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坐火車
綠皮火車上異常擁擠，過道堆著行李還有家禽，買站票的人沒地方坐只能擠在過道站著。
周文芳捂住鼻子，「這也太擠了，還好我們買的卧鋪。」
四個人的票本來不在一起，只有沈尋寶和蘇清月挨一起。
周文芳眼珠子一轉，「芊芊，咱倆找人把座位換到一起吧，也互相有個照應。」
蘇芊芊偷偷瞥一眼沈尋寶，有些害羞的點點頭。
她們倆咋咋呼呼去找人換座位。
蘇清月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腦袋小雞啄米似的往下點。
沈尋寶聲音溫柔，「困了就倒下睡吧，我在這會兒沒事。」
蘇清月打個哈欠，「那我等會兒換你。」
蘇清月背朝里閉眼躺下，外人都說沈尋寶把她捧在手心珍愛，可只有蘇清月知道他其實根本不愛自己。
沈尋寶紳士禮貌斯文英俊，是很多女孩夢寐以求的對象。
曾幾何時蘇清月也這樣想，可她總覺得沈尋寶身上隔著一層她看不清摸不著的面紗，她一但主動靠近就會被沈尋寶煩躁的推開。
幾次之後蘇清月意識到了這個男人不喜歡她，她準備找沈尋寶說清楚，既然兩人之間沒有感情，不如把親事退了。
那一次她在沈尋寶書房等人，不小心看到一封信。
蘇清月瞳孔睜大瞬間僵住，久久不能說出一句話。
直到外面響起腳步聲，她才調整好呼吸，裝成平時言笑晏晏的模樣。
那之後她才明白，原來沈尋寶是用她當幌子。
他需要這份婚姻，需要一個聽話的妻子。
但蘇清月想要的是一份純粹真實的愛情，決不能為了別人的利益犧牲自己的婚姻。
所以她絕不會跟沈尋寶結婚的。
當時蘇芊芊回城，蘇清月便說自己願意退婚讓蘇芊芊嫁到沈家。
「我和你爸商量過，沈尋寶鐘意的你，這話可別提了，傳到沈家不好交代。」宋晴艷當時拒絕了。
蘇清月想這次下鄉不如找機會跟沈尋寶談談
她想著想著便迷迷糊糊睡去。
......
蘇芊芊去其他車廂換座位，車廂太擁擠，她一連問了五六個人都不願意換。
蘇芊芊一想到沈尋寶正和蘇清月獨處兩人相談甚歡的場景，更加氣悶了。
這時她剛好被一個過道站著的姑娘踩了一腳，積壓的怒氣瞬間爆發了，她尖著嗓子吼道：「喂！你踩我幹什麼？」
戴眼鏡的姑娘一臉歉意，「對不起同志，我剛被人拽了辮子，往後看了一眼，不小心踩到你了。」
蘇芊芊沒好氣罵，「你長得這麼丑，誰拽你辮子！」
「還有，對不起就算了？這雙鞋六十塊！你賠得起嗎？」
戴小紅愣住了，臉漲成豬肝色，她都沒見過六十塊錢長啥樣。囁嚅著開口，「鞋踩壞了嗎？」
圍觀的人朝著蘇芊芊腳下看去，那是一雙暗紅色的小皮鞋，油光泛亮，腳背上確實有一個腳印子。
「鞋又沒壞，踩一腳就要賠錢？」
「況且人家道過歉了，還這樣蠻橫。」
袁廣昨日和裴淮野執行了秘密任務，裴淮野為了他擋了一刀，新傷舊傷加一起人這會兒有些低燒。
他要去給裴淮野接熱水吃藥，正巧遇到這一出。
袁廣看不過眼，幫那戴眼鏡的姑娘說了一句話，「同志收收脾氣，火車就是擁擠，沒辦法，互相體諒吧。」
蘇芊芊被好幾個人一起說，更加氣不過，語氣尖銳又刻薄，「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才幫忙說話！」
