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的彌補!」
聽到這番話語,一直沉默不語的賀澤野突然間冷哼了一聲,那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充滿了不屑與憤怒:
「所以要讓我也忘記血海深仇嗎?你們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
賀之淵皺起眉頭,緩緩地走上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關切和焦急。
他伸出雙手,試圖去扶起賀澤野,口中輕聲說道:「小野,仇恨只會讓我們失去更多。我們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幸福,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然而,賀澤野卻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奮力掙扎著站起身來。
他敏捷地避開了賀之淵伸過來的手,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大聲喊道:
「不!我做不到!這份仇恨早已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無法抹去。
我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黎玥相處。你別管我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話音未落,賀澤野便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廠房外走去。
他的身影顯得那麼孤獨、倔強,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人獨自前行。
賀之淵無奈地立在原地,望著賀澤野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憂慮。
他知道,此時再多的言語也無法改變賀澤野的仇恨。
賀澤野拖著疲憊又麻木的身軀,緩緩走向沈卿禮的家。
他的內心被痛苦和憤怒填滿,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推開家門,屋內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寂靜得讓人窒息。
今天是工作日,沈卿禮並不在家。
賀澤野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眼神冷漠而空洞,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打開衣櫃,開始機械地收拾衣物,手微微顫抖著。
沈卿禮的房子曾帶給他些許溫暖,如今卻成了他痛苦回憶的一部分。
將衣物胡亂塞進行李箱后,賀澤野頭也不回地離開,前往酒店辦理入住手續。
酒店的房間明亮而寬敞,但賀澤野卻毫無察覺。
他走進浴室,打開熱水噴頭,讓滾燙的水流肆意沖刷著自己的身體,彷彿這樣就能洗去心中的迷茫與痛苦。
洗完澡后,他換上乾淨的衣服,看著鏡子中略顯憔悴的自己,深嘆了一口氣。
賀澤野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這一躺就是好幾天。
這幾天所有人都在打他電話,包括沈卿禮,發消息問他為什麼不回家?
賀澤野冷笑一聲,那從來就不是他的家。
這天他終於,打算去學校上課,不想荒廢學業,這是他答應蘇檸的。
校園裡,學生們的歡聲笑語在他耳邊回蕩,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陰霾。
就在他走向教室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是蘇檸。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與關切。
賀澤野眼神輕顫,避開了和蘇檸的對視。
「小野,你終於肯來學校了,這幾天你去哪兒了?媽媽很擔心你。」蘇檸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眶微微泛紅。
聽到蘇檸自稱媽媽的稱呼,賀澤野眉頭立刻皺成一團,冷冷地看著她:「你怎麼來這兒了?」
蘇檸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小野,媽媽給你帶了早餐,剛做的。」說著,她舉起手中的盒子。
賀澤野看都不看一眼,「我不需要,你走開。」
蘇檸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向前邁了一小步,似乎想要靠近賀澤野:「小野,媽媽知道這很難讓你接受。但媽媽回來就是想彌補你,想看著你長大。」
賀澤野冷哼一聲:「你消失了20年,現在突然出現,說你是我媽媽?我和哥哥們小時候不停被棄養,為了一口吃的受盡別人的白眼。你又在哪?」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引來了周圍同學的側目。賀澤野心中的憤怒如同燃燒的火焰,越燒越旺。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蘇檸的臉上滿是痛苦和無奈,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小野,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會證明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想彌補。」
「夠了!」賀澤野大聲喊道,「我不需要你的彌補!我已經習慣了沒有你的生活,你別再來打擾我了!」
說完,他轉身欲走。蘇檸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她的手冰冷而顫抖:「小野,你不能這樣。媽媽會用行動證明的,媽媽會讓你重新接受我的。」
賀澤野一臉怒容,手臂猛地一揮,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般狠狠甩開了她緊緊拉住自己衣袖的手。
他那如寒星般冰冷的眼眸里,此刻正充斥著濃濃的厭惡之色。
「我告訴你,我絕對不可能會給你任何機會!你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心吧!」賀澤野咬牙切齒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如同尖銳的刺,毫不留情地扎向蘇檸的心窩。
只聽「砰」的一聲響,蘇檸手中那個精心準備好的食盒掉落在了地上,裡面裝著的是她一大早起來專門為賀澤野製作的精緻點心。
那些原本擺放得整整齊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食物,瞬間散落一地,與塵土混在了一起。
然而,賀澤野卻連頭都沒回一下,毫不猶豫地大步邁進了教室,自始至終都未曾再看蘇檸一眼。
望著他決絕離去的背影,蘇檸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這一刻崩塌了。
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而下,滴落在那些已經被弄髒的點心上。
她緩緩蹲下身子,雙手顫抖著,一顆一顆地將地上的點心撿起來。
眼淚不停地流淌著,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依舊固執地繼續著這個動作,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心中那份無法言說的痛楚和無助。
終於,蘇檸收拾好了一切。她站起身來,失魂落魄地朝著學校大門走去。陽光灑在她身上,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溫暖,有的只是無盡的寒冷和孤獨……
教室里的賀澤野,心情久久無法平靜,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蘇檸對峙的畫面。他試圖集中精力聽課,但那些複雜的情緒卻如影隨形,讓他無法專註。
他知道,與蘇檸的糾葛並不會就此結束,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母愛」。
他只覺得心中有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