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從前他就知道凌祁祐接觸自己的目的不單純,外表柔弱的皇太子卻有著比常人堅韌得多的內心,他要逼宮奪位,蕭楚謙幫他,他想當皇帝,蕭楚謙雙手將他送上位,蕭楚謙總以為,凌祁祐是對他有情的,即使有求於他,感情卻不是假的,他們有過無數次的親密纏綿,只是他本以為的兩情相悅卻原來只不過是一場曲意逢迎和凌祁祐嘴裡說的踐踏侮辱。

從怔愣中回過神,蕭楚謙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那抹失望,再睜開眼時,就只剩下那叫凌祁祐覺得刺目不已的不屑和輕蔑:「你以為,就憑你這沒有半點實權的皇帝也能這麼隨便就處置了我?」

凌祁祐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回他:「南北軍營,當初都是由朕的外公一手創建,有徐氏的家族符印在手,要他們倒戈,能有多難?」

蕭楚謙再次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徐氏的家族符印,那隻存在於傳言中可以調動整個京畿全部兵馬,卻從未有人見過的東西,他一直以為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以訛傳訛,原來竟當真存在?

凌祁祐眼裡的笑意越發得意:「你自以為大權在握,卻忘記了一件事,朕的舅舅只是失蹤了,卻並沒有死。」

那人人都以為已經命喪戰場屍骨全無的徐國舅已經回了來,帶回的還有徐家的家族符印。

蕭楚謙只覺得胸口處突然一陣沒來由地刺痛,下一刻,甜腥味在喉間蔓延開來,一大口鮮血就這麼噴了出來,凌祁祐後退一步,厭惡地避開,看著他的眼裡一片冰冷,沒有半點溫度。

「你給我下毒……」

艱難地說出這一句,蕭楚謙痛得身體幾乎痙攣,滑坐到地上,瞬間明白過來凌祁祐這段時日不停給他喂那種糖的用意,可笑他竟然將之當成是與他**的情趣,沒有起過半點疑心。

凌祁祐冷笑:「一共十三顆帶了毒的糖,從今以後你也就與個廢人沒有兩樣了。」

沒興趣再與已經垂死掙扎的人說,凌祁祐揮了揮手,小丑兒會意拉開了大殿的門,林副將帶兵進來,凌祁祐冷眼看著地上縮成一團幾乎放聲哀嚎的蕭楚謙,道:「將這欺君罔上霍亂朝綱的逆賊給朕拉下去,押入死牢留待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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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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