袁廣火氣蹭蹭往上沖，「這位同志，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這列車大部分都是下鄉的知青，想必你也是吧？
看你穿著打扮家世應該不錯肯定接受過文化教育，怎麼嘴裡說出的話這麼難聽呢？
你叫什麼名字？要去哪個公社？」
眾人都圍著蘇芊芊指責，她漲紅了臉又羞又怒，扔下一句，「我叫蘇清月，我要去西川雙橋公社！」便匆匆跑了。
戴小紅向眾人和袁廣道謝，袁廣擺擺手。
他接了水回到車廂，壓低聲音氣哄哄把這一幕講給了裴淮野聽。
裴淮野把葯扔嘴裡，仰頭咕嘟咕嘟喝水，「雙橋公社不是咱們村么？」
「我就是氣憤，蘇清月這麼蠻橫無力的知青怎麼要分到咱們村，真是倒霉！」
裴淮野笑得痞氣十足，「你去村長面前說兩句，給她安排最重的活兒。」
袁廣嘿嘿一笑，「不愧是裴哥。」
和他們隔了四五間車廂的蘇清月本人，此刻打了兩個噴嚏。
......
暮色四合，火車哐當哐當向前行駛。
剛好到晚飯時間，大家都從包里掏出乾糧，大部分人吃著玉米窩窩頭，也有條件好拿出包子饅頭、雞蛋糕餅乾等副食。
周文芳和蘇芊芊最後還是花了錢才把卧鋪換到蘇清月和沈尋寶對面。
沈芊芊坐起來，拿出大白兔奶糖和糕點分給周文芳。
沈尋寶剛接了熱水回來，周文芳大著膽子問，「沈尋寶，吃雞蛋糕嗎？」
沈尋寶搖頭，「我帶吃的了，你們吃吧。」
周文芳和蘇芊芊都在跟對方小聲說話，兩人眼神卻忍不住頻頻往對面下鋪瞟。
蘇清月在上鋪早就醒了，她被麵包和糖果的甜味勾的肚子有些餓了。
人剛坐起來，沈尋寶就把沖好的麥乳精和一塊麵包遞過去，「喝了，再把麵包吃了墊墊肚子。」
蘇清月接過東西嘴角盪開一抹笑，「謝謝，你吃了嗎？」
「我剛吃過了。」
沈尋寶等蘇清月吃完，又去洗杯子。
周文芳陰陽怪氣，「蘇清月，沈尋寶對你可真好啊。」
蘇芊芊翻著白眼，「那可是蘇清月未婚夫，不對她好對誰好？」
蘇清月正在松辮子，一頭黑髮像海藻一樣四散開來，襯得她豆腐似的皮膚更加白嫩。
她眼尾一挑，語氣無辜又天真，「是呀，我運氣可真好，能遇到沈尋寶這樣的好男人。」
周文芳一噎，蘇芊芊更是怒不可遏，兩人都不再接話，各自翻身睡覺。
蘇清月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嘴角一彎，清澈的眼眸里藏著一絲調皮。
沈尋寶接滿一杯熱水，轉身和一個戴帽子的男人迎面相撞，等看清楚對方長相，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沈尋寶低吼，「你怎麼在這會兒？！」
喬望諷刺一笑，「還能為什麼，你媽怕沈大少爺不習慣鄉下，讓我來給你當牛做馬。」
「我警告你......」
喬望大大咧咧把領口從沈尋寶手中拽出來，「這就惱羞成怒了？我替沈少爺做的事兒又不止這一件。」
「我也不想來，但你這斯文樣子能鋤草還是能割麥？真的天天躺著不幹活？沈司令若知道了你以後還能當沈少爺嗎？」
一連串的質問讓沈尋寶啞口無言，他頓時泄了氣，「那你別亂來。」
喬望把帽檐往下壓，「我安頓好自會去找你。」