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火種計劃
2017年9月21日，午夜0點42分。
聯合州北部邊境，HERC封鎖線陣地。
「秘書長，我把樣本帶來了……」沈奕君走進了格溫的帳篷里，手裡提著那一盒新型號的抑製劑。
「辛苦你了。」格溫此時的表情，十分難看。
「實驗進展很順利，只可惜……」沈奕君有口難言，聯合島的損失讓HERC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武裝部隊，現在能夠調遣的HERC特勤幹員，不超過20個人。
包括跟隨沈奕君一起研究抑製劑的科研團隊，只剩下了他和朱迪兩個人。
現在，格溫已經走投無路了。
能夠拿來斡旋的籌碼已經不復存在，她和聯合州HERC分部也已經淪為了徹徹底底的棄子，她想不到還能有什麼翻盤的可能性。
寇伯特也從帳篷外走了進來，他和格溫對視一眼，低著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狼狽，太狼狽了。
他不敢先開口，其實也無話可說。整個聯合島基地一共活下來五個人，他和鳳凰，沈奕君和朱迪，還有他們最重要的實驗對象索菲亞。
格溫沒有開口，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窘境，似乎，對於HERC來說，他們唯一的結局就是死路一條。
向總部求援？美國到處都是喪屍，HERC各地的分部都在疲於奔命，有的地方情況比較差的已經直接軍隊接管了，HERC已經派不上用場了。
只有聯合州，聯合市，這個地方似乎已經徹底被聯邦政府拋棄了。
「抑製劑的研究，還能繼續嗎？」格溫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只要有研究設施……抑製劑還是能夠繼續研究，我們在實驗對象的身上注射了抑製劑，效果顯著，只是……只是我還沒有時間去實驗這種抑製劑能不能在普遍的實驗對象身上應用。」
沈奕君說出了目前研究的窘境，他把那個裝著抑製劑的盒子放在了格溫面前的桌上，打開朝著格溫擺放：「這些抑製劑，已經確認對索菲亞有用，不過索菲亞的體質比較特殊，她的轉變時間非常緩慢，我目前還沒有足夠多的實驗數據和樣本來搞清楚她的體質為什麼與眾不同……」
他看向格溫：「如果實驗環境和設備允許的話，或許能夠找到一勞永逸的抑製劑，注射之後就不會再轉變。」
「現在的實際情況就是……我們做不到。」格溫聽明白了沈奕君的意思，
「我想……能不能尋求國際社會的援助？我之前有聽到消息，中國政府正在呼籲各國派遣科學家參與對疫苗的研究……雖然我研究的是抑製劑，但是這一研究成果也是非常有價值的，國際社會會認可的。」
「研究出抑製劑不是結果。」格溫還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抑製劑，又抬起頭看向沈奕君：「沈博士，我想你可能搞錯了……研究抑製劑是出於政治目的，而不是科研目的。我這樣說，夠直白嗎？」
「我大老遠從中國過來，不是陪你玩什麼政治遊戲的，秘書長女士。」沈奕君的眼睛里閃著寒光，他絲毫不畏懼地和格溫對視著，一改剛才的神態，「你們美國人到了這種時候，還在糾結操控政治，別太荒謬了！」
格溫看著他，沒有發火，臉上的情緒一點波瀾也沒有：「哎……很多事情，我是不能和你解釋的，你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好……」
「少在那說廢話，我想救人！我想拯救更多人的性命！美國人的命如果不重要，我就去找世衛組織，去找聯合國，總有地方需要我！」沈奕君大聲地喊著，帳篷內其他幾個人都被他嚇到了，不敢阻攔。
「去吧……你看看離了HERC，你能找誰幫你。」格溫冷冷地說。
現在的情況確實如此，整個聯合州仍然處於「封鎖」狀態，至少是名義上的封鎖狀態，哪怕這種封鎖狀態已經毫無意義並且名存實亡，但是任何想不經授權就離開聯合州的行為，都一定會招來橫禍。
「你……」沈奕君氣得瞪大了眼睛，可他卻絲毫沒有辦法。
「朱迪，這些實驗如果交給你，有把握嗎？」格溫問。
「有把握。」朱迪應了一句。
沈奕君震驚地看向朱迪：「什麼？」
格溫笑了笑，語氣依舊冰冷：「你可能太小瞧我了，沈博士。」
「現在沒有實驗設施，你們就算能接手實驗又能怎麼樣呢？」沈奕君轉過臉來又問格溫。
「你們中國人，可能很難想象吧，美國的政治格局，比許多事情都重要。」格溫從盒子里抽出了一根抑製劑的樣品，放在燈光下查看了起來，「沈博士，我很遺憾，我不是你的敵人，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必須和你作對。」
她將抑製劑放回盒子里：「這不只是……為了政治目的，我也希望救更多的人，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希望你能理解。」
「你叫我怎麼理解你？我們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困在這裡原地踏步？」沈奕君聽了她的話，反而是有些疑惑。
「雖然我們這裡可能沒有足夠的實驗設施，但是……」格溫抬眼和他對視，「我知道有個地方能夠搞得到。在惠斯勒森林自然保護區里有舊的實驗設施……」
「誰的設施？」
「極光基因生物有限公司。」
2017年9月20日，晚上22點12分。
聯合州聯合市，HERC封鎖線陣地。
在這一行人回到封鎖線之前，阿德里安曾經提供給格溫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
阿德里安在這段時間一直都跟著HERC的隊伍行動，他也曾經跟著一起上航母，然後返回封鎖線。這段時間不論HERC的人如何詢問他，他都緘默不言。
在格溫眼裡看來，這只是個小鬼而已，不值得上什麼偵訊手段。甚至還給了他一部衛星電話，讓他隨時都可以和自己的父親埃文聯繫上。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舉動打動了阿德里安，在這天夜裡，他走進了格溫的帳篷，隨身還攜帶著一塊移動硬碟。
他到底還算是個黑客，用的存儲設備都比U盤高級些。
「這裡面是什麼？」格溫問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有些沉默寡言，他的那副銀色鏡框的眼鏡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的顛沛流離，有些輕微變形。
格溫發問，他自然不能不答：「有你想知道的東西，記得把網路斷開再看。」
「好。」格溫點了點頭，把移動硬碟連接上了自己的電腦。
「極光基因生物有限公司？」格溫看到了這個醒目的名字，這個她和莉迪亞以及她整個情報組都感覺到頭疼的公司名字。
「對，你可以把你的人都叫來看看。」阿德里安說。
格溫看向他：「很感謝你……不過，為什麼你會願意把這些資料交給我？」
「……」阿德里安沒有說話，格溫也沒有強求他，他的沉默讓格溫已經習慣了。
「其實……」阿德里安用手指的指間揉了揉鼻樑，「是我自己想要交給你……我有你的資料，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是嗎？」格溫笑了笑，這種感覺其實很不好，有點像是阿德里安大方承認自己曾經窺探過格溫的隱私一樣。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你父親？」格溫點開了那個文件夾問。
「我也不知道……父親似乎在忙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阿德里安回答說。
格溫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那些信息，感到有些觸目驚心。其實她也早就聽說了聯合島的事情，聯合島的實驗設施被摧毀之後，抑製劑將難以製作，她的計劃也就意味著徹底的失敗。
現在如果還想能夠繼續和那暗中的勢力扳一扳手腕，除了想辦法繼續研究抑製劑之外，就只有再找些其他足夠分量的手牌了。
「科曼家族，似乎對這個項目很上心。」格溫看著那些文件，輕聲念叨著，她將手機拿了起來，「捷德，對，把莉迪亞也叫來。」
莉迪亞來了之後就和格溫一起研究起阿德里安提供給他們的資料，這裡面的資料非常大量，怪不得阿德里安需要用一個移動硬碟來存儲。
科曼家族從上個世紀就開始為家族在政界有一席之地進行鋪墊，經過了幾十年的打拚和奮鬥才站到了如今的地位。
布洛克·科曼和達倫·科曼是目前科曼家族第4輩人，再往上去尋，還能發現一個名為威廉·科曼的家族創始人，他是一位在20世紀初期就已聲名顯赫的工業家。
威廉的孫子斯坦尼·科曼，也就是布洛克和達倫的父親，曾是聯合州的參議員，對政治有著深遠的影響。科曼家族的財富和影響力在政界和商界都十分顯著，他們對任何可能影響家族利益的項目都表現出極大的關注。
斯坦尼有兩個弟弟，他們也分別掌握著科曼家族的一部分財產，在美國的各地生根發芽，資本的手也就伸向了各界。
斯坦尼的二弟海登·科曼負責的就是這個礦業項目，由斯坦尼在明面參與政府的計劃、招標等活動，接著海登負責做好「面子工程」，承包「礦業挖掘」等活動。
接著，真正的科研層面的工作則是由斯坦尼的三弟內森·科曼來負責。
這些工作一開始的進展都十分順利，直到那些挖掘地底的工作人員挖出了那枚完整包裹了一隻摩爾根獸的琥珀石為止。
鑽石基地的覆滅導致了斯坦尼在政界的地位一落千丈，他苦心經營的政治勢力也幾乎全部倒戈，沒有人再站在他這一邊。
失去了政界的支持，科曼家族的影響力日落西山，當時的新聞報刊都曾坦言，科曼家族很難東山再起。
1988年，那年的愛斯琳·史密斯只有27歲，她在科曼家族身上看到了一種希望，一種「價值」。當時的愛斯琳還不是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她是當時國家安全局的局長。
彼時的科曼家族已經勢微，家族的產業發展也處處受制，很難展開拳腳。
愛斯琳·史密斯與科曼家族的接觸，起初是出於對這個家族歷史和資源的看重。她認為，儘管科曼家族在政治上遭遇了挫折，但其在商業和工業上的根基依然深厚，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她需要一個有實力的夥伴來支持她的政治抱負，而科曼家族則需要一個能夠幫助他們重新獲得政治影響力的盟友。
在一次秘密會面中，愛斯琳向斯坦尼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她打算利用科曼家族的資源和影響力，以及她自己在國家安全局的職權，來推動一個秘密計劃——一個旨在通過科技和軍事手段來鞏固國家安全和提升國家競爭力的項目。
這個項目將涉及一系列的科研和開發工作，包括但不限於生物技術、人工智慧、網路安全等領域。
斯坦尼被這個計劃深深吸引，他看到了科曼家族重新崛起的機會。
他同意了愛斯琳的提議，並承諾將家族的資源和人脈投入到這個項目中。
兩人達成了一個秘密協議，科曼家族將為這個項目提供資金和人力支持，而愛斯琳則承諾在她成為總統后，將給予科曼家族更多的政治支持和商業機會。
這個秘密項目被命名為「普羅米修斯計劃」，它在暗中迅速展開。
愛斯琳利用自己的職權，為項目爭取到了政府的項目資金和研究許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科曼家族自己在政府內部打造的保護傘失效了，愛斯琳就頂上了保護傘這個位置。
而科曼家族則通過其在工業界的影響力，為普羅米修斯計劃提供了必要的設備和場地，以及科研人員。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一代的科曼家族成員漸漸失去了在家族中的話語權，新一輩的掌權者布洛克、達倫等人接過了他們的權杖，繼續參與到整個計劃中。
為了讓科曼家族的成員死心塌地地和自己合作，愛斯琳自己在不斷爬升自己政治地位的同時，也在不斷地「提攜」科曼家族的成員。布洛克·科曼就是她提攜的對象。
斯坦尼、海登、內森等人的子女也都有被她「提攜」的人在美國政府中工作。
如今的愛斯琳·史密斯已經年過半百，她似乎也已經走到了自己政治生涯最頂峰的位置——總統競選。
可這一刻，她所有的鋪墊和作為，似乎都與最終登上那個總統的位置有所偏離，甚至是背道而馳。
格溫和莉迪亞不能從這些文檔里讀出愛斯琳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她們能夠通過文件中的記錄發現一些端倪。
愛斯琳除開科曼家族這個能在商界隻手遮天的觸鬚之外，她還在軍隊中有與之對等的幫手，在文件中反覆提到的那個名字，傑弗里·福特。
這個極光基因生物有限公司最大的合作方，除了達倫·科曼之外，就是傑弗里·福特，軍隊對極光基因生物有限公司的「忘卻」生物工程似乎非常感興趣。
「就快知道答案了。」格溫小聲地自言自語著。
她點開了阿德里安整理好的那個名為「傑弗里·福特」的文件夾。
傑弗里·福特是美國陸軍第39師的師長，他與愛斯琳·史密斯達成了「合作關係」，他利用自己的職位便利為「普羅米修斯計劃」提供便利。
阿德里安不知是截獲了還是竊取了非常大量的郵件記錄，在這些郵件中提到了多次秘密會議，這些會議不僅涉及了「普羅米修斯計劃」的進展，還討論了如何在必要時利用軍隊資源來保護項目不受外界干擾。
傑弗里·福特在軍隊中的地位讓他能夠調動相當數量的資源，包括資金、人力和設備。他與愛斯琳·史密斯的聯合，為「普羅米修斯計劃」提供了雙重保障。
一方面，愛斯琳利用國家安全局的職權為項目提供官方的掩護和資源；另一方面，傑弗里·福特則確保了軍隊內部對項目的默許甚至支持。
「目的呢？這個計劃和忘卻生物工程到底目的是什麼？既然不是為了總統大選，那愛斯琳這個女人到底在謀划什麼東西？」
莉迪亞有些焦躁，越來越多的信息量鋪在了她和格溫的面前，可是最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呢？愛斯琳到底在謀划什麼呢？
格溫繼續打開了下一個文件夾，文件夾的名稱是「忘卻生物工程」。
她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她能感覺得到自己心跳越來越快，儘管這些文件是一些客觀的記錄，但是她能夠從客觀的記錄里看到一些主觀的念頭。
或者說是，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